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我一呆就是十年

　　作为第一届中师毕业生，我被分配到了全县最偏僻、最遥远、最艰苦的于家塬中学，在那里我一呆就是十年。

　　十年，对于四十多岁的我来说可以说是一个不短的时间范畴。十年里，我从一个不懂世事的青年学生变成了学校的教学骨干。十年里，我娶妻生子，拥有了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但是十年里，我一天都没有安心过。我时刻都想调走，想离开这个连鸡拉粪都有些让人感到干涩的地方。

　　的确，于家塬太艰苦了。最让我忍受不了是缺水。记得第一次打开水的时候，开水锅里发出的那种刺鼻的味道就让我恶心呕吐了半天。那黄黄的颜色中夹杂着的细碎的柴草渣子，很像下雨之后粪堆旁边所积聚着的小水坑，黄黄的像是尿液。

　　后来我才知道，这里的水位很深，一般是打不出来井的，人畜用水都是下雨时收集的雨水。

　　地面上挖一个大水窖，上面加上盖子，下雨的时候，四周的水都汇集在了水窖里。第二天，打水，烧水，做饭。这样的水不经任何处理，我实在受不了。记得刚来时，我不习惯，每天只吃饭，不喝水，勉强要是喝点水的话，我就在灶上喝面汤，后来实在熬不过了，我就喝黑糖水，颜色也改变了，味道也改变了。但是，尽管如此每天我的肚子还是鼓胀鼓胀的，像是拉肚子又拉不下，难受死啦。问问医生，医生说，没办法，这里人已经习惯了。你慢慢适应吧。

　　适应？妈呀，直到我离开于家塬的那天，我都没有适应得了。

　　于家塬一条旱塬上竟然还生活了三四万人，还生活的有滋有味，还出美女，绵绵就是一个。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我的潜意识中，我一直认为越是艰苦的地方，越是出美女。这美女超凡脱俗，温文尔雅，柔弱的外表下有着坚毅刚强的性格，她的人生应曲折的艰难的，充满了悲剧色彩的，传奇的，怪诞的。这种悲剧人生多半会让男人产生一种惋惜和感叹，让女人产生一种庆幸和满足。

　　这样的心理在我见到绵绵的第一面起，就得到了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