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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明

2018-12-12 22:33:54 作者: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月儿明

  1“姐姐,姐姐,你背背我,我走不动了。”弟弟声音带着哭腔。“小虎子乖,快跟上。姐姐挎着篮子呢!回家让咱妈给你煮鸡蛋吃。”草儿走了一会儿,把满是猪草的篮子,从右手换到左手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喊道:“小虎子,快点儿,太阳要落山了。”田野静悄悄的,没有小虎子的回应。小草回头看,不见了弟弟的身影。她慌了神:“小虎子,小虎子,”草儿连声地喊着。她扔下篮子,在小路上疯一般跑着,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穿过玉米地,穿过棉花田,在夕阳里回荡。草儿的鞋跑掉了,羊角辫跑散了,小手被玉米叶子划出一条条伤痕来。天暗了下来,草儿的嗓子喊哑了,眼泪一滴滴落在草尖上,落在花瓣上,落在蝴蝶的羽上。在小路旁边的草丛里,草儿看见她的小虎子,睡得正香呢!口水顺着嘴角流着老长。手里捏着一只纺织娘,吱吱吱,吱吱吱不停叫着……草儿像是看到失而复得宝贝,轻轻地叫醒小虎子,蹲下来让小虎子趴在背上。瘦瘦的草儿背着胖胖的小虎子,慢慢地走着。月光羽毛飞起来,虫儿欢快唱着歌,花草甜蜜慢慢溢出,露珠儿一滴滴落在土里,沁凉清香……2草儿和虎子成绩单并排放在桌上,母亲脸上满溢着笑容,像是看着两枚骄傲勋章。虎子考上镇上重点中学。草儿更棒了,考上县一中,这可是村里第一个去县城上学的。乡亲们都说草儿家的祖上积德,这俩个孩子一个赛一个,都是棒尖呢。哪家孩子调皮了,不好好念书了,婶子大娘们把鸡毛掸子高高举起:“每天好吃的都进狗肚子里了,不争气玩意。你要有人家草儿,虎子一半,妈也知足了。”母亲喜悦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俩个人学费,像磨盘一样,压在母亲的心底,沉甸甸的。姐弟俩的学费不算多,却把土里刨食的母亲难住了。母亲推开了一扇又一扇的门,脸色越来越凝重了。从南街到北街,母亲趟了个来回。母亲把一叠十元,五元的钞票,数了一遍又一遍,还差一大截了。母亲把它们放进口袋,紧紧捏着。手汗津津的,钱也汗津津的。晚上母亲的床吱吱呀呀响地着,母亲的叹息一声声砸在草儿的心上。草儿穿好衣服,背着事先准备好的行李,悄悄开门出来。月色如水,照在丝瓜藤上,照在眉豆花上,照在鸡窝上,照着墙头尾巴草上,也照在草儿心上。草儿在门前站来好一会,鼻子酸酸的,转身子步步挪出门去。月亮偏西了,是情深意长回眸,门前槐树站成了剪影。草儿披一身月色,渐渐隐在小路尽头。院子里小饭桌上,压着一张纸条亲爱妈妈,亲爱的小虎子:草儿和小姐妹们一起去广州打工了,我会寄钱回来的。虎子要听妈妈话,好好学习,去大城市大学,替姐姐好好看看大学里的图书馆,大学里的大操场。3葡萄紫了,苹果红了,小院葵花沉甸甸地低着头,中秋到了。当年的小虎子,已是人到中年,任一家大型企业董事长。他提着大包小包,带着给母亲的买的衣服、月饼,回来了。桂花开了。那香,从鼻尖到心间。秋天的月亮,有着千帆过尽无限的深情。如酒,醇厚,醉人。一家人坐在小桌旁,吃着石榴,品着月饼。虎子说:“妈,还是那年的月饼好吃,我和姐姐一人一块,有冰糖,有青红丝,一小口咬下去,那丝丝甜意把整个心都填得满满的。”母亲叹了一口气:“你姐要是还活着,看着咱现在的好日子,看着她的小草这么聪敏好学,该多高兴啊!”小草黑葡萄似眼睛,像极了少年时的草儿。她乖巧地像只猫,依在姥姥的怀里。虎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姐从小就主意正,只是这次走得太远,她下河救了人家孩子,自己却再也回不来了。”一家人望着月亮,静静地……虎子的心隐隐作痛。我的草儿姐姐,你好吗?若有来世,我愿意回到从前,在故乡,那座老屋前,坐在那个光凉的门扉下,做那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尾巴,牵着姐姐的衣角,走在回家的途中……月亮盈盈,像一朵花,又像草儿姐姐微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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