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房变育儿室 这群人专门教奶奶怎么带小孩 | 中国人的一天
生计和养育孩子是农村妇女焦虑的两件头等大事。“我们教奶奶带娃，让妈妈放心。”胡晓珂在养育中心教农村妈妈奶奶们如何带孩子，科学地进行幼儿教育，不让孩子落后于起跑线。
第3069期
摄影/浦峰
编辑/胡洁
腾讯图片出品
中国乡村存在一个较为普遍的现实，年轻人离乡背井外出打工，一年甚至几年才回家，一次孩子一出生就丢给老人“随便带带，健康就好”。陕西省洋县海莲村有个约60平米的养育中心，每个工作日，养育师胡晓珂会带着老人们给宝宝们讲故事、做游戏。但在2017年之前，这里是一个麻将活动室。每到农闲时老人们会来这里打麻将，而孩子就在一旁看着，无人陪伴。
2017年8月，养育中心开业前，原定的老师人选突然改变主意，选择出去打工。村支书急得不行，幸好找到了有过十年幼儿园经验的胡晓珂，说服她来这里工作。半年前，胡晓珂辞去兰州做打字员的工作，回到村里做起了养育师。
孩子平时由谁照顾，胡晓珂一眼就能看出来：“妈妈带的孩子活泼、好教，奶奶带的孩子一般都不爱说话、木讷。”村里目前0-3岁的孩子有40多个，90%由老人抚养，在养育中心注册的11个孩子中只有2个是妈妈陪同。在这里，真正的学生不是这些学龄前孩子，而是他们的“家长”。教会家长如何让更好的培育孩子，比单单教育孩子更迫切，这项工作任重道远。
运行初期，村里很多老人不认可这种模式，胡晓珂就挨家挨户地劝说。王鑫钰今年两岁半，平时由爷爷奶奶带，父母都在西安工作，很少回家。胡晓珂鼓励王鑫钰奶奶带孩子去养育中心。
老人带孩子的方法总是比较简单粗暴，没有引导的过程。由于王鑫钰经常会去自己开电视机，所以爷爷奶奶在电视机前面放了一块挡板不让她爬过去，简单地把孩子和电视隔离开。
胡晓珂自己的经历也给村里的妈妈们带来了启示。1998年，她为了照顾两岁的儿子，留在村里自办幼儿园，打消了外出打工的想法。胡晓珂说，开幼儿园是一件很累心的工作。农村的爷爷奶奶经常会要求幼儿园十天半月就要教会孩子认字写字，所以幼教压力很大。胡晓珂的丈夫有时也会帮忙一起带孩子，减轻她的压力。
胡晓珂的儿子一直是他们夫妻二人带大的，她说：“只要和孩子在一起，生活过得去就行。”儿子开朗懂事，家里墙上挂满他的奖状，今年还考上了军校，这让胡晓珂特别自豪。
生计和养育孩子是农村妇女焦虑的两件头等大事。如今乡村空心化严重，女人往往就是一个家庭的支柱，也是乡村发展的主力。只有孩子好了，一个女人才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和家庭中，投入到自身的发展中。30岁的刘莉担心老人不会教育孩子，就没跟着老公出去打工，留下来和婆婆一起照顾双胞胎儿子。“对于乡村年轻女性来说，孩子、经济，总是矛盾的。”
胡晓珂说：“多跟孩子说话，跟着孩子的兴趣来教育。”与城里的儿童乐园相似，这里有滑梯、海洋球、积木、绘本等，每天也会安排各种课程。
养育中心有一个独立房间是留给老师做一对一亲子互动辅导的。房间里摆放着数十个、标注着适用的年龄段的塑料箱。在这里，妈妈或者奶奶才是最重要的“学生”，胡晓珂会手把手教大人怎么给孩子讲故事、做手工以及怎么鼓励孩子。胡晓珂将绘本按适读年龄进行分类，每本书精确到第几个月第几周；此外，她还鼓励大人把绘本和玩具借回家，在家里也可以进行幼儿教育。
每个带孩子来的大人都要登记身份和计分，胡晓珂每天下课后都要把签到情况拍照存档。
半年时间，村里的妈妈和奶奶们从最初的半信半疑，到几乎天天带娃来这里“打卡”；大人们慢慢地不再是让孩子拿手机看动画片，而是从养育中心借绘本和玩具，回家陪孩子一起读、一起玩。一个年轻妈妈在女儿满两岁后还是选择外出打工，走之前专门找到胡晓珂，请求她每天給孩子奶奶打电话，催她带孙女来养育中心。
“我们教奶奶带娃，让妈妈放心。”胡晓珂说，“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变化，这是我现在每天来这里上班最大的快乐和动力。”2019年，还将有一大批农村妈妈们成为这样的老师，让农村孩子在人生的起跑线上不落后，改变农村儿童早期教育落后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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