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长沙（ 清明时节回长沙）一
故乡长沙｛（ 清明时节回长沙）一 ｝
一
因祭祠父墓，4月5日下午，我匆匆赶回故乡、长沙……
“……昨天还晴空万里，今天北边的风就来了……看！一下就变天了。”裹着厚厚毛衣的史同学前来接行，他早已等候在车站外，他嘟囔着与我语道。
…… 车站外的长沙上空、灰蒙蒙的，北边来的寒风，还带来了毛毛细雨，让伤心的清明时分更多了些的忧郁、阴冷……
从深圳到长沙南站只用了三小时，而从南站坐地铁也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市中心，五一广场，湘江边，太平街口……
——长沙也有了地铁？这让我这个本是故乡人的三伢子，多了几分吃惊。
我住进了太平街口的锦江之星经济型酒店。
——这里是旧日的长沙日杂大楼，是我父亲曾工作过的单位；我过去的家就沿这栋楼西侧过去几十步不到的小巷里……
小巷不存在了，被一组几十层之高的建筑群更迭……其中华远（任志强老兄的）的“华中心”双子楼醒目耀眼，“东南亚之最”的广告格外打眼……说有八十几层之巨，已封顶，但末完工……
而锦江之星北对面，是万达的十几栋摩天大楼，完工了，昂首阔胸，迥然临江屹立……
东侧紧依的太平街，整条街，还维系原来的凹凸的青石板路，旧式的青砖瓦房……让人也能饱眼到这里过去、曾经的“三千年古城长沙国”留给这里的遗韵。
“我的故乡变了？”
—— 喃喃惊呀之余才悟觉，我是三年没回了！ 故乡又唤起了我新的好奇……
二
过去人常说扫墓宜早不宜晚……
——可理会不了，且今天是清明正日 。在酒店安顿好的我即刻马不停脚赶去父亲坟头……
还好，跪到我父亲坟头前、还没过黄昏……
此刻的南郊陵园，虽已落入苍茫之中，并沓无人烟……却有鸟鸦“哑”鸣，也有悉簌寒风拂耳，还有古木参天映入……
遍野的坟冢，沿山顶消失到山下，再沿山峦远去，绵延数几十公里……
细雨裹着林风，散漫在陵园上空，滋润着林子及地面的坟草，湿漉漉的草丛中升腾出一股生草味儿。
一条细长、婉曲、羊肠小径，从来路引经我父亲坟前……
“阴间地府中人，白天魂魄是游离的，到晚上就归穴了。” 我母亲过去常这样讲的，我记得。我开始在心里念叨：“我的父亲……此刻也应归来了吧……不是就能相语……”
李同学在旁撑着雨伞，点燃香蜡，缓缓悉数在焚烧着钱纸，并低沉细语：”陈大伯啊！你仔的同学小李，给你送钱来了，也让你阴间有钱用的……“
我则跪倒在坟前，一面叩头，一面喃喃随心而发的断续祈文来：
“父亲，孩儿三伢子，千里之外赶回，前来看您！这里给您叩拜……
……九泉之下的您，请接纳给您带来的钱纸，也带来了你喜欢的邵阳曲酒……
……孩儿虽进知天命之年，但仍日日登山不止，不减您当年之勇……
……也没忘记您的常挂嘴边的话：人生只有勇往直前，不可气馁求次……” (心情随笔 www.wenzhangba.com)
末了，为由李同学祭奉带来的邵阳酒，我起身接过他手中的雨伞。李同学将洒瓶盖拧开，斜揣瓶颈，挨近墓地边沿翼翼倾泻浇绕，同时高亢出声：
“陈伯伯……你生前喜欢喝洒……这里，给敬上……您老，喝酒啊……”
浇绕数圈后，瓶见底空，他才停罢。然后尽同学之情的他向我父亲也礼祀“三跪叩”……
祭祠结束，我离开父亲墓地，随李同学沿来径转去了不远的冈顶。
冈顶是南郊的最高点，拨地三百公尺——南郊陵园自古就是古城长沙的坟冢；这里还是古岳峰的支脉（古岳峰为南岳的第八峰，南岳七十二支峰的主峰盘据在几十公里外的衡山……）；而这里离古城中心的太平街口也只三五公里，且居高临下、耽视古城；它的西面临江，山下是一路北去的“湘江”。——湖南简称“湘”就取自这条江。
湘江南北走向，曲折八百多公里，贯穿湖南全境……
它的源头，自四百公里外的广西全州苗儿山中……在这群山环抱之中，有一条终年不断的山水，从山顶流到山底，到山下分流，向南去的称漓江，往北流的叫湘江。
——这就是湘江的起源。
当湘江进入到湖南境内，上游汇合道州的潇水，中游汇合雁城的蒸水，下游汇合五陵来的沅水……最后终没去了八里里洞庭湖中；这条江离奇曲没……上游50米的落差，形成奇，险，急的水流；下游平缓与洞庭湖汇成几百公里水域， 则浩瀚无垠……
其间：湘江的中下游，途经长沙南郊陵园段，二千米宽的江域中凸现一条顺江而去，东西不过百米，南北不到5公里的沙州……
长沙城的出现得益于这条沙洲。远古的先民们在观测天象中发现28星宿的轸星区有一颗”长沙”的星，正对应着这条沙洲，他们认为“天则有列宿，地则有列域。”于是古人在与这条沙洲相对应的东岸陆地上筑城安居落业……
而长沙古城的南北距离与沙洲也是相当的。
沙洲孕育了主宰湖湘的古城长沙。——这条沙洲，古人称水陆州，后人又称橘子洲（沙洲上橘树成林）。
橘子洲上，历代文人墨客都有赋诗留文这里。
其中五代名士李成的“潇湘八景”中的第六景“江天暮雪”写的是这里的冬天景致。北宋名士米芾为画题诗： “蓑笠无踪失钓船，彤云暗淡混江天。湘妃独对君山老，镜里修眉已浩然。”
而近代史上伟人毛泽东的那篇 “沁园春。长沙”的词篇，写的是这里的秋天景致： “独立寒秋，湖江北去，橘子州头……”
“ 沙鸥过来了。看！” 李同学叫喊。他的惊呀声将我从往事神游中拉醒……左前方 ，果不其然，几十支沙鸥贴近江面，由远而至，合分起落不一……
——随之“咿呀”叫鸣声飘然入耳。
入夜的天空完全进入迷茫之中，水陆洲上的点点灯火，仿若天空的星辰；霏雨随风在空中纷杨；江面静谧（水运被陆运更迭），唯有不时飞过的沙鸥……
空气伴随雾雨，清新、湿重，混杂树木欣怡的气息，也带来丝丝“春暖乍寒”的凉意。
远处的千年名山岳麓山随夜色沉沦、同天一色……
而洲头屹立的那座毛泽东青年时的半身石像，让我感觉到了百年前从这里走出的一个少年：飘发、大额、宽胸……在南门口的闹市中心看书……在冰天雪天的湘江水中游泳……在寒风暴雨中跑步……
“我们得离开了！“ 黑夜中传来李同学摧返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