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野鹤：难以忘却的思念 | 就读这篇
难以忘却的思念
闲云野鹤
农历七月十五，又一个中元节，按照老家的传统习惯，是祭奠亡故亲人的日子。
清晨，天阴的象水瓮似的。这些在天之灵，生前一定是有惊天动地之举，抑或有怀古怨今的凄楚，也可能是有饮恨含怨的冤屈，或许有未了的心愿。把这一天作为祭奠亡故亲人的祭日，追究其历史渊源，一定会有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
一九九四年的农历六月初四，是一个天昏地暗的日子！那天的天气和今天差不多，天阴的象水瓮似地，父亲于凌晨驾鹤远行。当时，我在一个镇党委任党委秘书，工作非常忙，父亲临终的时候，我没有守候在老人家的身旁，给我留下了终身的遗憾。为了寄托我的哀思，每年的农历六月初四这一天，我将把自己关在屋面，清水一天，忏悔自己…
我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五六十年代的农村，异常的贫穷落后，生活极其困难，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吃糠咽菜，用野菜根、榆树皮充饥，是常有的事情，一顿骨头、棉籽壳丸子，便是美餐。靠父母的辛勤劳作和几亩瘠薄的土地，养活了我们兄弟、姊妹七个。我慈祥的父亲，就这样用他那不算多么强壮的身体，支撑着这个贫穷的家，呵护着他的一个个子女。到我懂事的时候，生活开始有点好转，但有时仍看到父亲往家里带野草根充饥，不过都是父亲在一旁自己慢慢的吞食。我敬爱的父亲，把所有的责任自己一个人承担，把所有的痛苦自己一个人抗着，把所有的心酸自己一个人吞下，而却把那怕是一点点的快乐和幸福都留给了家人和子女。
农活不太忙或者冬闲的时候，尤其是寒冷的下雪天，虽然是天寒地冻，可我觉得那是我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也是我童年的梦。因为这些时间，父亲就不会再出去做农活，北风凛冽的雪天里，一家人无处躲避寒冷，只好围在被窝里，盖上一条破棉被，听父亲讲那些稀奇古怪、荒诞离奇的故事，有古典的人物传、有令人向往的童话世界、还有一些吓人的神话故事，听得我有时候在梦中还在飞檐走壁，心惊胆颤。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因为有我可爱、可敬的慈父，我却有一个非常美好、快乐的童年！讲故事乏味了，父亲就教我们数数。再就是教我们如何做人，要我们好学上进，忠厚老实，为人正直，常怀一颗善良的心，人穷的时候要独善其身，尊老爱幼，对人要热情、有礼貌，要知道感恩，等等。当时的原话虽然不是这么文雅，但我们兄弟、姊妹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我五岁上小学的第一节课，在众多的孩子里面，我是唯一的一口气能数一百多个数的学生，也是唯一的一个能讲《朱元璋饿吞鱼骨》故事的学生，直到后来的学生生涯里，我一直都是深受老师爱戴的学生。这些，都取之于我慈祥、让我终生思念的父亲…
由于受到父亲的早期开发，我小时候的求知欲非常的高。常常是为了借一本书，费尽许多周折，跑了许多路。那时生活贫穷，文化更落后。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憩，墙壁上画道道记事，看日头计时。书源更是寥寥无几，再加上文革的清毒，想要看上一本书真难。听说小伙伴的亲戚那里有书，我不惜把自己最心爱的玩具送给别人，让小伙伴带着我，跑上十几里路去借书，有时候还书时间紧迫，就开夜车，通宵达旦，直到一口气把书读完才算完事，可我的慈父总是伴我到天明。有好多繁体字的书，文字不认识，读不懂，就顺着故事情节往下顺，有的书虽然看完了，内容却仍然是似懂非懂，时间久了，居然能认识好多繁体字，童年的记忆非常好，那时候似是而非的东西，为后来的知识积累奠定了厚实的基础。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成了邻居的读信员。这些，都受益于我慈祥、让我终生思念的父亲…
到了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已经十岁了，可我的父亲仍然像老鹰一样呵护着我。学校离我们家大概有一公里的路程，路边有一条很深的排水沟。雪雨天，我们只能从沟堰的上面走，父亲怕我摔进深沟，总是把我接送到学校，不论是寒冷的冬天，还是风雨交加的夏夜，我慈祥的父亲从未间断过。寒冷的冬夜，上完晚自习，出来学校门，看到的第一眼，便是我的父亲拿着一件小棉袄，蜷缩在冬夜里等他幼小的儿子。为此，我还曾经埋怨过我的父亲，嫌他老人家瞎操心，后来自己做了父亲，才理解了父亲的深爱，父亲的伟大！我慈祥的父亲，您的在天之灵会原谅您儿子幼小的无知吗？您会宽恕您无知的儿子对您的埋怨吗？
父亲晚年身患一种痛苦的脉管炎疾病，榻卧病床两载，有时候疼痛难忍，老人家为了不让他的子女痛苦和担心，自己强忍剧痛，硬撑着不呻吟一声。可我这个不孝之子，您从小那样疼爱我、呵护我，却不能在您晚年最需要人伺候的时候，去伺候您。我仅仅能做的是，两年来，每月一次带您去百里以外、全市唯一的一家市级脉管炎医院去看病，把其他的责任都推给了兄弟、姊妹。偶尔礼拜天回家伺候您一天，您不但没有埋怨我，却还强忍着痛苦告诉我：“你能从事现在的工作不容易，都是你的老师和领导对你的教育和关爱，不要辜负他们，努力工作，不要给单位和领导添麻烦，自古忠孝两难全！”您虽然没有文化，可您晓大义、知大理，让我思念终生，我慈祥的父亲！
今天，又是一个祭日！我慈祥的父亲，您的在天之灵是否看到您的不孝之子，在为过去的无知和不孝而忏悔，在为思念您而泣血顿首！让我为您再点燃一注高香和一沓锡箔，奉上一盅薄酒，为您祈祷：愿您的在天之灵，不要再含辛茹苦，您的儿孙都会按照您的教诲去做人！但这些都不能寄托我对您的哀思，抹不去我过去对您欠缺的悔恨！以后的每个祭日，就是我们父子俩倾诉的时刻，好吗？让这种难以忘却的思念，永远伴随我，直到我随您而去的那一天！
2009、7、15于济宁
作者简介闲云野鹤，原名周体锡，字慕谷。长期从事文字工作，酷爱诗词歌赋等文学艺术。冷观静思人生之路，仰慕先贤、达观文人和雅士，喜欢用粗浅的文字直抒胸意、诉说漫漫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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