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瞑目：生我一场，爱我何妨？
闻
敬
讲故事，写人生
一笔勾勒生活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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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闻敬 图｜王世杰
来源｜闻敬（wenjingdby）
2018.88
死不瞑目：生我一场，爱我何妨？
导读：
都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然而，现实中，有些父母，确实不值得去原谅，更配不上子女去爱！
主人公与父亲之间的纠葛，让我唏嘘不已，写出来与大家分享，提醒某些为人父母却不负责任的男女，以此为戒。
父母子女一场，都要学会珍惜，学会爱，学会付出！
－－－ 闻敬
01
杨亮离开家去遥远的深圳打工那一年，刚刚十七岁。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他独自在房间里收拾行囊，母亲悄悄地走进去，坐在床沿上，张了几次嘴，还是忍不住又一次求他：“亮，那么远，咱不去了，不行吗？”
半辈子最远走到县城的母亲，想不出，从他们这个大北方到深圳究竟有多远！只是听人说过，这里冰天雪地，等到了那里，就能换上薄薄的衣裳。
“不行！我必须得走！这个家，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他头也没抬，边往皮箱里塞衣服边说。
“就当为了妈！留下吧！妈求你了！”母亲说得低声下气，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他不敢抬头正眼看母亲，他知道，母亲心里比他更苦，更憋屈，更难受！
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走到母亲面前，双手轻轻地搂住母亲的肩，眼光落在母亲的头顶上，根根银丝在灯光下，亮的刺眼，差一点儿，他就哭了！
似乎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搂抱过母亲了。或许，上一次还是小时候吧！
他说：“妈，你放心，到了那儿我会好好干的，你就在家好好等着，等儿子挣了钱，就接你过去享福！”
母亲知道他去意已绝，悄悄地退出了他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包。
他接过来，打开。
里面有一只小小的灰色毛绒兔子，那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妈妈带他去商店买来的，当初为了和哥哥争它，被哥哥狠狠揍了一顿。
还有一件白色的挎带儿背心，背心的前胸上缝了一个口袋，用手一摸，便知道，里面是钱。
母亲说：“这个小兔子你带在身边，想家了，就看看，当看见妈了！背心的口袋里有七百五十块钱，明天走时，穿在身上，一个人在外，别舍不得花钱，不要苦着自己……”
这样唠叨着，母亲的眼圈儿又红了，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一手拿着灰兔子，一手攥着白背心儿。
七百五十块钱，母亲是攒了多久才攒下的呀！
她一个家庭妇女，平时为了家，都是花一点跟父亲讨一点，还经常挨骂，被嫌弃乱花钱。他不想像不出，这些钱，母亲是用多久的时间攒下的，她一定是备着不时之需。
他想跟母亲说，他一个大小伙子，不玩这毛兔子，他不要这钱。可是最终没有说出来，他知道，无论怎么说，母亲是一定给他带在身上的。
第二天，一大早便去火车站。
送他的，只有母亲一个人。
火车开动车，看着家乡越来越远，闭上眼睛，那些不堪的丑陋才在他的脑海里上演。
02
第一次发现父亲和别的女人在外勾三搭四，是他上小学时。
直性子的他，当场就走上前去给了那女人一个难看。
当然，父亲奉还给他的，是两个狠狠地大巴掌。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两记耳光，扇得他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疼。
“敢告诉你妈，我揍死你！”爸爸的眼里，冒着令人恐惧的凶光。
他没敢告诉母亲，怕父亲的打，更怕母亲难过。
只是，从那以后，经常悄悄地盯着父亲的行动，时常在父亲与情人约会的时候，搞破坏。
或许是他的缘故，反正不久，父亲便与那女人断了联系。
因为那件事儿，父亲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他以为，从此，父亲就改邪归正了。
没想到，没出半年，他又发现父亲与邻村的一个女人勾搭到了一起，这一次事情暴露的很彻底，不仅他知道，他的哥哥也知道了。
母亲也知道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能用的招儿都用了。却无济于事。
父亲，从来没拿母亲当回事儿过。
一个农村家庭妇女，更何况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家庭妇女，离婚？
想什么呢？
在父亲的眼里，母亲根本不敢离婚。
舍不下的孩子，回不去的娘家！
离了婚，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没吃没喝没住了，还活什么？
也许，正如父亲所想的吧！反正哭闹上吊招数儿使完以后，母亲选择了忍气吞声。
反倒是父亲，母亲越这样，他就越牛气，叫嚣着，再敢管他的闲事儿，就休了她。
她低声下气地过着憋屈的日子。
左右是大家都知道了，父亲更加得肆无忌惮，把情人往家领，在外面也不避人，毫不考虑一点母亲的感受。
血气方刚的杨亮，终于是忍无可忍了。
03
他好说歹说不行，与父亲大吵一架，并宣布：如果继续下去，就当没这个爹！
父亲是谁！
当即放话：“没有就没有，少你一个不少，我有儿子！”
他知道，哥哥是父亲的掌上明珠，从小父亲就喜欢哥哥。之所以喜欢哥哥，是因为哥哥不仅能够察言观色，懂得哄大人，还从来不多说少道，从来都是顺着父亲，即使哥哥一直知道父亲有情人，但他，一知假装不知道。甚至替父亲隐瞒。
于是，他又去劝母亲，说：“跟他离婚吧！离了婚将来我养你！”
母亲就知道哭，哭够了就说一句话：“你还小！你不懂！”
父亲的不负责任、花心、无耻，母亲的无能、无限隐忍，深深地刺痛了青春的他。
他不愿意看到这些。想逃，想眼不见心不烦！
最终，逼得他不得不开这个家。
04
在深圳他跟着同乡学修手机，从打杂的小学徒开始，一步一步，终于，自己开起了一家店来。
这几年，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作了多少难，连他自己都数不清。在那些痛苦的深夜里，是那曾经陪伴了他儿时的小灰兔子，陪他渡过的。
因为，那让他想起母亲，为了母亲，再苦，再累他都要坚持下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生意慢慢进入正轨。
他恋爱了，同样是来深圳打工的外地姑娘，姑娘长得纤细、温柔可爱，最最重要的，是她懂他，懂他的苦，愿意和他一起努力。
决定与她一起生活后，他把女孩儿带回家去，正式介绍给母亲，当然，还有那个所谓的父亲。
令他没想到的是，父亲当场就闹起来了。
“不同意！死都不同意！”
“你怎么会看上我儿子？他哪里有值得人喜欢的地方？啊？一无是处！你一定是看上了他的钱，才会跟他这种人……”
在女朋友面前，一个当父亲的，居然把儿子骂得一无是处。
“丢人！没能耐、没本事、没钱，才找个外地媳妇！人都让你丢光了！”
面对这样的父亲，女朋友打了退堂鼓！
是的，他的美好初恋夭折了，死在父亲的威胁下，死在了母亲的哭泣下，也死在了自己的无能下。
父亲甚至亲自向女孩子索要他曾经送过的礼物。
不知道哪根筋儿搭错了。
他竟然听了父命，花高额彩礼娶了个本地姑娘。
05
他以为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然而，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自己与家乡的姑娘过下去。结婚刚一个多月，俩人就离了婚。
婚离了！
父亲让他去女方家里索要彩礼。
他知道，是自己理亏，对不住姑娘，浪费了人家青春与感情。
他说：“就当给人家的青春损失费吧！错在我！钱没了，还可以再挣！”
父亲破口大骂，甚至连合哥哥，把他揍了一顿，骂够了，自己跑到他前妻家里闹。
他绝望而又孤独地回了深圳。
没想到，后来，却查出了肝癌。
病后，他又回到了那个家。那必定是生他的地方，他抱着一腔幻想，想去那里寻找一点温情，却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暖。
亲戚们建议带他去大医院看病，可是父亲不同意，说：“得了这病，就是个死！白糟蹋钱！”
哪怕，那钱，是他自己挣来的。都不肯花。
他才二十多岁啊！青葱岁月，还有很长的路没有走，还有那么多的梦想没有实现，他想活着！
最后的那些时光，只有母亲一个人守在他身边，他不准那个所谓的父亲靠近，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与癌细胞抗争了一年，他还是走了。带着深深的眷恋和遗憾。
除了母亲，其他的人，并没有悲伤。
还没有入土为安，父亲就催着哥哥赶紧去报销火化的票据。
而他的嫂子，甚至拿着他的手机去到处打听，如何在不知道密码的情况下，取出他手机红包里的钱！
呜呼哀哉！
二十多年的人生啊！
历史长河里，只不过是忽略不计的一截。
再过十年，除了母亲，谁还会想起他？
也许，再无第二人吧！
作者简介
闻敬，撰稿二十年，
杂志、公众平台签约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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