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
5月13日，五弟从老家打来电话说，大侄女杨阳出嫁的日子，定在阴历4月13日，到时候，你和宝宝回来。我说，行啊。5月12日下午二点，我领了女儿杨宝宝坐1路公交车到东站，坐去青台的车回去。
到李富户村时，我对杨宝宝说，今儿下午也不老热，我想领着你先到西地，看看你爷你奶。杨宝宝说，行啊，我跟着你去。下了车，我和女儿往南走去，远远的望见微黄的麦地里，伯和妈坟旁的塔柏
青翠欲滴，心中满是敬意和忠诚。走到麦地南头，见付 木正在锄辣椒地。我忙走上前去，让了烟，打招待说，锄辣椒地哩。付木说，你今儿下午回来了，还在十四中的，在南阳在那儿干就不动了。
我说，是啊。然后和女儿到她爷她奶的坟前，我对杨宝宝说，你站那儿，等一会儿，我看看。妈的坟前，我栽的二棵塔松青青的，须仰头才能看到树梢。心想，塔松都长真高了，一眨眼妈过世可12年
了，明年伯也十周年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呀，真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又转到爷奶坟的东北角，前次回来，见碰倒的塔松，有人用土把树根围围，又用一个树杈支好了。我一手扶了塔松，一手把
树杈又支好，松枝的新绿很鲜亮。从西边绕到伯的火池旁，有几块砖歪了，我用手扶扶。遽然，右手手指挤了一下，挤了一个血泡，很疼。心想，伯知道我和宝宝回来看他了，给我一个显影。我静静
地站在那儿，几个坟上满是青青的杂草和构树的麦苗，心里空荡荡的，脑海里满是与伯妈共处时的往事。过了一会儿，无限哀伤的对女儿说，走吧。往南走着，一步三回头，欣然望着那几个寄予心灵
的坟头。
进了村西门儿，一户人家的门口，坐了两个老妇人，漠然的望着走过来的咱们父女。我看了看，一个也不认识。幼时了解的生产队的一排牛屋不见了，是倾斜欲倒的半截破烂土墙。南边的
空场上长满了杂树苗和荒草。我回到了我的故土，我却不认识了我的故土。不认识了故土的路，不认识了故土的人，不认识了故土的房子。我了解的人不见了，他们上哪儿去了；我了解的房子不见
了，我了解的树也不见了。我在心里顽固的想念，这不是我回忆中的故土，不是，不是。我回忆中的故土哪儿去了，我在心里一遍遍地追问。
穿过村子曲曲折折生疏的荒径，绕过一户人家，忽见老屋的宅院很空亮。我惊呼，老屋的呀，这但是父亲终身的功劳啊！老屋咋不见了，啥也没有了，老屋塌了。走到宅院里，踏上土坯，
但见满目枯树枝，到处是墙倒后散落的烂土坯、断青砖。这每一块土坯都有伯的血汗啊，这每一块青砖头，都有伯搬弄过的手泽啊。伯为了盖这6间瓦房，做了多少难，受了多少累，吃了多少苦呀。
伯为了盖这房子，吃了多少苦，作了多少难。那时候我和五弟还小，帮不上忙。盖房子要有砖瓦木材。所以，伯托西张营的一个亲属，给了他300元，叫他拉煤，他说他在平顶山煤矿有熟
人。钱给他了，干急不见拉来煤，伯跑去催了一回又一回，就是不见拉来煤。阅历了多少曲曲折折，煤拉来了，又说钱不可，有要钱哩。有了煤，伯央人做砖坯，做瓦。做瓦，伯累得最很。伯先把地
里的土拉那儿，用钢仟打润泽，和好。切成块，扛到作坊，垒成跺，然后央人做瓦。伯忙着，我和五弟在旁边玩。
烧砖瓦时，用生产队的牛车拉到东南地的窑上，又在草庙王的窑上烧了一窑。伯又去山里拉木材，过了几天，在一个早晨，妈正在做早饭，伯回来了，架子车空着，车上扔了几根木棍，车把
上，绑了几根油条，伯说，回来时，遇上抢犯了，叫抢了，伯说时，脸上那种无法、绝望的神情，我永久也不会忘。后来，村庄西北门儿董家盖房子哩，来家里找伯借木材当架木用。伯本来不想借给
他们用，由于董家是大姐夫王哥的舅家，伯抹不开脸面。牵强借给他们了。可赶还时，那了一根很细的木棍挡本来的大梁。伯用脚踢着木棍说，这会能当梁用。我还要你们本来抬走的那一根梁。后来
究竟没有要回了。听说董家梁不可，悄悄用了。最终，伯没有方法，生法又买了一根梁。
十分困难备好了料，盖房子之前，先把三间旧草房扒了。在一个早晨，干活的人回去了，伯洗了脸，用毛巾擦脸的动作，我至今还记住。旧草房扒了，把家具放在坑东边的一个生产队的炕烟房里。黄
昏时，二姐对我说，这就是咱的家。
盖好了房子，漏雨，伯到湾长，找请的二个泥巴匠。他们出了个点儿，用土洒瓦上，迷着缝就不漏了。成果还不可。过了二年，伯又请村庄上的泥巴匠把瓦拆下来，重新上上，才不漏了。
可能是地基不牢，后墙东北角的墙裂了一个缝，伯央了村庄西门的薛安全，垒了一个弧形的垛子支着。干了一天活，晚上了，伯叫妈做了几个菜，放在牌子上，伯和薛安全二人喝酒。我至今还记住，
盖好房子后，伯垫地，又自己砌界墙，垒高后却歪了。伯找薛喜峰五哥问方法。五哥说，编个麻绳搭梁上，再用捻草泥搪搪就好点儿。
我记住老屋大门前的东边，有一棵石榴树。一到春天，石榴花开时节，火相同红的石榴花呀，染红了一宅院。我天天从石榴树下过，仰头望着压弯了石榴枝的石榴，心里盼望着伯妈那一天
会摘一个给我。但是，盼望到石榴被人偷走，也没有摘一个给我。那是一个下午，伯妈和我，不知为什么关了门。过了一会儿，满树枝的石榴都不见了，被人摘走了。只剩下一个小石榴娃在枝头荡呀
荡，伯怅惘不已。
我和女儿站在老屋的废墟前，静静无言。后来，女儿说，爸，走吧。所以两人到了五弟家。才坐定。我问，西院的房子塌了。五弟说，不住人不沾，光剩正间了。我把墙上的砖头清出来，
有一万多块砖，盖这三间东屋，没有添砖。墙基没有清。我说，墙基不要清了，特别是西墙、北墙，留那儿吧。否则，将来和街坊叨叨不清。本来，老屋是五弟扒了。本来如此。
第二天五点半，我起来后，沿着村里的水泥路往南走去，不知不觉又转到了西院。看着空荡荡的宅院，我的心里也空荡荡的。
房子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只要满目的枯树枝，满地的断青砖，我哀伤不已。五弟恁稀罕那几块烂砖头，把标志伯终身成绩的6间老屋扒了。那每一块土坯都滋润着伯的血汗，那每一块断青
伯生前，屡次告知我，要照料好房子，可别叫它漏了，塌了。每次我容许的可好，确保招待好房子。但是，我只要自责，我没有做到我的许诺。这深深的自责摧残着我的心。它就像老鼠相同啃噬着我
这回回家，惊见老屋被扒了，标志着伯终身成绩的老屋被扒了，我心灵的丰碑也塌了。它埋葬了我幼年的日子，也埋葬了我对幼年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