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吧-经典好文章在线阅读:宅基地抢回来了,亲人和故乡都没了丨人间

当前的位置:文章吧 > 原创文章 >

宅基地抢回来了,亲人和故乡都没了丨人间

2018-06-21 22:16:01 作者:王喻岐 阅读:载入中…

宅基地抢回来了,亲人和故乡都没了丨人间

  《人山人海剧照

  父亲把我的户口留在这里是想我以后回来建房子吗?如果是,那他生前怎么从没和我说过?如果不是,户口留在老家意义又何在?

  1

  2014年八月的一天,我正在上班,突然接到了老家七叔的电话

  “卫东,我是你七叔啊,在上班吗?忙不忙啊?”

  “七叔啊,在上班呢,找我有什么事吗?”

  “村里健叔准备在他旧屋旁盖新房了,正在叫挖掘机准备平整下地,你要不要顺便勾平你的地啊?反正你到时候肯定也会回来盖房子的,不如趁现在有挖掘机,一起推平好了。等健叔把房子盖好了,你再想叫人来推平你的土地就没那么容易了。”七叔说得很急促

  我听得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有一块土地?健叔是谁?健叔盖房子和我有什么关系?七叔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帮我推平地

  我自幼随父母在外生活,除了知道户口留在村里,对村里的事一无所知,至于回去盖房,更是莫名其妙——彼时的我刚在省城找到工作,一心想着在大城市扎根。

  七叔催促我尽快做决定,我想反正是自家的亲戚,想必不会坑我,就随口答应了。

  放下电话,我隐约觉得不妥,又打电问姐。姐比我大十岁,在老家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对村里的情况比我了解,自从父母去世后,我很多事情都会问她。

  姐一听就急了:“你是傻了吗?那是我们家的龙眼地!他有什么资格我家的地!立刻打电话叫他停工!”

  我马上打电话给七叔,但似乎已经迟了,只听七叔愤愤地说:“刚才都答应了现在又反悔!我看你是侄子才给你打电话的,今天你别想拦我!今天这块地,你同意推也好,不同意推也好,我都要推平它!”说完,一把挂掉了电话。

  我吓了一跳。很快手机又响了,是四叔打来的。四叔告诉我,七叔已经停工,人也回家了,叫我不要担心

  2

  过了两天,我便请了假和姐一起回了老家。

  算起来我已经快有三年没回老家了,上一次回来是因为父亲去世,我和姐把父母的骨灰带回来合葬——母亲早父亲三年去世。

  我们在祖屋旁边搭了一个竹棚,请道士做法事。四叔在牌位前长跪不起,哭着喊:“大哥大嫂我来迟了!”七叔则帮我们选好墓地,带人来挖土、安葬、回土。

  当时我才十七岁,正准备考大学,父亲生前也没有交代任何事情。失去了父母,我只觉得自己前路一片渺茫

  父亲年轻的时候南下县城谋生,后来做了煤矿工人。矿上福利地位高,还分了房子,他就把自己的户口迁了出来,母亲的户口还在老家,我和姐都随母亲落了户。父亲离老家久了过年也不回去,只有赶上做年例(粤西地区的一种风俗)轮到他去村庙帮忙,他才会回。

  一年父亲做年例,我哭着吵着要跟回去。县城北部的山区山路九曲十八弯,坐车如筛糠,我很快就吐了,父亲还笑我:“早就叫你别跟着回来了”。

  当时,四叔已经盖了房子搬出去了,祖屋只有七叔还在,父亲就让我和七叔的孩子们一起睡,然后彻夜守在庙里帮忙。那时村里实在太穷,祖屋乃至大部分人家都是泥砖房,晚上灯光昏暗鸡鸭就在门口放养,厕所还是旱厕,四处都是苍蝇蚊子,风吹黄土路,沙尘满天。我很快就开始怀念煤矿那个家了。

  那次离开后,我就再也不吵着回老家了。

  ●  ●  ● 

  此次回来,村里变了很多。泥砖房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两层三层的小别墅;黄土路换了一条水泥路,以往长满荔枝龙眼树的大山秃了一半,据说是办了采石场,轰隆隆的炸石声似乎要把大山震碎;小河变成小溪,岸上全是垃圾

  老家的土地是呈阶梯状的,房子大多高低不平。七叔想推平的那片地,被一上一下两户人家夹在中间,进出全靠一条狭窄石头路。

  我们沿着石头路来到地里,原来种满龙眼的土地裸露出红色的肉泥。土地上竖着几条石柱,各人的土地皆以柱子边界,一块土地成三足鼎立之势:属于健叔的那一块地已推平,用篱笆围了起来;我的地在中间;旁边那一块不知道谁种了黄豆,用竹篾架起了一道护栏。

  最先发现我们回来的是方婶,她家就在那块地的下面不到二百米。方婶先是和姐打了个招呼大概也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便自顾自地说起来:“你说哪有这样子的,随便就推侄子的土地。后来他不是打电话给你弟了嘛,你弟也是糊涂,自己的地哪能叫别人给推平呢!当时我们都在,大家骂他他才肯停工……”

  姐也说:“这不是他的土地,他没资格动我父母留下的土地!”

  “可惜了,那么大的一片龙眼地。”

  “就算是我弟答应了,他也不能那么快推平我家的龙眼地,怎么这么急?”

  说话间,几个村里的婶子路过。在农村,凡涉及到土地的都是大事更何况是推地盖房。大家议论纷纷

  “你七叔还不是想占你的那块地!他家儿子的地根本就建不了房子。”

  “你这片地近路边,位置宽敞。起个一百多平的屋完全问题。”

  “他能不急吗?他就是趁你不在村里住,趁机推平你的地又不告诉你,等到时候他做好了屋,你哭都没地方去。”

  3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的地”。

  早年,母亲和姐的户口都还在村里,按当时的土地承包政策,便分得了一块土地,父亲还专门种了一片龙眼。母亲去世,姐又结婚,这块土地自然就到了我的名下。我名下还有一处宅基地在凤岭,是和七叔的小儿子阿进一人一半的。

  七叔有三个儿子,两个儿子已经结婚生子,和七叔一起住。小儿子还没成家,但已经有了女朋友。这个未来的小儿媳并不想和公婆、哥嫂一起住,爱子心切的七叔就寻思着给小儿子建个新房子。本来建房的土地就不够,七叔就看上了这片龙眼地——面积大,近路边,只要和方婶沟通好,还可以经她家往上送水泥沙石这些物料到龙眼地上。所以,七叔一听说健叔推地盖房后,自然动起了心思

  我们姐弟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七叔、四叔和健叔都来到龙眼地,我问七叔为什么推我家的地,七叔就一再强调,自己没有私自推平我家的地,完全是因为健叔要推平土地建房子,就想着顺便利用这个机会,推平他家和我家的这片地,方便以后我回去建房子,而且这事已经征询过我并得到我的同意。

  七叔说完,大家都看着我。我不得不撒谎,说我根本就没同意。

  七叔火了:“这不是耍赖嘛!哪有这样的?还读书人呢!要是你这样说的话,那就不用谈了!”

  姐在一旁说:“我弟他不懂村里的土地,有什么都打电话给我,七叔你推平我家的龙眼地怎么连我都不通知?”

  “大侄女,你是外嫁女,照理来说这些事你不应该参与的。卫东是大哥的长子,他长大了,自己也在电话里同意了,这种事他说了才算。”

  在我们这里,“外嫁女”的确是和村子没什么关系了,这一点似乎也通用于中国大部分农村。

  “父母都过世了,我是长女,长女如母!卫东他不知道村里土地的情况,我凭什么不能参与?现在什么时代了?出嫁女又怎么样?做姐的为弟争这点土地有问题吗?!”姐大声地反驳。

  我感激地看了姐一眼。她早早毕业工作结婚,我们成长经历不同,关系并不是特别亲密,现在她为我出头,我真的很感动

  七叔不依不饶,一会儿说我撒谎,一会儿说“外嫁女”的不是,一会儿又说我一个人占那么多土地不合理。就有人笑了:“人家阿健推平自己的土地起新屋,你这个叔倒好,帮忙推平自己侄子的土地,也不知道是得益了做屋的阿健还是没做屋的卫东。”

  围观的人哈哈大笑

  健叔终于忍不住发话了:“你们可不要乱说!我建房子的时候完全是石柱为界,半点没占卫东的土地。要是我占了他家的土地,我建好新房子代代绝种!”

  看到健叔,我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4

  健叔我其实是见过的,只是时间久了就忘了。

  早年健叔生活窘迫曾经来到过煤矿,希望父亲帮他找份工作。当时煤矿效益也在下滑,父亲自己正面临着下岗的窘境,自然没能帮上健叔。于是,健叔只好改行跟别人学做装修,短短几年,就攒了不少钱,把家里泥砖房换成了两层楼房,现在又打算再盖一栋。

  当年父亲种下的龙眼开花结果时,健叔就以每年九百元的价格租了父亲的龙眼地,为期十年,交给妻子打理。年年龙眼都大丰收,遇上收购价格高的时候,能净赚上万元。

  后来,健叔又来到我家,把这些年的租金一次性给了父亲。当时煤矿已关停,父亲也提前退休了,家里经济一度很拮据。父亲本是准备用这笔钱供我上大学的,但就在这一年,他心脏病去世,这笔钱被用于处理他的后事

  ●  ●  ● 

  见健叔发了毒誓,大家也不好再说别的话了。

  但大家也都知道,这片地位置好,主人长年不在村,基本处于半荒废状态。至于到底有没有人把石柱往外面挪,谁都不得而知

  七叔也沉不住气了:“我这个做叔的怎么会占侄子的土地,只不过看到阿健推地盖房,所以顺便帮卫东推平他的土地。再说,那片地我也有一份哪!我不过是方便卫东以后回来盖房子,你们别总把人想的那么坏!”

  很快,村里的书记干部都来了,七叔还是说他自己没做错什么;姐反驳说,七叔是欺我年轻不懂事,想占地;我则一口咬定,自己当时没答应七叔的要求

  村干部两边都劝,不痛不痒地说一些诸如“大家都是亲戚,互相留点面子”、“叔侄之间有什么事应该好好商量”的话。

  姐问道:“七叔你说那块地你也有份?为什么?”

  七叔说:“我拿了我自己的地换了这块地,所以这块龙眼地我也有份,当然卫东也有。卫东想要我那块地我也可以给他,拿他在凤岭的那块地和阿进的地换。要不倒过来也行,阿进的地归卫东,卫东的地给阿进。”

  原来,我这块地旁边的黄豆,是七叔的。他种了黄豆,又用竹篱笆围住,相当于封住我这块地的出口。

  5

  一时半会,大家僵持不下。姐提出要看当年村里分土地时的记录簿。七叔有点紧张,但还是说:“看就看吧,不过看来做什么呢?都那么久了。村里的人都知道那些地都是你的,我又不会贪你那些土地。”

  记录簿找到了,我们拿着一卷皮尺,一页一页地翻,看到母亲的名字和所分得的土地,姐就大声地念出来,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我的是我自己念出来的。记录簿上有土地尺寸,我们又用皮尺度长度,真实情况和记录簿上的,果然有出入,而且差距还不小,但我们也不想多说什么了,现在确定了就好。

  “大家都听到了吧!我妈和我都是有土地的,我弟也是有土地的。有分田记录为证,我这个做姐的当然不可能回来老家,这些土地自然都要让我弟所有。刚才我又用皮尺度量了土地的尺寸面积。现在大家应该明确了。卫东,你明白没?”

  我点了一下头,说:“明白了。”

  “既然明白就好!现在请大家做个见证人,免得到时候又起纷争。”姐提议道。

  大家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先开口。“四叔,你辈分高。请你来做个见证人吧!”姐提议道。

  四叔此时正在翻查自己的田地记录,旁边还有一堆人围着看。听得姐喊他,连连摆手。

  终于有个村干部发话了:“既然找出分田记录了,又度量了尺寸,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吧,锦绣(我姐的名字)你也确认了自家分得的土地,卫东现在也明白自己有哪些地了。我们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你七叔也听到了。你们呢,也不要说你七叔贪了你家的地什么的,毕竟都是自己的兄弟,有什么事情都是要双方坐下来好好商量嘛!这事就这么结束吧,我们都是见证人。大家走吧!”说完,他带头骑摩托离开,大家也都各自散去了。

  七叔说了句:“那就这样,我也走了。不用搞什么见证人了。大家都听见的,心里有数。”说完便转身离开。方婶、健叔也都说听见了,叫我们不用担心。

  四叔拉着我们说:“也不早了,你们今晚在我这里住下吧,有事和你们说。”

  ●  ●  ● 

  吃过晚饭后,四叔跟我说起那天的情况:

  七叔推平我那边的龙眼地后,还想继续往里推平,多亏健叔、方婶的制止。四叔也是听别人说起才跑过去看看情况,说了几句公道话,七叔才肯停手。这几天七叔一直很生气,说要不是四叔、方婶他们,自己早就可以盖房子了。四叔也是不想惹恼七叔,所以沉默不语

  “当年你爸在县城工作的时候,你七叔也跟着过去上班,你爸当年也是很照顾这个弟弟啊,你们小时候接触最多的应该就是这个七叔了。我虽然跟你们接触少,但做事良心,这份土地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四叔感慨

  印象中的七叔,笑容可掬平易近人,完全不像今天这样无理。我只想,如果父亲还在那就好了。

  6

  在四叔家的这一晚,我才知道,七叔是爷爷当年最宠爱的小儿子。早年爷爷分家,身为大哥的父亲只分得一口铁锅,还是烂的,七叔则几乎分走了大半家产,四叔也分得很少。父亲也因此负气出走,去外面谋生。

  尽管如此,七叔、四叔每次来家里跟父亲借钱,或者请父亲帮忙介绍工作,父亲也都会尽心。我依稀记得,七叔每次来家里,都会带点老家的特产,豆饼角、炸鱼、甜肥肉之类,一进家门就笑嘻嘻地跟父母打招呼,然后走到我面前打开装着食物的袋子对我说:“卫东,尝尝这块,老家的特产喔!香喷喷!”我总会流着口水看着父母,得到父母允许后才大吃起来。

  七叔也贪玩,每次来家里,总会带着我去县城玩一通。我那时候还没上学,七叔就带我逛公园、看猴子,给我买点小玩意,这能让我开心一整天。

  但七叔的工作总是不顺利:搞长途运输,雇的司机开车撞死了人,弃车跑了路,七叔回老家躲起来,银行、受害人家属全来找担保人父亲,父亲只好把家里的积蓄拿出来暂解燃眉之急;又买了辆人力三轮板车做流动小吃店,三个月就嫌累又放弃了;然后就是保安、建筑工人、水电安装工、码头搬运,时间有长有短,做得最久的是水泥厂的工人,还是煤矿职工共同出资办的厂,父亲帮他报了名,又帮他租了房子,这才总算安分下来,一做就是四年。

  父亲去世后,七叔就辞职回了老家。这么多年来,七叔也攒了一点钱,回村盖了房子。忙完了房子,又开始操心起孩子们的事,三个儿子工作成家,事事都要他拿钱。如今小儿子想盖新楼,七叔就想以地换地,给儿子盖大房子。

  ●  ●  ● 

  “我们村人多地少,土地又分散,想要建个房子都要四处和别人换地才可以凑成一整片,你那块土地面积大,加上又刚被推平,村里不知多少人想着这块土地。”四叔说。

  姐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说拿出分田记录簿,读给所有人听,让大家都知道那块地方是我们的。”

  “嗯,锦绣你做得对。但如果你不在上面建房子,那这块地就一直空着,其他人也会有想法。你爸当年就是一心想去外面发展,还把户口迁出去了,搞得现在他自己的宅基地也没了。你爸没走之前还说着,老了回家拿那块地建房子呢!”

  父亲有这种想法?——我不知道,按照父亲的性格,他应该更倾向于在县城买房啊。

  “说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我站出来,你们的土地可能就被你七叔占了建房子。”

  我和姐连忙感谢四叔。四叔摆摆手,接着说:“但这可是得罪人的事情啊!你们不在村里住不知道,你七叔就住在我家后面,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不知道多恼我,怪我破坏他的好事。看到我家的围墙了吗?前几天,村里那个国柱带着大铁锤来跟我讨说法,说我建房子的时候没给他家预留三米宽的路,到最后居然把我家的围墙砸了!我的房子建好有十三年了,开工的时候不见他来讨要说法,到现在却跳出来找我麻烦!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你七叔搞的鬼!后来我又报了警,到现在还没人给我答复,我儿媳妇现在怀孕了,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我……”

  四叔越说越激动,姐忙倒了一杯茶给他:“不好意思,四叔,给你添麻烦了。”

  四叔喝了茶顿了一下:“我这房子这么多年,都要被人拿铁锤砸围墙,真不知道卫东你盖房子的时候又要搞出什么事情来。你要是有本事的,就出县城买一套房子吧!”

  我心里也知道,那块龙眼地,想要占住唯一的办法就是建房子。要想建房子,土地固然是够的,可这个过程又谈何容易。

  7

  我们最终还是回去了。临走之前,我们在村里送了一圈礼,答谢大家帮忙。

  回去的路上,姐对我说:“你别看表面上这场风波平息了,实际上还有好多问题。你那块地,村里人人都想要,健叔建房的时候吃一点,七叔种黄豆又吃一点,今天插在地上的柱子往你那里伸进去一点,明天又伸进去一点。现在还可以勉强建房子,以后就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地方给你建房子了。”

  她想了想又说:“地我帮你争回来了,以后你怎么维护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四叔说叫你在县城买一套房子,就是叫你别回来了,那村里的土地到底给谁?你想想吧。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自己看着办。”

  我只是点头。

  “回不去的农村,进不去的城”。我是想在城市买房置业,怎奈工资太低,房价太高;回农村吧,除了户口是那里的人,其余都不是,每天还要应对各种复杂的纠纷。加上这样的自然条件,沙石、砖头、水泥都需要人力担上去,建房的成本和买房的成本恐怕相差无几。

  父亲把我的户口留在这里,是想我以后回来建房子吗?如果是,那他生前怎么从没和我说过?如果不是,户口留在老家的意义又何在?

  车子一路向南,又回到了县城。而我的路又在哪里呢,农村还有我的安身之处吗?

  编辑:沈燕妮

  点击联系人间编辑

  本文系网易新闻人间工作室独家约稿,并享有独家版权。如需转载请在后台回复【转载】。

  投稿给“人间-非虚构”写作平台,可致信:thelivings@vip.163.com,稿件一经刊用,将根据文章质量,提供千字500元-1000元的稿酬。

  其它合作、建议、故事线索,欢迎于微信后台(或邮件)联系我们。

  人间,只为真的好故事。

  推荐文章(点击阅读)

  点击以下「关键词」,查看往期内容:

  冥婚 | 秃鹫 | 移民 | 战俘 | 出柜 | 东莞 | 年薪十二万

  抢尸 | 形婚 | 鬼妻 | 传销 | 编制 | 子宫 | 中国巨婴

  性教育 | 小三 | 血潮 | 失联 | 非洲 | 美漂 | 冷暴力 

  毕节 |  剖宫产 | 感恩教育 |  国殇墓园 | 超生男孩

  砷中毒 | 戒网瘾学校 | 美国小镇 | 毒可乐杀人事件

  工厂女孩 | 直播少女 | 我妈卖安利 | 中国站街女之死

  执行法官 | 小镇青年 | 寂静的孩子 | 70岁的杀人“绅士”

  钱宝网 | 职业医闹 | 凉山小新娘 | 未成年原味售卖者

  ▼点击阅读原文,参与人间读者小调查

评价:

[匿名评论]登录注册

评论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