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克

　　“我是丁克。”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孩子？”

　　“不是，我说错了……我叫丁克，姓丁名克。”

　　常有人这样问他，乃至是面试的时分。这次是三个月前，丁克和方琼第一次碰头，就在这样一个历史并不悠长，但破旧有余的酒馆。他们连喝好几杯，像几内亚狒狒相同出了门，接下来发作的工作他们都不记得了。

　　“说是今后吧，干什么都能够。”

　　“对，我们年青。”

　　“其实这个和年青不年青关系不大。”

　　丁克手掌握着方向盘，方琼坐在副驾驶的方位上，两人一向谈天，好让人不至于睡过去。丁克在长期的驾驶后，感觉眼睛很干，有些肿痛，他狠狠地眨了几下眼，持续看向公路上永无改变的景致。

　　丁克简单分心。在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分，方琼都需求留意丁克的反应，有时分俄然嗷的一声上去，丁克的留意才干回到说话上。

　　“你也应该学学开车吧，等着咱俩就能够交替一下，倒个班什么的。”

　　“不不不，我不学，我惧怕这玩意儿。”

　　“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费事啊，又得学习，又得考试的。你要是万再三……算了，怪我多嘴。”

　　丁克没再搭腔。看起来很认真地在开车。

　　车外，乌云围成一个全体，远处传来雷声，很闷，“咚”的一声里，人会情不自禁地数自己的心跳。方琼在旁边惊叫一声，让人感觉有些故意，丁克仍是没理她。方琼笑了一下，显得更故意了。“你怎样不搭理我了，生我气了？”

　　“没有啊！这有什么好气愤的。”从丁克的语气里能听出一种强装出来的莫名其妙。

　　挡风玻璃上出现针脚相同的雨丝，越来越密，视界变得含糊。丁克把雨刷器翻开。两人仍是没话，只剩雨刷器响。

　　他的留意力忍不住被雨刷器掳去了。看起来像是挥动的臂膀，让他想起和方琼去听的演唱会。人多声大，到了大合唱的环节，丁克更是感觉古怪，花钱到底是来听谁歌唱的。他回头看看分外振奋的方琼，“我能像她那样高兴该多好。”

　　演唱会完毕，他感觉是排水管翻开，让自己流了出去。

　　“嘿！嘿！我看你有点困，实在不行歇息歇息，别这样，挺风险的。”

　　“我尽量打起精神，这邻近没有歇息的当地。”

　　“我仍是跟你谈天吧，你可得搭理我啊！”

　　“好……”丁克答复起来没什么力气。

　　“你上次跟我说你喜欢写故事，最近写了些什么能够说说吗？”

　　“如果是说这个，我如同还有些可说的。”丁克清清喉咙，“我前几天还写呢，写一个暴力美学的剧本。”

　　“暴力美学的？暴力美学的电影还需求剧本吗？”

　　“瞧你说的，怎样不需求。我一开始把故事发作的第一个场景设置在……一个烤鸭店里。”

　　“烤鸭店！”方琼的音量俄然升高，笑了起来。

　　“挂炉烤鸭多么暴力美学！你感受一下，人走进烤鸭店，一股扑面而来的热力，炉子里的烤鸭一个个吊起来，往下淌油。端上桌来，师傅向男主角扮演自己精湛的刀法，把烤鸭片得均匀。这时分谁都不知道男主角的实在身份，深藏不露的刀客！”

　　“为什么不能是女主角？”

　　“其实也行吧，不太影响剧情。接着，师傅把烤鸭片盛在盘里，盘子的形状像一只鸭子正在回头，你说这还不够暴力美学吗？还有放饼、葱、黄瓜条和甜酱的碟子。主角把饼卷好往嘴里一塞，牙刚咬下去，鸭皮上的油呲——的一会儿，甜面酱弄的主角满嘴都是，整个进程用慢镜头出现，您说这不暴力美学吗？”

　　“还挺馋人的。”

　　“接着烤鸭店里发作一场打架，片烤鸭的师傅俄然从主角死后抛掷飞刀，主角回手这么一下！”

　　“抓住了？”

　　“没有，刀仍是插到他身上，他死了。”

　　“这就死啦！这么快，你闹着玩儿呢？”

　　“后来我就想，其实能够这样拍，整个故事倒叙，这样的话即便主角一开场就死了，后边也有戏看。我还想出一个结束，可能会用不上。就是在紧要关头地球被外星人一会儿摧毁了，这才暴力美学呢！为了杰出电影的文学气质，我还想设置一个角色，他有精神病，说话的时分控制不住地往外喷各种诗歌。横竖我觉得这个构思挺好。”

　　改成方琼不想理他了。

　　“那你到目前为止写多少了？”

　　“我把剧本给撕了，不写了！我后来发现这才是一个规范的暴力美学结束。”

　　天色黑了下来，他们的车一向没有停。丁克留意到一辆黑色的车一向在前面，他不想超过去，就跟在后边。一旁的方琼现已沉沉睡去，路灯的光一轮一轮抚摸她的脸颊，她的梦沾满了笑意。“我能像她那样高兴该多好。”

　　丁克抬起头看看夜空，发现两个飞速移动的光点，一个跟在另一个后边，就像马路上这两辆车相同。

　　丁克尽力让自己的眼睁大，可视界中的公路仍是情不自禁变得细长，变得昏暗。他模糊看见前方公路断成两节，细心打量着边际部分，有手撕之后出现的毛边。

　　他们的车一向没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