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关心我，我就挺不住了” | 最容易摧毁人的是温柔
这是 新世相 的第 647 篇文章
Sayings：
如果你恰好睡不着，那今天的故事非常适合你。
它们发生在一些 24 小时不打烊的地方，关于那些深夜还在工作的人，也关于那些在深夜还不回家的顾客：
——离家出走的小孩趴在便利店里睡觉；
——货车司机在跟小偷搏斗；
……
把这些片段放在一起，你会格外感受到午夜的残酷与温柔。
每个人都在晚上暴露脆弱，而那些恰巧目睹别人脆弱的人，默默用陪伴伸出了一只手。
下面是我们采访的深夜工作者的自述，便利店员，酒吧老板，早餐店主，货车司机，民宿老板。
他们在城市的午夜亮着灯，收留城市人在深夜的无助和放肆。
一座城市的柔情，都在深夜。
这 13 个故事，只在午夜发生
自述：新世相的读者们
24 小时便利店长
“买咖啡的协警让我好好休息，
我转过身边打咖啡边抹眼泪”
@dddy 女
我在便利店上了 3 年夜班，从晚上 10 点到早上 7 点，来的都是熟客。
——离家出走的小孩附近有个小学 4、5 年级的男孩，隔三岔五就会来我们店离家出走一次。
来了就趴在后面休闲区睡觉，不买东西也没有手机。一跟他讲话就会离开，去海边的长椅，或者其他的根据地。
他爸爸曾把自己的联系电话放在收银台，我们看到就会给他打电话，第一时间领回去。
但过几天他又会来找，说孩子又不见了。
很淡定，好像孩子离家出走是家常便饭。一次一次，周而复始。
我们不好说什么。
如果在当班时遇到这个孩子，都会自己结账给他买点零食。
——躲在杂志后抽泣的女孩有个女孩儿坐在休闲区抽泣，没买东西，既不看手机也不擦眼泪。
我想了想，把自己订阅的时尚杂志放在她旁边。她没抬头，拿过去把杂志打开立在桌上，挡住脸大哭起来。
后来，我每个月都把订的杂志放在顾客区里。
——劝我休息的协警工作久了，也会被陌生顾客温暖到。
有天同事临时请假，我从早到晚连着 24 小时在店里，无力到最基本的 “你好，欢迎光临” 都不想说，只是生冷地扫码，装袋子，收银。
常来买咖啡的协警在旁边排队，突然对我说：“你看起来很虚弱，需要休息。”
我转身打咖啡，顺便抹了把眼泪。
能看到一盏不灭的灯，大家也许都会多点力气。
酒吧老板
“失恋的女孩来喝烈酒，
喝了三杯就趴下了”
@Leo 男
今年在北京开了一家酒吧，每天从下午 6 点工作到深夜。客人喝到九成晕时会彻底展露心扉，诉说自己不开心的事儿。
而我只会做一件事——“老铁，干一杯 Shots。第二天醒来，什么都会好的。“
——深夜互撩的男女酒吧老板基本也兼职半个媒婆。
有个 92 年搞风投的哥们，每次都带不一样的女生过来，不合适的就聊聊，有合适的就猛追。他一说 “老样子”，我就知道是让我把酒做得更烈点。
女生主动撩男生，就会装喝多，一杯度数很低的酒，喝几口就晕了。
但如果男生觉得不来电，也有固定的话术——Leo，来杯水。
——为情买醉、自杀的女孩不管恋爱成功或失恋，到最后都是以买醉收场。
曾经有个女孩专门来喝烈酒，上了第一杯说不够烈，第二杯还说不够烈，第三杯就趴下了。
还有一个女孩喝多了非要在店里玩自杀。哐哐拿头撞桌子，也不知道掉没掉泪。
我去拦时，她还能解锁自己的手机。我就顺势给她男朋友发微信让他来接。
男孩把她接走了。不知道到底和好了没。
——不想被导演潜规则的男孩也见过不少因为工作发愁的。前一阵有个做影视的男孩来，边喝边说影视圈不好混，他不想接受导演潜规则，接不上戏。
最后他倒在沙发上，不知道他家在哪，就给他盖个毯子，在酒吧陪他到早上 10 点。
晚上可以脆弱。醒了，又是一条好汉。
货车司机
“随身带着防身的长木棍，
最怕休息时有人来偷抢”
@王永坡 男
我开了十来年的长途大货车。白天装货，晚上 10 点以后开车，一直开到第二天的早晨或下午。最远的路线，是广州到成都。
——半夜撬门偷钱的小偷这种永远在路上的职业，很没安全感。
路上要交各种过路费，油费，会随身带很多现金，最怕睡觉休息时候有人来偷抢。犯困就用清水洗洗脸，实在忍不住了睡一会，也要抓着棍子防身。
有一次我把车停在路边，一个年轻小偷 “唰” 一下就把车门打开了。我瞬间惊醒，拿起棍子跟他打了一番，放他跑了。
后来有了网络平台用卡缴费，没人带现金上路了。我才慢慢放下了防身的长木棍。
——相依为命的饭店老板，司机兄弟跑一趟货就得一两周，遇到车辆抛锚，车辆事故，是最无助的时候。
在路上相依为命的就是饭店老板或者跑同一个方向的驾驶员，会经常在路上碰面。
车坏了，饭店老板会带你去找个维修的地方。现金被盗了老板就借你点，下次路过再还。
一六年去浙江，横穿马路来了一辆轿车，我和对方都受了轻伤。
本来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结果之后路过的兄弟们，都把车停下来陪我一起处理，一耽误就是半天。
深夜，我们永远在路上。
民宿老板
“17 岁的艺考女孩说，
她一定能开启她的电影时代”
@郭文卓Betty 女
去年在上海开了一家民宿，每天都在凌晨 2 点 - 4 点睡觉，迎来送往很多人。到现在差不多看到一千个人生活的状态，最大的 40 多岁，最小的 15 岁。
——留下一冰箱蛋糕的甜品师有个 20 多岁的做金融的男孩，来上海报了 3 周的甜点培训班。
每天下课回来，我俩就一边吃他的作业一边闲聊。他说他特别喜欢做甜点这件事，心情不好，他和个面都会觉得高兴，很甜。
他课程结束离开，开冰箱时才发现他给我留了一冰箱的法式小蛋糕。作品全给我了，吃了半个月才吃完。
听说他今年已经成为了职业甜品师。
——想开启自己电影时代的女孩最近跟一个 17 岁的姑娘在凌晨聊了很久，艺考生，每年都要追着艺术院校的开考时间，全国各地跑。
她的自身条件其实有硬伤，矮。但一讲起表演，她整个眼神都特别有热情，跟我讲考试题目和临场配合，她报了哪些学校，过了一轮，还要一轮。
她最后非常非常认真地说，她一定会开启属于她的电影时代。我当时就被 shock 到了。
凌晨四点天很黑，但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最近她给我发来了微信：她考上了。
餐馆老板
“她刚动完手术，
我给她做了个菜单上没有的蒸鲈鱼”
@李彦波 男
贷款开了两年餐馆，转过来十几家店。其中 24 小时的店在新街口，积水潭医院旁边。
来吃饭的很多都是病人。急诊的，烧伤烫伤的，刚做完手术的。只要来了，我们就给人好好做顿饭。
——半夜来吃蒸鲈鱼的大姐我们家主打粗粮，但只要顾客要，菜单上没有的东西也做过，东北的疙瘩汤，南方的蒸鲈鱼。
有个浙江宁波的大姐是半夜来的，60 多岁，来陪同的儿子今天刚走。她说自己腰椎刚做完手术，突然特别馋蒸鲈鱼。
我们就给她做了，油少一点，淡一点，做出她喜欢的家乡味儿。
她吃得特别香。
——在我家连吃两个月饭的妈妈和双胞胎有个内蒙古的双胞胎哥俩，陪着妈妈来的，在我家吃了一两个月，三餐都在。
他们妈妈腰椎骨脱落，要打钢钉。病床紧张，在宾馆呆了一个多月才住上院。
有时候哭哭啼啼的，我也不敢多问。陪着聊聊天，就是最好的安慰。
——拇指粉碎的北漂男孩有个在我家吃中午饭的小孩，三十岁，之前跟人喝酒打架，把大拇手指打粉碎了。
他说自己是做设计的，北漂族，出事也不敢告诉父母。正常手术四五万，他只能凑出来 2 万块，去医院之前特别愁。
结果晚上再来，就发现他运气特别好，碰上一个医生，当天就挂上号，第二天就能做手术。医保开了，钱也都能给报上了。
我给他上了一份盖饭，两人哈哈笑了。
希望他以后运气都能这么好。
这些在深夜工作的人，是城市午夜的守护者，他们收留人们在深夜的喜怒哀乐。
在他们背后，专注服务小企业、小商家的网商银行也在默默支撑着他们的工作和事业。网商银行最近做了一个调查，从晚上 11 点到凌晨 4 点，还有 7.1% 的小微商家在营业，8.66% 的商家会在午夜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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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能及时提供给每个普通人的温暖，是这些深夜故事的后盾。
夜再深，守护也不停息。
晚祷时刻：
那些夜里睡不着的人，都在互相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