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记

　　早晨五点钟，天还没亮，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了雪的王国，在一个铁皮房里，王川被冻的蜷缩在被子里，尽管有电褥子，但是还是抵挡不住寒冷，这个房子是他当时来干活的时候，包工头孙强给找的，孙强是他在劳力市场认识的，当时孙强挎着一个包，皮鞋擦的挺亮，头发是山顶，见王川提着一个包，在那站着，就问王川愿意去工地上干活，三个月，总共是6000，包吃包住，王川想了一下，竟然有这种好事让他遇见，6000在王川眼里是一笔大数字，而且什么也不用管，于是说，“我干”王川就跟着孙强来到了工地上，到了，他才傻了眼，要盖6层的楼房，然后全靠人力一车一车拉土，然后在吊上去，不过王川最后又安慰了一下自己“作为一个农村人，那有挑活的这样说法呢，能挣钱就行”所以就呆了下去，因为当时工地里其它的人都是本地人，所以晚上就都回家了，就他一个外乡人，就临时给找了个住处，本来是说好从9月份开始干，到12月份就结束了，可是结束之后，他的工资迟迟不给发，打电话问孙强，总是推着说，过段时间就给。马上就过年了，前几天他去孙强家，结果还没说什么呢，就被孙强给推出去了，破口大骂到，谁家快过年来要钱，现在王川想想都有点怕，可是他如果不去要，这过年肯定回不去呀。王川裹着着被子坐了起来，对外面看了一下，手里夹着烟，到底去不去呀，唉，“这年头，找人干活的时候是爷，说什么都好，等干完活，就变成孙子了”，王川看了一下小灵通的时间，早上7点了，等他走到孙强家差不多8点了，于是他翻了起来，又把被盖在床单上，披着棉袄硬着头皮就出去了。一路上他都在想，这回怎么说，又怎么张口，如果再被轰出来了出来，他都不想活了，只是他第一年出来打工，就遇到这种事情，又不敢给家里人说，怕他们担心，现在身上只有100块钱了，回家都是个问题，快要到了的时候，他看到有卖水果的，就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100元，买了30块钱的水果，往孙强家走去。到了孙强家的楼门口，王川蹲在地下，不敢进去，缩着个脑袋，进去怎么说呀，一路上也没想个啥法子，算了，听安排吧。他到门口，鼓足了勇气，敲了一下门，那一声，就好像他的心脏跳动一样，嗓子都提了起来了，门响了一下，孙强的老婆，伸出来头说：你怎么又来了呀？嫂子我这也是没办法呀，你就帮我说句好话给孙大哥，正说着，听到屋里孙强的声音，让进来吧。孙强的老婆就把门打开了，一股热情和面粉的味道扑面而来，王川进去后，看见孙强手里夹着烟，他那山顶头上面的一点点头发显得杂乱，王川把水果放在桌子上，看见了桌子盘子里有正在冒着热气的包子，他猜想应该是韭菜馅的，那个味道他记着，还有一碗稀饭，王川甚至都觉得稀饭在想他招手一样，他揉了一下肚子，咽了口吐沫，也坐在沙发上，然后说到“孙大哥，你看我这也不容易，马上就过年了，我一个外乡人也准备回家呢，你看工资能给我不？”孙强瞟了一眼桌子上王川拿来的水果，然后笑到“小王呀，哥现在也没钱，而且这钱也不是我给你付，是赵总给你的 但是现在他也没给我，我又什么办法呀”王川看着孙强那肥大的脸笑着看他，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呢，但还是忍不住了，他说“那麻烦你把赵总的手机号给我，我给他打电话，上次见了一面，他应该记得我”孙强嘴里哼了一下，端起碗，喝了一口稀饭，王川听着这个声音，仿佛有人向他胃敲了一下的疼，孙强又打了一个瞌睡，大概想早点结束这个无聊的话题，就说“好吧，好吧，我给你号码，不要再来找我了”王川说，好的好的，谢谢你了，然后就拿出小灵通，记了号码，孙强看了一眼王川的手机，嘴里又哼了一下“好了，那你赶紧走吧”王川站了起来，说到“好的好的，给你添麻烦了”然后就往出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瞟了一下桌子上的吃的，咽了一口吐沫，孙强的媳妇从里屋走了出来。从孙强的家出来，王川狠狠地骂了一句“孙子”他进屋的时候，雪已经停了，现在又下起了雪，他捧着手，接了一点点雪，放进了嘴里，打了一个哆嗦，往住的地方走去了。再说孙强家，孙强媳妇等王川出去了，就从里屋出来，问到：你真给他赵总的手机号？没有，我没那么傻，是我的以前的号码不用了，要真把赵总的号码给他，我不就完了吗？那他如果再来呢？孙强媳妇问他，简单，不让进门，再说就马上过年了，他熬不住的，就回家了，孙强说到，然后拿起王川给买的苹果，使劲咬了一口，哇，这苹果真甜呀！此时此刻的王川并不知道，他回到家，就钻进了被窝，打了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女的声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以关机，请稍候再拨”他以为号码按错了，又打了一遍，还是那句话，莫非是有什么事，所以关机了，王川想着，此时的被窝也暖和起来了，他也慢慢的睡着了。王川醒来后，已经下午6点了，天空笼罩着一层黑暗，他又拿起手机，打一遍，还是如此，啪的一下，他把手机狠狠地扔在被上，这孙强看来是在骗他呀。他看着屋里，此时什么也看不清了，也不想去打开灯，就这样躺着，生活呢，太苦了，从来都不会可怜他们这些人，刚来的时候，每天早上5点半就起床，6点就已经到工地上了，那时候天气还很热，他身上的汗就像被洗了身子一样，手上被磨的泡，但没办法，谁叫他就是个打工的呢，唉，以后日子长着呢，黑色又笼罩了一层。第二天早上，王强7点多起来，此时他又饿又冷，想着先去吃点东西，不能在抗了，在这样下去，他肯定受不了的，街上许多的铺子基本没几家开门，王川走了半条街，才看到一家开着的店，打开门，一股热气和饭香的味道扑面而来，他要了一碗面，吸溜吸溜的面进了肚子，此时他感觉暖气从头到脚，他刚准备起身走呢，从外面进来一个人，吸引了他，这个人正是这个工程的老板，赵总，王川见过他一面，叫赵建国，赵建国之前去工地上，还和他们一起吃过饭呢，所以王川认识他，王川赶紧就跑去问“赵总您还记得我吗？我给你干过活，我叫王川赵建国看了眼前的一个陌生人，穿着一个特薄的棉袄，身上的棉花都已经出来了，他又看了王川稚嫩的面孔，忽然觉得面熟，好像从那见过，赵建国一下子想了起来，当时他去工地上，见过，憨憨的一个小伙子，一说一笑，他还挺喜欢的，他记得王川是外地人，马上过年了，怎么还在这，连忙说到，是你呀，我想起来了，你的名字我熟悉，上次我们还一起吃饭呢。王川嘿嘿的笑了起来了，对对，赵总您记得呀？王川摸着头说到赵建国拉开了旁边的凳子，说到，“你小子我当然记得，我挺喜欢你的，对了，你吃什么，不要客气，我买单”王川看着眼前这位赵总，心里想到，不像是不给钱的无赖呀，这么亲和。我已经叫了一碗面，刚刚吃完，王川说到王建国说，没事，再吃点，说着就叫店员给来了一碟牛肉，又点了几个菜，有要了一大碗面。怎么没回家呀？马上就过年了，再说这工程已经结束了快一个多月了，赵建国问到王川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笑到，老板，您这工钱也没给我，我怎么回呀？老赵一下子愣了一下，说到，我给你了，我记得你的工资是6000，但是老孙说你干活不错，我又加了500，总共6500，我有事 就让老孙转给你，他没给你吗？王川心里想果然是孙强那王八蛋在捣鬼，于是他就前前后后把去孙强家要钱的事给老赵说了，说完，老赵拍了一下桌子，骂道，这王八蛋，真不是人，尽然把钱压住，不给你，幸亏其它人的工钱是我亲自给的，要不全部都给吞了，你先吃饭，没事，不要有负担，我们一起去，我给你要这钱，看他这孙子不给，我把他腿给打断呢。王川听了满满的感动，他把桌子上的菜和面全部吃了，打了一个饱隔，心里还在想，都说有钱人傲气，但是赵总是他遇到的最平和的人。老赵看着王川说到“小王啊，让你受苦了，是我管理不善”王川感动的说到，没事的，有赵总您这句话我就够了，然后老赵就开着车，带着王川去孙强家，车里太暖和了，这是王川好久没有感觉到的温暖。再说孙强这边吧，也是刚刚吃过饭，然后孙强盘着腿在沙发坐着，边瞌瓜子边看电视，她老婆在另一边坐着，打着毛衣，“老孙，要我说，咱们还是去妈那躲躲吧，我老感觉不踏实”孙强骂道：有什么不踏实的，你这婆姨就容易多想，没有的事，马上过年了，他不可能过年来要钱吧，再说老赵，他也不可能找到的，这钱我又不是不给他，这不现在用的就剩下3000了，我也不好意思给他。正说着，就听到敲门的声音，然后两人互相看了一下，孙强的老婆就起来开门，孙强则跑到里屋躲了起来了，结果打开门，傻了眼了，看到老赵和王川站在一起，孙强老婆赶紧热情的说到，赵总您请，说着打开了门。孙强听到赵总两个字后，哆嗦了一下，连忙从里屋出来，笑到：赵总，今天是那个风把你吹过来了呀，老婆赶紧去给赵总个小王洗个杯子，给倒茶。王川想着，这有钱人和没钱人对待的区别就是不一样，他来了两次，连口水都没有给喝过。赵建国看到桌子上的吃的，说到“孙强呀，这生活不错么，可是你生活好了，让一个农民工在外面挨冻挨饿的，这过年还回不了家，你这良心呢？孙强的脸就和桌子上的苹果一样，支支吾吾的说到，赵总，你说这是什么话呀？赵建国一下子站起来，揪住孙强的领子，“好话，你小子还***在装，”小王的工资呢，你怎么没给人家？孙强的媳妇，赶紧跑过来，拉住赵建国：赵总，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王川也是吓了一条，原来这么温和的赵总，发起火来，真的让人害怕孙强支支吾吾的说，我这不是要给呢么，但这不是我家里有点事，要用钱呢，所以我就用了一下，什么，你竟然花了，你好意思花这钱呢？你知道不知道这是小王的血汗钱，赶紧用了多少，还剩多少，都赶紧交代清楚。王川看到孙强的样子，默默窃喜到，活该吧你，但是又听到自己的工资被用了，他心里暗暗骂孙强，孙强去屋里拿了3000，说我用了3000，还用这么点，本打算过完年给还呢，赵建国看见这钱，然后一把掌甩在了孙强那大脸上，打的孙强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孙强的媳妇哭着“赵总，你就消消气，这钱，过完年，我们立马还你”看到孙强这样，然后王川突然心疼了一下连忙也对老赵说：赵总你消消气，没事的，3000够了，就过个年，俺也不着急用，等过年完，老孙把钱给我就是了，看在小王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过完年，立马给我还，知道吗？你也知道老子也不是好惹，要还不上，让你加倍的还呢，孙强捂着脸，嘴里说到，是，是……然后赵建国拿着那3000，出去了，王川也跟着出去了，身后传来了孙强的媳妇哭着，这日子没发过了，一路上，王川都在想，他是不是做错了 或许孙强拿这钱真的有什么用，他也不想这样，大过年的跑去别人家要钱，但是他可怜别人，谁又可怜他呢，老赵开着车，心里的火也慢慢降下去了，并说到：小王，对于这种人，你要硬，不然会吃亏的。是是，赵总您说的是。我把你拉到住的地方 你把行李收拾一下，我送你去车站，马上过年了不能不回家过年呀，然后剩下的3000我等会都给你，毕竟也是你的血汗钱，我也苦日子生活过，我知道都不容易，另外在多给你500，算做这是我的补偿。赵建国边开车边说到。王川听着这话，心里再一次温暖：默默的说到：好人呢！然后看着窗外，眼里范起了泪花，远处传来了一阵阵鞭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