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们的感情，留下来好吗”
文 | 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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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四个字，大家好像就都懂了，无须赘述。唯独有个人在最近追问了我一句：“为什么异地就要分手呢？”
我说，因为相处时间变少了，而且他在国内进网游界混职场，我去留学做性别研究钻象牙塔，共同话题与日递减，自然就分开了。
因为，我描述的并不是真实发生的现象，而是在异地前我和前男友在心里预演的未来。记得他说：“没有不支持你出国，只是你好像总在往高处飞，我追不上了。”听到这句话，我就做好了要分手的准备。
与其说，我们是因为异地而分手的，不如说，我们是出于对“将要异地”的恐惧，对未来生活完全不同的想象而分手的。
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他通过朋友圈知悉彼此的生活：我会忍不住在他晒的工作日常下面犀利点评，他也会回复他的认同或者反驳，会点赞我晒的各种风景。我一度想和他复合，想去他的城市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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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相似，朋友阿平在本科三年级时，很想考研升学，但她在读专科的男朋友说，他们现在的院校背景差距已经很大了，如果阿平再去读研，那两个人的世界就更不同了，这段感情就难以维系下去了。
阿平觉得有道理，但没有像我一样想着“那就分手吧”，也没有就此放弃读研的规划，只是会同时留意工作机会。后来，她同时拿到了研究生保送名额和很喜欢的工作offer。
“我想了很久，觉得我想要的人生里，既有我的兴趣和抱负，也少不了他。而那份工作也是我喜欢的领域，跟学术相比，就是换了一种方式，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那我就和他一起工作，这样也很好啊。”
阿平当然是幸运的，她的“选择”看起来很多。但如果不是她对这段关系以及自己的一些坚持，去努力创造新的机会，也许会走向和我相同的路。
后知后觉我才意识到，在恋情与自己的发展机遇看起来对立的时候，也许不必太慌张，不必急于做选择，把自己困在“二者必须选其一”的两难里。
求学、工作、恋爱等等，都是生活的一种状态，一个部分，他们之间并不矛盾。都不过是我们在成为自己的道路上的一个方式。不是去深造就必须和过去的一切，包括恋人，都告别；也不是为了那份恋情，我就得放弃对自己其它价值的追求。
就像我和前任其实还是很聊得来，至少在过去的两年里，学历、地域和场域的差距并没有带来太大影响，其实当初完全不必着急分开。而像阿平，她没有升学，只是换种方式做自己热爱的事情，身边还有自己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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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时的我，不像阿平，能找到一个既在恋人身边，又让自己在喜欢的领域内发展的方式。留学是那时的我觉得一定要勾上的人生选项，因为我不知道做什么工作，能像读书和深入做研究一样，满足我的好奇心和价值感。
而在留学之后，因为耳濡目染，开拓了思维，我开始有了许多实践的想法，所以才会带着清晰的目标，留意前任的城市里合适的工作机会，而不是为了和他在一块才去勉强找份工作。
我很遗憾，没有早点告诉他，“你对我来说也特别重要，在我想要的人生里，你愿不愿意尝试再和我走一走？”如果他觉得不可以，而我又没有找到其它方式可以替代学业于我的意义，那么我才真正需要考虑“选择”。
年轻的时候谈恋爱，总是太着急未来，忘记了当下的感受，往往因为“看不到未来”而选择分开，甚至没有想过，先走上那条路试试。这让今天的我，很是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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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没有分手，就不会来这么好的学校啦。”
“你不过是因为想要回国了，才想到回他身边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不要因此影响你的人生选择，不论事业还是爱情，你都会有更好的。”
……
这些话似乎时刻提醒着我，我有今天，是因为当初做了所谓正确的选择，如果寻求复合，似乎是在否定我留学的决定。
我想起了筱筱，我的一个博士师姐的经历。她在五年前硕士毕业，也拿到了全奖的博士录取，但面对国内男友的求婚和挽留，选择了回国结婚。我问她，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又回来读博了。
她说：“因为我想呀。你是不是听说了我离婚的事，才这样问的呀？”
原来，她婚后的生活一直过得不好，先生脾气暴躁，对她时不时冷暴力，四年后他们就离婚了。
“以前总是想，我都放弃了那么好的机会，不顾身边人的阻拦，回国结婚了，那这段感情就是我生活的重心，我就一根筋，要把它经营好，其实就是死磕，想证明我选择结婚是对的。”
“在这个死磕的过程里，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人生想要什么了，我被我最初的选择绑架了，过上了自己不想要的日子，有一天我们大吵一架，我突然觉得这一切糟糕透了。它不是我要的，我不必一条路走到黑。”
“现在就成熟多了，来读博也不是因为离婚了，而是自己真的想读，不过就是做自己想要做的一件事情那么简单，所以也不会死磕着要出什么成绩，来证明我选择离婚是对的。那样太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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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做过看起来前后矛盾的选择，但不过是我们在不同阶段里想要的生活方式不同罢了。新的想法，并不说明过去的做法是错的。
筱筱尝试“证明选择婚姻是对的”的经历，也让我知道，不是选择了维系关系，生活里就只有爱情了，我们还是可以在生活各个方面，让自己过得更好，毕竟那段关系是属于我们想要的更好的生活的一部分，如果它失去了这个功能，又何必继续强求？
说到底，可能“选择”这两个字还是太绝对了，困住了我们对生活的想象力，让我们容易把两件事情对立起来，把现在和过去对立起来。却忘了无论在什么时候，做选择都只有一个目的，在人生这条路上，选择成为自己。
恋爱不过是生活的美好状态之一，让两个人的人生有了深入的对话，共同的记忆，和互相影响的痕迹。工作或者职业也是一样，也只是人生的一部分，让我们找到生活的部分意义。
与其说，我们是在眼前人和职业道路之间做选择，不如说，是在思考自己探索人生的时候，身边这个人，和自己是不是走在同一条路上。
也许可能暂时地，走到了不同的路，不能陪彼此走下去了，也可能可以探索到彼此人生更多的可能，一起再往前走。但不论如何，都只是走向了对两个人来说都更好的人生，而不是永久的对立面。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当他问我“为了这段感情，可不可以放弃这个机会？”时，我想告诉他：“对不起，我不是为了某一段感情，也不是为了某一个机会，我只想在这个时刻，做我最想做的事情，我不是在放弃你，我只是想找到我自己。不如你也和我一起，再努力看看？”
文 | 田野
编辑 | 青杏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