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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然的狂喜》的读后感10篇

2018-02-15 21:25: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寂然的狂喜》的读后感10篇

  《寂然的狂喜》是一本由[爱尔兰] 威廉·巴特勒·叶芝 / 科尔姆·托宾 理查德·戈尔曼著作,乐府文化/中信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98.00元,页数:120,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寂然的狂喜》读后感(一):1个月前读完的

  在十八世纪,当一种名副其实、囊括全球所有区域世界史书写在欧洲出现时,尽管中国仍然处于清帝国三位伟大皇帝统治的盛世之下,但它却对外部世界所知甚少,更遑论对其历史了解。当时在欧洲诞生地理学,它为无数科学考察和军事远征所获得的知识赋予了学术上的价值。与此同时,欧洲人开始着手用其他文化所独有的语言研究这些文化,在这方面,其他任何地区与欧洲相比都望尘莫及。正是这些因素,为十八世纪末和十九世纪初世界史研究的繁荣创造了条件

  但是,在进入帝国主义时代后,西方人对欧洲、北美以外世界的历史重新失去了兴趣。当时流传甚广的观念认为,亚洲人和非洲人是“没有历史的民族”,它们的过去可以忽略不计。只有马克思主义仍然坚守着普世性历史观察的理念,但它在理解非欧洲社会独特发展之路上同样存在困难为此,它提出了诸如“亚细亚生产方式”之类的构想。戏子软件

  《寂然的狂喜》读后感(二):【编辑手记】爬山的编辑遇到老叶芝 / 李洁

  题外话:

  图书编辑的职业生涯中,最幸福的是哪一刻呢?

  诚然,选题终于出落成实体纸书,墨香溢出,第一时间把玩在手时,是非常幸福的,那书总是带着光,照亮琐屑的做书过程中被磨碎的心。

  不过打击往往接踵而至——有时可能是一眼就发现多次校对也没有处理干净的编校错误,有时可能是随后网页上轻率的恶评……

  但还是热爱这个行当,因为编辑的工作跨度很大,比成果结晶更绵长的幸福,在于总会有某个时刻,跳出琐碎杂务,与书里的老灵魂劈面相遇——尤其对于把工作看作爬山的编辑来说。

  2016年之前,作为一个有些任性的“产品经理”,我觉得自己的工作就是在环形赛道上赛跑,撕扯着要那个内在的自我不溜号、不走神,要完成公司社科产品线的搭建,要紧跟市场、洞察趋势,要心思缜密,会制造需求

  然而我骨子里真的是一个爬山的编辑——爬山过程既心无旁骛,又期待不期而遇精神,走回自己的内心回应自身的体验——即便超越我的经验能力

  所以,当我听到“来一起做构建幸福的微小材料吧。”“来一起做好玩的出版吧。”这样的召唤时,就毫无犹疑加入了乐府文化。

  涂涂认真地说,我们可以“回应潜藏于当下社会的、一种自我教育与发展的精神诉求”。

  于是,我确定我开始爬山了。

  爬山的编辑遇到老叶芝

  诗歌是我所爱,却是我职业的盲点。况且遇到这样一部“诗歌版画集”——涂涂毫不掩饰对它的偏爱,后来的事实证明他果然深具慧眼。

  一、这是诗集,还是画集?

  《寂然的狂喜》原版图书朴素极致,集结33位艺术家艺术作品来回应诞辰150周年的诗人叶芝的诗歌灵感。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部作品呢?

  墨绿色封皮上只有一句诗做书名:A Lonely Impulse of Delight,傅浩老师将之为“一股寂寞愉快冲动”,出自叶芝《一位爱尔兰飞行员预见自己之死》一诗:

  一股寂寞的愉快冲动

  长驱直入这云中的骚乱;

  我回想一切,权衡一切,

  未来岁月似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的是以往岁月,

  二者平衡在这生死之际。

  关于中文版书名,乐府君们讨论了几次,可爱的兔老师一语定乾坤,取名“寂然的狂喜”,最终有了现在的名字《寂然的狂喜:叶芝的诗与回声》)。

  艺术家为这首诗创作的版画取名为《旋转的蓝》,书出版后,爱尔兰大使馆展出了版画原作,在《旋转的蓝》作品面前,我感受到了书中诗与画的相互成全和延展。

  除了版画、雕塑,这部书中还收录了五篇回应叶芝诗歌的诗歌和短文,用铜铸字的方式保存,在我看来它们弥足珍贵,担起了本书的一半价值。这五篇的作者均为读者非常喜爱的知名作家,他们是作家科尔姆·托宾、约翰·班维尔、诗人伊婉·伯兰、保罗·马尔登和埃德娜·奥布莱恩,这些回应的诗歌和短文,也是对叶芝想象的延续,甚至给了我新的灵感:

  科尔姆·托宾回应叶芝作品《轮》时写道:“这首诗仿佛让一个房间有了片刻的黑暗。”在我看来,这是托宾以托宾式的比喻来引领我们读懂叶芝关于死亡的意识

  再比如,班维尔创作了同名诗歌《丽达与天鹅》,回应叶芝的《丽达与天鹅》,班维尔也是剧作家,在他回应的诗歌中我读到丽达面对化身天鹅的宙斯时的心理想象,神深具了人的意识。

  内容已经足够令我心动,然而在选题之初,我感到无从下手,我问涂涂:“它是诗集?”“对,它是诗集,版画艺术也是叶芝诗歌的一部分,读叶芝的诗可以有很多渠道。”

  涂涂随后的鼓励是这样的:“这些版画作品在欧洲展出,标价可贵了。”他从自家浩瀚的书库里面找出一部来自欧洲的厚厚的布面书 The Best of Both Worlds:Findly Printed Livres d`Artistes,1910-2010,内容正是版画艺术与经典诗歌或者文字的相遇。他说:“艺术与伟大诗歌的相遇,会产生最美的书。”

  正这部作品集打开了我的视野,重新审视叶芝的“诗歌版画集”,我理解了艺术家会向文字寻求灵感,或者说,好的诗歌和文字足以点燃艺术。况且叶芝本人生前一向与艺术家合作,其灵感和想象早已超越文字的界限。看他的诗:

  天真者和美丽

  除了时光没有敌人

  对于叶芝而言,美会褪色,却能持久不衰,并可以恢复如初——文字和艺术作品均能实现他的夙愿。这颗老灵魂,有着对爱与美的执着,他一生为茅德·冈写诗不辍就是明证。他热爱绘画艺术,艺术也是他诗歌的题材,这在《寂然的狂喜》所选诗歌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它们充满想象的风景世界与斯莱戈、戈尔韦熟悉的地标交错在一起,而叶芝将这些地方刻画成了神话,其中热切的情感在诗中创造出栩栩如生画面,爆发出丰富的幻象:

  远在罗西斯岬角边,

  月光的浪潮冲洗着

  朦胧而灰暗的沙滩

  我们彻夜地踏着脚,

  把古老的舞步编织;

  交缠着眼神手臂

  一直到月亮已飞逃;

  我们往返地跳跃着,

  追逐着飞溅的水泡,

  而人世却充满烦恼

  正在睡梦里焦灼着。

  人类孩子啊,走!

  跟一个精灵手拉手

  到那水上和荒野里,

  因为人世溢满你不懂的哭泣。

  至此,我已经可以窥见叶芝的灵魂。无论版画如何精美难得,这部书的灵魂是叶芝,读诗、读版画,读的依然是叶芝的灵感与想象。

  可是,这样的书怎么来做呢,叶芝诗歌已在公版之列,再重复出版一部插入精美插画的普通诗集,意义并不大,我们要传达的是以艺术的角度与读者共读叶芝,在读叶芝的同时欣赏当代顶级艺术家个性化的浪漫回声,给予写出“唯有一人爱你灵魂的至诚”这样句子的诗人以更好的出版价值。

  我们的任性之旅就此展开。

  涂涂的脑洞总是很大的,他提出若干秒杀印制的想法,诸如,全书所有的图都用长的折页,展开来与原创版画作品无两;或者,干脆做一本没有书脊的集子,诗歌和版画都可以随意取下裱好就能装框……

  遇到设计师孙晓曦后,设计落地了,晓曦脑洞之大,恐怕要在涂涂之上。当然,晓曦忙于构思,我岔开来先讲讲与译者傅浩老师的相遇。

  二、关于译者的选择,“傅浩译本中的隐含诗人更接近叶芝本人”

  译文的选择,涂涂一开始就力主找到傅浩老师,可是我是个感性的人,袁可嘉先生所译《当你老了》的经典地位不必多言,后来经赵照、李健和莫文蔚传唱,更多不读诗的人也因此爱上叶芝了吧。最终我们依然使用了傅浩老师的译文,果然,在书出版之后,不少先入为主的读者来问“为什么不是袁先生版本的《当你老了》。” 事实上,对译诗的评价有太多主观标准,不如我们来读一读傅浩老师版的 When You are Old:

  在你年老,头花白,且睡意沉沉,

  挨着火炉打盹时,就取下这书,

  慢慢地诵读,梦忆从前你双眸

  曾神色柔和,眼波中倒影深深

  许多人爱你欢快迷人的时光,

  爱你的美貌出自假意或真情

  而唯有一人爱你灵魂的至诚,

  爱你渐衰的脸上那缕缕忧伤

  然后弓下身子在熊熊炉火边,

  喃喃,有些凄然,说爱神怎溜走,

  跑到头顶上群山的高处漫游,

  还把他的脸隐藏在繁星中间。

  如果读过原诗,应该知道那首诗是有韵律的,傅浩老师是当今翻译家中力主尊重原意和诗的韵律的少数派,他提出“要不过不失”,对于When You are Old一诗,他也是少有的尊重了这首诗的韵律,同时又没有过分强调译文韵律的译者了。袁先生的译文确实非常经典,但如果就此认定现代诗一定没有韵,也未免过了,再细读傅浩老师对这首诗的翻译,未必不是更值得诵读的译本呢:

  许多人爱你欢快迷人的时光,

  爱你的美貌出自假意或真情,

  而唯有一人爱你灵魂的至诚,

  爱你渐衰的脸上那缕缕忧伤;

  即便没有注意到这四句的韵律,朗读时的节奏也会令我们体会到原诗的美感,如果对这样的节奏也没有特别的体会,那一句“而唯有一人爱你灵魂的至诚”,足够击中人心了。

  选择傅浩老师,还有重要的一点原因,他不但是翻译家和叶芝的研究者,同时还兼具画家和诗人的身份,读他的译后记《不朽的爱尔兰诗魂》,你会发现他对叶芝的研究,除了从文学和历史的角度入手,早已深入到艺术赏析的角度。他对叶芝每一首诗歌背景的考察和语言的推敲都有相当扎实的研究。他译诗的同时,也在以严谨的态度还原叶芝其人,而不是进行二度创作,以尽自己之兴。正如常立老师所说,傅浩译本中的隐含诗人更接近叶芝本人。

  三、遇到老灵魂,如何阅读这本书

  有读者担心这部作品会以版画为主,使得诗沦为配角,我在上文中强调过了,这部书是一部诗集,画是诗的一部分。除了两首长诗和一组包含九个部分的组诗的英文选取了激发艺术家灵感的部分(中文则放了全诗)。大部分选诗是用了英文全诗,大多数艺术家选取的也是诗的全文。

  读者非常熟悉的《布尔本山下》,原诗一共六节,书中两位艺术家分别选取了第六节和第二节来作画,我将第六节和第二节都做单独成章(单独成章的意思就是每一个完整的章节都是艺术家画作与画作说明之间插入选诗的中英文,这是一部读诗、读画和读诗人、读艺术家的图书)。在这两个篇章中,英文原文坚持了艺术家的选择放了节选,这些片断是画作的灵感所在,也是全诗的精髓。中文译文放上了全文,以供赏析。

  在几乎所有叶芝诗集中都出现在最后一首的位置的Under Ben Bulben(布尔本山下),出现在了本书的开篇,这真是一件特别的事情,《布尔本山下》是叶芝去世前一年所做,作为自传性如此强的诗人,此诗关乎他对今世和来生的信念。开篇就是这首总结之诗的最后一段:

  冷眼一瞥

  看生,看死。

  骑者,驰过!

  这三句也是叶芝的墓志铭,以结束作为开篇,真的很酷,也很反传统,注定了《寂然的狂喜》是一部反传统的叶芝诗选。不过,有一首我很爱的诗没有被艺术家们收录进来, 它与上述三行诗遥相呼应,这首诗是叶芝四十五岁所做的《智慧与时俱来》:

  叶子虽繁多,根茎只一条;

  在青年时代说谎的日子

  我把花叶在阳光里招摇;

  如今,我可以凋萎成真理

  有一回,一位学者问晚年的叶芝,他的诗歌的最大特点是什么。叶芝不假思索回答说:“智慧。”叶芝中晚期的诗歌越来越向哲学靠拢,在《寂然的狂喜》中,《轮》一诗直面死亡,《拜占庭》则拷问不朽。在为本书加入丝带书签时,我想到了《智慧与时俱来》,“叶子虽繁多,根茎只一条”是叶芝与思想者最能产生共鸣的想法,也是四十五岁的叶芝对后半生的展望——真是谦卑又坦率的老叶芝啊。

  再多少谈两句这部书的阅读方式:这部作品,画与诗一样重要,诗与画一样可供再阅读、再想象,在中文版编辑和设计之初,反复阅读带给我最大的感受是,不必拘泥于叶芝而读叶芝了,艺术作品的回应是一个很好的渠道,让我们看到文字之外,叶芝艺术灵感的广阔。叶芝的门徒约翰·米林顿·辛格评论说:“所有的艺术都是合作”,如果读者留心,会发现在这部作品结尾处有一副画,下面附了拉塞尔的题诗,这幅画来自都柏林图书馆,是叶芝的手笔,拉塞尔以诗回应了他。将这幅画放在本书的结尾,就是想再次打破读诗人的界限,毕竟叶芝的夙愿是“一生创造美好的东西”,而非为了写诗来写诗,读叶芝者,不论从文字还是绘画,甚至雕塑中去读,也是一种值得的超越。

  四、设计思路和工匠精神

  在这本书豆瓣销售页面的视频中,有设计师孙晓曦老师的访谈片断。他是《新知》杂志的美术总监,曾获“2015中国最美的书”奖,2016年亚洲最具影响力铜奖等,也是电影《路边野餐》的片头设计师。书籍交给他来设计,我们的思路在于,既然这是一部以艺术回应叶芝的诗歌集,那么设计的艺术化也是一种非常好的回应。

  这本书整体上以活页夹的形式设计外封,将书装裱在里面,突出“版画集”的感觉。书的内容是画作和中英文对照的诗歌,因此书籍结构的设计是本书的亮点。将诗歌做成小插页,镶嵌在每幅画作中间,使得版面的阅读立体化,阅读自由化,读者可自行选择先读诗或者先欣赏画作,诗歌的文字与画作既各自独立又相互联系,诗歌部分采用了较薄的纸张,隐约透出下面的画作,画作部分选择带有涂层的一种比较贵的特种纸,达到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效果,并提升了版面的空间与层次感。

  封套特别选用日本特种纸,粗糙而自然的肌理很好地表达了诗与画的质朴和艺术之美。为保持这种质朴之美,封面没有任何印刷,书名信息采用不同色彩的烫印,在不同光线下会呈现不同变化,紧扣“寂然的狂喜”这一主题。

  事实上,实现这个思路,是我从业以来遇到的最具挑战性的一次。纸张的寻找费心费力,不必多言,成书过程的艰难,值得一提。

  读者在访谈的视频中也会看到印厂负责人的“吐槽”。思路提出后,我们先后找过四家印厂,做过四次实验性样书,多以失败作结,以此进行制作工艺的评估,最终确定了现在这一家。

  这本书,诗歌插页和版画页所用纸张不同、尺寸不一致,裁切难度很大,最终我们选择了最耗时也最耗金钱的全手工的方式来做这本书。从视频可以看出来,印厂的工人、手工插页的工人,是以工匠的精神来完成这本书的制作的,他们成立了项目小组,一部分专门做实验来一次次选择更好的插页方式、更好的胶脊的胶水、更好的裁切方式,印厂腾出恒温恒湿的库房来做这个实验;一部分人以小的流水线的配合实现所有确定好的手工步骤;最后一部分人做质检小组,一本本查验质量。上万本的制作都以手做的方式完成。

  在封面的印制上,书名等信息用了当下最先进的电雕的方式,将多种颜色同时烫上,非常细致。

  甚至我们夹在书中那条当作书签使用的亚麻布的丝带,也是实验数种布料之后的选择,并采用了丝网印刷技术,将《智慧与时俱来》当一份小礼物印在上面。

  五、好的艺术作品不留痕迹

  最好的艺术作品,应该是不留痕迹的——拿到《寂然的狂喜》样书的那一刻,对这句话体会尤深。这当然是一本精致的书,但却一点没有奢华的气息;这也是一本花费了无数手工的书,却又几乎没有留下一点斧凿的痕迹。专业人士可能很容易发现这样一本书制作过程的艰难,以及需要付出的巨大成本,上周还有相熟的设计师诚恳地问我:为什么要做这样一本后期制作如此费力的书。但对普通读者而言,这本样子并不平常的书,透露出来的却是一种日常的美:舒服,熨贴,不需要藏之高阁,可以在日常生活之中随意翻看。很多读者发来照片,伴着一杯茶,一棵树,一缕阳光,捧读这样一本漂亮的书,读书的乐趣和生活的情致,都因为这样一本书生发而出。

  作为编辑,将一本书做到这样的状态,实在是无比满足的,但这个制作的过程,却又是充满纠结的。比如读者最为敏感的定价,按照出版行业成本控制的铁律,如果用这本书的制作成本作为参照去定价的话,《寂然的狂喜》恐怕需要定价到130元以上才行——但我们做的是书啊,不是奢侈品。最后,我们把价格定在了98元,这既是我对这样一本书的最高心理价位,也是把这本书做到基本不亏本的最低价位。即便如此,我也一直是心有惴惴,害怕读者批评这本书太贵,又害怕这本书的价格会导致亏本——豆瓣上有网友评论说,这本书告诉我们“美是要花钱的”,我想说,谢谢。

  但无论怎样,《寂然的狂喜》现在的模样是对叶芝最好的回应,叶芝诗歌的想象力无边,被他的灵感点燃的艺术,当然也包括纸书的艺术。

  李洁/文

  《寂然的狂喜》读后感(三):傅译中的隐含诗人更接近叶芝本人

  傅译中的隐含诗人更接近叶芝本人

  比较一下在中国流播最广的 When You Are Old 的两种翻译,袁可嘉译与傅浩译。

  先逐节比较,再作结论。(袁译、傅译和原文都附在文后。)

  袁译的题目“当你老了”更口语、自然。细读正文,则各有千秋。

  第一节:

  袁译:“当”句型比“在……时”优;“老了”,“白了”,更上口;“回想”联用,更上口,但英文中无此句型结构,眼神的“浓重的阴影”情绪(太低沉)和达意方面都不够准确。

  傅译:“且”字英文中虽有,但汉译中显得多余;考虑英文的韵脚,联系下文的“深深”,“沉沉”比“昏沉”好;“书”比“诗歌”准确,也更丰厚;“梦忆”比“回想”更准确,“倒影深深”比“浓重的阴影”在情绪(没有那么低沉,但也不失丰富性)和达意方面都更准确。

  第二节:

  袁译:前两行,简洁有力,情绪饱满,“多少人”比“许多人”更有感染力。后两行,“朝圣者的灵魂”更准确,“皱纹”是创造出来的,英文中没有(更像是杜拉斯的《情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傅译:前两行,“出自”显得多余。后两行,“灵魂的至诚”在汉语语境中更易理解和被接受,“渐衰”比“衰老”更准确,“忧伤”比“皱纹”更准确。

  第三节:

  袁译:“爱情”比“爱神”更准确。后两行,视点转换到了拟人化的爱情这里,超脱了个人的情思,而引向浩渺的宇宙,对不在局中的中国读者来说,或许更喜欢这种超然悠远。

  傅译:“弓下身子”比“垂下头来”更准确。后两行,忠实地译出了叶芝诗歌中的语调和情思,并没有超然的视点转换,而是始终囚于自身在喃喃低语,身在绝望的爱中的诗人凄然低诉,没有也并不需要“超脱”,所以“还”字绝不可丢。

  结论:事实上各有千秋,袁译更上口,更超然,有二度创作;傅译更忠实于叶芝的诗,有时有多余的连词,有时则译出了该有的语调与情思。如果你要看的是叶芝的诗或者诗中的叶芝,英文之外,傅译是更好的选择。

  给出个人所以为的这首诗的最佳译文:

  当你老了

  叶芝

  译者:袁可嘉+傅浩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沉沉,

  挨着火炉打盹,就取下这本书,

  慢慢地诵读,梦忆从前你双眸

  曾神色柔和,眼波中倒影深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光,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情,

  而唯有一人爱你灵魂的至诚,

  爱你渐衰的脸上那缕缕忧伤;

  弓下身子,在熊熊炉火边,

  凄然地喃喃诉说爱情怎样溜走,

  跑到头顶上群山的高处漫游,

  还把他的脸隐藏在繁星之间。

  另外:The Lake Isle of Innisfree (《湖岛因尼斯弗里》)袁译和傅译也是各有千秋,傅译中“黄昏织满了红雀的翅膀”一句是神来之笔。The Rose of the World (《尘世的玫瑰》)一诗傅译的起句不凡——“谁曾梦见美像梦一般飘逝?”仅就此句而言,我还没见过比它更好的译法。

  附:

  袁译

  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傅译

  在你年老时

  在你年老,头花白,且睡意沉沉,

  挨着火炉打盹时,就取下这书,

  慢慢地诵读,梦忆从前你双眸

  曾神色柔和,眼波中倒影深深;

  许多人爱你欢快迷人的时光,

  爱你的美貌出自假意或真情,

  而唯有一人爱你灵魂的至诚,

  爱你渐衰的脸上那缕缕忧伤;

  然后弓下身子在熊熊炉火边,

  喃喃,有些凄然,说爱神怎溜走,

  跑到头顶上群山的高处漫游,

  还把他的脸隐藏在繁星中间。

  英文

  When you are old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寂然的狂喜》读后感(四):我只是徒然地伸出手去

  手边这本叶芝的诗画集《寂然的狂喜》,可以说是迄今最美的叶芝诗集。33位艺术家根据叶芝诗歌创作的不同画作与叶芝诗作本身交映生辉。初读的时候,就有一种完全不同的阅读体验。手指摩挲过封面的纸纹,感觉触摸到一扇久远的门窗。

  每次读诗歌的时候,都会遇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写诗为何?

  一个人为什么不好好说话,要把一句话分成几行来说?《毛诗序》说:“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这就是说,心中有情感需要抒发才写诗。无情则不足以言诗。

  而叶芝曾说他所有的诗都是献给茅德•冈的。茅德•冈是叶芝年轻时遇见的女演员,并为她倾心一生,可是她却多次拒绝了叶芝的求婚,且不肯出席叶芝的葬礼。

  诗歌并不能帮他俘获美人心,只不过一次次徒劳地伸出手去。生活就是如此,不是所有的企盼都有结果。但这种姿态往往很美,以至于诞生了诗歌。茅德•冈说,世人会感谢我没有嫁给他。

  看,诗人的人生与他人并无不同,无非也是在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中挣扎。没有什么真的在生活之外,诗歌也不例外。

  所谓道不远人,诗亦不远人。

  我自己也写诗,这也是我内心的感受。

  本书傅浩先生的译笔亦属上乘。诗歌很难翻译,严格说,诗不可译。傅先生力主译文要不过不失,既要尽可能贴近原文的形式,又不可太过。比如《在你年老时》这首诗,原诗是采用十四行的押韵规则——ABBA。傅先生严格遵循了这一韵律,并认为像这样的诗要是不押韵就是不足,要是译成七律就是太过。

  叶芝的诗不仅仅在文学界,在绘画界和音乐界都造成很大的回响。《Down by the Sally Gardens》这首小诗就被谱成曲谱传唱多年,格莱美获奖歌手恩雅唱过,爱尔兰风笛版还成为电影《勇敢的心》的音乐。音乐的旋律融合诗歌的韵律更容易感受到诗的美感。

  这本书采用了中英对照的版式,对于原文控,可以对照着原文去读,而且如果力所能及,诗歌读原文是最好的选择。并且试着去比较下不同译者的翻译,也是阅读的乐趣所在。

  理论是灰色的,生命之树长青。2015年是叶芝诞辰150周年,其留下的诗篇仍然熠熠生辉。

  那么问题来了,壮士,如果你没事儿,别光顾着吃溜某梅,来干了这碗150年的诗。这次不一样。

  《寂然的狂喜》读后感(五):从“在青年时代说谎的日子”说起

  1/“叶子虽繁多,根茎只有一条

  在青年时代说谎的日子

  我把花叶在阳光里招摇

  如今 我可以萎缩成真理”

  很久没有联系的涂涂给我寄了一本书,叫做《寂然的狂喜——叶芝的诗与回声》。装桢非常用心,这节诗印在当作书签的小布带上。

  涂涂之于我,就是一个“青年时代”的朋友。青年时代是什么概念呢?第一,大概是二十世纪和二十一世纪之交。第二,大家都还单着或恋爱着。第三,胃口很好地读书和看电影,和朋友们交流读的书和看的电影是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第四,也很勤快地写各种文字,不惮于把各种感受观点都一窝蜂地表达出来。第五,那还是一个BBS的时代。

  大概因为那时候房价还未飞涨,所以我们很奇妙地在一个物质上更为平等而又相对纯粹的文学语境里度过了青年时代,那是些“说谎的日子”吗?也可能是——因为所有的表达都有点过度。过度热烈,过度真诚,过度伤感……总是需要过度一点,才能把余额留给自己作为存根。但大部分人都没有萎缩成真理吧(好可怕~),我们把青年时代的一些爱好保留了下来,其中一点是对书的爱好,爱书和爱读书是有微妙区别的,爱读书是纯内容纯精神的,爱书则是对形式有点迷恋,版本,开本,封面,纸,插图,字体……这些东西也能带来愉悦感。

  对书的恋物癖,我是一个症状很轻的患者,但涂涂肯定要严重地多。真正的爱书人,总是慢慢被内心的魔症引到藏书的路子上去,更严重的,就是进入出版业,“做书”去了。这个说得好听就是“初心不改”,其实就好像是一个吃货,什么米其林三星都见识过了以后,忍不住就自己下厨了:))。

  2/凡爱书的人,也通常对“插图本”有种迷之偏执,当我收到这本《寂然的狂喜》,看到是一本诗+画时,一点都不吃惊,还有一种“啊!果然他做了本这样的书!”的感觉:)。

  这就是“喜爱”和“研究”的区别。比方说吧,作为一个像我一样的普通读者,是不大会去读一本叶芝研究的专著,或者去读叶芝全集的。但是他的某种小诗又确实可以隔着时空与语言的障碍,让人得到一点烛照。我觉得这本书因为某首诗而创作了某幅作品的艺术家来说,可能也是在某个选本上遇到某一首:好了,就是它了。

  因为我们其实并不需要从全部的叶芝里去理解叶芝,我们用我们的经验去读一首诗,如此而已。这首诗像是一个虫洞,通过它抵达了另一个时空,但我们是也有过那个时空的记忆的,如果没有自我的指引,这是虫洞也并不存在。

  比如我会特别喜欢《荫翳的水域》。喜欢“我们的树木、/风和池塘是否覆盖着更多宁静的树木、/更多闪耀的风、更多星光闪烁的池塘”;喜欢“照在水面上、落在树叶间的暗淡微光,/从花丛吹来的风,鸟翼的扑翅声”。画家的那幅画,就像是我去过的一个地方,我就在那样的水畔林边坐过。

  然后我和沫沫一起读时,他最喜欢的就是《得到安慰的库胡林》——一首讲一个古凯尔特英雄进入阴间的诗——一个11岁的小男孩发现的虫洞果然和我完全不同啊。

  叶芝的诗不特别难懂,也并不特别好懂。对于那些读一遍不怎么懂的诗,我采取的是笨办法,就是多读几遍,好像量变确实会带来质变,多读几遍好像就能理解了。

  英文原文的摘录也是特别必要的。因为英文和中文的感受相去极远。这倒也不是翻译得不好。而是,它们就是不同的。

  比如:

  Cast a cold eye

  On life,on death

  Horseman, pass by!

  冷眼一瞥

  看生,看死

  骑者,驰过!

  意思差不多,但读起来的声音和感觉完全不一样的。

  3/好几天我都随身带着这本书,在几天里把它读完了。在一个手机可以把所有的空余时间消磨掉的时代里,纸质书以及读纸质书有什么特别意义,是一个很大的话题。就我自己的感受来说,似乎像《寂然的狂喜》这样的一本纸质书,能够给某段时间带来不同的质感。

  它的内容是完全可以数字化的,比如甚至它可以变成二十条微信公众号的内容。但是在一个实然的世界里,它的实然的存在,这种空间上的质量与质感,似乎可以转移到时间上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70后的幻觉:))。

  涂涂把这本书的封面做成白色,让我想到叶芝的诗里用的“pale”,《鱼》里的“the pale tide when the moon has set”,《尘世的玫瑰》里的“the pale waters in their wintry race”。

  逝者如斯,而总有人愿意,面朝着水流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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