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和感情

　　林家的祖上积德，儿子女儿同时考上大学，儿子林建岳与村花蓉香定了亲，三喜临门。林家媳妇从村头到村尾，百余户人家走遍，邻村的也一户没落下。家里两大箩筐的糖果和香烟差不多见底了，有什么关系呢？不够再买，至于欠点钱，过几年等儿子女儿大学毕业，工作已是铁板钉钉的了，何愁没钱。建岳才貌双全，蓉香担心建岳考上大学，又希望他考上大学。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在村里人吃着喜糖，抽着喜烟的笑颜中，转化为定心丸。南下广州读大学的前夕，建岳与蓉香坐在溪边的石板上。建岳紧紧地攥着香蓉的手说，此别就是一年半载，你可要想着我，多写信。蓉香说，我认不得几个字，怕写不好被你笑话。建岳把蓉香的头揽在怀里，交代蓉香，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闲暇时间到家多走走，我妈可喜欢你了。蓉香送建岳到村口，舍不得说再见，送到县城，仍依依不舍，一直送到省城。随着火车的“轰隆轰隆”声，蓉香的眼泪叭啦叭啦掉。建岳怀揣着父母、未婚妻的深情寄托，用功读书。蓉香在家苦苦等待，一针一线织毛衣，广州的天气比较温暖，赶在建岳过年回来，穿上她用心织的毛衣。寒假在漫长的等待中来临，建岳体谅家里的付出。为了订婚与他兄妹俩的读书费用，家里已欠下一百多元的账务。再说寒假又短，建岳决定不回家过年。蓉香失望的同时，疑心建岳在大学的花园里，见异思迁。信中口气生硬，责问他是否遇上了漂亮的女大学生，想不要她了，…建岳好言相劝和解释，并发誓暑假一定回来，蓉香才放宽了心。小学同班同学林军，读书与他无缘，挣钱倒是村里数一。上海放鸭三个月，挣回一千多元钱。八十年代初，一千元钱是普通老师三年的工资。林军在村里霎时成了名人，他家三姐妹都穿上了人造棉裤子，一抖一抖的，他自己还穿上了的确凉衬衫，整天抽着烟在村里晃荡，可羡煞旁人了。林军早已垂涎蓉香的美貌，苦于前些年没有与建岳竞争的资本。现在腰包鼓了，拎着肉或酒到蓉香家，与蓉香父亲聊生意为由，常来常往。毕竟与蓉香也是老同学，忙完厨房的事，蓉香也喝上几口。蓉香半碗黄酒下肚，两块红潮飞敷脸上，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酒不醉人人自醉，林军声称自己喝醉了，捻了一下蓉香的脸。蓉香不仅没有生气，还对着林军婉然一笑。林军得寸进尺，说会一点相术，拉过蓉香的手，又摸又看。蓉香的父亲说村里有事商量，到村长家去一趟。此时蓉香眼中的林军像比往常英俊，左眼角上的疤痕似乎也不明显了。俩人有说有笑，林军半开玩笑地说，嫁给大学生有什么好的，毕业了也只不过三、四十元一个月。要是嫁给我，许你24条腿齐全，凤凰牌自行车、上海牌手表、蝴蝶牌缝纫机样样不缺。说者有心，听着有意，此时蓉香忘了自己是定了婚的女人。面对林军摔在桌子上的十张大团结，心里痒痒的，要是这一百元买开司米，可以织几件衣服了。林军把一百元塞进蓉香的裤袋里，趁机又在她打腿上抹了一下。蓉香地甩开他的手，娇滴滴地说道：“你太坏了，干嘛么。”林军脸上露出一丝淫笑，心里已乐开了花，暗暗想着，蓉香，你是我的，你迟早是我的老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生活在一个小村庄的人们。蓉香与林军相好的事，不在是村里的新闻，建岳的父母亲暗自伤心，不敢写信告诉儿子。蓉香和林军一不做二不休，公然双双对对进出村。感情值多少钱，定了婚又能怎么样，蓉香就怕穷。姿色出众的蓉香，皮肤白嫩，穿上时兴的“江青领”蓝色涤纶面料的短装，两条线分明的笔挺裤子。根本看不出她出自山村，根本无异于城市姑娘。纸终包不住火，建岳暑假回家，人没进村消息就塞进耳朵里。近两个月他的猜测没错，蓉香的信虽然寥寥几句话，但不出半个月准收到，此番足有两个月断了联系。至于发生什么变故，建岳还是一头雾水。进家门，母亲笑脸相迎，装作啥事也没有发生。建岳反而安慰起母亲来：“妈，我什么都知道了，我没事的，订婚损失的钱也就算了，过几年我一定会挣回来。”吃完晚饭，建岳声称旅途累了，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以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建岳在感叹感情经不起时间和金钱考验的同时，觉得在村里有点倒霉，父老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由此，建岳作出了一个决定。返回广州大学，在学校专心研读，这辈子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到时候，让蓉香和林军那龟孙子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