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之魂

　　菊之魂

　　山东 魏国华

　　皆言秋日有菊，而我，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像诗中一样的，长长久久地种在篱笆下的，而不是在花盆里自顾自脆弱的菊。

　　菊，你的魂呢？我多想问问你！

　　当你的根基囿于狭窄的、委屈的却华丽洁白的瓷盆时，你的魂呢？你可还有“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的霸气呢？当你们挤在贩花者的脚旁，紧靠着，有些窘迫时，你的魂呢？你可还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洒脱？当你的花越来越明艳，越来越硕大，越来越满足于世俗之人的眼光时，你的魂呢？你可还有“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不趋时不媚俗的坚守？我，我是多么想啊！多么想当我触到你那秋风中瑟瑟的身体时，透过你茎中流动了千百年的汁液，来到陶渊明先生的竹篱下，看他吟诗时微眯的眼眸，我多么想化作你金黄的香气，缠绵在李清照的袖间，不散，和着酒香，看她那执酒杯时的小女儿情态，看她微醺时稍稍酡红的眼角……

　　可是菊，到现在，我知道我错了。

　　我，不该质问你的魂。

　　当我看到那盆金灿灿的倒掉的你时，我想起了你的魂，你那皎洁的，不曾更改的魂。你，就倒在那里，倒在花农的脚下，可当我想要扶起你时的双手僵在空中时，我早己明白，你的魂，何曾需要扶植呢？看吧，你那在风中簌簌的叶就算是被压着，被挤着也不曾掉落，你那坚韧的脊梁就算再怎么弯曲也不会折，你那灿若云霞的，看似娇柔的一片片花瓣，就算是沾染了尘土，就算是被挤地变形，那花瓣也不曾调下，仍能轻而易举地萦绕着我，淡淡的浸染着我……你的魂，早已经不再是那匍匐在地上的身体。

　　怔愣间，我只觉眼前的云雾已散尽了，我又看到了那吟着诗时微眯的眼；看到了微醺间素手执起了酒杯；我又看到了种菊的篱笆，看到了远处的南山；看到了满城的黄金甲，看到了秋风中坚韧地萧索……

　　菊，你的魂呢？我只是轻轻地问问自己，你的魂，是你的坚韧地骨，是你的悠然不群，是你的百花皆尽，独立秋风头的勇气，也许，我不该去问你为什么被反复吟诵，也许是因为菊之魂早已不只流动在你的身体里，更是在这个伟大而坚韧地民族的血液中，或低声吟唱，或早已沸腾。

　　你，就在那里，你的魂，也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