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尸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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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一日有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有四刻,一刻有三盏茶,一盏茶有两炷香,一炷香有五分,一分有六弹指,一弹指有十刹那,一刹那就是一秒钟。
通常一炷九寸细香的燃烧时间大概在五分钟左右。
而阴阳镇上有一种香,同样是九寸细香,却能足足烧上一个时辰……
1.尹雪儿
师傅回身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坟前的女孩,嘴里叼着烟袋子缓缓走上前,轻声问道:“女娃,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垂着头,说自己叫尹雪儿,师傅听完愣了一下,又问道:“你姓尹?”
女孩点了点头,师傅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女孩连连点头,又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我。我愣了一下,难道这个姓氏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师傅的眼神好像更加柔和了,他问女孩想不想和我们一样,变成有血有肉的活人。
女孩听完后满脸惊喜,看着师傅点头如捣蒜,说自己一直就很羡慕镇子上的其他孩子,可以肆无忌惮地在阳光下奔跑玩耍,无拘无束……
看着女孩兴奋的样子,师傅笑了笑,取下嘴边的烟斗子,将里面的烟灰全部磕了出来,又将烟斗子缓缓拧开,手里拿着烧得发黑的细烟管,脸上收起来笑容,缓缓说道:“雪儿,我可以暂时帮你变成人,但是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你需要忍受一下。”
此时女孩的身体更加虚幻起来,我甚至可以透过她的身体看到后面的师傅。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后,师傅便让女孩闭上了眼睛。
师傅缓缓走上前,深吸一口气,用手中的细烟管在女孩额头画着什么,由于女孩的身体过于虚幻,我丝毫看不出师傅所画的线条。
随着师傅的动作越来越快,女孩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甚至愈发变得虚幻起来,就在师傅完成最后一笔的时候,女孩竟然瞬间变成了一缕青烟,缓缓消散在空中,仿佛还有一丝钻进了师傅手中的细烟管里……
2.扎纸人
师傅不是说可以让女孩变成人吗?为什么她还是消散了?难道师傅是在骗她?
师傅小心翼翼地把烟斗子拧好放进怀里,然后领着我回到了屋里。一进屋,师傅就直奔卧室,从他睡觉的床板下抽出一张白纸,将纸放在堂屋的大桌子上铺平,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把细长闪着寒光的小刀,熟练地将白纸裁成了人形。
做完这些,师傅看了看时间,找来一个小碗,让我去后山收集一些露水。我有些纳闷,不知道师傅要露水干什么,但还是接过碗,拿着手电筒跑到了后山。
现在是凌晨三点多,外面还是一片漆黑。我围着后山转了整整一圈,才收集到小半碗露水,不知不觉转到了南坡,南坡上面有一片空地,中间有一个大坑。
由于过去镇上十里八乡生活都比较穷苦,小孩子出生率和死亡率都特别高,孩子意外夭折了一般都是用草木席子裹上,然后埋在南坡顶上的大坑里面,时间长了就形成了风俗,南坡上面的大坑也就有了一个名字,叫小儿坑。
大坑四周长满了膝盖长的杂草,一阵风吹过,坑里发出阵阵如同婴儿哭泣般的呜咽声,吓得我浑身汗毛树立,急忙端着碗往回走去,中途还差点摔了一跤,还好碗里的露水没洒……
回到家,师傅接过小碗,用里面的露水将裁好的白纸黏合起来,没一会儿就扎成了一个和我差不多身高的纸人,纸人看起来非常牢固。我看了半天也搞不懂为什么师傅仅凭一小碗露水,就能将纸人黏得严严实实……
扎好纸人,师傅又开始给纸人描衣服,最后给纸人画上了面容,画着画着我就认了出来,师傅画的是尹雪儿……
3.复活
师傅画完面容,又认真地给她画上了眼睛,全部画完后,师傅拿过一旁的烟斗子,用力吸了一口,然后拧开烟管,用细烟管对着纸人将嘴里的烟缓缓吹了出来,说来也怪,那一口烟从细烟管里吹出来后,竟然将纸人整个包裹了起来,整个纸人看起来都有些虚幻朦胧。
师傅做完这些,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冲我摆了摆手,说自己有点累了,让我先去睡觉,明天早上天一亮,雪儿就可以醒过来了……
我点了点头,扶着师傅回到了寝屋。
师傅躺下后,我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有些迷惑,师傅竟然还会扎纸人?而且我记得在后山的时候,师傅不是说要我娶雪儿吗?怎么现在扎个纸人就能让她变成活人了?难道不用我娶她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失落。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早上天一亮,师傅在门外喊了一声,让我起床吃早饭,我懵懵懂懂应了一声,感觉身旁软乎乎的好像睡着一个人,一睁眼,竟然看到身旁睡着的是尹雪儿!
她仿佛是被我吵醒了,*糊不清地喃喃呓语,连眼睛都没睁开,竟然直接侧过身像个八爪鱼一般趴到了我的身上……
她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她的身上很柔软,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我的大脑仿佛短路了般一片空白,紧张得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惊醒了她……
就在我准备趁她还没醒,想轻轻地将她放下来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拍门声!
“阳子!吃饭!”
我甚至还听到了师傅的轻笑声!
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雪儿好像动了一下,我缓缓低头,正好看到了一双无比震惊的双眼……
4.四十九天
饭桌上,我鼻青脸肿地喝着小米粥,听着师傅在一旁边给雪儿解释,还一边笑,我突然有些想哭……
原来是师傅在趁我睡着以后,将纸人放到了我的床边,说什么因为我是童子身,必须要用我身上的一些阳气才能让雪儿活过来。
可雪儿依然不肯吃饭,红着眼睛瞪着我,我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打得这么惨……
最终,在师傅苦口婆心地劝说下,雪儿这才来到了桌上,抓起桌上的红薯轻轻尝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问师傅为什么没有味道。
师傅笑了笑,说雪儿现在还不算真正变成活人,不但吃东西没有味道,而且这身体只能坚持七七四十九天……
雪儿急忙问师傅,“四十九天之后怎么办?”
师傅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到时候就必须结冥婚,雪儿才能彻底活过来。”
当她听到自己要和我结冥婚的时候,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视我道:“我才不要嫁给这个傻子!”
我也有些生气了,自己好心好意想要救她,她竟然还骂我傻子,可我扭头看着她红着眼眶一脸委屈的样子,又有些说不出话来……
师傅拉着雪儿坐了下来,说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慢慢考虑,但是要她注意,这四十九天里,白天千万不能出门,只能等晚上太阳下山之后才能出去。否则一旦被太阳照到身体,身上便会燃起阳火,而且这种阳火无法扑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逐渐烧成灰烬……
5.两兄弟
吃完早饭,我刚准备收拾碗筷,门外突然进来一个老人,我一回头便认了出来,这不是镇上的扎纸匠何老三吗?他怎么来了……
何老三进屋看到师傅后,激动地攥住了师傅的双手,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师傅非常尊重,寒暄了几句后,师傅问他怎么有时间跑到后山来了。
何老三笑了笑,说道:“昨天,有个不长眼的兄弟俩儿,竟然在镇口盖了一间铺子,同时卖香烛和纸人,而且据说价格还比我们的都便宜,今天我拉着老吕去会会他们,看看是何方神圣……”
众所周知,阴阳岭上做死人生意的只有这十大家,现在竟然冒出一个不守规矩的,同时抢两家的生意,确实有些奇怪。
师傅点了点头,说阴阳镇的事他现在不好介入,何老三连忙点头说,自己就是正好路过来看看师傅。
何老三走后,师傅让我也去看看,雪儿也想去,可现在是白天,她不能出门。
我急忙收好碗筷就出了门,来到镇口,果然发现多了一家新铺子,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圈人,有的是镇上的匠人,大部分都是来镇上买东西的游客。
我挤进人群一看,发现铺子门口站着两个满脸胡须的男人,看来就是那兄弟俩儿。他们面前站着两个老者,一个是何老三,另外一个就是香烛铺的吕先生。
“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咱们就按照阴阳岭的规矩,如果鄙人小店中的香烛烧得更旺,而且做纸人用的料子也更细,那就有劳二位赏口饭吃。”
6.公开比试
那个满脸胡须的男人刚说完,何老三和吕先生就笑了起来,周围的游客也笑了。附近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何老三和吕先生的铺子能在阴阳镇立下招牌,那可都是祖祖辈辈的手艺。
何老三笑着看了一眼两兄弟,扭头对身旁穿着灰袍的吕先生说道:“既然他们想比,那咱们就只好献丑了。”
吕先生也点了点头,随后让随从的徒弟去店里取来香烛,何老三也差人去店里取来扎纸人用的白纸料。
等徒弟们将东西都准备好,四周看热闹的人已经把整个铺子围得水泄不通,中间满脸胡须的兄弟俩儿表情始终非常淡定,其中一人将吕家的细香取出三炷插入香案中,又从自家店中取出三炷同样长短材料的细香插进另外一个香案。
另一人则从屋内取出一方白纸。
准备就绪后,两兄弟其中那个面相看起来年长的男人忽地抱拳,冲四周看热闹的游客鞠了一躬,说道:“今天有劳各位给做个见证,假如自家铺子的料子的确不堪,我兄弟俩儿马上关店走人,可如若我们有幸得胜,希望大家赏口饭吃……”
说完,男人同时点燃两个香案,又从人群中找出一个老人,用黑布蒙住老人双眼,将印有“何”家招牌的白纸料子,以及他们自家的白纸放在老人的身前,让老人凭手感分出高低。
何老三看着眼前那张比自家略微发黄的纸料笑了笑,蒙着眼的老人伸手摸向纸料,没一会儿,便选出了胜者,赫然就是两兄弟家那张略微发黄的料子,周围准备看热闹的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何老三脸色一僵,急忙上前亲手摸了摸纸料,瞬间愣住了,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吕先生见状也是一怔,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香案,也是冷汗直流……
眼看着自家的细香已经烧了近一半,而对方的三根细香竟然还纹丝未动!
7.夜探新铺
我盯着那两个香案,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蒙眼老人身上的时候,好像有一阵风过吹,老吕家的细香飘起的烟丝瞬间被吹乱,而两兄弟的那三炷香,升起的烟丝竟然浑然不动!
何老三和吕先生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难以置信,随即便相继离开……
周围的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甚至马上就有很多人开始问价,当得知价格比何老三和老吕家铺子还要便宜一半,顿时沸腾了。
回去后,我将整件事和师傅讲了一遍,连一旁的雪儿都听入了迷,当我告诉师傅那三炷细香烟丝不乱的时候,师傅突然脸色一变,问我看清楚没有,我用力点了点头,说自己绝对没看错。
师傅听我说完这件事之后,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当天晚上天一黑,师傅决定让我偷偷去镇口的铺子,看看那两兄弟用什么材料制作香烛纸料。
见外面天黑了下了,雪儿也想去看看,师傅便同意了,让我们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
我和雪儿一人拿着一个手电筒出了门,路上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她是不想理我,我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甚至她还始终和我保持着一两米距离……
到了镇口,我俩关上手电筒,蹑手蹑脚地走到铺子附近,发现铺子里面没有开灯,难道他们这么早就睡觉了?
我和雪儿又摸到了铺子门口,发现铺子竟然没锁门,我尝试着喊了一声:“有人吗?我想买点香烛……”
8.偷香
铺子里空荡荡的,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应该没人,那兄弟俩儿去哪儿了?怎么连门都不锁上?
我打开手电筒,摸进了漆黑的铺子里,只见里面摆放着各种扎好的纸人,以及刚做好还没来得及包装的一捆捆香烛。
想起白天兄弟俩儿比试纸料的场景,我忍不住摸了摸摆放在一旁的一小摞纸料,果然入手非常细腻光滑,比上次何老三从架子最上面给我拿的那副纸人料子还好……
“傻子,快出来,有人来了!”
听到门外雪儿的话,我急忙关了手电筒,从铺子里面溜了出来,顺便还抓了几根细香藏进了怀里。
一出门,我和雪儿就躲到了屋后,往前一看,朦胧的月光下,那满脸胡须的兄弟俩儿一人扛着一把锄头,锄头后还挑着一个麻布袋子,笑呵呵地往回走着。
趁他们还没走近,我急忙拉着雪儿猫着腰往回跑,路上还有些纳闷,这两个人大半夜跑到南坡干啥去了?
回去后,我把藏在怀里的几根香递给了师傅,师傅接过香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皱着眉头将香火插入香案,用火柴点燃,我们三人就站在香案前看着……
一缕细烟袅袅升起,熟悉的香火味道传来,我细细闻了闻,感觉里面还夹杂着一股熟悉的香味,可偏偏记不起是什么味道。
“你们确定看到那两兄弟是从南坡下来的?”
我回过神来,忙点了点头,师傅想了想,缓缓从里屋拿出一把锄头扛在肩头。
“走,我们去南坡看看。”
9.小儿坑
师傅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出去,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我和雪儿连忙跟了上去。
路上师傅一句话也没说,我满脑子都在想刚才看到的那两兄弟,他们扛着锄头去南坡挖什么去了?难道是去挖做香烛的材料?
到了南坡上,师傅停了下来,我们站在坡顶膝盖深的杂草中,四周连绵不绝的虫鸣蛙叫声,风一吹,旁边的杂草堆就沙沙作响,时不时还飞出一两个不知名的虫子。
雪儿可能有些害怕,往我身后凑了凑,师傅嘴边叼着烟斗子,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两兄弟会大半夜往南坡跑,我摇了摇头,师傅吐出一口烟,右手指了指坡顶中央的大坑,嘴边白色的烟雾瞬间消散在风中……
“您是说……他们去了小儿坑?”
师傅缓缓点头,提着锄头就往小儿坑走去,我和雪儿紧随其后,越往深处走,四周的杂草就越深,有些杂草甚至比我还高。
我们顺着坑边的小路径直到了坑底,坑底是一个十几米见方的平地,地面上全是一个个小小的坟包……
师傅来到最近的一个坟包前面蹲下身子,摸了摸上面的泥土想着什么。我也凑了过去,发现这个坟包上面竟然是新土,难道镇上最近又有小孩夭折?
师傅想了想,将手里的锄头递给了我,让我把坟包挖开看看,看师傅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我便接过锄头挖了起来,我动作很轻,生怕挖坏里面的东西……
挖了大概十几分钟,小坟包已经被我挖出一个大坑,奇怪的是,这竟然是一个空坟!
10.挖坟
师傅站在一旁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又走到一旁另外一个小坟包上,用手指了指,让我把这个坟包也挖开,就这样,我一连挖了三四个坟包,竟然全部都是空坟!
难道这些坟包是镇上的小孩故意堆起来玩的?可我记得没有孩子敢跑到小儿坑来玩的,我想起了刚才看到两兄弟扛着麻袋从南坡下山的场景,我心头猛然一震,难道是他们把尸体挖走了?!
“师傅,你们快过来!”
是雪儿的声音,她站在小儿坑正中央用手电筒照了照我们。
我和师傅连忙上前,走近一看,发现中间竟然有人摆了一个小香案,前面好像还烧过纸,香案前面的草地被人挖去一片,露出光秃秃的地皮,上面画着一堆稀奇古怪的符号,正中央还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小盒子!
师傅盯着地上的符号看入了神,就在雪儿准备伸手捡起地上的小盒子的时候,我们周围突然响起一声小孩子的嬉笑声!
“嘻嘻……”
笑声转瞬即逝,四周瞬间又恢复了寂静,我急忙转身,盯着身后半人高的杂草丛冷汗直流,生怕里面会突然爬出一个什么东西。月光下,微风阵阵,四周的杂草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一般沙沙作响。
我往后退了几步,和雪儿一起靠在师傅身旁,雪儿也警惕地盯着四周的杂草,而师傅却仿佛没听到声音一样,始终盯着地上的符号……
“呜……呜呜……”
一阵低沉的婴儿哭泣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我浑身一颤急忙转身。雪儿也吓得脸色发白,师傅反应了过来,拉着我们缓缓往后退了两步。
阵阵的哭泣声连绵不绝,从一个声音变成两个声音,逐渐变成无数个小孩的啼哭声,而且声音的源头竟然都来自地上的那个奇怪的小盒子!我急忙用手电筒照了过去,这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盒子,这是一个巴掌大的小棺材!
11.九寸细香
师傅回头让我们站在一起别动,然后自己去坑边扯了一大把艾草,师傅将艾草捆成一个草团,用火柴点燃后扔到了坑中央,艾草点燃后冒出阵阵烟雾,缓缓将中间的棺材笼罩,空气中也弥漫着艾草的香气……
烟雾中,阵阵的哭啼声竟然逐渐消沉,直到那一小捆艾草全部烧完,四周又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一般。
师傅捡起地上的小棺材,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带着我们往回走。一进屋,师傅将小棺材放在桌上,而桌上的香案里面那一炷香竟然还没有烧完,整个屋子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青烟。
师傅上前看着香案上冉冉升起的青烟,用手轻扇了一下,只见烟丝竟然丝毫不乱,恍如一根笔直的白线!
“阳子,你知道一炷香能烧多久吗?”
我摇了摇头,说:“应该也就几分钟吧。”
师傅点了点头,又说道:“常言道,一日有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就是四刻,一刻是三盏茶,一盏茶就是两炷香,咱们镇上的九寸细香,一般能烧五分钟左右。”
师傅抽了一口烟,又说道:“老吕家世代制香已有上百年,九寸长的细香,他们家最多可以烧到十分钟。”
师傅说完,用手中的烟斗子指了指桌上的香案说道:“而这炷香,足足烧了半个时辰不灭,而且烟丝不乱,里面必然是添了东西。你好好闻闻这个味道,想想里面加了什么……”
我走到案前,仔细闻了闻,还是感觉这烟里面有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我仔细回想起来,这股味道……好像……好像在火化炉烧尸体的时候闻到过!
“尸油!”我猛然惊呼。
12.婴尸油
师傅缓缓点了点头,又说道:“普通尸油没有这种效果,要想烧足半个时辰不灭而且烟丝不断,里面应该是加了婴尸油!”
婴尸油?也就是从小孩的尸体上炼出来尸油?
师傅转身将香案撤掉,又将里面的香灰捻出一撮闻了闻,自言自语道:“而且,想炼婴尸油,必须要用六岁以下乳齿还未脱落的幼儿尸体……”
“难道……他们半夜去南坡的小儿坑把小孩尸体都挖了出来?”
师傅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小棺材缓缓说道:“那两人应该是懂一些符术,他们将小儿坑中的游魂野鬼全部封入了这具魂棺里,然后将他们的尸体全部带回去炼油制香……”
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以前听师傅给我讲过镇上有人偷炼尸油的故事,还以为都是假的,没想真的有人炼尸油,而且还用婴儿的尸体!
我急忙问师傅怎么办,要不要去镇上揭露他们,师傅想了想,让我明天早上早点起床,去铺子里买回一副纸人和三把香烛,到时候手里有证据之后再叫上何老三他们一起,将那两兄弟绳之以法。
说完,师傅将桌上的魂棺递给了雪儿,说与其把这里面的游魂放出了害人还不如让雪儿炼化,到时候雪儿应该还能多坚持几天……
雪儿脸色发白地接过了魂棺,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被雪儿叫醒了,原来她想趁太阳没出来,和我一起去镇口的铺子。
我起床简单洗漱一番,和师傅打了个招呼,然后拿着钱带着雪儿就往镇口的小铺跑去。
此时的铺子已经开张了,远远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和铺子门口的兄弟俩儿聊着什么,最后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了两兄弟笑着往镇外走了,走路的时候脚还一跛一跛的……
13.糖葫芦
我和雪儿来到铺子前面,两兄弟从屋里走了出来,笑着问我们想买什么,我指了指旁边的架子,要了一个纸人和三捆香烛,付完钱后,年长的大胡子男人又笑眯眯地送给我和雪儿一人一串冰糖葫芦……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一手架着纸人,一手拿着那一串四颗晶莹透亮的冰糖葫芦有些不敢吃。雪儿走在我的前面,回头瞥了我一眼,笑道:“瞧你那怂样,连串冰糖葫芦都不敢吃。”
我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冰糖葫芦,笑着说:“你不也没吃吗?”雪儿别过头没有理我,我仔细闻了闻手中的冰糖葫芦,一股子香甜味涌进鼻腔,并没有闻到尸油味,终于忍不住张嘴咬下了一颗。
冰糖葫芦外面的糖衣入口即化,里面裹的好像不是山楂,但是比山楂好吃,如同糯米一般,却又很有嚼劲。雪儿见我吃得这么香,急忙问我好不好吃,我使劲点了点头,她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咽了咽口水还是没敢吃……
我边嚼着糖葫芦边笑话她胆小鬼,她红着脸瞪了我一眼就跑了。
回去后,师傅接过我手中的纸人,仔细摸了摸纸料,脸色有些难看。我怔了一下,难道这纸料也有什么问题吗?
就在我准备偷偷再吃一颗糖葫芦的时候,师傅淡淡说道:“这不是纸,这是人皮!”
人皮?!他们竟然用人皮扎纸人?!我愣了一下,手一抖,糖葫芦不慎掉到地上,三个晶莹透亮的糖葫芦外面裹着的糖衣瞬间摔裂,里面滚出三颗白惨惨的眼球!
14.牛村
雪儿尖叫一声,脸色煞白地看着我,我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三颗仿佛在盯着我的眼球,想着刚才吃糖葫芦的口感,胃里顿时一阵翻腾……
我趴在院子外的水池旁吐了整整半个小时,差点连肠子都吐了出来,整个人都差点虚脱了,直到师傅给我喝了一大碗姜汤才缓过来。
瘫坐在院子里,雪儿还在一旁偷笑。我突然记起了刚才在铺子外看到的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他亲手将一个孩子递给了那兄弟俩儿,难道他是个人贩子?!
我把早上看到的和师傅说了一遍,师傅问我,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是不是腿和脚还有问题,我点了点头。师傅说他不是人贩子,他家就在镇外的牛村,家里还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师傅想了想,说他可能是被两兄弟骗了,让我赶紧先去牛村找那个跛脚男人,让他去把孩子要回来。
我点点头急忙跑了出去,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太阳已经到头顶,雪儿不能再跟着我。
我一口气跑到了镇子外,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来到了牛村,又打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跛脚男人的家。
来到家门口,听到院子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和争吵声……
“秀儿……呜呜……你到底把秀儿带到哪去了……”
“臭婆娘!烦不烦……不是告诉你,我带她去看病了吗……”
“你这个骗子!秀儿根本没有生病……”
……
我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出男人尖锐的嗓音,“谁啊?”
大门被打开,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站在我面前,问我要找谁。我看了一眼院子里跪坐在地上抽泣的女人,女人一旁还坐着一个一两岁的小男孩,男孩怀里抱着一个冰糖葫芦放在嘴边舔着……
15.卖女儿
“您好,我……我上午看到您好像把一个孩子给了镇口的那个香烛铺……”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急忙打断了我,又问道:“我……我那是送孩子去看病!你是谁啊?要干什么?”
男人身后的女人听完我的话后,急忙起身要往外跑,可能是想去铺子里要回孩子,可刚跑到门口,被男人用力一推,摔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见状我急忙说道:“是这样的……那个香火铺子有问题,他们好像在偷炼尸油……”
男人脸色一变,直接将我推出门外,用力将门关上并从里面锁上了,里面顿时传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你这个丧良心的,竟然把秀儿给卖了,他们会害死秀儿的……”
“闭嘴!你这个臭娘们,劳资不卖了那个赔钱货拿什么养我儿子?!再他妈叫唤我把你都卖了……”
原来他竟然什么都知道!没想到他竟然忍心把自己的孩子卖给别人炼尸油……
站在门口愣了半天,直到屋内的哭声越来越小,没办法,我只好出了村子,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孩子先救出来。
回去后太阳已经落山了,我将这件事和师傅讲了一遍,师傅也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地骂了一句畜生……
师傅想了想,让我先去吃点东西,毕竟跑了一整天都没吃饭了。
吃完饭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师傅说他刚才已经通知何老三了,明天一早就一起去镇上找村长。
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回荡着牛村那个女人的哭喊声,我又想起了雪儿,算了算她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不知道等她炼化了魂棺还能坚持多久,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自己脑袋被人拍了一巴掌,我猛然睁眼,竟然发现自己正站在镇口!前面不远处就是那间新开的铺子,回头一看,发现雪儿正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笑……
16.梦游
我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做梦,我用力捏了捏大腿,一阵刺痛感传来……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梦游的毛病。”雪儿笑着说道。
我梦游?难道是我睡着之后,自己来到这里的?我看了看雪儿,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雪儿笑了笑,说自己晚上睡不着,刚准备去院子里坐一会儿,一出门就发现我闭着眼睛走了出来,然后她就一路跟着我到了这里,最后叫醒了我。
我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铺子,看来这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自己这几天往这里跑了好几次,现在连睡着了还想着来这里……
正准备转身回去,余光突然发现铺子前面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一步一步地往铺子走去,雪儿也发现了那个身影,和我对视一眼,一起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走近后,发现竟然是一个一两岁的孩子!
只见他闭着眼睛,小脸上一片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一步一晃悠地往铺子走去……
小孩走近后,我猛然认了出来,这竟然是今天在牛村看到的那个小男孩!难道他也是梦游?怎么会这么巧?我回想起在牛村看到小孩坐在院子里舔糖葫芦的情景,难道是因为吃了那个糖葫芦所以才会梦游?
看着小孩伸着手,一步一步往前走来,我和雪儿缓缓走上前。我正准备伸手抱起小孩,身后突然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哼,没想到你们俩吃了我的糖葫芦还能醒过来……”
17.被困
我和雪儿瞬间转身,发现那满脸胡须的兄弟俩,正笑呵呵地站在我们身后,手里拿着一个手臂粗的木棍……
我们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两人拎小鸡一般捂住嘴拖进了铺子里,铺子里面有个小门,打开后迎面一股腥臭味传了出来,黑暗中,他们把我和雪儿困在椅子上,随手找了一个满是油腻的破布塞进我们嘴里。
随后男人又出门将外面的小男孩带了进来,和我们一样绑到了一起,做完这些后,两人就把门关上走了出去……
小屋内一片漆黑,我和雪儿拼命挣扎可依然无济于事,混乱中,我喘着粗气在身后摸到了一只手,好像是雪儿。
她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就这样,我们紧攥着手在小屋里待了几个小时,我相信只要天一亮,师傅就会来救我们……
不知过了过久,小屋窗外开始隐隐有些发亮了,看来应该到凌晨了,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心头一喜,难道是师傅来了?
门开后,满脸胡须的男人打开了灯,眼前一阵刺痛,过了几分钟才逐渐适应小屋内的光线……
只见我和雪儿被捆在屋子的角落里,旁边还绑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应该就是跛脚男人他家的孩子,屋里地上到处摆放着各种刀锯,整个地面都被染得猩红,中间放着一口大锅,里面厚厚的一层油脂。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传来,我胃里一阵翻腾,男人打开灯后,又关上了门,在外面有说有笑地忙活着。雪儿红着眼睛紧紧靠着我,身体微微发抖,我紧紧攥住她的手,想安慰她却又没办法说话。
突然一声轻响,雪儿身上掉出一个小盒子,是师傅给她的那个魂棺,雪儿看了看脚边的魂棺,又扭头看了看四周角落里那些残破不全的肢体以及纸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猛地一脚踩到了魂棺上,魂棺顿时四分五裂,里面隐隐飘出几缕青烟……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突然发现身前那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好像动了一下……
18.婴尸
我紧紧攥住雪儿的手,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尸体一动都不敢动,突然感觉绑在背后的手腕上一轻,绑住我的绳子好像断了!
我赶紧抽出嘴里的破布,回头一看,发现一个残破不全的人皮纸人,手里拿着一把刀歪着脑袋盯着我……
纸人缓缓伸手,又将绑住雪儿双手的绳子隔断,然后晃晃悠悠地往门口走去。我急忙拉着雪儿躲在了角落里,把角落里两个昏迷中的小孩绳子解开看了看,还好,两个小孩都还活着。
我和雪儿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躲到了屋子的角落里,只见屋里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四五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三具半成品纸人,他们歪着脑袋手里拿着刀,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门口,用手里的刀砸门……
外面的两兄弟听到了动静打开了门,看到眼前站着八九个血淋淋的尸体瞬间愣住了。那些尸体嘴里发出一阵刺耳的叫声,瞬间冲了出去,将两人扑到在地,门外顿时传出两人惨烈的呼喊声,还有大片的鲜血溅了进来……
我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子,打开了身后的窗户,扶着雪儿翻了出去,然后把两个孩子送了出去,我也急忙爬了出去。
外面天色还未大亮,我和雪儿一人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孩,正准备回去找师傅,突然镇外隐约传来阵阵嘶哑的呼喊声。
“秀儿……”
好像是女孩母亲的声音!我赶紧抱着孩子和雪儿一起往镇外跑去,出了镇子,果然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马路边哭喊着。
19.阳火
我急忙和雪儿一起上前将怀里的孩子还给了她,女人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两个孩子泪水横流,挣扎着爬起身子跪在地上用力朝我们磕头,我和雪儿急忙扶起了她,将她送回了家里……
家里空荡荡的只有女人自己,我问她孩子他爸去哪了,女人断断续续地哭着说早上儿子不见了,孩子他爸疯了似的满山找,他腿脚有毛病,不下心掉下山崖,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外面天快亮了,急忙拉着雪儿往回赶,刚到镇上,我突然发现雪儿胸口出现了一个小红点,小红点越来越大,竟然将雪儿的胸口烧了一个小洞!
是阳火!我猛然抬头看向远方,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经露头了,雪儿脸色有些苍白,她紧紧攥着我的手,笑着说:“没事,傻子,反正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
说完,雪儿低着头,眼角流出一滴眼泪,眼看着她胸口的洞越烧越大。我猛然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住,胸口顿时传来一阵刺痛。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雪儿挣扎着喊道。
我忍着胸口被阳火灼烧的刺痛,紧咬牙根,愈发用力地抱着雪儿……
“快放开我,陈阳,你会被阳火烧死的!”
我紧紧抱着雪儿,没有理会她的哭喊,眼泪逐渐模糊了双眼,想起这段时间和雪儿朝夕相处的一幕幕,我疯了一般地撕喊道:“我不放,你不能死,我要娶你,你是我的媳妇……”
雪儿浑身一颤,便不再挣扎了,她在我耳旁说着什么,可惜我已经听不清了,我迷迷糊糊看见雪儿身后突然跑来一群两三岁的小孩子,他们手牵手向我们跑了过来……
20.冥婚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光着上身躺在院子里的竹床上,胸口敷了厚厚一层黑乎乎的药膏。我忍着胸口的剧痛,撑起身子,发现师傅正在一旁的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
“阳子,你醒了……”
师傅见我起身冲我笑了笑,我点了点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急忙问师傅:“雪儿在哪儿……”
话音刚落,只见雪儿捧着一只碗走了过来,见我醒了连忙上前扶我坐了起来,然后将碗递给了我,看着雪儿头顶的太阳,我愣住了,雪儿不怕阳光了?
“你终于醒了,快把药喝了……”
我仔细看了一遍雪儿,发现她身上竟然完好无损!
“雪儿,你……你没事?!”我惊喜地喊道。
雪儿点了点头,师傅笑道:“雪儿不仅没事,而且现在已经和我们正常人一样了……”
雪儿见我一脸茫然,给我解释了一遍,原来就在我昏过去的时候,雪儿之前从魂棺里放出的那些小孩的游魂找到了我们,他们用自己的灵魄帮雪儿灭了阳火。雪儿的身体还因祸得福,如今已经和我们一样不用再惧怕阳光了。
和正常人一样?雪儿不会死了?!我满脸惊喜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雪儿,所以……她也不用再和我结冥婚了吗……
想到这里,我心里还是有一丝失落,但是看到阳光下活泼可爱的雪儿,我又笑了笑,没事,只要她活着就好!
雪儿见我傻呵呵地冲她笑,脸一红抢过我手中的碗回到了屋里。我扭头看着师傅还在桌子上写东西,便好奇地问他在写什么。
师傅嘬了两口烟,将烟斗子放在一旁,笑着说道:“我在写对联……”
对联?现在才八月份,离过年还早着呢,写对联干什么?师傅见我满脸疑惑,瞥了我一眼,笑呵呵地说道:“傻小子!雪儿那丫头,她决定嫁给你了……”(原标题:阴阳岭之婴尸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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