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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滥情岛”上那些事儿

2018-07-19 19:45:15 作者:断十六狼 阅读:载入中…

故事|“滥情岛”上那些事儿

  本文作者:阿花

  (1)

  能够到曹子强的“忘情岛”上班,我一度感到像中了彩票幸运

  曹子强四十多岁,是深圳某建筑开发设计公司的副总裁首席设计师,据说早在10年前,身家就已过亿。他公司的人事部长,和我是重庆老乡。那时,我在深圳一家渝菜馆做厨师,老乡经常带曹子强来吃我做的老鸭汤,没办法,曹子强吃腻了山珍海味,就独爱这一口,每次强都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

  2016年5月,老乡惊喜地给我打来电话:“兄弟,你走桃花运了,曹子强要请你到他的世外桃源上班。”

  世外桃源就是曹子强的私人岛。三年前,他豪掷两千多万,买下位于茂名千岛湖以东一个两百多亩的孤岛的50年开发权,又斥资两千多万在岛上建了农田、屋舍、水池果园。他给这个岛,取了个优雅名字:忘情岛。

  曹某人滥情,情妇众多,妻子忍无可忍,与他离了婚。为情所累的他,常常到岛上散心,在他看来,这个孤岛是个远离红尘,没有纷扰,可以让他忘记情欲地方。故而谓之“忘情岛”。

  世外桃源,对25岁的我,是种无法拒绝诱惑。当天,我就辞了职,怀着无比急切心情,去见我的新老板曹子强。他告诉我,我在岛上的工作简单,就是替他守岛,在他偶尔来岛上居住时候安排一下他的生活饮食,每月八千元。

  下午,曹子强就让司机开着他的大奔,送我和他去茂名。在茂名海边,他有一座海滨别墅和一艘快艇。到茂名海岸后,再坐快艇,驶向距陆地大约5公里之遥的忘情岛。

  (2)

  在快艇里,我随口问曹子强:“曹总,这次您打算在岛上住几天?”

  曹子强冷冷回答:“叫我岛主。别多嘴。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分得清什么是该问的,什么是不该问的吗?”我忙点头。

  到这时,我已明白,侍候岛主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仍然对曹子强充满钦佩之情,觉得身为设计师的他,是个非常有生活品味、儒雅的成功人士

  上岛后,我们迎来的第一个建筑物叫“洗尘阁”。曹子强问我:“凡是来岛上的人,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更衣。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努力想了想,说:“我们从城市里来,身上沾染了世俗的现代气息,不能让这种气息污染了岛主的世外桃源。这和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换鞋,道理一样。”

  曹子强点头,再强调了一句:“记住,忘情岛之所以叫忘情岛,是因为它远离红尘,与世隔绝。所以,必须把现代都市气息当瘟疫一样严密隔离!”

  洗完澡后,曹子强换上一套洁白的长袍,再打开一个衣厨,让我选一件衣服换上。我看见每款衣服颜色各异,但样式都很古老,甚至连纽扣都是布做的。见我犹豫不决,曹子强说:“只要尺码合身就行,都是守岛人穿的。在这里,只有两种人:岛主和守岛人。”

  原来,岛上除了我,还有其他侍奉岛主的守岛人。我们的工作分工不同,但性质相同,都是替岛主守岛。

  “洗尘”出来,举目一望,几个农夫打扮的人在一片菜地里拔草。见了曹子强,他们都原地站起来,叫一声岛主。岛主向一个中年男子招了招手,说:“阿树,你过来,带他在岛上转转,顺便交代一下岛上的规矩。”

  (3)

  岛上包括我在内有七个守岛人。

  岛主觉得他们做的饭菜可口,所以才招了我,专门负责他的饮食。他们除了维护清洁岛上的建筑物,还得开荒种地,伺弄果树,饲养牲畜等等。

  这里每个守岛人的名字,都是经过处理的,岛主觉得我们的名字不是太世俗,就是太现代,所以就给守岛人统一取名为“阿X”,而且只能以岛上看得见的东西为名,如:阿树、阿果、阿菜、阿石、阿草等。好名字都被他们选了,我被迫取了一个很女人的名字:阿花。

  忘情岛上拒绝一切现代化的东西,连手机也不能用,手机铃声被岛主鄙夷为“最败坏情绪噪音”。岛上只有洗尘阁里,有一部无绳电话,外界要和岛上联系,只能先打到岛主的海滨别墅,如果无人接听,则自动转到岛主助理的手机上。通常,只有岛上需要生活用品时才打电话,岛主助理接到电话后,再安排人采购好东西,用快艇送到岛上。

  这次,曹子强来岛之前,派人先送到了一样特别的东西:两桶水。这水,是他派人从茂名市新垌镇安山村农民的古井里取的,还从农民家里买了一把木瓢,一个瓦钵。

  我参观完岛,就去曹子强居住的木屋,请示他晚上做什么菜。去的时候,正看见他把那桶水,小心翼翼地倒进瓦钵里,再用木瓢舀着水喝。喝完,他连连称赞:“这是城市人永远喝不到的真正纯天然水。今晚,你就用这水熬粥;菜,就是岛上的茄子和小白菜,清炒。记住,这水,一定不能浪费了,明天,我还要用它款待客人。”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一个亿万富豪会用在我看来一文不值的井水,款待客人。

  第二天,果然来了一个和岛主年龄相仿的客人。他们到屋外晒太阳、聊天时,岛主吩咐我把“真正的纯天然水”拎过去,为他俩各舀两碗。让我看不懂的是,他们喝得如痴如醉,像在喝陈年佳酿一般。

  (4)

  曹子强来岛上的日子确定。来之前,他会派人先通知我们,让我们做好接待准备。而我们在接到通知前,无法知道他要吃什么,玩什么,会带来什么新玩意儿

  有一回,曹子强居然托人送来了一副小型石碾子。我们都不知道其用途。第二天,岛主来了。他亲自到稻田里,用手将稻谷勒下来。由于稻谷没有施任何肥料,长得非常差,加之被虫蛀,空壳多,一块田就只收了两三斤谷子。他把收来的谷子,放在太阳下晒。那几晚正好月亮很圆,晚上他就让谷子接着“晒”月亮,说是要让它吸取日月精华。晒了三天三夜,他就在旁边守候了三天三夜。

  待稻谷晒干后,我们才知道石碾的用途。原来,他觉得用脱皮机打出来的米,不仅会残留着一股洗不尽的铁味,而且会被铁筛剐下一层他认为最有营养价值的米皮,因此要用最原始的石碾子脱皮。

  可是,我们这些现代人并不会使用“石器时代”的工具。岛主只得吩咐岛外的助手,不惜一切代价,到民间去寻找会使用石碾的农民。

  第二天,一个70多岁的老汉,被请到岛上,教我们碾出了一碗米。老汉是从揭阳山区请来的,岛主大方地给了他5000元“传经费”,超额报销了往返的机票车票3000多元。如果再算上开荒种稻谷的成本,这一小碗米的价格已逾万元!熬成粥后,每碗粥的价格至少2000元!

  这绝对世界上最昂贵天价粥。这粥什么滋味,由于量少,我们这些守岛人是没有口福品尝到的,只是听岛主吃完后,陶醉地用了四个字描述妙不可言

  (5)

  品尝到了“自食其力”的乐趣后,岛主迷上了田间乐趣,并经常带着朋友到岛上来分享这种乐趣。

  他们会选一块地,各自种上一株白菜。为了保证菜的纯天然价值,是不能使用任何化学肥料的。种菜时,岛主的一位朋友突发奇想:“我们每人拉一泡尿,在各自种的菜上吧。谁种的菜长势好,就说明他的尿能量高,就证明他的功夫(性功能深厚。”

  这个荒诞建议,居然被他们认为是“天才级”的,得到了大家一致赞同。于是,我看到了蔚为壮观的一幕:这几个风度翩翩的富豪,一起用力屙尿,脸胀得通红,唯恐自己屙少了,影响菜的长势。看上去像一场组织有序集体行为艺术

  离开岛前,那个被朋友们尊崇为“天才”的始作俑者,悄悄塞给我一把钱,对我说:“兄弟,帮我个忙,你每天去给我种的那株菜浇一泡尿。我不能输给他们。”我差点笑岔了气。天才就是天才,办法总比别人多。

  但是,受贿后的我,并没有按天才的嘱托帮这个忙,我要给他们营造一个公平竞赛环境

  一个月后,岛主带着朋友来岛上检验“功夫”。他们发现,各人种的菜的长势还真有区别,占据主场之利的岛主种出来的菜居然最差。岛主因此受尽了朋友的取笑。

  如果不是耳边一直回荡着岛主警告过不要乱说话,农民出生的我,一定会给他们普及一下最基本的农业知识:菜的长势,绝不至于因为一泡尿的养分,就形成差异,很可能是因为种菜时方法正确;菜栽得深与浅、菜根有没有被摁弯曲等等,造成了生长速度的差异。

  (6)

  曹子强不愧是搞设计的,他总能设计出我永远想不到的娱乐方式

  十月金秋,岛上的阳光柔暖宜人,和蔚蓝的大海交相辉映。他来到岛上,吩咐我把那个与海水相连的水池,清理干净,并在池里放了一个气垫床。他躺在上面,看了一会儿书,灵感就来了。

  他吩咐我们几个守岛人,把岛上的果子全部采来,装在一个个果盘里,让果盘不露缝隙地漂满整个水池。这样,他躺在气垫床上,只要随手一伸,就能拿到果子。

  他喜欢享受这种“幸福触手可及”的惬意。只是,为了满足他这一时的快活,就浪费了岛上一季的果实

  由于我侍奉到位,岛主开始对我亲近起来。每次来岛上,他都会跟我聊上一会儿,委实让我长了不少见识

  (7)

  2017年3月,岛上的桃花竞相怒放,岛上养的“原生态鸭子,也长到了两斤多重。岛主决定邀请一些朋友来搞个聚会。他让我准备酒席,主菜就是酸菜老鸭汤。

  安排完酒席后,他对我说:“阿花,你别看我是亿万富豪,但真正义气相投的朋友并不多。我希望能从今天这个聚会中,发现一些值得深交的知己。”

  我惊讶他怎么能通过一次聚会,就能发现知己,所以此后刻意留心观察每个客人。岛主这天一共请来了十个我从未见过的客人。他们有的带了情人,有的穿戴奢华,只有一个显得很扎眼,因为他的装束平庸,尤其脚上穿了一双布鞋。其他客人显然瞧不起他,不太搭理他。

  我虽不能确定岛主会与他们当中的谁做知己,却毫不犹豫地将这个人排除,因为他一介布衣明显与亿万身家的岛主不是同路人

  然而结局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客人走后,岛主告诉我,他决定与“布衣”成为莫逆之交,其他人是没有机会再到这个岛上来了。

  他说:“那些带女人来的,连做我的普通朋友都不配。我的岛明明叫忘情岛,他们却带着女人来,说明他们无视我的内心世界,一个不去了解人心境的人,怎么有资格为朋友呢?那些带戴劳力手表的人,也不能深交,因为天下人都知道,这款手表是财富地位象征,基本上就相当于把钞票贴在脸上逛街一般,这很危险,也很可笑。只有那个看上去装束庸俗的人,才让我觉得与之交往安全踏实。他明明知道我今天邀请来的人都是富豪,却还愿意低人一等,足见其胸襟坦荡;最重要的是,他这身质朴的装束,很符合我在岛上的生活习性,说明他平时在意过、研究我的生活。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在意我的感受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这就是曹子强独到的眼光。我必须承认,曹子强阅人很有深度。我又长见识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事情,却改变了我的观点

  (8)

  一晃,我到岛上一年了。2017年8月的一天,岛主带来了一个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带女性来岛上,我猜那女孩一定是他的女儿

  这天,岛主心情不错,给守岛人集体放假一天,让助手用快艇载我们离开岛,到茂名城里玩。

  上了岸后,我才敢问阿树:“那女孩是岛主的女儿吧?真漂亮。”

  阿树大笑,笑过后,他说:“那是他情人。他的情人都是这个年龄段的。通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他大概已经走出离婚阴影,又开始风流了。你还不知道吧,你来之前,忘情岛差不多就是个滥情岛,岛主经常带女孩到岛上风流。他风流的方式你永远也想不到!听听他说过的一句话吧:有女孩来的时候,这个岛就是我的床,世界上最大的一张床,大地为席,蓝天为帐。他就喜欢这种原始人的方式,他说这样可以吸取天地灵气……”

  我听得能惊骇不已。在这个岛上,我已经见过了太多稀奇的事,但这件“稀奇事”却让我的心莫名疼痛起来。

  我想起了那个女孩的眼睛,那是我见过的最明媚的眼睛……

  阿树见我神情黯然,不解地问我:“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天,你咋还不高兴点?”

  我问:“以后,我们会经常用这种方式放假吗?”

  阿树说:“应该是的!”我的心就更痛了。

  (9)

  果然,此后隔三差五,曹子强就给我们放假。

  每次放假,同事们都欢呼雀跃,而我却很苦涩,也很悲哀,甚至内心充满了罪恶感。我们替曹子强守护的“世外桃源”,其实只是他骄奢淫逸场所,并没有陶渊明笔下清新雅逸。

  我无法想象,看上去那么有生活品味、有艺术情调的曹子强,怎么会有如此荒淫不堪的一面。这份高薪工作,让我做得内心越来越沉重

  2017年11月中旬,我不顾同事的再三劝说,炒了黄曹子强鱿鱼。

  曹子强百般挽留:“你走了,我就吃不到可口的饭菜了。你是不是觉得在岛上太空虚了?要是这样,我给你找个姑娘……”

  我说:“如果我早知道忘情岛其实是个滥情岛,我根本就不会来这个岛上,你连一餐我做的饭菜,都吃不到。这个小岛,只是隔绝了你的身体,却隔绝不了你的灵魂。我不需要你替我找姑娘,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多带你的家人来岛上玩,比如你的父母,你的女儿。”

  曹子强怔住了。

  在与世隔绝的忘情岛上住了一年多,让我疏忽了与家人的联系。重回“人间”后,我立马回到了重庆荣昌老家,重温亲情。乡亲们听了我在“忘情岛”上的传奇经历,全都觉得恍如隔世,不敢相信,唯有我知道,它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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