最慢的是活着
“咚咚咚……”又是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
石进回来了。她总是习惯于踩着12:40的点回来。不早不晚,吃完饭半个钟头午睡,刚刚好。
她打了盆温水擦洗流着汗水的额头,脸上春风荡漾,乐开了花。
“怎么了,这是?这么开心,捡到钱了?”室友王湘玉好奇地问她。
石进笑而不答。这一问还真的把湘玉逼急了,有些东西,越是保密,越想一探究竟。她接着问:“是不是哪个男的对你表白示爱了?”这一问还不要紧,把路灵和唐帆给磁铁般吸过来了。
“老实交代,嘘,隔墙有耳,但请放心,现在就咱四个人知道。”
“唉呀,其实也就是给自己找找乐子呗!整天活在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中会很痛苦的。可是,难道笑也有错吗?”石进一脸无辜,脸蛋通红得像个受伤的小苹果。
“那你以前怎么不学会自己找乐子呀?”室友穷追不舍。
王湘玉这个大嘴巴,对什么事都有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顽固。
“是啊,你咋还用得着找乐子,别人都找你乐子呢!大家说是不是啊?哈哈哈……”路灵也跟着起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调笑起她来。
“唉呀,我已经彻底醉了,也是无语了!”她装模作样地提着垃圾桶,往外面走,想避开那阵闲言碎语。忽然看见就要远去的清洁工。“阿姨,请等一等!”大声叫嚷道。不知是阿姨耳背还是她声音太小,阿姨依旧没任何反应。她箭步如飞地跑,谁知垃圾袋不听话,白色饭盒里面油汤一迸溅出,一半洒在地面,一半浸透在新买的牛仔裙上。
“他妈的,操你妹!”这几个字从她口中蹦出来,有种不足为奇的习以为常。自打工后,她就义无反顾地开始学坏。“坏”已经成了她生活的必修课。
世界太复杂,最好不要有单纯之人存在。
记得以前爸跟她讲:“你为什么总跟别人不一样呢?人要活得安稳啊,要大众化,得随大流……”有的时候,虽然表面她会极力不满甚至反对。但时间久了,听着想着,就义无反顾这样做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哗啦啦……”石进入浴室,洗澡淋浴。这时候,她想把全身污垢都刷洗得一干二净。同事说得没错,好多男人想得到她。是的,“得到”,请原谅她用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词。准确说应该是“占有”。如今这年代,哪个男人不花心?况且是出现在她26岁的花样年华。而那种欲望不过浮光掠影、镜花水月罢了。 (关于爱情的日志 www.wenzhangba.com)
她是19岁来深圳打工的。转眼间,七年了。那时候,她扎着两条马尾辫,村姑似的,朋友都笑她。而现在,她只剪短发,染成了棕色。因为只有那样,看起来,才像一个“女强人”。虽然不是。只要看起来像,心底也舒坦些。就像做不了老板,当老板的秘书又何尝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小进,快点啊!”唐帆在催了。这是唯一一个能与她谈得来的知心好友。有时候,人与人的缘份就是这样奇异,有的人,无须过多交涉,就已相互磨合,互相懂得,彼此知根知底却仍不嫌弃,亦不厌倦。
她记得, 不久前在《知音》上看到一个女子爱得死去活来,最后的婚姻以凄惨结束。而那文章名叫“最好在厌倦前就离散”。她固执地认为这才是识相的女人。就像泡铁观音,也有艺术。浓中带淡,淡中有浓,这才是醇香纯正的味道。什么东西都不要太多,恰如其分刚刚好。否则就会浓烈成一把火,烧伤了自己。
“哦,我马上出来了啊!”小进回应。
其实出来,水未抹干。
“哎哟,这么冷还开空调,关了吧!”石进觉得九月份天气有些不合时宜,况且他们住在凉快的一楼。说完按了按遥控器。
“ 关什么关呀,热死了!”旁边的湘玉朝她大声说道。
“刚从浴室出来,有些凉,自己开风扇吧!”小进有些不奈烦了。“俗话说,皮厚怕热,皮薄怕冷,都一百二十多斤了,也该减减肥了!”小进继续说道。
“怎么说话呢你?关你什么事……”
有时候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就像轰然爆发的一场战争,烽火硝烟,猝不及防。而表面的柔言细语却是暗地里的寒冬腊月,冷嘲热讽。有时候,杀人不见血,往往更可怕。
“大小姐,麻烦你关下卫生间门,Ok?"路灵似笑非笑地对小帆故作请求。
小帆不好意思地随手拉了拉门。
这让她想起两年前在广州呆时看的一部粤剧《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感觉,无时不刻不是生活在这种勾心斗角的担惊受怕了。上班时被老板批斗也罢,回来还是这样,她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样的生活真是让她无比厌倦!
“哎哎,小进,毛巾要挂外面。”
“你的脏鞋子太臭了!”
“肥皂盒要放阳台。”
“湿衣服要拧干再晾。”
……
每天如此,周而复始,她腻了这样的生活,可无法改变,重新开始,成本太巨,过程太艰。她甘于现状,将继续平凡。
“我要控制我自己,不会让谁看见我哭泣……”她哼着有一句没一句的歌,走在本区内官村的小道上。
夕阳西下,斜照映射了她一个长长的背影,傍晚的风,有些狂怒,吹乱了她的头发。恍恍惚惚地,竟有些左摇右摆,渐渐站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