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金生:为何他们将我拒于天堂门外?
周五俱乐部 · 狄金生 × 科普兰
逝世一百三十二年,艾蜜莉·狄金生(Emily Dickinson,1830-1886)始终是美国人民最钟爱的诗人之一,诗作广为流传。她以诗进行语言和书写的实验,主题超越地域与文化的限制,包括对爱、自然、人性、生命、死亡、神、永恒等的探索,虽不受其时代的文学评论家认同,仍然坚持写作。狄金生孤独却勇敢地面对平淡的人生,笔耕不辍、留下了大量的作品,至今仍给世人带来感动和启发。
美国最伟大的古典音乐作曲家之一科普兰(Aaron Copland),于1950年,将狄金生的十二首诗作谱写成套歌Twelve Poems of Emily Dickinson。科普兰本无意写作套歌这样的大部头,被狄金生书写死亡的著名诗篇《因为我不能为死亡佇足等候》所吸引,他只是想把这首诗谱写成曲。没想到谱完此曲,接着一首又一首地写,最后竟完成了十二首作品。科普兰说:“每一首都是独立的作品,但我喜欢它们被当作套歌演唱,一首接续一首有累计加成效果。”他将这十二首歌,分别献给十二位的作曲家朋友。
为了更深入了解狄金生的心灵,科普兰亲自走访了诗人位于麻州安莫斯特的故居,让自己整个沉浸在诗人的房间里,细细品味其散发的氛围气息。狄金生的诗就是在这个空间的一方小桌上完成的。
自然、爱、死亡与永生。科普兰选择谱曲的十二首诗,内容涵盖了狄金生诗里贯穿的主题。当狄金生的诗句,被优美的男女高音歌唱出来,那是怎样令人战栗的感动?今晚,就让我们一边阅读,一边聆听,感受狄金生和科普兰两个伟大的诗意灵魂的共振。
慈母般的自然
她的训诫温和—
在森林和山丘里—
旅人—听到,
或太呱噪的鸟儿压下声—
她的谈话何其美丽,
一个夏日午后—
她的住所—她的会众—
而当太阳下山时—
她的声音在走道间
激起羞怯的祷告
当所有的孩子都睡了—
才有时间转个身
去点亮她的油灯;
带着无限的慈爱—
与更无限的惦念,
一阵风像军号吹来—
震震颤颤草翻动
噩兆穿过来势汹汹
我们关紧所有门窗
好躲避一个翠绿厉鬼—
就在那一瞬间通过—
狂乱的树木摇得喘不过气
篱笆仓皇出逃
这是存活者所见的—那一天—
尖塔的鸣钟狂响
有多少会来
有多少会走,
而世界依旧在!
歌唱
为何—他们将我拒于天堂门外?
是我唱得—太大声了?
不过—我可以细声念“小调圣歌”
羞怯如一只鸟!
天使不愿再试我一次吗—
仅仅—再试一次—
仅仅—看我是否会烦扰到他们—
但不要—把门关上!
哦,若我—是那位绅士
穿着“白袍”—
而他们—是那小手—敲着门—
我—会—禁止吗?
临死
当我们停下来,准备死—
那时—我们想要的是甘露—
荣誉—味如嚼蜡—
国旗—让一张将死的脸厌烦—
不过最不起眼的扇子
由一位朋友的手搧起—
清凉—如雨—
当你的干渴来到
让我来照料你—
为你取来塞萨利的甘露—
与海柏拉的香膏—
心
心!我们要忘记他!
你和我—就在今晚!
你务必忘记他给予的温暖—
我要忘记的是光亮!
当你做到了请告知我,
好让我立刻开始!
赶快!免得当你拖拖拉拉时
我可能会记起他!
三月
亲爱的三月—请进—
我好开心呢—
早已期盼着你来—
脱下你的帽子吧—
你当是一路走来—
这般上气不接下气—
亲爱的三月,你可好,还有其他人呢—
喔三月,快跟我上楼—
我有好多话要说—
我收到你的信,还有鸟儿—
枫树未曾知道你的到来—
我敢说—他们都羞红了脸—
不过三月,原谅我—
所有你留下来要让我涂上色彩的山丘—
没有紫色合用—
你全带走了—
谁在敲门?那个四月—
把门锁上了—
我不要被追捕到—
他离开了一年才来拜访
打从你一来到
而赞美与责备一样微小—
睡眠
对正常人而言
睡眠就是
合上眼睛。
沿着大道的两侧
站着许多见证者!
有学问的人认为
早晨就是
破晓。
早晨还未到!
黎明一定会来—
从永恒的东方—
会穿着红色华服
那即是所谓的破晓!
五月
当鲜花回来—如果群花会回来
我总有一丝怀疑
群花真可以重生
当它们的美消失—
当知更鸟开始—如果知更鸟会开始,
我一直有个恐惧
没说出口,怕它们最后一次展喉高歌
会是去年,
当时节是五月—如果五月会回来,
没有人会心疼吗
怕那么美的脸
可能不会再看见?
如果我还在—谁晓得
明天会当什么角色,
不过如果我还在
我收回所有我说的—
在脑中,我感到一葬礼
在脑中,我感到一葬礼,
哀悼者来来去去
不停地踩着—踩着—直到
他们坐定后,
葬礼仪式,像只鼓—
不停地敲打—敲打—直到
我心木麻—
然后我听到他们举起一个箱子
再次地,以那些相同的铅鞋
倾轧过我的灵魂,
然后空间—开始响起丧钟,
如同所有的天堂是个铃,
而我与静默,是一种奇怪的族类
翻覆于此,独寞孤零—
然后理性支架,崩裂,
我掉落,掉落—
撞到一个世界,
然后终于知解—
管风琴
曾偶然听见管风琴说话—
它说什么无一字能解—
不过我屏住呼吸,半晌—
然后起来—离开,
此后越发像个圣伯纳德女孩—
在那个古老教堂的通道。
上天堂
上天堂!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
请不要问我怎么去!
所以无法回答你!
上天堂!
听起来多么荒唐!
竟然会成为事实
牧羊人怀抱这等事!
也许你也要去!
谁晓得?
若是你先到
帮我留个小位置
靠近我失去的那两个—
最小的“袍子”适合我
只要一点点的“王冠”就够了—
因为我们不会在乎穿什么
当我们打道回家
我很高兴我不信这一套
因为相信它我的呼吸会停止—
我想再多看看
我很高兴他们有相信
自从那非凡的秋日午后
我送他们入土
再也未找到他们。
因为我不能为死亡佇足等候
因为我不能为死亡佇足等候
他乃慷慨为我停下
马车上只乘载我俩
和永生。
我们慢慢前行—他不匆不忙
而我也收拾起
只因他的殷勤
学童们在游戏场竞玩
我们路过一田田凝神注视的谷物—
我们路过西下的太阳—
或者说—他路过我们—
因为我的长服仅是游丝—
我的披肩是—薄纱,
我们在一座屋前停下,它像
地上的一块隆起—
屋檐几乎看不见—
而飞檐在底下—
从此以后—过了好几世纪—但是
感觉上却比那天还短—
那天我才发现马匹的头
朝望永恒—
* 以上诗作均选自艾蜜莉·狄金生《我居住在可能里》《我是个无名小卒》,赖杰威 George W.Lytle、董恒秀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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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映日期:2016-02-14
片长:12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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