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印象

　　我对外公最早的印象是戴顶黑色的帽子，帽子前面有个五厘米左右长的帽檐；帽子左右勉强能压到耳廊，好像很多挂画上刘少席戴的帽子。小时候我一直好奇这个帽子到底有啥作用，既不能暖耳朵，又不能暖脖子，实在不如我戴的“雷锋帽”实用。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好奇，使得外公这一这形象在我脑海中烙下了最早的印。外公戴副塑料框的眼镜，镜框的颜色已记不清。左胸脯的上衣兜里别着个钢笔，钢笔帽是银色的，闪闪发光，我一直觉得这个钢笔很酷，后来上学时也喜欢在左胸脯的衣兜里别个英雄牌的圆珠笔。我已记不的那个年代的具体日历，大概是一九九零年左右。

　　我对外公家的最早印象比较确定，是孙六乡中学的一间教师住房。墙是由青色的砖垒成，瓦是红色的。一扇朝向正北的合页门，推开门进去，一张挨着西墙的单人床，我在外公家住时就睡在这张床上；房子东南角有张双人床，双人床的北头顶着一个泛着黄的木制衣柜，贴着双人床的南头是一张宽一米左右，长一米五左右的桌子，桌面恰好抵到南墙两扇窗户的下橼。这就是外公家所有的设施。南墙窗户外面长有一颗枣树，我已不记的是否结过枣，隐约记得临着窗前的一株枣枝有过一个白色的马蜂窝，白天有几十个黄色的马蜂在窗前飞绕。窗户再往南大概一米五左右就是孙六中学的围墙，围墙由红砖砌成。房子与围墙之间除了那颗枣树，就是矮矮的蒺藜草、健壮的牛筋草和一些我也不知道名字的草。

　　这间房就是外公家的主屋，主屋的西面是一排学生宿舍；主屋的东面好像是外公家的厨房，厨房的顶是几块石棉瓦，石棉瓦呈东高西低放置——这肯定是记错了，如果东高西低的放置，一旦下雨，雨水就会向西流，流到主屋的东墙就无处可流了。对于厨房位置的记忆为什么说好像呢？因为我脑海里还有个画面是主屋东面搭的是鸡窝，我也分不清那个画面是对的。

　　主屋门正北方四十米左右远是几间连通、颇为气派的红砖红瓦建盖的大房子，这是孙六乡中学的学生食堂。外公家主屋和食堂中间处矗立着一座由红砖砌成的圆形水塔，水塔东墙外自下而上嵌着一排铁扶手，人抓着扶手能爬到塔顶，塔顶是平的，中间有个圆圆的水井。

　　我对孙六乡中学印象最深的是学校办公室门前有棵大粗榆树，十个人手拉手合抱都抱不住，不过十年后，我再回孙六中学时觉得它反而没记忆中的那么粗了，貌似三个人手拉手就可以抱住了。

　　外公在孙六乡中学最出名的事应该是养了一只大狗。外公以前常说：“这条狗一上街，街上就不会再有别的狗了。”对于这条狗的事迹外婆也曾告诉我:“每天早上学生去操场跑操时它都去教室的课桌兜里找馒头吃，听见学生回来的(脚步)声就赶紧跑了。”后来有个龙门寨的人看上了这条狗，提议用一辆新飞鸽牌二八大杠自行车跟外公交换，外公不同意。最后这条狗上街去玩突然没有回来，而且再也没有回来，一家人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外公怀疑是被人药死拉走了，特别怀疑对象就是那个提议用车换狗的人。时隔二十多年，每次讲到这只狗，外公和外婆仍很激动。

　　我不记的外公和我说的第一句话以及第一次相处了。外公在孙六乡中学常说吃姜有好处，我脑海中有个画面就是外公躺在床上吃姜。还有个画面是外公带我到学校东面的操场去玩，在操场遇到了高老师的女儿，他看我们两个拔牛筋草——这种草我们那里人都叫它老牛拽。再有就是外公家有辆脚蹬三轮车，我非常喜欢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那辆三轮车放在主屋的那里，也许是我大舅家的。

　　思来想去我对外公在孙六乡中学的记忆就这些了，而且都是些孤立的画面，也分不清时间先后，甚至有些都分不清是梦里的场景还是现实中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