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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宝与二胡

2018-09-09 07:45:23 作者:(⊙o⊙)哦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宗宝与二胡

  又是一年的谷雨时节

  细风薄雨,软绵绵的浸大地杨柳支棱着细枝,积攒着雨水奉送的生命力,尽力的长出藏着嫩叶的芽尖,枝条皮肤也逐渐的泛出绿色,变得坚韧

  村子东边的杨柳林在春雷声中,仍然快活的吸吮细雨,一点点没有意识到行将到来的厄运。杨柳生长的太慢了,长了百余年,还不如二十年的杨树巨大。乡民决议把这片杨柳林换成杨树林,等雨一停,就开端开工。

  杨柳林中掩映着十几座土坟。一切的土坟上都长满了枯草,像是披着蓑衣,只有一座在外。那是座新坟,主人张宗宝今年刚搬进去。

  张宗宝是民国十八年出世的。爸爸妈妈不识字,不敢给起台甫,找到村里秀才,秀才稍一想,就在老祖宗给起好的“宗”字后边加了一个“宝”字。把姓名放到族谱里,张宗宝就有台甫了。宗宝的奶奶又给起了个奶名,柳。

  柳的家里不穷也不富,可舍不得花钱让他读书。家里缺劳力,柳打小跟着爷爷牲口夏天放牛冬季放猪。

  那时分没有电影,更别提电视了,柳喜爱听书看戏看戏法,跟着漂泊演员到处跑。到他年岁大的时分,还能重复一个胖子平话人的段子,还说其时那个胖子平话人不是一个人四处讨日子的,他还有一个瘦子弟弟,可是瘦子弟弟平话说的欠好,只会装腔作势逗人笑。

  可是柳最喜爱的并不是平话的,而是唱戏的。由于平话的一般是一两个人,还不行热烈,唱戏的人数就难说了,他见过七八个人的戏班子

  有一次,柳跟着一个戏班子跑了十几里地,七八个村子,跟那个戏班子混得比较熟了。戏班子里有个半瞎的二胡,很喜爱柳,强拉着要他学二胡。柳觉得二胡这人很好玩,隔很近还要问他是不是柳,就跟他逗着玩,一来二去,开端跟二胡学拉二胡了。柳脑袋灵光,学的很快,不出一个月就能给《秦琼卖马》拉弦了。二胡也为了这个小学徒让戏班子在方圆十里地散步了三个月。

  后来不知道怎样,柳的父亲知道柳在学二胡了。父亲很生气,把柳打了一顿,让他不要再跑到外村听戏了,否则见一次打一次。像二胡这些东西听听就行了,怎样能学呢!要学会了,那不也成不着调的混日子的人了!学二胡?咱家还没穷到那个份上!

  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但柳会拉二胡了。柳在放牛的时分,常常在把牛栓好后,走到杨柳的树荫里,一手按着心里的两根弦,一手拉着谁也看不到的弓,胡乱拉一曲排遣。有时分觉得弦松了,还要调一下琴轴。

  后来日本人来了,把家里的猪都拉走吃了,柳在冬季就一下闲了许多。有时召集同龄的小伙伴,让他们听自己拉二胡,小伙伴们也都很合作,坐在地上,两手支着脑袋,很仔细的看他两手比划来比划去,末端还喝个采。这时分,柳就学大人姿态作个揖,眯眼笑着谢我们捧场。

  再后来,国民党来了。柳现已娶了媳妇,不叫柳了,我们都习气叫他的台甫张宗宝了。

  也是谷雨的时分,国民党被共产党赶走了。许多地主和一些地痞流氓纷繁跟着国民党跑了,他们被叫做叫还乡团。后来这些人没了消息传闻在过长江的时分没人管,都死了。宗宝家也有一些田产,可是舍不得十分困难到手的土地,没有跟还乡团跑。那一年的芒种时节,他家的十几大亩麦子被贫农佃农们分了,爷爷想不开,气死了。

  刚转春节,宗宝家分居了,他人厚道,没分到多少地。又是一年,土地公有化,一切土地没收没收。紧接着划身份,宗宝由于分居时分的地少,被划成了富农。而宗宝的大哥家里地最多,就“义不容辞”的成了地主。

  当富农的日子欠好过,他一个人想不开的时分,就偷偷的摇头摆尾,摆弄着双手“拉二胡”,有时“二胡”的弦断了,他还得装腔作势的从地上幻想盒子里拿出一根弦,再给二胡绑上。

  宗宝的妻子姓刘,没有姓名。原来也有个奶名,可是嫁人了就不能再叫奶名。庄稼人有方法,一开端叫她“宗宝家的”;有了第一个孩子,奶名叫丑,她就成了“丑他娘”;丑成婚了,改叫恩江了,她就跟大闺女,叫“花她娘”;很快有了孙子,奶名叫路路,她成了“路路奶奶”。

  路路奶奶还没等路路考上大学,就死了。剩下宗宝一个人,住在旧村改造后用旧房子换来的新房里。新房的方位在叫“白叟房”的当地,左右都是白叟。房子粗制滥造考虑到这些白叟活不了几年,谁给盖好房子呢。墙很薄,而且刚过了两年就开裂了,透风,白叟都节省惯了,也不知道能住多久,舍不得花钱修,就这么将就着。

  入冬了,正午在家里冷,宗宝喜爱走到街上,坐在墙南,一群老头老太太一同晒太阳。没了老伴,他变得默不做声,晒太阳的时分也不说话,只是听他人闲谈。

  有一天,老李抱着一个琵琶来到墙南,给我们唱瞎子调(跟豫剧差不多)。老李年青饥荒时,走南闯北,学过几样手工,没想到老了还用得到。孩子们不在身边,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啊!

  宗宝又想起了二胡。是啊,这时分要是有把真实的二胡陪着自己,那该多好。穷乡僻壤没有当地买二胡,宗宝就让三个儿子想方法在外面弄把二胡回来。三个儿子都在外打工,听到老爹要拉二胡,都笑了,从小没见他拉过二胡!已然老爹心血来潮想学二胡,也欠好拿话呛他。三兄弟一合计,跟老爹扯了个谎,说一把二胡要两千块钱,现已托人联络了。宗宝一听,要两千?!算了,别买了,我也就想想,快跟你们托的人说,不买了!

  就这样,宗宝自己又熬了几年。

  今年刚过完年,宗宝俄然得了偏瘫,治了一个月,好歹能自己走路了。儿子们见老爹能自理了,纷繁预备出去打工。宗宝亲眼见过许多得偏瘫的白叟,有一个在床上躺了十年不能自理,全赖人照料,有一个死在家里一个月才被街坊发现。他想,今后儿子都不在身边,闺女照料自己不方便,病要是犯了怎样办?不如趁现在儿女都在家里,把凶事办了,我们都好。他就趁人不注意,上吊死了。

  柳把老伴葬在了杨柳林,把自己也安排在那里。

  几座老坟是爷爷和一些父辈的,或许身后,自己又能够叫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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