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记

　　有些事情总是避免想起，哪怕外界和个人因素在脑海里闪出的一个画面，都会让人陷入焦虑和羞赧。到了我们这个年代，仿佛大家都成了享乐主义，都在追求快乐与刺激，对容易让人焦虑的事情都在极力避免，特别是这些事情和利益金钱无关，和背叛有关。对于非利益相关的背叛往往由焦虑变成恐惧，从而无法面对。随着时间推移，恐惧就记忆走到现实中来。

　　那是最后一次见面，在此之后我们心里可能都没有再见面的欲望，起码直到现在也没有。各种通讯工具里偶尔会聊一下，但是奋不顾身想要再次见面的念头也已消失。我朋友常说，业已发生的，怎可能无趣。这种有趣我觉得是旁人的观点，对于我们两个来说，在一段时间以来都可能是梦魇。已至此，我是非常理解的，可能我们选择了生活，而考虑事情也是由对别人的客观，变成对朋友的主观，我们信任人生，信任自己，信任未来，这些都以对朋友的苛刻为代价。我们都开始了相互背叛。只不过那最后一次，演绎的太明显，大家都彼此憎恨的酣畅淋漓。后来的一段时间妻子和朋友问起了他，我便不得不再次去回忆，回忆这些年的种种细枝末节，以便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的苟且生活。

　　我和妻子谈起李然，还是以高中时代的一次远足开始。那时候外省一次地震，我们也很受到影响。地震发生的时候，我坐在最后排，地理老师正在讲课，突然停了下来，喊了一声地震了，便跑了出去，后面三排睡到的一大片，都是李然叫醒的，好在对于我们的影响不是很大，上课的那栋楼只是轻微摇晃，同学们都逃来了，我映像深刻的是王沫当时晕倒了被李然和我背出了教室。然后学校领导发表了一番讲话，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又有震感，学生们都走出了宿舍，住进了其他省市支援的帐篷，那一夜校领导和同学们都放开了，不晓得是担心还是年轻的无畏，我们在帐篷外面点蜡烛，每个班围成一圈唱歌，李然唱的许巍，当时唱那首歌之前和之后，暗恋他的女生，应该能从排100米改成到200米，那个晚上王沫也唱了一首歌，我到现在仍然记得，那会的她在蜡烛的影照下像钻石，像珍珠，从此走进我的心里，少年时代的喜欢就是那么简单，从此她就走进我的心里，可是也不知是不是也走进了李然的心里。

　　第二天是周六，学校统一放假，同学们都回去了，我和李然都有家庭的原因，又是死党，我们天天黏在一起，我们抽烟，逃课去打篮球等等等等。我们在帐篷决定先送王沫回家，然后顺着那条路远足。

　　妻子洗完澡说她依然记得那时，麦子已经金黄，快到收获的季节，苹果树上的果实已经有了核桃那么大，灌溉用的水道都是苔藓，可能刚刚周边的农户都给西瓜浇了水，而同行的伙伴里面不知道谁的磁带里放的是恋曲1991，有一只蝴蝶在我和李然送她回家后，落在她的肩膀，落在曾经开花的树。我点了一支烟，思绪到了那次旅途的终点，天快要黑了，我和李然已经走到远离学校几十公里了，我们口干舌燥，饥渴难耐，李然逃出来10块钱，买了两包过期方便面和两瓶矿泉水。

　　那天晚上我们谁在一个村落的广场里，那个夏天还能看到好多星星，还能聊起来对于王沫的爱恋。我脾胃不好，吃了过期方便面，拉了几次肚子，可能被星空迷惑，可能被村庄的狗叫声困扰，我告诉李然我要追求王沫，李然点了点头，池塘边他说可以，可能是他入眠了，可能他不想再说话了。那一夜我们用书包当枕头，一直睡到村民叫醒我们。

　　“那个夏天结束的好快啊，好像还没吃凉粉就结束了。”我打着哈气对妻子说到。

　　“是啊，你还吃凉粉呢？你天天在操场打篮球，想让多少女生看啊？那会你和李然想要吸引多少目光？”妻子边涂抹边拿遥控器。

　　我本来躺在床上，可能是喝了一点酒的缘故，现在的酒不知道是假还会怎么回事，喝一点点就醉，“沫，你知道吗？李然那个夏天为什么转学？”

　　“你说呗，你们是死党问我干嘛？”妻子答道，抹完了东西，她出去关灯。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被校外的混混打那一次？你还帮我拿药了？”我一本正经。

　　“不记得了。”妻子躺在床上，

　　我躺在床上，吐了一个烟圈，也记不清楚多少了。那个周末我被校外的混混打，李然和我在操场上，我被叫过去的时候，我被用脚踹在脸上的时候，我被打的吐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过来，被打的原因业已记不清了，后来，李然照顾我直到学期末。他每次给我从食堂里打饭来喂我，我依稀记得，至于后来他的离开，我已经记不清了。可能是我被打，他没有帮我的愧疚，可能是王沫的原因，谁知道呢？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王沫在我身边，突然脑袋里泛起的思绪的浪花。关乎李然？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这个时候，依然会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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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故乡的春节，这几年雪少了太多，我回来的时候，原野是肃杀的风和突兀的树干，有时候成排的杨树和桐树上偶尔有风吹落，或乌鸦飞走掉落的枯叶。辉哥的喜酒就在这个时节，我和李然喝了太多，喝的都记不清曾经的点点滴滴，酒桌上说起来的，只是憎恨，只是大话和谎言。然后我们吵架，为王沫吵架，为年少吵架，被旁人拉开，被晚上坐夜的寒冷激醒。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接新娘的时候我醒了，我踏上了和李然不同的一辆车。等到明年，等到现在，剩下的是惋惜吧？

　　等我在想讲这些事情的时候，妻子学着以前老师的口气，淡淡的说了句“业已发生关于你的事情，怎可能是无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