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谁许我白头？
2013年5月20日，我和男朋友在校园的一棵桃树下，偶遇了这个女人，她看起来很憔悴，眼眶红肿，但我却觉得，她似曾相识。
我问她为什么眼睛那么肿，她没有回答，说我像年轻时候的她，我那时以为她说的是我的长相，还和男朋友打趣。
（一）
桃树下，白衬衣的少年搂着一个少女，她靠在他肩上，像只小猫，娇小可爱，连衣服的搭配都显得那么刻意，一阵风吹过，少女的白裙款款飘过。
那段时间风靡顾漫小说《微微一笑很倾城》，于是他们就成了校园公认的“肖奈”和“贝微微”，从不吵架说分手。
“阿笙，快毕业了，你想去北京还是上海？”他很认真，毕业以后想闯出一番天地的大学生，无疑都是在这两座城市中选择。
颜笙摇摇头：“我想去北京，可是妈妈要我回武汉老家考公务员。”
“你要回武汉啊。”他沉默了，缓缓才点头，表示理解，颜家父母只有颜笙这一个女儿，理应回去好好孝顺他们的。
“木轩，我们会分开吗？”
木轩微微皱眉：“为什么这么问？”
“你说你想去北京奋斗，可是我不能陪你去了，你知道我不喜欢异地恋的，那我们……”
“阿笙。”他突然开口打断颜笙。
颜笙转过去，一脸懵逼，木轩拨弄一下她额前碎发，轻抚她的脸：“我在武汉有个姑姑可以依靠，我可以陪你去武汉，陪你考公务员，以后我们就在武汉结婚生子。”
颜笙忽然羞红了脸，低下头娇羞说了一句：“谁要跟你结婚生子。”
木轩轻笑一声，低头轻吻她粉嫩的薄唇。
“那后来他们在武汉一定没有一帆风顺在一起，肯定有女二来插手，偶像剧都这样。”我听到这，就插嘴进去，男朋友还捂住我的嘴，礼貌道歉。
“没错，他们没有一帆风顺的在一起，但跟偶像剧不一样。”
女人说，偶像剧里，主角经历外在的坎坷最后在一起，但他们却是自己把感情毁灭。
毕业那天，校园的桃树下，站的都是昔日恩爱情侣，唯一不同的是，少女们脸上往日的羞涩，都变成了泪痕，而少年们更多的是无奈。
而此时，走出去的单身狗可耀武扬威了，简直是用鼻孔看他们，叫你们秀恩爱，分得快了吧？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就是校门口手牵手走出去的那对公认情侣，他们时不时看看对方，嘴角尽显笑意。
他们一起买票回武汉，客车上的乘客，几乎都是孤行一人，偏偏他俩如胶似漆，羡煞旁人。
“木轩，我困了。”颜笙打了个哈欠。
“睡吧，到了我叫你。”
她靠在木轩肩上睡着了，路程遥远，木轩忍不住倚在靠枕上，也睡着了。
途中有个男孩上车，在颜笙的上方空位放行李，动静太大，把颜笙扰醒了，她抬起头看了看男孩。
“我知道了，这肯定是男二，三角恋走起来。”我又插进去，男友瞥了我一眼，我很自觉地自己捂嘴，女人没有怪我，也没回答，也许她自己也说不清，这个男孩的到来，是好，是坏。
她继续说故事……
男孩注意到颜笙，客套一笑，略带歉意：“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颜笙摇头，转过去看木轩，他侧着脸睡得正熟，她赶紧拿出手机凑上去，跟他自拍一张：“茄子。”
她刚想起身，忽然有只手搂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拉过去。
“木轩，你敢骗我？”颜笙躺在木轩怀里，想挣扎，他反而抱得更紧。
“没有，我刚好醒了，看你想拍照，就不打扰你的雅兴。”
“切。”颜笙挣扎着起身。
“那是你男朋友？”男孩坐在颜笙左边。
颜笙点头，随口一问：“你也是回武汉的？”
“我回武汉老家工作。”
跟他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他叫陆思凡，也是回武汉考公务员的，和她还是一个小镇呢，聊得正嗨时，木轩突然打断他们：“颜笙，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讲话吗？”
他早就不耐烦了，跟陌生男人聊得这么嗨，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男朋友的感受？
“哟，你吃醋了？家长——”颜笙故意拖长最后两个字的音，一脸嬉笑。
他合上杂志，挡在她耳边：“你要是再挑逗我，我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木轩拿杂志挡住，正欲吻上她的唇，她赶紧别过脸，服软求饶，他嘴角一弯，才拿开杂志，这个人真是太霸道了，简直一个肖奈样。
“我家夫人有些放肆，都怪我管教无方，抱歉。”木轩霸道地搂住她。
颜笙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真当自己是肖奈了？
“你们俩感情真好。”陆司凡见木轩此状，就不好意思跟颜笙继续聊，索性倚在靠枕上，小歇一会。
（二）
下车以后，颜笙本想拦出租车，陆司凡突然叫住她：“我爸来接我，车就在那边，反正也是一个镇的，要不就坐我爸的车一起走吧？”
颜笙赶紧点头，那当然好，省路费了。
她正欲走，木轩突然拉住她：“阿笙，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吗？防人之心不可无。”
“家长，你管得也太严了吧？都是老乡，没事的，何况这不是还有你保护我吗？我的木大家长。”
耐不住颜笙的软磨硬泡，他勉强上了车，路上还跟陆叔叔瞎扯几句有的没的。
到家了，颜笙打开门，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好像没人在家，他们难不成是忘记颜笙回家的日子了？算了，应该很快会回来的。
她叫木轩先把行李放回房间，木轩一进去，就看见一架钢琴，他随意弹奏。
“阿笙，你会弹钢琴？”
“妈妈希望我当全才，所以小时候什么都会接触一点，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
木轩点头，随意看看，发现床头柜有一个相框，他拿起来看，是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拍的角度是他回头时一笑的表情。
“阿笙，廖焕章是谁？”
颜笙一听这个名字，猛地抬头，见木轩正拿着相框，她赶紧抢过来：“这个是初中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
“有多要好？”木轩横眉一挑，语气里充满醋意。
颜笙见也不打算撒谎，实话实说呗，这就是她中学时暗恋的人，怎么了？谁的青春还没点荒唐了？
“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他一脸正经。
颜笙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只痴痴看着照片，那是她唯一可以回忆的青春了。
“我和他是在错误的时间遇上到了对的人，我那时很想不顾前程，不顾年华的跟他告白，但我有父母给我的希望，所以我从没告诉他，我其实很喜欢他。”
她一直是个关雎尔那样的乖乖女，却在毕业季那一年，莫名喜欢上一个人，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喜怒哀乐的像个神经病，可是那时真的很喜欢他，那是她整个青春里，做过唯一荒唐的事。
木轩酸溜溜的一句，把颜笙从回忆里拉回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木轩扑倒在床上。
“颜笙，我告诉你，男孩跟女孩一样，也会吃醋的。”
木轩不理会，反而温柔的摸她的脸，她却微微一颤，紧闭双眼，弱弱的说了一句：“轻点……”
木轩轻呵一声，低下头，却只在她唇上浅浅一吻。
“阿笙，你个污女，想哪去了？”
颜笙懵了一下，试探性睁开眼，还未开口，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她：“颜笙？”
“爸妈，你们去哪了？”
“我们给你相亲探路去了，是个局长儿子，他妈妈给我看了照片，人还不错，你跟他在一起，以后工作就不用发愁了。”
此时，木轩跟着走出来，尴尬的喊了喊他们，老妈抬起头，见有个男人在家，吓了一跳。
“妈，这是我男朋友木轩。”
老妈想起刚才说的话，尴尬一笑：“快坐吧。”
“你叫木轩啊，你是哪儿的？家里几口人？交过几个女朋友？经济怎样？以后我女儿是要在武汉工作的，你能陪着她吗？”
刚坐下老妈就开始一顿盘问，木轩也淡定的回答：“我是北京的，阿笙是我的初恋，我基本是自己养活自己，我来武汉就是为了陪着阿笙，以后我们结婚也在武汉。”
“那你家几口人？”
“这……”木轩支支吾吾，颜笙索性替他回答，“妈，你别老问人家的家庭问题啊，问点别的。”
颜笙担忧的看着他，他回以一笑，轻拍她的手，回答说：“我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只有一个远房姑姑在武汉。”
老妈点头：“小伙子，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希望颜笙能嫁个有钱有权的，毕竟这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不希望她以后跟我一样，所以我一直把她打造得最优秀，你以后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养活自己，凭什么让我把女儿交给你？”
“妈，你……”颜笙话音未落，木轩就打断她的话，“我相信，以后可以跟阿笙一起打拼。”
“我不信这些，我就这一个女儿，已经给她物色好了对象，你还是回你的北京闯荡去吧。”老妈甩脸就走，老爸也一直没有说话。
他轻拍木轩的肩膀，叹口气就走了，看样子，他也是默许了老妈的话。
“木轩，你别生气，我去跟我爸妈说，你等我。”颜笙赶去爸妈房间跟他们解释。
可是不过三秒就吵起来了。
（三）
“木轩！”颜笙走出房间，客厅却没有人，她在茶几上看见一张纸：“阿笙，我会等你的。”
颜笙赶紧打电话，幸好他接了。
“木轩，你去哪里啊？”
“放心，我去姑姑家住，在你爸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之前，我们还可以随时保持联系，我们可以一起去图书馆复习，考公务员。”
“那你不要跟我分手。”颜笙语气有些哽咽。
电话那头笑了下，说“傻瓜，我是你的肖奈，肖奈……怎么会跟贝微微分手呢？”
颜笙笑了笑：“那明天我们图书馆见。”
“嗯。”
她挂了电话，忽然看见老妈，赶紧收起手机，老妈盯着她看了会，有种望眼欲穿的感觉。
“别再跟那人联系了，跟着他，你自己都吃不饱，还指望给我们养老送终呢？明天你就跟我相亲去。”
妈妈在家一直是说一不二，她决定的事，颜笙从来只能像关雎尔那样听从。
第二天清早，木轩就在图书馆占位，还特意放了杯热咖啡在对面，他以前在学校就万丈光芒，如今在图书馆，也引得一帮迷妹围观。
“我能坐这吗？”
木轩抬头，是个女孩，她低着头羞涩模样，木轩笑着委婉推辞：“抱歉，我在等我女朋友。”
女孩失望地走了。
颜笙也一早就被老妈叫起来，非要让她梳妆打扮，拉也得把她拉去酒店。
“你好好坐着，一会人来了，你得给我保持微笑，别板着个脸。”
“妈，我还得去图书馆看书呢，我要考公务员。”颜笙想起身，老妈又一把将她摁下去。
“等你跟局长儿子在一起了，当公务员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何况你成绩也不差。”
此时，门开了，两个男人走进来，颜笙望去，怎么这么眼熟？
两个男人走进来，看见颜笙，也很惊讶：“颜笙？怎么是你？”
“陆司凡？”
他们坐下来，经老妈介绍，才知道原来陆司凡就是局长儿子，相亲的对象。
“既然你们早就认识，那就不打扰你们，好好聊啊，陆局长，我们先走吧。”
“等等，我有个事问下，上次跟你一起坐我车回家的男孩子，是谁啊？”
一听就知道，他在说木轩，颜笙想实话实说，可是老妈却给她撒谎了。
“那个只是她的同学，同学而已。”
陆局长这才善罢甘休，跟老妈出去了，故意给他们腾位，他们互相看了眼，尴尬到极点。
“那个……没想到是你啊。”陆司凡先开口。
颜笙点头，两人相对无言，史上从未有过的尬聊啊。
“对了，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怎么来相亲？”
说到这颜笙就有气了，开始一顿抱怨，把自己的烦心事都告诉他，两个人渐渐聊开，都忘了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颜笙无意间看下时间，猛地站起来：“糟了，木轩还在图书馆等我呢。”
“那我送你吧。”
“嗯。”两人走出门，刚出去就遇上老妈和陆局长，敢情他俩一直在这待命呢？
“你们俩要出去？”老妈的表情还那么惊喜，她真的无语了。
陆司凡赶紧给她打圆场：“我们出去走走。”
陆局长连声点头，笑得合不拢齿，叫他们赶紧去，然而他们走后，两个老人就开始攀亲家了。
木轩等了好几小时，一直都有女孩来“骚扰”他，他还一直给颜笙占着位。
“我能跟你合影吗？”
木轩抬起头，一个女孩把手机递上来，木轩委婉推辞：“抱歉，我家夫人不许我跟女孩亲密。”
女孩尴尬笑着，走了。
木轩又低下头看书，此时，一个身影狂奔过来，猛地坐在木轩对面，木轩抬头，见是颜笙，正想说话，却戛然而止，故作漠然低下头。
颜笙一路跑过来，正好渴了，看见桌上放着咖啡，拿起来就喝，突然觉得不对劲：“怎么是空的？”
木轩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因为你来晚了。”
他这话听得颜笙一头雾水。
“你怎么跑那么快？包忘拿了。”一个男声传来。
木轩看见陆司凡，突然警惕起来：“阿笙，他怎么来了？”
颜笙尴尬了，不能说是相亲对象啊，正不知如何作答，陆司凡就先开口：“在路上遇到的，她说要来图书馆找你，我顺路就送她来，她忘了拿包。”
颜笙立刻顺着他的理由说，木轩果然没再问什么。
“你们要考公务员吧，我也是，要不一起复习？”陆司凡拉了张椅子坐下来。
木轩正想拒绝，颜笙就抢先开口：“好啊，集思广益，一起复习吧。”
“木轩，这题怎么做？”颜笙把书递过去，木轩看了看，微微皱眉，陆司凡主动凑过去，随即夺过书：“这题啊，很简单。”
颜笙凑上前听陆司凡解题，木轩见状，故意咳嗽几声：“这么亲密，阿笙，到底谁是你男朋友？
颜笙无奈，起身走过去，俯身在他脸上小鸡啄米般轻吻，以为他这就满足了，正欲走。
“你以为我这就会放过你了？”木轩突然搂住她的脖子，吻上她的唇，根本不顾周围人目光。
陆司凡眼眸暗淡，低下头。
“木轩！”
“以后别再跟异性卿卿我我，我会吃醋的。”木轩缓缓放开她。
颜笙冲他做了个鬼脸。
（四）
该回家了，颜笙说这几天得去找工作，木轩打算陪她一起去：“不过，后天去吧，明天我有点事。”
“好。”
“你们要找工作，我可以让我爸帮你们介绍啊。”陆司凡又充当了这个程咬金。
颜笙一脸欣喜，正想答应，还没开口，木轩就先拒绝了：“我女朋友的事，不需要你费心。”
陆司凡看了眼颜笙，如果就他回去了，那俩老人肯定得怀疑。
“没事，你回去吧。”颜笙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陆司凡点头走了。
“那我们也走吧。”木轩陪着她坐地铁回去，他本来想送她到家，可是颜笙说，怕老妈再跟他说些难听的话，还是别送了，他只好先回去。
木轩走后，她赶紧发消息给陆司凡：“回去后跟你爸说，我们刚才去逛街了，你送我回家以后才回去的，我回家也这么说，到时两个老人说起来也不会穿帮。”
消息发过去时，陆司凡刚到家，看到消息，自嘲一笑，开始打字：你真就那么喜欢他吗？
大拇指悬浮在发送键上方，愣住了，还是点了删除键，发了句“嗯”，走进家门。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颜笙刚回家，老妈就开始盘问，她按照原计划回答，老妈果真放过她了。
等到第三天，她又用陆司凡当理由出去。
他们约在天桥上，颜笙远远就看见木轩在那等，突然灵机一动，悄悄走过去，想从后背吓他。
她刚想拍他的肩膀，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听见一句“就你这道行，还想吓我？”
接着，木轩转过来，颜笙赶紧把手藏在后面。
“下次要吓我，先把高跟鞋脱掉，走路的时候有声音，还有，掩饰一下香水味。”
“哼。”颜笙挽上他的手臂，迈了几步，却听见后面有人叫她，她回头：“陆司凡，怎么又是你？”
陆司凡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偷偷在颜笙耳边说：“你妈打电话到我家，跟我爸确认是不是带你去逛街了，我赶紧给你打圆场，说我准备出门，然后当着我爸面走出来，还不都是为了你？”
颜笙一脸歉意，没想到老妈还有这招，姜还是老的辣。
“木轩，要不……”她委屈的看着木轩，他不表态，一脸傲娇。
“我不管，你们得带着我一起。”陆司凡也是个傲娇货。
颜笙无奈，怎么说也是为了她，只好带着他一起走，还得跟木轩一个劲儿的说好话。
她表示心累，本来就又热又烦躁，还得耐着性子去哄人。
而且为了不让木轩吃醋，他们每次去面试都让陆司凡在外面等着，但每次都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天气太热，他们只好先去喝杯果汁解解渴，喝果汁的时候，颜笙还一直在研究她的简历，到底哪里不对？是我没p图还是我把图p得太丑了？
“最后一家，再不成功我就不活了。”
“你要是不活了，那我就去找另一个，手挽着手走到你的坟前蹦蹦跳跳，所以你千万不能不活。”
“讨厌。”颜笙孩子气般挽着木轩走进去，陆司凡依旧在外面等，却不经意间看见桌上有本简历，翻开来看，这不是颜笙的吗？她肯定忘拿了。
陆司凡赶紧跑进去，刚好看见木轩，他说颜笙在里面，陆司凡不顾一切冲进去。
“颜笙，你的简历忘拿了。”
颜笙立马检查包，真的忘了，她赶紧道谢，接过。
他刚要出去，却被人叫住，是个西装笔直的中年男人，应该是面试官。
“你是不是陆司凡？你爸爸是陆昊天，陆局长？”
陆司凡一脸懵逼：“你怎么知道？”
“我在他办公室看过你们父子的合照。”
面试官又问起他和颜笙的关系，他说是朋友。
“把你的简历给我。”
颜笙赶紧两手递上，毕恭毕敬。
面试官拿起颜笙的简历，翻看几页，点头：“不错不错，就用你了。”
颜笙一脸震惊：“这什么情况？还没问就录用了？”
面试官笑着点头，又对陆司凡说“你的朋友在我这，我肯定不会亏待她，还请陆少爷回去多跟您父亲美言几句，把我那事尽快办了。”
陆司凡的回答就是：“呵呵。”
颜笙一出来，就跟木轩说这事，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可木轩却一直面无表情。
“木轩，你怎么了？我面试过了你不开心吗？别老板着脸嘛。”颜笙伸手在木轩脸上想摆弄出一个笑脸。
他却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走出去，陆司凡也跟出去了。
“木轩，你弄疼我了！”颜笙甩开他的手。
“阿笙，你干嘛跟他走得那么近，你把我当成什么？你去面试，凭什么要看他的面子通过？到底谁是你男朋友？你心里还有没有我？有时你明明在我身旁，我却觉得你离我很远，变得那么陌生，我们的感情好像早已在毕业前夕，桃树下许诺你时，就已经有了裂痕，如今这道裂痕越扩越大，你要我怎么修补？”
木轩根本不给她一丝说话的机会，批头就是一顿骂。
“木轩，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跟你在一起，我小心翼翼，我怕你生气，怕你吃醋，我怕你不理我，怕你跟异性亲密，我对你怎样，你自己知道，你不能给我的东西，我自己去争取，却还要顾着你的性子去哄你，我争取不来，你帮不了我，别人帮我争取，你还要发脾气，既然彼此的感情维持得这么辛苦，那就分手好了。”
颜笙转身就走，不给木轩说话的机会，也不理会身后传来他的撕喊。
“阿笙！”
（五）
陆司凡去追颜笙，可是颜笙走得太快，情绪颇为激动，根本没看红灯就过马路，一辆车奔驰而来，颜笙来不及反应，陆司凡赶紧冲过去一把将她拉过来，把自己给她当人肉垫子，摔在地上。
颜笙赶紧扶起他，幸好没事。
“你不要命了？不就是吵个架嘛，多大点事儿，用得着去寻死吗？”陆司凡其实是关心她，只是不善于说话，语气偏激了。
“那你别救我啊。”颜笙走到旁边的椅上坐下来。
她刚跟木轩吵完，需要被人哄，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不喜欢这种忠言逆耳，她觉得烦，不需要什么利于行，她只要听得顺耳，自己开心就好。
陆司凡自己站起来，在她旁边坐下，听着她哭泣，也不知怎么安慰，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异性交流的话题，可是看她这样伤心，已经不知如何开口了。
所幸这种尴尬没有维持多久，颜笙先开口说话了。
“其实大学的时候，我跟木轩在一起就很累，他容易吃醋，我总是要耐着性子哄他，可是我吃醋的时候，他宁愿忍受我的漠然，都不愿意哄我一下，明明恋爱里，女生才是王者，我才是该被哄的对象，凭什么我总要先道歉，毕业的时候，我想过跟他分手，我甚至有一瞬间，我拿着回武汉的借口想跟他分手，可是我没想到，他会陪我一起来武汉，那时，我真的以为他是可以陪我携手白头的人，谁知是我太相信公主的童话了，世上哪有什么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啊。”
“所以才会出现黑童话啊。”
颜笙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陆司凡拿出纸巾，试探性地伸出手，见她没反应，他便轻轻替她擦泪。
“其实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木轩啊？”
颜笙思量一会，大概是因为木轩的光环，她一直想找个小说里霸道总裁类型的男朋友，木轩恰好就是，可是相处以后才知道，世上不仅没有童话，完美也只存在于小说，找一个只有光环的，不如找一个适合自己的。
“我太在乎外表了，在校园里永远不知道社会多残酷，我一直活在小说里，以为真的能有情饮水饱，所以在这段最珍贵的初恋里，我遍体鳞伤，其实社会哪有什么爱情，妈妈说的没错，贫贱夫妻百事哀。”
颜笙的眼泪止不住，哭自己太傻，怎么会相信童话？
陆司凡莫名有一瞬心疼，不禁轻拥她入怀中。
一个人在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就算旁边坐的是敌人，也会想借他的肩膀。
“颜笙，其实……我很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就有心跳的感觉，相亲的时候，我不想去，可是爸爸逼我去，直到我在酒店看见你，我竟然欣喜，这就是他们说的缘分，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却控制不住自己要喜欢你，看你跟他暧昧，我却只能苦笑，我以前觉得，局长儿子这个头衔是我的累赘，让我交朋友，喜欢人都有了极高的警惕，可是遇见你，我才第一次觉得这个头衔是上帝给我的幸运，因为起码我有一个地方，是可以比得过他的。”
颜笙现在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不知怎么回答，可是有一点她很清醒。
就是刚才面试官录用她的事，同样的简历，她去过更差的公司都没录用她，可陆司凡一出现，她二话不说就被录用了。
也许社会真的这么残酷，爱情，算个屁？
是她在大学里活得太梦幻了，真的走出社会，才知道原来这是两个世界，何况她已经没有把希望放在木轩身上了。
“好，我答应你。”
明明守护玫瑰的是骑士，但公主选择的总是王子。
“他们就这样分手了？颜笙嫁给陆司凡了？”这一次插嘴，男友没说我什么，看来他的疑惑和我一样。
“对，颜笙丢掉了爱情，嫁给了现实。”
“她怎么这样啊，木轩为她丢掉一切，独自来到武汉，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木轩？”我爱打报不平，觉得颜笙就是个拜金女，不值得木轩这么爱。
女人轻呵一声：“你真的以为，他木轩就是个痴情汉吗？他们其实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比谁更高尚，”
我皱眉疑惑，越来越好奇接下来的故事了。
颜笙回去以后，收到木轩发来一百多条道歉信息，她笑了笑，眼泪混杂在嘴角的笑意里，分不清是苦还是乐。
“木轩啊，如果你早一点，早一点哄哄我多好，可是我已经看清了社会，是你还停留在大学梦里，爱情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后来颜笙跟陆司凡结婚了，她没有给木轩发请帖，但不知为何，婚礼当天，颜笙在许下誓言时，不自觉的往台下看了眼，她总觉得，木轩来了。
是的，她还爱他，只是在爱情与名利面前，她选择了名利。
“故事结局了吗？”我托着腮，一脸好奇。
女人笑了笑：“又是偶像剧里的惯性结局吗？你别忘了，故事的最后，还有个木轩呢。”
（六）
颜笙和陆司凡结婚以后，过得一直很好，她也如愿当了公务员，只是再也没有联系过木轩，他好像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了，就好像当初毕业时，廖焕章就这么消失在她生命里了。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颜笙回到大学，在那棵桃树下，她又遇见木轩。
他西装笔直，皮革崭新，限量版的手表，搂着怀中美丽少女，比当年的“肖奈”更像霸道总裁。
“好久不见。”
他回过头来，看见颜笙也没多惊讶，客气一笑。
“你先去开车，我跟同学说点事。”木轩低头亲吻少女，少女脸色微红，点头走了。
他拉着颜笙在桃树旁坐下：“对不起，我骗了你。”
他说，当年在图书馆等颜笙时，遇到了一个女孩，闲聊以后，了解到她的家世，原来她是集团董事长的独女。
而且，后来陆司凡去找过木轩！
陆司凡是真心喜欢颜笙的，所以后来的一切，都是他跟陆司凡商量好的，木轩故意找理由跟她分手，后来的道歉，也是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
一切都是因为木轩想娶那个千金女！
“阿笙，你说我不懂社会，总活在大学梦中，可其实，我比你更早就认识了现实，从你母亲拒绝我开始，幸好，你也找到了你的归宿，当年，对不起。”
听完以后，颜笙现在的脑子，就像当初陆司凡跟她表白时一样，一片空白。
她无论怎样都没想到，原来他的木轩早就变了，亏得她一直对他有所亏欠。
“原来当年那杯空咖啡，是她喝掉的，木轩，我只想问你，你娶的是爱情，还是名利？”颜笙又落泪了。
“阿轩，该回家了。”远处传来妻子的呼唤。
木轩回应一声，轻抚颜笙的脸，低头吻她：“阿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肖奈和贝微微。”
木轩走了，颜笙独自一人在桃树下落泪，突然听到脚步声，她赶紧擦掉眼泪，回过头，是一对年轻情侣。
白衬衫的少年，搂着白裙少女，和当年的他们，一模一样。
“你就是故事里的颜笙？”
故事的结局，我很惊讶，原来这就是女人自己的故事。
“你和我很像，他当年宠我就像现在你男朋友宠你一样，所以我想告诉你，世上没有真正的肖奈和贝微微，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希望你们不要像我和他一样。”
颜笙转身欲走，我喊住她:“那是因为你没有那么爱他，他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爱你，你们彼此更在乎自己，所以才会嫁给名利。”
颜笙止住脚步，回头:“所以你想告诉我，你们会白头偕老？学妹，当你们走出社会，见到的人多了，爱情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我正想反驳，我男朋友就抢先开口:“不，我们会结婚，而且会在这所校园，这棵桃树下许诺誓言。”
颜笙嘴角一弯，走了。
一年后，颜笙收到大学班主任发来的信息，她说我们学校有一对新人要结婚，而且指定要她去当证婚人。
颜笙来到那所带给她酸甜苦辣，许多回忆的校园，那对新人，就是一年前的他们。
白衬衣的少年，和他的白裙少女，完成了当初颜笙和木轩没有完成的誓言。
结婚生子……
婚礼上，那对新人说了一句话:“世界上的确有小说里的肖奈和贝微微。”
颜笙嘴角上扬，眼泪掉进笑意里。
木轩，原来我们并没有那么爱彼此，我们自以为强大的爱情，在更强大的社会里变得那么渺小与卑微，因为我们更在乎自己，而他们在乎的是彼此。
……
那一个故事，结束在最后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