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小哥与寂寞情妇
01
这是易小芸被包养的第三年，过了甜蜜期，加上公司事务繁杂，老宋已经很少和她联系了。最初他们一天通一次电话，现在一个月才能通一次，主要还是为了和她核实生活费到了没有，易小芸常常和他打趣，宋哥啊，现在我就像你漂泊在外的女儿。老宋总是嘿嘿一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然了，心情好的时候，老宋也会招呼不打就跑来和她温存一番，但常常是激情有余，精力不足。尤其最近，从开始到结束，老宋就连五分钟都撑不到了。易小芸呢，还要假装很享受，比小黄片里的女人叫得都大声。唉，心累。
一天下午，易小芸不想做饭了，就点了个外卖。那天天气不好，电闪雷鸣的，刚好易小芸的点餐时间是高峰期，外卖延迟了，左等右等等不来。她打电话给商家催了好几次，那边的答复都是“在路上了，在路上了，小姐你等一等。”
被包养以后，易小芸对称呼特别敏感，饿得要死，又听对方叫她小姐，立时气炸了，大吼着说，“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挂上电话，易小芸不觉间落了两滴泪。正要退单，忽然听到门铃响了。
“不好意思，送迟了，平台会返您一张优惠券。请慢用。”外卖小哥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
“哼~再有下次，我就投诉。”易小芸下意识瞅了瞅小哥，一时间，忽然心跳慢了半拍。
小哥文质彬彬的，带着眼镜，浓郁的眉毛脉脉含情，尤其是喉结，看起来性感极了。易小芸最喜欢观察男人的喉结，她觉得那是一个男人最好看的地方，她初恋就是这样的。想到这里，她脸红了，赶紧接过外卖，关上了门。
02
易小芸打开美团，记下了小哥的姓名和电话，收藏了店铺。此后，她就常常照顾他的生意，备注里每每都要写上，“请周玮派送，谢谢。”每次派送完了，易小芸都会给周玮几十，乃至上百的小费。
有天晚上，她特意选了一个比较暧昧的时间，十一点半，要了两份小龙虾披萨。零点过一刻，周玮来了，身上湿了大半。
“不好意思啊，我一直戴着耳机看电影，都不知道外面下雨了。”易小芸满脸羞愧，从洗手间拿了一条毛巾出来，“来，我帮你擦擦吧。”
“不，不用。”周玮连连躲着，“没事的。”
“擦一擦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易小芸还是拉住他，擦了起来，“你看你，身上都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了。”擦到背脊处，易小芸信手捏了一把周玮的屁股。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先走了。”周玮的脸羞得通红。
“等一下，玮哥，你帮我个忙好吗？看在我照顾你生意的份上。”易小芸噘起嘴，摇晃着周玮的胳膊。
不等周玮答应，她一把将他拉进了浴室。“本来我早就打算洗澡了，可是胸罩后面的扣子解不开了。你，你帮我一下。”易小芸的心怦怦直跳，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勾引一个男人，她也没有把握。和老宋在一起，那是老宋追求的她。
周玮犹豫了五秒钟，还是给她解开了。胸罩一开，易小芸半裸着身子，转过脸抱紧了周玮。周玮下面支起了帐篷。
03
他们做了三次。易小芸终于体会到了做女人的感觉，周玮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实力不容小觑。她再也不需要假装了，身子在床上，灵魂飞到了云端。
“玮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易小芸靠在周玮肩膀上，一只手抚摸着他的锁骨说。
“喜欢上，就上呗。”周玮笑了。
“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那么坏。”易小芸刮了刮他的鼻子，“说真的，咱们在一起，好吗？”
“你和老宋怎么办呢？你不是还有一个老宋吗？”周玮坐起身来，点了一支烟。“要知道，我可没老宋有钱。”
“什么钱不钱的，我是看透了，为了钱和一个人在一起，终究是不快乐的。”易小芸拢了拢头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周玮没说话，默默地吐着烟圈。
“那，你有没有女朋友？”易小芸接着问。
“以前有过，分了。”周玮冷笑了一声，“尤其做外卖以后，女朋友更难找了。”
“周玮，你给我听着，我说正经的，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反正，我喜欢你。”说到这里，易小芸突然害羞了，拿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反正你现在没有女朋友，想那个了……来找我就行。”
说到这里，易小芸自己被自己逗笑了，周玮也笑了。扔掉烟头，周玮扒开被子，胳肢起了易小芸，“想那个？想哪个你给我说清楚。”易小芸笑得喘不过气，勾着周玮的脖子，狠狠亲了一番。
04
纸包不住火，吃着别人的，住着别人的，再偷人，会有好下场吗？
有一次，周玮和易小芸正打得火热，老宋出现了。他有钥匙，所以无需敲门，就这样，老宋毫无防备地观摩了一次性爱现场。一时间，他差点心脏病发作，扶着梳妆台直喘气。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丁零当啷地掉了一地。
“你，你，你们……”老宋连句通顺的话都讲不出了，随手拿起一个杯子扔了过去。
周玮和易小芸吓得赶紧穿衣服，脸惨白如纸。
“贱货，易小芸你就是个贱货，给我滚，滚！”老宋咬牙切齿，“这是哪里的野男人，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就敢进来？”老宋气得直哆嗦，又抄起一旁的凳子，照着周玮的头就是一下子。
周玮顾不上喊疼，拉起易小芸就往外跑。老宋拎着凳子在后面追，一面追，一面喊“贼，抓贼啦！”跑到门槛处，老宋被绊了一下，下巴嗑在地上，大哭起来。
能不哭吗？快六十的人了，半截身子入了土，老了老了又被别人戴了绿帽子。老宋越想越委屈，像个孩子一样抚摸着流血的下巴，越哭越大声。
跑出那个房子，易小芸像出了笼的小鸟，开心得直想大叫。她和周玮一口气跑了两公里，在一个报刊亭旁停了下来。
易小芸抱着周玮，刚才的恐慌烟消云散。“这下，你再也甩不掉我了。”易小芸抽抽鼻子，“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你都甩不掉我了。”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愿意和一个外卖小哥在一起吗？”周玮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不愿意的？我也可以送外卖呀，咱们一起奋斗，好不好？”易小芸伸了伸拳头。
“哈哈哈哈哈，奋斗。”周玮笑岔了气。
05
这个城市是注定待不下去了，老宋知道了，会善罢甘休吗？易小芸和周玮连夜买票去了上海。
十个小时的硬座，易小芸之前从来没遭过这个罪，如果没有遇见周玮，她无法想象坐硬座是什么情形，大概她会撇撇嘴，朝座位上吐一口唾沫吧。“什么JB玩意，是老娘坐的吗？”可是，现在的她，觉得幸福极了。
是的，靠在周玮怀里，闻着车厢里刺鼻的泡面味儿，她内心深处升腾出一丝幸福感，那是跟老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不会有的感受。她这只鸟儿在笼子里待得太久了，久得都忘记了蓝天白云，忘记了飞翔的滋味，一旦走出来，和另一只比翼双飞，即使风餐露宿，又有什么呢？在周玮身上，易小芸感受到了真实的爱情，那是再贵的包包，再多的口红都换不来的。
在上海安顿下来之后，易小芸也做起了外卖，一来两个人赚钱，生活压力总归小得多，二来，她也想感受一下，周玮每天忙进忙出的到底什么滋味。女配送员很少，所以，易小芸就成了上海街头一道风景，经常有人看到她会窃窃私语，竖起大拇指，顾客觉得她不容易，也经常给小费。
后来，易小芸怀孕了，就不做了。一个人在家养胎。
可就在这时候，他们住的地下室被政府清理了，说存在安全隐患，以后，地下室禁止住人了。连夜，易小芸和周玮搬走了，先在酒店凑合了两夜，然后，咬牙租了附近小区正规的两居室。
易小芸的身子要紧，周玮工作更卖命了。他一天也闲不下来，一个月休息两天，也要去肯德基打工。
06
于是，易小芸又成了笼中的鸟。她感受不到飞翔的快感了，所以，对主人提供的食物、环境，就渐渐挑剔起来。何况，她又在孕期，脾气本就不好。
她不想做饭，懒得动，就天天点外卖，哪家贵、好吃，就点哪家。虽然怀孕了，但是她依然每天化妆，穿好看的衣服，在镜子前一坐就是两个小时。这是她多少年来的老习惯，哪是一时半会说改就改的呢。所以，随着孕期越来越长，她的脸胖了，腰粗了，脚肿了，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能令她生好一阵气。
有一次，实在憋不住了，她想出去逛街，要周玮陪着。周玮一心想着给孩子挣奶粉钱，哪里有这种闲情，一天不干，少挣钱不说，还容易得罪老板。可是，看着易小芸一脸的委屈，只差掉眼泪了，他心软了。
易小芸打算给自己买两套孕妇装，周玮下意识拉她去了打折区。
“这两件怎么样？我觉得颜色素一点比较好，料子柔软就够了。”周玮挑了两件，递给她。
易小芸没说话，面无表情。
“你不喜欢这两个颜色？那你自己挑吧。”周玮将衣服重新挂了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只配穿打折的？”易小芸白了他一眼。
“什么配不配的，我是想着，能省点就省点，毕竟咱没钱。”周玮走上去，搂着她的肩说，“等以后有钱了，一定给你买新款，再说，孕妇装买那么好，不是浪费嘛，生完孩子，以后也穿不着了。”
“呵，屌丝。”易小芸甩开他的胳膊，“少碰我。今儿我就要新款，就问你付不付钱吧。”
“你怎么那么无理取闹？不是不给你买，实在是没钱。你知道吗，以后养孩子要花多少钱，我又没学历，只能出苦力……”周玮生气了，好几个月了，他从来没吃过一顿正经饭，易小芸还在这儿因为一件衣服大呼小叫。
“老宋从来不会对我说这种话。”易小芸苦笑了一下。
“那你去找老宋吧。”顺着她的话，周玮脱口而出，自己也吓到了。
07
是的，就这样，易小芸和周玮分手了。周玮再三道歉也没用。
易小芸离开周玮，像离开老宋一样，什么也没带。早晨醒来，易小芸就不见了，周玮像做了一场梦。过往种种，都是真的吗？如果是假的，他怎么可能从B城来到了上海。可，易小芸走了，一丝痕迹也没留下，周玮又是孤单单一个了，想想真虚幻。
周玮过了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抽烟，喝酒，赌钱，找小姐。后来，又干起了老本行。能怎么办呢？人啊，总得活着。
两年后，周玮还在上海送外卖。
一天中午，正是配送高峰期，在一个十字路口，他的电瓶车不小心蹭到了一辆宝马，宝马主人下来了。一男一女，女的，刚好就是易小芸。男的看上去和老宋年纪差不多，啤酒肚，秃头，一说话，满嘴的金牙，亮得人眼睛疼。
• end •
作者：谷润良，处女座处男，情感砖家，十九线青年作家，微博谷润良，公众号谷润良（ID：grlgzh），新书《对得起时间，对得起自己》全网热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