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旗：当山林中的秘密，成为了明朗的笑
我有光芒，此生不灭
清晨飒凉，中午盛烈，夜晚静谧。一个人若能将这三种全部品尝到，那么他的这一天，就像是一杯不那么鲜艳的鸡尾酒。
能饮下这杯酒的，只有你一个人。
我心中，总是会牵念许多人。
比如我的校对小秘书七姐，那个辞掉光鲜的律师职业，用全部存款在山上盖了个冬天需要自己烧煤的房子，只能靠初春卖樱桃有一些收入的比我小不了几岁的姑娘。
她跟我的另一个校对小秘书林迟谁有空谁帮我校对文章。
有的时候七姐校对完什么也不说，如果那篇文章是关于我自己最近的状况，如果这状况不太好，她就会对我唠叨。
比如她说看你这样我真是苦恼，因为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比如她说为什么糖糖蛀牙那么多，你该给她换个名字吧，糖糖太甜了；
比如她说因为你没时间聊天，所以我也不敢平时找你；
比如她说我第一次花钱买了一首歌，觉得很好听，分享给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了。
结果当然听不了。
每当季节变换，我都会想，七姐在干嘛呢？樱桃季早就过了，她是不是可以天天在家里躺着想干啥就干啥，想不干啥就不干啥？
她是不是还是每天要外出遛狗，向着上山的方向。我的喜好与她相反，今年春节我在她那里时，我更愿意到山下苍芜荒凉的村子里去看看。
成片的光秃的樱桃树，而大棚里的樱桃却在开着艳灿灿的花；散落在半山的孤单的门院，每家基本都会有一只看门的狗；在樱桃树枝桠间飞来飞去的，我叫不出名字的大鸟。
我更喜欢往下山的方向走的原因，不是因为在上山的路上会看到一片坟墓，而是因为，可能我更加喜欢带有落寞气息的人间村庄。
那是明明有着活着的生命的样子，却因为北方冬天的寒冷与荒芜显得孤独。哪怕是成片的樱桃树，哪怕是每一只看门狗，哪怕是每一户人家房子里暖气的温暖。在我看来都很孤独。
所以我现在知道了，七姐所在的小镇上，所有的山都即将进入最壮阔最富有层次，甚至是最为多彩而深邃的状态。
因为深情又悲悯的秋天来了。
我也会想起厦门的旧友。
因为他是我的读者，所以促成了2016年夏天我这座小城的一次沉香展；因为那次活动我们天天泡在一起，所以他成了我和好朋友小满的三妹。
我不知道他换了多少个微信号，甚至不知道现在微信里哪一个是他。
总之，他对我说过，如果赞赏数字都是3，那就是他。因为3是他的幸运数字。
不知道多久以前，我们似乎说过两句话，他告诉我已经换了单位。
那年我带我妈和女儿第二次去厦门，他在我们到达的第一天夜里打电话，要带我们去兜风，警惕性很强的我拒绝了。
这是一个很轻松的人，说话就笑。
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很多年，发过财也受过重创。他告诉我，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们生活的世界，阴暗面有多阴暗。
我们相处得好，是因为我的身上没有面具。起初他惊于我的真，后来他赞叹我的真。
我想告诉他，我一直没变。他呢？
我同样相信他也在牵念着我，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即使在外旅行，我也是每天都要背着电脑找地方写文，然后在深夜坐着公交车，再晃晃荡荡地回到客栈。
每天阿宽都会坐在楼下的小厅里，我回去就泡茶给我喝。
他带糖小姐去买菜，做饭给我们吃；我妈给他们煮东北打卤面。
离开厦门的时候，阿宽在朋友圈里为糖小姐写下很长的话，他说，等糖小姐长大了带着男朋友去厦门，还住在他的客栈，他要为她把关。
然而阿宽竟然是个骗子。现在他的客栈，已经不开了。但是那年他和妻子跟糖小姐一起拍的很多照片，依然贴在糖小姐的书桌上。
所以呢？我的女儿长大了，他的女儿也一定长大了吧？他现在的生活，过得好吗？我再去厦门的时候，他必须得开车去接我才行。
但能够让我牵念的人，一定是可以让我愿意并开心与之喝酒的人。
喝酒，说话，抽烟，哭或笑。至于是白天还是深夜，都不重要。
那种感觉，应该就像你在深秋，走进东北的山林，明明眼前是错落的层叠，是炫目的秋色，但只要你轻轻用手一拨，掩在山林之中的秘密，就都成为了明朗的笑。
这篇文章写到这里，我便像是独自完成了一次这样的行走。在山上，在树间，我甚至听得见青草掠过小腿时微弱又温暖的声音，也感受得到一叶叶树叶从手心浮过的温柔。
当我回头，风稍稍把我头发吹乱了。
我看到了七姐盖在半山腰的小房子，里面有她的两只狗和一只猫；我看到三妹露出跟我说话时的轻扬的笑，看到阿宽抬起头，看着披着夜色走进他的客栈的我的眼睛。
但是我又觉得我并不是一个人。因为我也带上了你，带上了我的读者们，仿佛带着一支安静又温柔的队伍，这支队伍中所有的人，都默默地，亲眼见证了我生命中零碎的美好。
· end ·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作词：许常德 作曲：陈志远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偶尔燕子会飞到我的肩上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我弯不下腰无法看清楚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但是季节不曾为我赶路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安安静静守着小小疆土
因为最美的在心不在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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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旗
善养猫，善自拍，善买衣服
心在云与泥土之间
愿你好
更愿我自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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