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恋十六天。
1,
章肃找了份送外卖的工作。为了多挣钱,夜里也撑着送。
有天凌晨,暂时没单子,他把电瓶车停在路边休息。忽然整条街都停电,他迷迷糊糊地看见对面树下站着个姑娘,穿桔黄色连衣裙,长发,面容清秀,身材苗条。
这么晚了,她穿得如此单薄,不冷么。
章肃鼓起勇气喊:“喂!”
姑娘看着他笑笑,笑意里有绝望。
莫不是要寻短见的?
他走过去,看到姑娘头发还是湿的,滴着水。
“你怎么了?”
姑娘不答,只是看着他。
“和家里人吵架了?”
他想把夹克脱下来给她,又觉得唐突,便问:“我送你回家吧?”
“我不回去。我是离家出走的。”
再问多了,姑娘也不愿意说。章肃提出先带她去自己的出租房里休息一晚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姑娘竟然没有拒绝。
2,
章肃的母亲有肾病,常年卧床。为了不惊动她,章肃嘱咐姑娘小声点。他把她带到自己卧室,找来吹风机和几件干净衣服给她,自己又骑上电瓶车出去送外卖了。
干着活,心里有点莫名的甜。
送到快天亮时,离送早餐的高峰还有段时间,没单可抢。章肃一身疲惫地回去。姑娘静静睡着,脸白得像月光。
章肃把躺椅支开,在她旁边打了个盹。
醒来已是正午,他又要出去干活。姑娘蠕动了一下,章肃抓紧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弄饭。”
姑娘问他:“为什么不能给你妈看到?是你经常带女孩子回家?”
“不不不,是从来没带过,所以不好和她解释。”
“你可以说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呀?”
章肃笑了:“别开玩笑,你这么漂亮,我配不上。”
他说他家穷,他读完初中就没有再念书了。他妈病得很严重,得换肾,他爸就找了小老婆,把女人大着肚子领回来,逼她离婚。他带着他妈在这医院边上租了间房子,每个星期去做两次透析。他挣的钱,全花在了他妈身上。
而她,生得那么皎洁美好,一看就是富家的闺女,他不会往别的方面想。
“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跟家人吵架呢?你看我这么难,还不是活着?”
姑娘低着头,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我送你回去吧?”
“我现在不想回去。”她说:“我叫查恬。”
3,
查恬叫章肃多收留她几日,章肃求之不得。
每天早晚他悄悄带饭给她,还买了痰盂给她上厕所用。一天凌晨查恬上小便,让章肃不要偷看。章肃说:“我在外面给你讲笑话,你听声音就知道我在门口,不会趴在窗户上。”他讲了个笑话,笑得查恬尿尿的声音都一断一断的。
这姑娘也是怪,每天在他家里呆着也不无聊。
她这么静静地,时间长了,章肃不由地生出感情来。
一天章肃比平时多挣了八十块钱,晚上,他要带查恬出去买件衣服。
夜市上十分热闹,查恬看着,脸上有喜悦。章肃说:“我没有多的钱给你买东西,你不怨我吧?”
“为什么要怨你?”
章肃笑:“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说话时,十分窘迫,来来往往的人都看他们。他说:“你看我俩走在一起都不般配,别人都看着咱。”
查恬说:“管别人做什么。”
他喜欢她这冷性子,她这倔强劲儿。
章肃给查恬买了件外套,一条牛仔裤。做工不好,全是线头。两人回去,章肃的手机一直在响,提示有单可抢。他不管,拿着剪刀仔仔细细剪衣服上的线头。
“你有活儿来了。”查恬说。
“我这是第一次送女孩东西,得体体面面的。”
“你赶紧去干活,你明天不还得带你妈去医院吗?这些,我自己来。”
“不行,我不弄好,拿不出手。”
查恬就在旁边看着他,她白得发光,一双眼睛水光潋滟。
章肃把衣服放到腿上:“你别这么瞅着我,瞅得我受不了。”
查恬的手伸过来抢剪刀:“你去干活,我听你的,明天回家。”
章肃的心凉了半截,嘴上却说:“好,我送你。”
女孩的手很凉,他说:“你冷吗,冷就到被窝里去。”
女孩听话地钻进了被窝,问:“那你冷吗。”
多么*裸的勾引。
章肃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不冷。”
女孩笑了:“就这点尿性。”
4,
章肃接单去干活了,电瓶车上,他心猿意马,老想着女孩的那句话。
就这点尿性。
她一定是喜欢他的对不对。
不然她干嘛在他家藏了半月之久?还说了这种话?
干了两单,章肃不甘心,潜回家中。
查恬醒着。
章肃把一碗牛肉汤面放在小桌上:“饿不?趁热吃。”
查恬坐起来说:“章肃,你是个好人。”
这一句话又把章肃摩拳擦掌的欲望给打回去了。
想想,还是好人做到底吧,最后一晚了,明天就送她回去。
查恬吃着牛肉汤,肚子里面呼呼噜噜的。
“你一定饿坏了……我不太会照顾女孩……你回去了,还会来看我吗?”
她不吭声。
章肃看到她头发还是潮的,问她:“你洗澡了?”
“嗯,你妈睡着了,我悄悄去洗了个澡。”
“头发没干别睡觉,会着凉。”
章肃拿吹风机帮她吹,总觉得吹不干,摸在手里十分清凉。
他不小心碰到她背上的肌肤,也是凉的。
“你体质寒,要多吃热乎的东西。”章肃不懂装懂。
查恬忽然问:“你说,好人,有没有做过坏事呢?”
“我没有!”章肃赶紧说。
“不可能,好人也有做坏事的时候,比如小时候偷拿父母的钱?”
“我真没有!”章肃指天发誓。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妈刚离婚那阵儿,新农合还没出台,做透析不报销。不做,就得等死。他认识了街上的几个混混,跟他们一起去偷过东西。
“都偷了些什么?”
“电线,井盖,还有路边铁栏杆……”章肃的脸在发烧:“我们不偷私人,只偷公家的。”
“那也算偷。”
“算是吧……”章肃感到无处遁形,跟她讲这些干什么呢。
“不过我们偷完东西,我都会做点弥补,比如偷了井盖,我就在上面插个树枝,免得过路的车轱辘掉下去了。”
查恬忽然抬起眼来盯着他:“那要是人掉下去了呢?”
“不可能,有树枝,看不到路哇?”
“五年前,下了很大一场雨,你还记得吧。”
章肃不记得了。
查恬掀开被子坐起来:“就在翠微路,水把路面全淹了,也许你插了树枝,可惜被水冲走了。有一个女孩,掉进去淹死了。”
章肃寒毛一凛。
查恬说:“就是我。”
5,
查恬说,五年来她幽居于下水道,等他。原想只要他在夜间路过,她便可现形,拖他下去。可是没想到,遇到的,却是这样一个身世凄苦的男孩。
“你看我的手。”查恬把手伸出来,那手是没有掌纹的,被水泡得很皱。
“你看我的腿。”
她拉起裙子,小腿全是伤。
“那天冲下去的,垃圾,玻璃碴子,什么都有。”
“你总是不敢直视我,你什么都没有发现。你好蠢。”
章肃像一根冰棍儿被冻在那儿,过了一会儿,眼泪哗哗就下来了。
“你哭了?你为什么哭?”她伸手来抚摸他的脸。
“这些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查恬叹了口气。
“你有父母吗?”他问。
“有,我走后,他们悲痛欲绝,我妈住了很久的院。现在好一些了,他们又生了一个小孩儿。”
两人呆坐了一会儿,章肃小心翼翼地问:“你准备,拿我怎么办?”
“你死了,你妈就活不成。所以我不想拿你怎么办。我恨你。”
章肃想上去抱她,又不敢。
“想来抱,就抱抱我吧。”查恬忽然说。
章肃鼓起勇气,坐到床边抱了抱她。她凉得像一块冰。章肃心如刀绞,越搂越紧。
“我能把你暖过来吗?我想把你暖过来啊。”
查恬也哭了,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痛,痛彻心扉。
他忍不住去吻她的嘴,连害怕都没有了。她嘴里有沙,一股泥土的味道。他痛哭流涕,顺着吻下去,查恬解开了衣服:“跟鬼*会损你阳寿,你要不要想好。”
如果不是母亲在,命给她都可以。
他脱了自己的衣服,抱紧她,暖她身子的每一寸。可真的暖不过来,当他松开手,她身上一点余温都不剩。
他哭着一遍遍抱她,抚摸她瘦瘦的脊背。她在他怀里,软得快要融化,她说你知道为什么在夜市上别人都看着你吗,因为你一个人一直在讲话,因为别人都看不到我。
他们一齐含着眼泪笑。
“我要你。”他忽然说。
“有尿性。”她说。
6,
这是他第一次*,不得要领。查恬领着他到达极乐之境,随后他便空虚下来,一瞬间五脏六腑都缩小了,骨瘦嶙峋的躯体像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饿鬼。
“我听人说,跟鬼*,鬼就能多留些时日。”他虚弱地躺在她旁边。
“你真傻,那都是骗人的。”
“我想让你在人间多留些日子,去看看你父母,看看你以前的朋友。”
“他们都过得很好,而且没有大仇大恶,我没法现形。”
天快亮了,查恬要走。她跟他讲了她墓地的位置,希望他经常去看看她。
“还能再见到你吗?”
“不会,报仇的机会已经给我了,十六天了,我得走,”她在电瓶车后面抱着他的腰:“记得把你给我买的衣服烧给我,留个念想。”
把查恬送到墓地时,天空熹微,她那么洁白,美好,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隐去了。
章肃跪在墓碑前,一字字抚摸下去。上面是她的相片,如花笑靥,下面写着:爱女查恬,生于1989年1月,卒于2013年7月。父,母,立。
章肃找了根钎子,握得双手流血,在下面刻上:心地善良。永悼。
血渗进墓碑的纹路里,只听得里面一声转身而去的悲泣。
-END-
上一篇:恶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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