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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评诗】燃了,千余诗友共同品评他一个人的诗

2018-02-02 18:45:08 作者:诗评媒编辑部 阅读:载入中…

【大家评诗】燃了,千余诗友共同品评他一个人的诗

  燃了,千余诗友共同品评他一个人的诗

        【编者按】从来没有一个诗人作品会受到上千诗友的集中品评,从来没有一场研讨会能收到全国各地诗友数千条的评论

  因开创“众筹式评论”模式而广受关注的诗评媒公众号,于2018年1月30日再启“大家评诗”栏目,目光锁定新锐诗人李双,形成刷屏、霸屏之势,1月31日晚上8时起,诗人李双,特邀嘉宾《天津诗人》总编辑罗广才,“长河文丛”、《山东诗人》、《长河》主编马启代,《诗视界》主编丁不三,河南诗歌学会执行会长吴元成等,和全国诗友在“诗评媒”微信群展开热烈讨论,参与者发表评论3400余条。

  “诗评媒”是国内第一家诗歌评论公众号,《大家评诗》是其推出的一档互动评论栏目。碎片化的特点开创了“众筹式评论”的新模式,实现了三个突破:

  评论主体从“专家”到“大家”。诗歌评论是专业性极强的一个专业,长期由专家、学者所主导,而诗评媒推出的《大家评诗》栏目,让“大家”通过跟帖评论和圈子评论,一起评诗。无论是著名的评论家、知名的诗人,还是一般的读者,都可关注诗评媒公众号跟帖评论,也可加入诗评媒微信群参与交流和讨论,诗评媒编辑部最后将会把这些评论收集整理,总结发表。这样一篇综合性评论,由不同的专家、不同的学者、各具特色的诗人和普通读者共同“创作”,体现出了极具特色的“众筹性”。

   评论形式,从“整体”到“碎片”。过去,要评论一个诗人及其作品,往往需要理论高度、作品的结构表达的形式、语言艺术等等方面,整体布局,长篇大论。而现在的文尾跟帖和圈子互动评论,则把评论从整体性变成碎片化,评论者有话则长,宜短则短,少了套话,多了实话,少了水分,多了精粹,少了盲目性,多了针对性,少了干巴巴,多了生动性。这一变化,大大扩大了评论家、诗人和读者的交流,无异对中国诗歌的发展起到积极作用

    评论观点,从“个人”到“全面。 按照惯例,一个诗歌评论家对一个诗人或者一种诗歌现象的评论,都是他个人的观点,虽然不乏真知灼见,带有鲜明的个性,但由于个人理论的局限性、研究行业性,以及个人好恶的狭隘性,很多评论难免出现较大的偏见和偏差。但由于诗评媒“大家评诗”的内容由不同的专家、不同的学者、各具特色的诗人和普通读者共同“创作”,大家站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立场、不同的审美,自然会产生各具特色、不同风格评价,甚至看法大相径庭褒贬不一激烈冲突,这更加显示出评论的全方位、多元化、全面性魅力

  今天,我们将部分评论收集整理,以飨读者。也欢迎更多的诗人、评论家和读者加入我们行列。

  【当期诗人】

  李双: 男 ,1969年生于河南杞县。1991年开始习诗,几年后,停笔十余年。曾参加《诗刊》青春诗会,获河南省文学奖。

  【个人诗见】

  写诗使我痛苦。它使我必须直视一些东西(甚至是凝视),使我必须一次次自我再确认,看清我的背景,唤醒我的精神身份,延续外部的分裂在我内心继续发生。这也是为什么我的诗里有巨大不安。屠杀是赤裸裸的,损害是直接的,罪恶就在阳光下。诗如何作出隐性的激烈反应?如何成为个人的同时也是世界的鲜明的“灵魂翻版”?作为个人,你可以是暧昧的,含混不清的,假装是一个“看不见”的人。作为诗歌,必须是清晰的,决绝的。必须拒绝诗歌的“消解器”作用。对“美好”保持警惕,对“美好”也不赞美。必须思考如何建立一个诗歌的象征体系改变对周围世界的感知方式和思考方式。重建人与世界之间的“想象关系和批判态度

  一、嘉宾观点

   

  吴元成(河南诗歌学会执行会长)

  要读出他的悲悯、他的节制、他的思想

   

  最早认识李双是在网上,在诗刊上,在他的诗里。只知道,他写诗,他种地,他北漂。十几年前的一天,忽然接到了李双的电话话语里带着淳朴的豫东方言声调和杞人的思虑,他要重返河南,使我对即将到来的谋面充满期待。在一段很短的共事时光之后,这些年,他在郑州开封之间走动,更多俯身劳作在杞县老家红薯地里、花生地里。但他对写作执着,对诗歌的独到鉴赏力,从不曾减弱分毫。

  李双的诗总量似乎不多,见诸报刊的更少。这是一个律己甚严的诗人,中间还有过两次较长时间的封笔。但即便如此,只要我们认真阅读李双的诗,仍然能被其中的大爱和大美所折服。与其说,李双的诗是一块沉甸甸的豫东大地,毋宁说,李双是杞人忧天的当代诗歌版。只是,他不仅忧天,他更忧地,忧劳作、生活爱恋在这块土地上的人,那些父老乡亲,那些男男女女,那些庄稼,那些劳苦、喜悦和无法言说的疼,都在他的诗里坚韧地活着。他在用心体察人间,他在用诗感悟生命,所以读他的诗,你不能一目十行,你要慢慢读,用心读,才有可能读出其中的内蕴和意味。

  你首先得读出他的悲悯。李双早期的作品无一例外地,深烙着乡村坚毅苦难情感。从写外祖母的《一抬头看见她飘动的衣衫》,到《伯父》,到他的代表作之一《小卖部的月亮》,他用极其准确的细节,让我们看到现场是什么样子农民是什么样子,他们的内心是什么样子。这种对土地的倾注,对一代人的关切,是大慈悲,是大境界

  你还得读出他的节制。李双的诗具有极其鲜明的个性,或者说,李双有自己的诗歌符号学——那就是隐忍,节制,不张扬。比如他的《村庄数学》《无名小站》。无论多大的事件,多么深刻的情感,他都能在质朴、简介的语言环境里,得以有效地呈现。这当然不是说,李双拒绝象征,拒绝隐喻,他只是不屑于“学院化”,总能化繁为简,化有为无,这是技巧技术纯熟之后的表现。“大地模糊/一如青草的人民”这样的句子,不是谁轻易就能做到的。

  你更得读出他的思想。李双对诗歌的思考正如他对当下生存的思考一样深邃,独到,有着自己的艺术价值观。当然,他有时候也偏爱一些大词,比如“人民公社的肉”云云,那不过是一些黑色幽默、冷幽默,这也是那块土地所具有的秉性之一。可喜的是,李双近期的一些新作,如《白河》《寄料镇》《风穴寺》等,产生了新的特质,与以往的作品相比,更为灵动,甚至有了穿越时光、透彻洞达的禅意。

   

  罗广才(《天津诗人》总编辑)

   

  诗,是你的另一个灵魂的一种发声

  《一抬头看见她飘动的衣衫》开句不俗,首段三行道出“她”在家族地位:她衣襟高挑我们进进出出/像一群鸟;第二段开始穿越时空,时光追溯到“人民公社时期的外祖母,和那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一样“胸闷”,羊群长的是社会主义也是“人民公社的肉”,“咱一根线也不要人家的……”是对二姨的嘱托,也是那个时代外祖母所认定的原则规矩,后来,“使不动翻地的铁铲了/她用指甲/再后来/再也爱不动她的儿女了/她用死”。

  诗人在讲一个故事轻描淡写但足以让有相同经历记忆的人为之动容。最后一段,诗人又将“镜头”定格在当下。定格在“晾衣杆”而且是“早晨的晾衣杆搭在下午的位置”,似乎在暗示一个和外祖母相关的时间结点。这是一首由外祖母飘动的旧衣衫而引发的抒情,用徐敬亚先生曾说过的一句他的纠结:“很像诗”。个人觉得《一抬头看见她飘动的衣衫》创作视角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对于一位饱经风霜经历过多次运动老人,仅仅用“人民公社的肉”“她衣襟高挑我们进进出出/像一群鸟”这样“很像诗,太像诗”的意象和表达似乎单薄了些,这也是读此诗后的一种“纠结”。

  诗的诗意节点还是要注重信量和语言弹性的。记得在我少年时代曾被天津的一位老诗人写他母亲的一首诗的一句话震撼了许多:“一家八口人/全吃她”,这“全吃她”三个字所蕴含的内容、意义信息量的无限大,堪比诗人张枣的“只要想起一生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尽管我觉得《一抬头看见她飘动的衣衫》有深度和广度上的欠缺,“诗歌元素的某些不完美”,但还是喜欢这首诗,因为我读出了一份情感。正如徐敬亚先生所说:“不完美,恰恰是诗歌正常原始生态。如果把诗写得一顺百顺,精而又精,把所有的瑕疵都修理得天衣无缝——那就是诗歌的‘摆拍’和诗歌的‘PS修图’,天啊,你都天衣无缝了,和你玩儿还有什么意思。”

  《听见树木摇响天空》,题目似乎不符合逻辑,“树木摇响天空”的不可能性,以及单单是听觉,没有视觉的存在。谜面有了,来看谜底吧:原来有大动静,“我如果打开朝北的窗户/风会猛的/带进来一座操场”, 诗人似乎是很巧妙地揭示他家的北窗户外边有“一座操场”,而且还有“它薄薄的呼吸”,不知道是自带的呼吸还是猛烈的风带来的?而且还有“足温”,还有“白天的一个流感患者”用眩晕”“在这里吊晃双腿”,甚至还有“一些模糊的东西在动”,“星夜正把它烧烂的拖网”,而且还是“空投下来”的,而且作者在陈述的同时一再强调这都是“跑道还没有散去的”。其实读到这里我就读不下去了,这种意识流的写法让我开始混乱,甚至颠覆了我对一首诗原始的判断。我常对越来越多的将文字分行的朋友们交流:分行须慎重。想诉说写散文,会讲故事小说,如果你有切肤之痛,如果你有独特地发现,如果笔下有利刃有悲悯,那就去完成你的分行。而李双如此的分行,窃以为不能迎合我对阅读的需要。

  我还是要读下去,在未知的世界里尽可能缩小自己的“无知”。诗人开始设想“打开朝南的窗户”,念旧的诗人还没忘“朝北的墙壁”,“娑娑抖动——万物的向北发出意外的叹息般的涡漩”这“万物”来得太突然,以我的诗写经验,这诗的“万物”应该用细节来现身而不是用文字。接近尾声的这首诗,合二为一地“打开朝南的窗户又打开朝北的窗户”,结局是扑簌迷离的“一座房子荡然无存”,像极蒲松龄笔下故事的一些场景。最后,“我步出房间/听见树木摇响天空”,还是给我蒲松龄笔下那空阔的“现场”。  

  一首我没有“读懂”的诗,而且我也没有太多的“羞愧感”,我所信奉的写诗的过程就是倾泻真实情感和寻找新词语的过程,这两者是矛盾的又是互补互通的,观点没有动摇

  徐敬亚先生对诗人的角色阐述妙极了:“说得精彩的部分,是我们最终与生活与生命达成的默契;说到不好之处,是我们还在和这个无聊的世界纠缠”。

  《伯父》如果写成散文会更立体更放得开。《无名小站》,仅仅六行,却很有韵味,“白色栅栏后面 夜/在吃灯光的窟窿”,是好句子;“在无名小站/我没有用手机/呼叫过遥远的土星”很有意境,尾句“大地模糊/一如青草的人民”似乎是头重脚轻了,“青草的人民”这被用滥的意象出现在比较成熟的诗人李双的诗里,我多少感到有些意外。

  李双的短诗驾驭力高于长诗。《小卖部的月亮》,我是删去了开头的两句之后才阅读下去的,“一个残疾人的月亮/一个光棍汉的月亮/长两米二/宽两米”让我过目难忘

  最后再说两句,我经常给那些动不动就将文字分行,并作为作品投稿给《天津诗人》的作者这样回复:“数十行的句子,请问哪一句是您独特的感受和发现?哪一句高度浓缩了生命的体验和经验?哪一句能够让我们扼腕不已或振聋发聩或感叹良久?基本没有。”

  我还是认为:诗,不是写出来的,是你的另一个灵魂的一种发声,而不是人云亦云的一种文字的拼凑。其实写诗就如说话:陈言务去!语不惊人死不休是一种,引人入胜是一种。无论哪一种,都要有自己独特的、真实的、不说不快的表达。那些主观的诉说,没有个体生命体验的文字只是一堆文字而已。我告诫《天津诗人》的作者:静下心来,腾空自己,多阅读经典,多写自己熟悉的,落在地面、能感动自己、亲人和朋友的作品。不要急于“分娩”,才能会更接近文本,否则你永远会和诗歌“隔着一条古老的黄河”。

  李双的作品让我看到了他没有往高处飘,而是像常青树一样,将他的藤蔓推向高空。就诗歌创作前景来说,李双是底蕴十足的。

  马启代(“长河文丛”、《山东诗人》、《长河》主编)

   从“惊悚”出发,我理解了他诗歌中的“疼”、“慈”和“幻”

  

       最早读到李双的诗是在2009年春天,在命运展现冷酷一面的时候,我内心沉睡的诗魂被唤醒。记得最初读的书中有刘以林兄的《大匠之歌》,里面提到李双的诗,当时感到心狠狠地一颤,醒来的诗魂似乎完全活过来。因为远离诗坛十几年,在我独自品味人生苦味的刹那,是诗给了我一副拐杖。那个时候,我开始反刍自己,包括生命和艺术。李双的诗,暗合了我对汉语新诗的某些思考。刘以林兄的感觉,也在我身上有了呼应。

  总的感觉,李双的诗应当在当下属于非常优秀的范畴,他的诗照亮了我的某些情感和思想。应当说,几乎所有优秀的诗歌品质在李双的诗中都有体现,但这也是应当引起注意的地方。如刚才广才兄所言,读来偶有“不协调”的地方,对于李双而言,应当看作他在进行某些方向性的探索和实验,因为被深度污染过的现代汉语在诗人笔下--特别是在严肃的诗人笔下,时时面临着挑战。我在写作中也时常被这个问题所困扰。

  刚才所说的我对汉语新诗的思考,当时主要集中在“意、气、象”三个方面,我发现古汉语与现代汉语诗歌之间在这三个方面有着也应当有血脉相承的关系。故我开始围绕“新汉诗”这个概念向下思考,写了一些文字,而读到李双的诗,似有找到同道的兴奋,可惜至今我们尚无交流,其实诗人之间关键在精神相同。

  刘以林兄倡导的“新自由诗”在理论上做了一些系统思考,可惜并未引起更多的重视。李双也是一样,这样一位严肃的、低调的诗人,同样未受到足够的重视,当然,不被当下过度解读和某些势力重视,对于诗人李双也许是幸事。

  “惊悚”应当是李双诗歌的心理内核,这里的心理更多指艺术心理,但不排斥生存环境造成的生存层面的心理对艺术精神的塑造。正是从“惊悚”出发,我理解了李双诗歌中的“疼”(基于爱的体验)、“慈”(悲悯)和“幻”(魔幻和审美幻觉)他的诗试图突破平面的诗意美,而要刺穿流行的生命经验、语言经验,从而寻找新汉诗新的可能的结构形式,在此基础上,诗人的境界才能慢慢形成。很显然,李双在不懈地努力。他沉默与喷涌之间的交替,佐证着一个诗人的蜕变和成长。可以说,那些热衷和陶醉于曝光率的诗人已相形见绌。

  李双诗歌体现出的“本土意识”(传统上的新变)、“生死关怀”(现实的和“道统”的)都来自他对脚下土地和人群的体味思索,不虚妄、无造作,有着艺术上誓不低头的风骨。而在艺术世界里,他的沉郁化为“慢”的释放和内心的修为,呈现着一个自足的、人性的“灵动”(他的诗中一切都是“动”的)空间。他涉及到的诗学问题和目下显露的某些缺憾(如一些词语的生硬)都显示中新汉诗写作的艰难步履。

  丁不三(《诗视界》主编)

   写出具有一定辨识度和异质感的作品尤为重要

      感谢《诗评媒》和各位诗友的厚爱!首先我申明一下,我不太善于对一首诗歌的文本层面进行技术流的解读,我认为那是专业评论家和语言学家的工作。而我对一首诗的解读文字也仅仅是个人经验对一首诗的碰撞,不具有公允性。由于时间关系,我仅对其中一首《寄料镇》说说我个人的感受。

  读诗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因为你要调动你自己的个体经验去寻找诗歌文本中的个体经验(我认为没有一首诗表达的是具有共性的经验)。

  在我们集体失乡的情结下,对乡愁的表达实在是太多太多。那么,这就给诗人提出一个要求:如何写出“自己的乡愁”。乡愁不是一种概念性的东西,它一定集结和装载这一个诗人的独特的爱。李双先生的这首诗正是提供了这种独特性的佳作之一,它经由了诗人对词语的技术层面的逻辑性排列组合,恰好地、形象地击中了我们心中的那种“去乡、失乡”之感(一首诗需不需要技术?我个人认为一定需要,尤其是那种具有奇迹感的句子,给人的阅读期待是很深的)。 

  而在一个同质化(这个问题是当下诗歌生态环境中最大的疾患)严重的诗歌时代,一个诗人如何写出具有一定辨识度和异质感的作品就尤为重要。这是一种不刻意的自觉,也是一个诗人进行严肃诗写的“格”。一首读来“爽”的诗,总是提供给我们一种感觉:这就是我的,这感觉,这文字,都是我的。这就是我对这首诗的理解。

  二、网友观点:大家解读他的诗

  布丁(朋友)

     把评论权交给大家,《大家评诗》邀请大家一起评诗。好。

  老顽(博凡)

     采用这一形式有点意思,众议的观点才会实事求是。

  静水流深

     《一抬头看见她飘动的衣衫》说的应该是外祖母的葬礼,“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做贼”。这是一个朴素慈祥的老人在那个不堪回首的年代的坚守,哪怕困苦的生活让她无法继续爱,只能死,哪怕遇到生产队的羊长出人民公社的肉这类似掠夺的不合理,也透露出诗人心中对那个年代的愤懑和不平像一群鸟,进进出出,有呼应,以微小反衬一种沉重以小见大,见微知著。写生活日常,写小人物,进而反映一个时代是李双诗的特点。一个光棍的月亮就是一张床那样大,很形象

   

  高士杰

   

     今天第一次读李双的诗,说实话我非常喜欢和敬仰。一个诗人能够以独特的个性和娴熟的技巧相结合,写出来一组既平凡又精美绝伦的诗歌有多不容易!

  诗人是什么?是用心作画的人,他不同于画家,因为画家用色彩呈现于读,而诗人用文字把思想表达出来,这才是更高一层境界!

  《一抬头看见她飘动的衣衫》不得不说作者是一个非常有独到思维见解的人。他不仅善于捕捉人的内心世界,更是一个排句和缔造迷局的高手。他只用一首诗就写尽一个人的沧桑和她质朴的爱。这些看似普通的句子,发出的却是震撼人心的呼声。//她咳嗽  胸闷  梦见生产队的羊群/长出人民公社的肉/“咱一根线也不要人家的……//只这几句话,道出一个时代的背景,那是沧桑与焦灼。

  《听见树木摇响天空》 这样的意向纷呈开来,一下子就把读者带进他的世界。只是一扇简单的窗户,就会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被搅动,比如 :“风会猛的带进来一座操场  ”这种神来之笔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出来的。

  有人说:想了解一个诗人就看他的诗歌,那些文字一定能折射出他的人生轨迹与动向。《无名小站》简洁干练,短短的几句话,一个小站的镜像就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有人说写诗就是画图,你画得精致就会被读者读到骨髓,所以诗人就是一个画师,我更喜欢最后一句“一如青草的人民”。

  诗人不要太讲究写作方法,也不要定义自己是什么。写诗就是写生活,写心。如果附加一些功利主义,那诗歌将会失去他原始的美。李双是个思维深邃的诗人,不刻意,不做作。只有这样才能写出这样包含生活的诗。

   

   

  长耀

   

  《夜》

   

    

  夜越过田野  

  直到在一盏灯上停下来

  “呃,阳光,这支上帝的拆迁队

  此刻收起了轰鸣。”湖水的声音

  像一个生活的失败者。

  星星垂下悬崖

  大地正对着穷人的木门。

  风穴寺要把群山穿在身上

  风穴寺就要把群山穿在身上。

   

  点评:画面感强,视角独特,表达有新意。

   

  第一节,夜越过田野,停留在灯上,“越”字把夜色包围的速度刻画出来,而停留在一盏灯上,光的使者,意味深长。

   

  结合第二节,化用“星垂平野阔”,垂下悬崖,辽阔感油然而生。而“大地正对着穷人的木门”和“上帝的拆迁队”这一组对立的意象,用湖水的声音失败者的呐喊来诠释,作者应该有所指向。

   

  “风穴寺要把群山穿在身上

  风穴寺就要把群山穿在身上”

  最后一个,节凑感很强,最终群山和风穴寺融为一体,我想这里作者不仅仅是视觉的效果。

   

   

  苍凉                                                                                                          

    

  山野

  从山野归来的人,衣服上

  有山野的使命

  为了验证月亮的无声  鹅卵石

  将被放置在夜晚的轨道上

  仿佛树根和山谷各有各的充电器

  暗物质

  和善

  都有一个柔软的绳结

  从山野归来

  房间多了一座山

  但大而无用

      这首诗有两个关键词。一个是“使命”,一个是“大而无用”。所谓使命即派遣人去办事的命令,比喻重大的责任。山野与山野之人天生互存共有,仿佛一方被委派,一方来担当;一方是另一方的使命,另一方是对方使命的圆满。从山野归来,衣服上活着的山野多重验证山野行使自己的使命,而归来的人带回的“一座山”对于这个房间来说,却是“大而无用”的。共同的命运中,一种物,一种人,些微的差异各自走向对方的反面,从而由一首诗揭开了“无声”与呐喊、“暗物质”和“善”之间客观存在的尖锐对立。

  个人认为李双的诗可主要从物(《听见树木摇响天空》、《无名小站》、《土墙》、《夜》、《风穴寺》)、物与人(《一抬头看见她飘动的衣衫》、《它》、《除了》、《小卖部的月亮》、《山野》、《白河》、《寄料镇》)、人(《伯父》、《山顶》、《关于微信运动的截屏》)、人与物或人与人(《它就要低垂下来》、《村庄的数字》、《孝杰的晚课》)四个维度划分。“物”是环境,“物与人”是人之屈从,“人”是活着,“人与物”或“人与人”是人之反抗与关系解决。

  诗人这组诗,具有最浓重的笔墨用在某种灰暗背景里的世界之“内部”的力量,这个跃起的世界在“一个没有参照点的地方”,一个“大地模糊/一如青草的人民”的地方,一个几乎“无语”了的地方。在被忽略的世界里,诗人恰是“进进出出/像一群鸟”中的一只,突然为我们揭开“烧烂的/拖网”,让我们有幸惊鸿一瞥。

  此组诗灰暗低沉而含锐力,写物具象声色袭人,写人不动声色,却有不动声色的悲哀,在物的力量与人之消沉的强烈对比中,揭示人之快乐与活性缺失的世界,尽管有飞鸿魅影,却终究无温暖希望的底色让人唏嘘叹惋。诚如《山野》所呈现出的情景,貌似生来就有生存的优好条件,被呵护,被庄严看顾,实际得来却如“一座山”“大而无当”。

  暖暖

   

  《伯 父》

   

  他一趟只拉一车东西   都是些终归他要吃掉的

  譬如一年当中节省不下的粪便   榨去了甜的玉米渣

  千方百计的土糠……

  他一生只有一个学习的楷模:解放军

  镇上的王合给他照了一张英姿飒爽的军装照片

  他把它贴在领袖的胸前   把王合写在墙上:王合

  帝国主义。十一斤小麦

  一斤花生米的代价是这张照片唯一的美中不足

  村里对他两年聋哑学校生涯津津乐道的人越来越少

  我也不再想去偷他那本带插图的课本   那时我八岁

  学会第一个哑语:甜

  甜就是把糖含在嘴里使腮凸起来

  幸福多么简单   他的幸福离我多么遥远

  一张贴在领袖下面的照片

  一个习字本(他使它承载阵地的光荣)

  当然   我们对他夜晚的生活所知甚少

  一朵玫瑰是他聚不拢的香气

  他也谦虚地懂得

  一件花内衣或许就是爱情的形状

  但我们对此真的所知甚少

  祖父留下的三间旧瓦屋现在只供他一个人

  的耳朵。阴暗  潮湿  像穿在他身上

  的一截历史

  有点小

   

  这首《伯父》形象刻画了聋哑人伯父的无声世界,他的信仰,他的甜,他的幸福,他的爱情。他卑微又高傲地一个人生活在三间旧瓦房里,别人走不进他真正的世界,他的世界也不是我们所见的那么小,他与世无争,隐忍且谦虚,这样沉默生活的人,于人于畜无害,本身就是一种美好!

   

   

  伊寒

   

  《它》

  它一直就在那儿了   混合着我的无语在

  五月

  悸动的槐木灌之夜   牲口在隔壁

  我熟悉石槽的气味  像沙漏的内敛

  当你俯身向它   它像是从人类的眼眶

  涌出

  向日葵在黑暗中摸着钟表

  出入乡村教堂的人群排队领取圣餐

  又随午夜摇摆的树丛前来

  我注视它   像一种回视它暗黑而深

  却毫不自知

  屋顶上大气如流 老祖母在旧家具中忙碌

  取走一碗平静之水

  在高窗微注的光线里我曾看清过它

  鸟类在夜间繁殖祖先

  墓碑的一头埋在地下

  庄稼低烧虫子们欢乐

  但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

  --清晨强烈的霜渍耀醒了我的双眼

     五月的夜晚发生着什么?有我和它,有相对的无语。夜色之中,跃入我眼帘和心头的东西越来越多。然后白天,白天的事件也鱼贯而入。黑白的界限模糊了。它,它是什么?它在我眼中,还是在我心头?一面是务实的日常生活,一面是无数精神联想。它,就是串联其中,通导线路的东西。摸不着,但让我非常分明的感知。“它一直就在那儿了 / 混合着我的无语”,“当你俯身向它 /它像是从人类的眼眶涌出”,“我注视它/像一种回视,它暗黑而深”,“在高窗微注的光线里我曾看清过它”,“但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诗人这一系列的探索之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最后一句“清晨强烈的霜渍耀醒了我的双眼”,似乎说出“它”是什么,它是一种“反光”,是让诗人看见与思考,获得生活能力的东西。

  在一首诗里体现出这些,诗人审慎地选了代表的意象和事件。一面是俗,一面是雅。一面偏实,一面显虚。槐木灌、牲口、石槽、眼睛、向日葵、人群排队、老祖母、旧家具、鸟类、墓碑、庄稼、虫子们和霜渍等等是俗是实,而悸动的夜、气味、沙漏的内敛、涌出的东西、领取圣餐、摇摆的树丛、平静之水、繁殖祖先、埋在地下、低烧、欢乐、耀醒双眼等等是雅是虚。这首诗描绘出诗人活着的一种状态和氛围,在现实中虔诚地领悟生活和提升生活。

   

  颜军

  李双诗歌始终立足在农村经验上,他的意象是自然的和日常的,里面少有宏大的不切实际的泛语言,这使他的诗歌更加及物,更加关注“日常”事物的神性。

  在《天晚了它们就过来》这首诗中,他笔下的雪就像羊一样温顺(“天晚了它们就过来吃/有五六只那么多/有一只眼睛那么多,吃着吃着就下雪”),这是他的认知中赋予的对雪的一种神性的体认,雪这个平凡的意象被合情合理的隐喻召唤过来而不是用诗人的暴力。在里面我们看到了事物的另一面,他教给我们在平凡中体认神奇,在一朵云里看见神仙的能力。

  在《一抬头看见她飘动的衣衫》中他用一件搭在晾衣杆上的旧衣服回忆自己的外祖母(早晨的晾衣杆搭在下午的位置/我们进进出出/像一群鸟/一抬头看见她飘动的衣衫),使一件衣衫产生了转喻的效果,形象地表达了“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这个传统的抒情焦点。还有“风穴寺在起风时,向前移动一寸”,“听见树木摇响天空”,“手里拎着一只月亮的空桶”,诸如此类,他在平凡中发现神奇的能力让我这样的诗歌小辈感到惊奇和渴望。

  我还注意到他喜欢用一整句诗来代替一首诗的题目,这样的例子我在多多的诗中也曾看到,在苏联的诗人中则经常见到,这是很高明的手法,王国维先生就曾说过“诗有题而诗亡,词有题而词亡”,确实如此,不管我们如何用力,一个小小的题目是无论如何也盖不住一首诗的。现在的诗人可能会对一个题目“格物致知”,而这样产生的诗太死,缺乏充足的想象力。这又是李双诗对我的启发之一。

  所以我说在这个日常个人化的时代,李双的“日常性”叙事更加具有现实意义,更加能挑动我们日趋麻木的神经,也更能启发后来的写作者。但他的日常性不是庸常,不是鸡毛蒜皮,或者是鸡毛蒜皮,但在鸡毛蒜皮里他更加强调一种诗歌精神,不是写诗的精神,而是在生活中发现诗意的精神,是在“充满劳绩的大地上”诗意地栖居的精神。

  在曾经的一次谈话中,他对我说“诗歌精神是最本质的东西,语言只是细枝末节。语言是技术,技术之上还有格局境界。”这表明他已经从二十世纪语言至上技术至上的小格局中跳脱出来,真正面对了诗歌本体的救赎意义。他虽然停笔十几年,但我相信诗从来没有从他的生活中淡出,这一次他一定会给我们一个非同凡响的“中年写作”。

  古道(朋友)

  我对比着谈下对前两首诗的第一句的看法。如果要我选择,我会说我喜欢"打开朝北的窗户/风会猛的/带进来一座操场",而不会喜欢"如果风再大些/外祖母就一动不动地瘦"这样的句子。诗语的出奇是吸晴大法,但终归不能脱离内在逻辑和喻象的自然合理。第一句"打开窗″与"风递进来操场″有常识上的逻辑性,是合理的,也很自然。而"外祖母一动不动地瘦"与"如果风再大些"之间有逻辑上很牵強的问题,或者说是一种不自然的因果逻辑。作者应该是想用这个句法表达外祖母一动不动坐在那里,风吹动衣衫后瘦小的身躯就会显现出来的情景,但用这样一个拗口的因果关系句来表达它,造成一种阅读上的障碍、困顿,未必是一种值得提倡的写法,因为它并没有给读者比使用传统句法如"风吹动外祖母衣衫,如果再大一些,她将愈加显得瘦小"带来更多的东西。

  安然(朋友)

  《一台头看见她飘动的衣服》,外祖母的衣服是岁月的记录薄,生产队的肉是谁吃掉了?她老了献出了一生辛劳,她不能爱儿孙了,她面对死亡只有听天由命了。唯有她的蓝色的旧布衫是她留给后辈的最后礼物!

  山高水长

  《听见树木摇响天空》 、《风穴寺》, 这两首诗我喜欢 还有写诗歌我读不懂。按说 我是不够格评论诗歌的,因为我只是个初学者。作为新手,我喜欢作者在诗歌中重构的人与世界的关系,传统语言中主体与客体得关系,在作者笔下得以重塑,从而为平淡无奇甚至于绝望的生活打开了一扇新世界之窗,让平凡的生存者在普通中,突然点燃了灵魂亮光,升华至灵的境界,原来让我们冷却的不是上帝创造的世界本身,而是日渐麻木的自身。很喜欢作者的敏锐思考,学习了,其他的作品还请专家老师在帮着解读一下。

   三、网友观点:大家评说李双

  温青

   

     李双为诗坛传奇。我见证了他最早的暴发与沉默,从一介农夫到诗刊编辑,再从诗刊编辑到一介农夫,又从一介农夫到报纸编辑,再从报纸编辑回到一介农夫……越过牢狱与宫殿,之间无数故事,似有诗学意义,亦见人性深渊。他的土地哲学和底部诗思,经历幽寒粗砺的时光,呈现无数奇异镜像,是中国新诗中的凝固之血。

   

  时风

   

     对李双的诗,需要慢慢读。从他的诗中,能读到生活的疼痛。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有意让语言变得有点涩,包括他的分行和断句,造成一些阅读困难。与前几首相比,后几首语言流畅多了,这一组诗明显是不同阶段的作品,相比较而言,我喜欢后边的诗。

   

  麦冬

   

     李双的诗还是很有张力的。语言中有骨,意象中有指向,深而不涩,纷而不乱,中诗韵西诗形,笔力老辣,非现实与思想的淬火难有此等诗性。

   

  如月

   

  对李双印象深刻始于他在开封诗群发的《 孝杰的晚课》,第一次见是在阿娉的新书《花语》分享会,李双带着“一起读诗吧”的数位诗友对阿娉《草》一诗的品读,专程从开封赶来。如此热爱诗歌的人,难得。

  读其诗,感觉正如吴元成君所言,慢慢品读,方知其味。

  谢谢罗广才君马启代君。

  在超级月亮刷屏的时候,还有诸君关注诗歌,关注诗歌评论

   

  丁子

   

  作为汴京诗群当下新的掌门人,李双的诗可以说是极具个性。他本人经历丰富,思想深邃,诗眼奇特,构思大气,手下几乎都是精品曾经深刻慎重地拜读过李老师几首大作,愚认为几乎可以超越所谓的“国际、国家级大奖”作品所以,为“诗评媒”平台能做如此大举动而敬仰

   

   

  渡康王

   

  静之老师当时是每星期到一次诗刊,在办公桌上放着李双的诗。只放着李双的诗,他亲自填写“每月一星”的稿签。稿签放在桌上,好长时间,落下灰尘。我记得他,一边看一边击节。我对李双的诗,有一种信任。只要是他的诗,我都要看看。

  他写的很少,像地下的秋天那样的少。我自己闪电雷霆一般写作的人,但我对李双的慢和低沉特别有感觉。他的诗就像他的人一样,看似木讷,像一尊开封的兵马俑,但要说起故事和段子来,在不动声色的庄重叙述中,常常能把人笑出眼泪来。在朴素的诗里,必定有光可见。他的沉默是金,投笔是银。    

  记得他参加青春诗会时,他的诗将其他人都闪灭了,不怕不懂诗,就是行比行。至今我仍记得什么群山执意向西,要带走我的诗意。见到这样的行句,就像闪电一样,瞬间将诗歌照亮了。别人的分行只是将诗歌拖入更黑的肮脏或者山寨。群山是从西向东的,正好在开封或是郑州那地方停下来。从他的土地里看,山川向西一阶阶高耸而去,要带走我就是将我带往高处,甚至是本源。我对真正的诗歌极为敏感,只要看到了,就不会错过认识的可能。

   

  飞鱼

   

  李双的诗要用心品读的,他往往语出惊奇,有种剑走偏锋的感觉,当然这是一种很大胆的尝试。用词独特的诗,显然不是走大众化路线,诗本来就是一门语言艺术,个性还是要有的。并非简单易懂的就是好诗,当然语出惊人的也未必就好。李双的叙事诗写得挺好的,比如《大伯》,是我比较喜欢的风格。每个人在诗艺上的追求都是痛苦的,常常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所以我们会远离诗歌一段时间(或长或短),但我们又会重返诗歌家园,就像远行的游子,永远离不开对家的那份眷恋。诗,且写且珍惜吧!

   

  宋前进

   

  前几天看到一篇文章,谈及李双的诗,用了这样一句话:黑色素强大。这让我很惊奇,但又觉得再熨贴不过。李双的语言张力极大,这种词语之间的落差,有时叫人猝不及防,像骤然失重的眩晕,像被强烈的光线扭伤脖子。而且,他还有一种黑色的冷峻的幽默,貌似客观,但其实却暗藏着一副悲天悯人的情怀,又偏偏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透射出来。我在读他的诗的时候,经常有绝望的感觉。为什么我就不能像他一样冷静下来?怎样才能有这种神一样的视角呢?

   

  秋秋

   

  最喜欢那首《山野》。从山野归来的人,衣襟上有山野的使命……从山野归来,房间里多了一座山……这首诗非常独特,好像得到大自然的启发:变得更开阔,更淡定。让人想起“存在世界不是完全地栽倒进无休止的喧闹……”生活有回旋余地!

   

  秋水

   

  李双一直以追求清澈为目的。作为一名优秀诗人,他用自己独特的视角,用普遍性的语言呈现自己所见与内心,作为一名豫东人,对他的语言,语境和书写对象或许理解更贴近一些。

   

  山高水长

   

  《听见树木摇响天空》《 风穴寺 》这两首诗我喜欢, 还有诗歌我读不懂。作为新手,我喜欢作者在诗歌中重构的人与世界的关系,传统语言中主体与客体关系,在作者笔下得以重塑,从而为平淡无奇甚至于绝望的生活打开了一扇新世界之窗。让平凡的生存者在普通中,突然点燃了灵魂亮光,升华至灵的境界,原来让我们冷却的不是上帝创造的世界本身,而是日渐麻木的自身。很喜欢作者的敏锐思考,学习了,其他的作品还请专家老师在帮着解读一下。

  一棵树

     诗作很有个性,功底深厚。有些过于追求语言奇崛,有几首结构不够紧凑。

  绿荷

  诗歌没有故事,就不算是一首好诗。李双的诗,在我读来每一首都是精品,有厚重感,有故事性,而且每一首诗都隐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他是通过自己独特的语言技巧,利用意象与隐喻并存的妙笔,来刻画自己内心的感受,来引领读者去体验、去探索一个又一个未知的诗歌城堡......

  似水流年

  Mr.Li 总能用一种近似于水晶式的语言,把一些快乐的或是悲伤的东西揉进诗中,如 《听见树木摇响天空》 又如《一抬头看见她飘动的衣衫》,都是其中的经典之作。他有异于常人的智慧,所以他的诗总带着一些神性的光辉。

  二月春风

  读李双的诗总是让你感到意外,他总是在使用让你感到意外的表达方式,这意外又总是让人惊喜、感慨。

  董进奎

    好诗,筋道!

   

  品茗

  最喜欢《伯父》中的一句: 一件花内衣或许就是爱情的形状 诗意语言的完美呈现给了我写作的灵感

  飞鱼

  李双的诗要用心品读的,他往往语出惊奇,有种剑走偏锋的感觉,当然这是一种很大胆的尝试。用词独特的诗,显然不是走大众化路线,诗本来就是一门语言艺术,个性还是要有的。并非简单易懂的就是好诗,当然语出惊人的也未必就好。李双的叙事诗写得挺好的,比如《大伯》,是我比较喜欢的风格。每个人在诗艺上的追求都是痛苦的,常常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所以我们会远离诗歌一段时间(或长或短),但我们又会重返诗歌家园,就像远行的游子,永远离不开对家的那份眷恋。诗,且写且珍惜吧!

   

  (感谢所有诗友的关注和评论,欢迎自荐或推荐有代表性的诗人或诗歌现象,开启下一期的《大家评诗》。)

  附:【代表作品】

  《一抬头看见她飘动的衣衫》

  如果风再大些   外祖母就一动不动地瘦

  她衣襟高挑我们进进出出

  像一群鸟

  黑夜的镜子照见朝南的窗户

  她咳嗽  胸闷  梦见生产队的羊群

  长出人民公社的肉

  “咱一根线也不要人家的……”她拽紧二姨的胳膊

  她再也使不动翻地的铁铲了     她用指甲

  她再也爱不动她的儿女了     她用死

  早晨的晾衣杆搭在下午的位置

  我们进进出出

  像一群鸟

  一抬头看见她飘动的衣衫

  《听见树木摇响天空》

  我如果打开朝北的窗户   风会猛的

  带进来一座操场   它薄薄的呼吸

  它的跑道还没有散去的足温

  --白天的一个流感患者用眩晕

  在这里吊晃双腿

  一些模糊的东西在动  星夜正把它烧烂的

  拖网

  空投下来

  如果我打开朝南的窗户   朝北的墙壁

  “娑娑”抖动--万物的向北发出意外

  的叹息般的涡漩

  如果我打开朝南的窗户又打开朝北的窗户

  一座房子就荡然无存

  我步出房间

  听见树木摇响天空

  《伯 父》

  他一趟只拉一车东西   都是些终归他要吃掉的

  譬如一年当中节省不下的粪便   榨去了甜的玉米渣

  千方百计的土糠……

  他一生只有一个学习的楷模:解放军

  镇上的王合给他照了一张英姿飒爽的军装照片

  他把它贴在领袖的胸前   把王合写在墙上:王合

  帝国主义。十一斤小麦

  一斤花生米的代价是这张照片唯一的美中不足

  村里对他两年聋哑学校生涯津津乐道的人越来越少

  我也不再想去偷他那本带插图的课本   那时我八岁

  学会第一个哑语:甜

  甜就是把糖含在嘴里使腮凸起来

  幸福多么简单   他的幸福离我多么遥远

  一张贴在领袖下面的照片

  一个习字本(他使它承载阵地的光荣)

  当然   我们对他夜晚的生活所知甚少

  一朵玫瑰是他聚不拢的香气

  他也谦虚地懂得

  一件花内衣或许就是爱情的形状

  但我们对此真的所知甚少

  祖父留下的三间旧瓦屋现在只供他一个人

  的耳朵。阴暗  潮湿  像穿在他身上

  的一截历史

  有点小

  《无名小站》

  白色栅栏后面  夜

  在吃灯光的窟窿

  在无名小站   我没有用手机

  呼叫过遥远的土星

  大地模糊

  一如青草的人民

  《小卖部的月亮》

  小卖部的月亮又大又方。

  小卖部的月亮又大又方。

  15瓦的灯泡后面

  像月光是一些低矮的想法 他懂得

  距离不是从他开始算起

  他也不是月光的目的地。从他向东300里

  是大海-----它日夜叹息考虑从人类的眼眶涌出。

  到镇上需要2斤油   到县上需要十四斤   他甚至

  听说过更远的地方

  譬如:130英里以上的天空是全部的黑。

  而他的月光只是一些低矮的想法

  一个残疾人的月亮

  一个光棍汉的月亮

  长两米二

  宽两米

  《它》

  它一直就在那儿了   混合着我的无语在

  五月

  悸动的槐木灌之夜   牲口在隔壁

  我熟悉石槽的气味  像沙漏的内敛

  当你俯身向它   它像是从人类的眼眶

  涌出

  向日葵在黑暗中摸着钟表

  出入乡村教堂的人群排队领取圣餐

  又随午夜摇摆的树丛前来

  我注视它   像一种回视它暗黑而深

  却毫不自知

  屋顶上大气如流 老祖母在旧家具中忙碌

  取走一碗平静之水

  在高窗微注的光线里我曾看清过它

  鸟类在夜间繁殖祖先

  墓碑的一头埋在地下

  庄稼低烧虫子们欢乐

  但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

  --清晨强烈的霜渍耀醒了我的双眼

  《除 了》

  除了土墙蹲在他的呼吸里  再没别的了

  除了一个人走到林子里去抽烟  沙子弄醒了月光

  除了槽头的牲口把世界嚼了个遍——没有人会相信

  它会把栏圈弄得更脏

  除了积霜的薄瓦它默不作声  把安睡拿到

  囡囡的脸上

  除了寂静 再没有别的了

  ——树捎有一点摇晃……

  水。葡萄。欢乐在生长

  欢乐藏在大海里

  生长。风解开它宽大透明的衣袍——

  除了一个人沿着他划出的线走下去

  夜色肃穆  井水保持着平静的语调

  “除了水桶在黑暗中充满了喧哗……”

  ——而脊背上

  岁月的鞭子抽得更紧了……

  《土墙》

  土墙呼之欲出

  土墙没有声音它的声音

  在月光越过女墙的时候有一次绊倒

  小时侯我们骑上它

  当它是集体的马

  有一次我们想累死它

  我们磨破了裤子

  累死集体的马

  土墙有一千次塌倒

  土墙还要有一千次塌倒

  但马

  仍站在它站的地方

  它汗淋淋的舌头

  是家

  在向后舔

  《它就要低垂下来》

  马在墙上吃草

  爷爷光着膀子去给它添料 拌草棍在

  两臂间使劲搅动

  占半个墙面那么大

  像世界本来是的样子爷爷横斜着

  回到炕头拽走一把麦秸

  祖母已死去多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

  还要在半夜里回来

  在旧家具中走动 悉索

  用一根火柴擦亮爷爷的起身呆望

  有时候我怀疑是她带着我们的老北屋

  沿着河堤跑出很远

  接下来的气味是我熟悉的

  在漆黑的屋顶下被夯实的泥土上酒被烧疼了

  吱吱响叫

  像世界本来是的样子 火

  渐渐熄灭冷去

  马在屋顶上吃草的影子

  就要低垂下来

  我呼吸着它 但不知道它到底

  是什么

  《村庄的数学》

  1是1

  2是他们在识字课本上用手指点着:日。

  日:太阳每天的洗刷测出他们生活的沙坑和边界。

  这是村庄的数学 增加就是减少

  雨夜的星粒跌倒在屋顶上村庄向一个水坑流去一个

  世代又一个世代他们把自己搓进一根移动的大绳

  这村庄的数学并不排除雪的乘方

  门外一尺:雪吃 着他们的头发

  门内一尺:我们的火堆在带着铁栅栏的窗玻璃上跃动并要

  把它们恢复为水 而她们是3

  是3的一半

  是她们的另一半猛地把她们推向生活的这边。

  《山野》

  从山野归来的人    衣襟上

  有山野的使命

  为了验证月亮的无声  鹅卵石

  将被放置在夜晚的轨道上

  仿佛树根和山谷各有各的充电器

  暗物质

  和善

  都有一个柔软的绳结。

  从山野归来

  房间里多了一座山

  但大而无用。

   《白河》

  道场散尽  河面仍震颤不已

  仿佛河床之下的人群仍在聚集

  走在河南岸的那个人   不知道

  是不是来自天上的投影  突然

  掩面而泣。我看了看四周

  只有柳树

  在吹它的单簧管。作为回应

  有人在树后捶胸顿足

  有人对着河水呼喊半小时。静沙说

  白河绵延数百里  有人

  把它当成了债主。仿佛人世的一切

  都是被它带走。

  《 寄料镇》

  一个没有参照点的地方

  叫寄料镇。

  我用阳光辨认它  那只翻检垃圾箱

  的手

  一下午都不符合紫菊的颜色。

  我用神迹辨认它  他说

  用铁锤猛击石头  比祷告

  更接近上帝。

  我用悲伤辨认它  歪歪扭扭的围墙后面

  一群人正努力

  让一只山羊怀孕。

  寄料镇以南三十公里     一定有人民。

  正如寄料镇以北三十公里    一定有人民。

  山在门外聚拢。河水漫过鹅卵石的声音是一个针孔。

  它放大夜的瞳孔   但对寄料镇

  又被撒上一层黑灰

  冷眼旁观。

   《夜》

  夜越过田野  

  直到在一盏灯上停下来

  “呃,阳光,这支上帝的拆迁队

  此刻收起了轰鸣。”湖水的声音

  像一个生活的失败者。

  星星垂下悬崖

  大地正对着穷人的木门。

  风穴寺要把群山穿在身上

  风穴寺就要把群山穿在身上。

  《风穴寺》

  起风了 傍晚的山寺向前移动一寸。

  看见的人一声不吭。

  哑巴和风各有分工   一个

  负责保守秘密,

  一个负责收集    岩石中

  沉睡的人。

  有时候   世界的分界线上只有一棵

  小草。

  有时候是风穴寺。

  风要吹掉它自己。没有人

  能管住它。

  像一个人一直走到天黑。像风穴寺

  比一粒灯小。

   《 山顶》

  一群人来到山顶  大喊大叫

  把头颅交给白云。

  躲在树根下“吃吃”偷笑的人   落英

  缤纷

  已经治好他的皮肤病。

  一个人变成自言自语的老虎

  就这么简单。

  《 关于微信运动的截屏》

  都在爬行。

  像一个人的感冒烧坏了线路板。大屏幕

  流出眼泪

  “一万公里,而我只有三块钱。”

  但他们仍在爬行   宇宙波失踪

  跑到最前面的是一条直线   带着郊区  

  纪念碑

  飞走的桃树

  都不回头。负数被国家统计学

  忽略不计

  一步也不再走动的是《圣经》   锁在她死后的

  枕头里    屠夫的两步是测量猪血的温度 

  然后  

  撒上一把盐

  她的步数是那个男人的两倍    作为

  一种回应

  他在她的后背插上水果刀

  一直在一万步周围徘徊的

  是那个公务员  

  一步一个眼球

  那个跑了“0”步的女人   在床上

  翻了一个身

  一瓶啤酒在她的肋间爆裂。

  排队进入安检机的人

  只在皮带上颠簸了一下  

  我把手机放在驴背上   看它如何

  在神龛前跪下

  但它翻山越岭

  把我带到一片荒野  

  《孝杰的晚课》

  一切已安排妥当。一张铁皮接管了大

  海。烟囱的问题

  交给白云

  不管它憋不憋气。

  雪在北极是旧制度。肺

  可以变小。

  我们不去眺望一公里之外。

  美好的生活已经紧紧抓住了我们。

  空竹

  无心   空气有一声两声呜咽。

  且抱石而眠。落日不可收拾就不

  收拾。一转身

  看见人世空旷的被告席。

  诗评媒编辑部信箱:shipingmei001@163.com

  法律顾问: 河南有道律师事务所主任    马  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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