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盏灯

　　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爱人的方式，有的在沉默中把自己的心完完全全的交出，有的在横冲直撞里邂逅那份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唐衣和陆成的故事，和我之前所了解的都不一样，他们之于对方，我有时都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是爱情，但是却又真真的刺痛着我，让我在他们的故事里陪着他们幸福。我认识唐衣是在西安古城墙北门，刚在城墙上骑着单车溜达了一圈，把单车还回去后，天色已经暗了。唐衣穿着黑色夹克，剪着利落的短发，酷酷的在跟租借单车的工作人员争论。“我可以一样的付钱给你，为什么不能让我骑自己的车？”唐衣手杵在桌子上，强势的瞪着那个坐着填单子的大叔。大叔懒得再理她，摆了摆手：“跟你说了半天，这是规定。”“可是你们这又没有双人自行车！”“小姑娘，要骑双人自行车你可以去古城里骑，干嘛非要在这！天快黑了，而且城墙上路不平，双人车不安全。”“我骑车技术很好的！”那大叔低头做事没有再理她，我看她还要说什么，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用手拍了拍她。“干嘛？”语气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友好。“你过来一下。”她拍了下桌子，白了那个大叔一眼，跟我走到城墙另外一侧。“要干嘛？”我无奈的笑笑：“没啥，就是想问下你为什么非要在这骑双人单车？”“关你什么事？”她抱着手，显然心情还是很不好。“我倒是可以帮下你！”她眼睛一亮：“怎么帮？”“我先要知道你的原因啊，不然不敢帮。”她愣了一下，思考好了就说：“我和我朋友也是过来玩的，本来要回去了，可是我朋友说听人说可以上城墙骑车，我看他也挺想的，所以我们就过来了。”“那单人车也可以啊，就算是情侣也没必要非要骑双人车吧？”我有点没搞懂。她有点不耐烦了：“你就说能不能帮吧！大老爷们话那么多干嘛！”我被她吼的一愣，更无语了，不过本着乐于助人的善良本质，也懒得和她计较了。其实刚才我骑车的时候发现，在东边城墙下面是一个停车场，应该是管理处租出去的，那个停车场有楼梯可以上到城墙上。我告诉她之后，这酷酷的小姑娘才露出来一点笑容，不过能看出来是真心的开心。后来我带她到了那个停车场上方的城墙，她说了一句谢谢就从石梯跑了下去。我就站在城墙边上，想看看他们能不能从这上来，因为我也不确定。后来过了大概三十多分钟，我就看到那个女孩抬着辆双人单车开始上石梯，我叹了口气，好人做到底吧。我下去帮她抬车，她第二次说了谢谢，然后拍拍我的肩膀：“哥们儿，谢谢你啊！那车子就麻烦你了，你抬上去等我一会儿！”然后又跑不见了。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这什么情况！但是也不能就抬着车在楼梯上不上不下的不是，所以我还是帮她把车抬到了城墙顶，累了个半死。天色已经很暗了，只有夕阳一点点的光亮在远处。又等了差不多二三十分钟，唐衣和陆成第一次以组合的形式出现在我面前。第一次见到陆成，只觉得这个男生长得挺帅的，一米八五以上的消瘦身材，穿着休闲卫衣和黑色牛仔裤，没有造型的妥帖半长碎发，显得俊朗挺拔。不过大晚上戴个墨镜让我总有种想拍他一巴掌的冲动。还真是挺酷的一对啊，我无奈。唐衣从我手上接过那辆双人单车，这次笑的很豪放：“大兄弟！这次真的是感谢啦！”我听着这句感谢的话，嘴角有点不自主的抽搐。陆成也是对我笑笑，有一丝不太合他这打扮的羞涩。我摆摆手说：“得了，你们好好玩吧，不过你们最好别在城墙上转一圈把车骑到租车位那去了！”“我又不傻！”唐衣嗤之以鼻，这次我懒得理她，和他们告别后就离开了。城楼上的红灯笼已经亮起来了，我看着唐衣在前，陆成在后，单车一蹬，远去，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按照这女孩的性格，她乖乖坐后面的位置我才觉得奇怪呢！我以为这个插曲会就这么结束。可是在回民街再次遇到他们我就觉得世界上还真有种东西叫缘分。本来看着老孙家肉夹馍前排队的长龙，我有点不想去了，刚准备转头离开，就看到有个人在队伍前面朝我招手。我走过去：“你也在这啊？”她这次就显得十分友善了：“对啊，你也过来这吃东西？”我点头。“那你排我前面吧！”我一愣，没吭声。排在她后面的那个人不干了。“小姑娘，我们也排着队呢，能不能有点道德。”她一个白眼过去：“你咬我啊！”霸气侧漏！我都忍不住给她树个大拇指。我感觉她能不被打，安全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最后我还是没好意思真的就这么加塞到她前面。她抢过我手里的号牌，指了指路对面，就说：“陆成在那，那你过去陪他吧，我帮你买。”……我有点尴尬，看了看她后面那个阿姨不善的神色，还是没走，就站在旁边，我还真怕我过去那边后她能和那个阿姨打起来。过了一会儿，陆成走了过来，到一旁的树下站着，还是戴着那副墨镜，酷是挺酷的，我就怀疑这么晚戴墨镜他能不能看得见路。他果然没有看见我，也有可能是不记得了，我走到他旁边，主动跟他打招呼，他听到我的声音，也挺意外的笑了笑，然后和我东拉西扯的聊着。“你女朋友挺霸气的啊！”我打趣他。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说：“你说唐衣啊，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就是普通朋友而已，她是个挺害羞挺温柔的女生。”害羞？！温柔？！“我瞎还是你瞎？”我没忍住心里的吐槽。这两个词压根跟她沾不上行不。陆成没有和我继续这个话题，就无奈的笑了笑。唐衣拿着三个肉夹馍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再聊天了，她递给我一个，递给陆成肉夹馍的时候还特别帮陆成把纸袋撕掉一半。莫名其妙吃了一把狗粮，这两个人没有猫腻那我就相信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这肉夹馍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吃，跟着陆成和唐衣一起，我发现陆成和唐衣就只有两种状态，要么就是陆成安静的在旁边等唐衣，要么就是唐衣在前，牵着陆成的手走。这种相处模式，比一般的恋人还要黏糊，但是陆成又信誓旦旦的跟我说唐衣不是他女朋友。我心里的好奇跟猫爪子似的挠的我心里发慌。于是我更不爷们儿的偷偷试探唐衣：“姐，你和陆成什么时候好的？在一起几年了？”“谁说我们在一起了？”她一个白眼甩给我，然后继续跟柜台的服务员点餐。我XX那个XX，这两个人商量好的，存心的吧！如果不是我犯了一个错误，可能我也就不会再去想这个事了。吃完水盆羊肉，唐衣说她去买石榴汁，让我和陆成在街上等她，我看她估计得要一会儿就想抽根烟，可是兜里的烟空了，我跟陆成说去买包烟，然后没等他回答就去找小卖部了。等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陆成，我以为他也去买什么了，没有多想，就在路边抽烟等他们回来。先回来的人是唐衣，她看陆成不在，有点意外就问我。我很随意的说：“我刚去买烟了，他可能去买东西了吧，等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听我说完，唐衣一把拍掉我手里的烟，我一愣也有点火了：“你他妈发什么神经！”说完我才发现唐衣铁青的脸色不太对。她没有理我，把石榴汁摔在我面前，转头就跑了。“喂！”我既莫名其妙又有点不知所措。等了一会儿，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回来，我也有点着急了，朝着唐衣跑开的方向找过去，要是我真做错了什么，那我道歉一下也是应该的。转完了整条回民街，我才在一个小巷子的岔路口看到唐衣，她抱着手臂在路边哭的泣不成声，把我吓得不轻。在我印象里霸气侧漏的唐衣哭得像一个小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看她，站在她面前，我既尴尬又有点害怕。“喂，唐衣，到底怎么了这是？”她不理我。“陆成一个大男生，不会出什么事的！一会儿他就找回来了，没准他回你们住的地方了也说不准啊。”她抬头，眼神里满满的责怪，还有害怕。“你懂个屁！”她骂完又把头埋进胳膊，还喃喃着让我把陆成还她。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委屈的让人心疼。“喂，唐衣……唐衣，你别哭了，听我说。”我无奈的叫她。“你别叫我。我怎么会相信你！还让你帮我看着陆成。都怪我。”“不是，喂，唐衣，你先别急着哭啊。你给陆成打电话没。”“……”她抬头，一脸呆萌。我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倒是先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实在找不到再哭啊！”她连忙拿出手机给陆成打了电话过去。这就是关心则乱吧，不对，是关心则傻。我们找到陆成的时候，陆成在街口的一家礼品店里，好像在挑选一个毛绒玩具，很认真的一个一个的拿起来抚摸，捏捏，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唐衣在玻璃橱窗外看到店里的陆成，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转身蹲到路边又哭了起来！我懵了，刚才这么担心，现在找到了，怎么又哭了？我看了看店里的陆成，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走到路边：“那个……”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唐衣？陆成……眼睛有问题？”唐衣擦了一把眼泪，微微点了点头。我想起之前和陆成聊天说的那句：你瞎还是我瞎，突然一口气堵在胸口咽不下去。“我们是高中同学，他之前生病了，影响了眼睛，不是完全看不见，白天能看到一点，但是怕光，到了晚上虽然不用怕阳光了，但是却基本什么都看不见了。”她抬头看着远处，“一开始只是视力下降的很快，这两年越来越严重，医生说这个损伤是不可逆的，没办法了。所以现在我只要一放假就拖着他去旅游，就想让他看看他以前说想去的地方什么样。”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呆了一会儿，陆成从店里出来，在门口拿着手机张望，却没有看见不远处的我们。我推了推唐衣，示意她陆成出来了。唐衣站起来，擦了眼泪鼻涕，揉了揉脸，朝陆成走过去。礼品店门口柔和的白光错落的接着路灯微微有些昏黄的光亮，陆成的脸在灯光下白皙的几近透明。借着店里的灯光，陆成好像发现我们了，对着我们的方向笑的开心又阳光，等唐衣走近了，陆成就把手里的海绵宝宝递给唐衣：“我摸着手感还挺好的，应该造型也挺可爱的！”唐衣破涕为笑，斜眼装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姐早就过了玩毛绒玩具的年纪了！不过还算你有良心，记得我今天生日！快祝我生日快乐！”陆成无奈一笑：“好好好，衣衣，生日快乐！”“别叫这么肉麻！说几次了，让你叫唐姐！”“还表姐呢，唐姐，你是不是二！”难得听柔和的陆成怼了唐衣一句。我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陪他们笑着。后来我们留了电话加了微信，我邀请他们下次到我家来玩，就比他们提前两天离开了西安。我走的那天去见了陆成，陆成问我：那晚唐衣是不是因为他没在原地等她才哭的。他说有灯光的地方他还是能看见一点的，而且他听得出她哭过的鼻音。我没有否认。他说以前唐衣是个很害羞很温柔的姑娘，我也没有再反驳。其实在这之前，我先单独去找唐衣告过别。唐衣告诉我：她不需要他和她在一起，因为在一起了，他不会开心，他会胡思乱想，他会害怕失去。自从看过他高三那场球赛以后，她只想在他生命里有她就行。陆成说：他不知道哪一天他的生命会全部变成黑暗。我没有接他的话，不过，我想要告诉他，他的世界不会全部黑暗。因为，他早就点亮了一盏灯。那盏灯就那么静静的点亮在他旁边，借着岁月的无情斑驳，明明灭灭，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