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时代下一女兵---Xu**回?|录 第四章 在军委空军干部管理部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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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在军委空军干部管理部
二、去空军干部部报到
次日上午八点刚过，果然有位解放军战士来找我，我便跟了他走了。小战士一路指指划划地向我介绍着途径，没几分钟就到了东交民巷右手第一个院子。大铁门旁挂有“东交民巷十一号”的白底黑字大长牌子，两旁有荷枪实弹的警卫站岗。小战士告诉我这院子里很大，原是美国军队大本营，现是解放军空军首脑机关所在地。
进门往西走过高大的青砖主楼，过运动场，迎面有一长排门口没有标志的二层楼红砖房，小战士告诉我那里是空军干部部。他领我走进其中一间大办公室，只见里面约有五，六个干部穿着几乎清一色的绿呢制大衣坐在各自的桌前办公，静寂凝重。我跟他穿过大办公室进入套间，里面对靠放置着两张带小柜的大办公桌。“申科长，她来了。”通讯员先双腿一并敬了礼，交代完毕又打个立正，敬礼后退了出去。
申科长中年人，戴着玳瑁边眼镜。“坐下，坐下，你就是徐?v华同志吧。”听到如此有身份的人对我正式使用“同志”的称呼还是第一次，顿时觉得自己立马长了两岁，成大人啦，我听话地在他对面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奇怪！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言谈中他提到曾去过南京孝陵卫，我才猛然想起一中队开联欢会那个晚上，从吉普车里走出来那位穿蓝军裤带眼镜的首长大概就是他了。
“是这样的，组织决定调你到我们干部部组统科来工作，具体说是做档案工作，你好好考虑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没有意见，我坚决服从组织分配。”这是脱口而出的话，因为这种回答在一个多月前听了陈毅司令员的讲话后早已确定好的，还用得着思考吗？心里却又一次感到共产党做事真民主，对我这类小鬼还慎重其事地征求意见，太抬举自己啦。
“那你看什么时候能来报到？看你脸色很黄，病得不轻，要不要再休息几天？”“不用休息，也就是感冒，已经好了，住在那里也没事，明天我就来吧。”
从套间出来瞥见有张桌上放着的牛皮纸袋上印有“档案”两个大字。那时还是繁体字，我不认识这个“档”字，于是档当不分，脑子里竟然和老家街上的当铺子联系上了，不禁疑惑起来，莫非要我到那黑洞洞阴森森的当铺高台里去查案子？这叫什么革命工作？我心里嘀咕着，但既已表态，后悔也来不及啦，且干着再说吧。
第二天早饭后，也就是一九五一年一月的一天，我打好背包向郦中队长告了别就去上班了。那时，我将满十七岁。
申科长亲自领我到门口挂有档案室木牌的大房间，靠墙一长排简易木质文具柜里放满了一个个装有个人履历的牛皮纸口袋，口袋上部印有档案两个大字，原来就是我们军大叫的学员资料袋，与街上的当铺子毫无干系。
逐渐地我了解到中央军委为了统一全军的干部管理，于一九五零年下半年成立了总干部管理部，简称总干，第一任部长由总政治部主任罗荣桓（五五年授共和国元帅）兼任，第一副部长赖传珠（五五年授上将军衔）。干部部的任务是主持军队的组织建设，使组织建设制度化：如制定《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官服役条例》、《干部任免暂行办法》、《各级干部管理部门的工作职责》，拟定关于干部任免、培训、选拔、评级、抚恤、保健、转业、复员等方面的工作指示、规定、办法和措施。后来又增加了军衔制度、勋奖制度、薪金制度及离退休等制度。
过去，解放军历来把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称作三大部，简称“司政后”，中央军委则为总参，总政和总后。但建国后整个五十年代仿照苏联军队编制，将这个新建立的干部部提到了与司令部、政治部并列的高度称为三大部以强调它的重要性，简称“司政干”。所以我们空军干部部部长杨春甫就是一位相当于空军副司令员的兵团级干部。
部长办公室设有一位专职秘书叫陈绥琪，是空军政委吴法宪的夫人。干部部下暂按科室编制，设有三科一室一班：三个科是负责干部任命和免职的“任免科”，负责军队组织和统计的“组统科”及负责抚恤和保健的“抚保科”。部里还有一个部办公室和一个勤务班。勤务班战士都来自农村，全是共青团员，他们做一些通讯、打水、搞卫生等服务工作。部里共约六十余人。
我所在的组统科还管辖着档案、统计两室。组统科除了申科长外，还有一位女副科长叫史导，是空军参谋长王炳璋的夫人。全科有二位团级干事、三位营级干事、三位连级干事，三位连级干事中有两位在档案室。所有干部全从陆军选调来，清一色共产党员，富有作战经历而文化不很高。
这次新进的年轻军人共十名，九女一男。除了那位从陆军调来搞统计工作的男青年为排级干事外，来自军大的九名女军人均称呼为工作员。九名女军人中组统科占了五名：档案室三名，统计室一名，另一名年岁稍长者为科里秘书。
很快宣布我们享有排级干部待遇，一九五二年全军定级时正式定为副排级。
当干部的感觉真好！首先是补发了新的空军干部服，比南方的冬装厚实多了，发了单人床上用的天蓝色带门帘的干部蚊帐，比通铺上用的战士蚊帐也大得多，供给制期间还发过一双黑皮鞋。我们穿起新军装站在镜子前看到那顶以金鹰为帽徽的空军干部大檐帽压在自己稚嫩的脸蛋上又好笑又自豪。大家兴冲冲地去前门照相馆每人照了一张一寸半身相片喜滋滋地给家里邮了去。 (好文章摘抄 www.wenzhangba.com)
津贴费也提高了，按副排级标准每人每月可发到十元左右，后陆续加到十几元。我可以时不时地给母亲寄上五元，十元的生活费了，心里特别高兴。此外，每人每月还发到九元钱的饭菜票。
食堂分小灶、中灶、大灶和战士灶共四个等级。营以下干部吃的机关大灶主副食花样繁多：早餐轮流供应馒头、花卷、肉包、糖包、豆沙包、烙饼、油条、炸果子，还有稀粥面汤；中餐、晚餐均有四样菜供选择。鸡鸭是没有的，更不会有山珍海味。一盘菜三分五分，一角、一角五，最贵不超过二角五分，凭饭菜票取，不收现金。熟悉情况后，我们几个新来的偶尔也会缠着科里的团级干事请客去中灶尝尝鲜，中灶食堂挂窗帘，餐桌铺了白色桌布，还放着些酱油、盐和醋等佐料，看上去似乎高了一档似的，不像我们大灶的餐桌光秃秃地像一个个树墩子，其实，菜都差不多，只不过厨师等级不同，发的饭菜票比我们多些罢了。
东交民巷解放前是各国外交使馆的荟萃区，现空军领导机关正处于巷西口第一大院。出于新鲜好奇，午饭后我们这些女青年手拿各自洗净的碗筷顺便就在大院内指指说说地溜达起来。整个大院呈长方形，北临东交民巷，南临正阳门以东禁区——昔日为美军军需库，而今已辟为二环路。
院子正中座西朝东、南北走向的青砖大主楼，有四层，在以四合院平房著称的北京，连各国使馆建筑高度都规定不得超过天安门，所以这座四层楼建筑就算独占鳌头了，现空军司令部和政治部就设在主楼里。主楼把院子分成东西两个部分，主楼后面是运动场和大礼堂；主楼前面是花园，沿围墙茂密的树阴里掩映着约六栋独立的西式小洋楼，幽静别致，充满外国风情，想必是昔日美军高官的住所。但此时却门窗紧闭，门前台阶上有久留的鸟屎和落叶，显然全部空着无人居住。崇尚艰苦朴素的解放军高级将领志在保持与民同甘共苦的优良传统，北京解放三年了，宁愿让其闲着竟无人肯去接受这份奢华，共产党人真不愧为大器也。
刚熟悉了大院环境，部办公室刘克江主任就在部务会上宣布了纪律，说前院主楼是军委空军首脑机关首长办公重地，要求绝对保密、肃静、整洁，今后任何人非公事不准去前院溜达滞留。哈哈！好在我们已经见识过啦，好奇心得到满足，眼馋已解，以后没要事请我们去还不一定去哩！有规定就照办呗。
不久的一个星期日，倪芷芬来信约我一起去中央人民政府找裘式均玩，从东交民巷步行过天安门，向西长安街走去，一、二十分钟就到了。先在新华门会客室填写会客单，还需打电话要裘式均出来接应，这一折腾就花去了半个小时。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新华门前持枪立正的四名警卫战士个个军容整齐，英姿勃勃，如塑像般屹立的威仪，真是太美了。其实，他们纹丝不动的外表内藏着的正是一颗高度警惕的心，一对对锐利的眼睛全神贯注着各自的监视方位，在他们分工负责的范围内，一切动静哪怕是最最微妙的变化都躲不开他们的视线，如此全神贯注地站岗是很辛苦的，所以每两小时就要换岗。
正顾盼间，裘式均冷不防连蹦带跳地冲进会客室给了我俩一个惊喜。三人都兴奋异常，相互间捏着捶着拍打着，尽情地打趣了一阵，随即就跟她进了中南海。
原来，这南海、中海和北海本是平行于故宫东侧皇城内的宫苑。皇朝退出历史后，北海和团城开辟为对公众开放的公园，而中海和南海则成了政府所在地。往里走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见证过百年历史的瀛台，它是南海中一个三面临水的半岛，据说清代曾在此大兴土木，修楼筑亭，移花植木，被誉为海上仙山，帝皇们常来此理朝听政，读书养心，嫔妃们也常来游幸避暑。不过，瀛台的出名还在于这里曾是光绪皇帝的囚牢，囚禁十年终困死于此，从此瀛台就被蒙在郁抑无奈之中无人问津了。直到皇朝和民国均成了过眼烟云，它才擦亮眼睛又见证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入驻中南海这段崭新的历史。
我们边走边聊，一路向北纵深走去。裘式均为我们遥指哪是毛主席居住办公的丰泽园，哪是周总理居住的西花厅，哪是刘少奇副主席和朱德总司令的住处，哪儿又是政府各部门的办公区……，放眼望去，只见灰蒙蒙的旧居均未事修缮。她还谈起中南海的周末舞会，建国初期，中央首长都爱跳交谊舞以松弛一下劳累过久的身心。她说周总理、刘少奇副主席跳得最潇洒，朱总司令最稳健，毛主席也爱跳舞，常来参加的。
裘式均用自己的饭菜票请客在机关食堂吃了午饭，要了三碗鸡蛋炒饭，两盘菜一个汤，因是星期天，伙房不忙，还可以做客饭。食堂一带也是旧门旧窗旧桌凳未曾更新，这一切都使我感受到中央首长为国为民励精图治的远大抱负，他们率先做到工作高标准，生活低要求，全不把享受放在眼里。
裘式均在秘书科工作，她没有带我们进她上班和居住的地方，想必也是有保密规定的。好在中南海浩瀚博大，空气清新，碧波古松，无处不是景，不缺我们聊天歇脚的好场所。这是我们军大同班三同学在北京唯一的一次聚会，由于各自工作都具有机密性，门禁又严，出入不方便，个人之间也没什么私事，后来就很少有联系了（倪芷芬后来和通讯兵部一位团级教员结了婚，我去过她家两次，“文革”结束后，夫妇俩曾到南苑机场来我家告别，他们全家去了上海第二军医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