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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小女婿

2018-09-05 08:31:00 作者:静心写人生 阅读:载入中…

故事:小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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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灯下香草

  在我们村里跟我同龄的小伙伴有七八个。

  从小有一户张姓人家对我情有独钟

  张家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姐姐,叫春花,比我们大八岁。小的是弟弟,叫春来,和我同岁,生日比我大三个月。

  我妈说,当初我还在她怀里吃奶的时候,她总爱和张妈妈凑在一起看孩子

  我妈还说我小时候长得好看,圆脸,大眼睛,长的还特别白,特别讨人喜,特别特别讨张家人喜欢

  那个时候张妈妈总说,给春来和静静订个娃娃亲啊,咱们两家亲上加亲。

  我妈妈总是笑,从来不应张妈妈这个话茬。

  在我妈眼里她的女儿将来也许能成龙成凤呢,也许能飞上天呢,她可不想我从小被什么娃娃亲给困住。

  再到我大一点,四五岁的时候吧,我还是和春来在一起玩,有时候还在他家里吃饭。

  张妈妈总爱说:“静静,认我做干妈啊,将来给我做儿媳妇,亲上加亲。”

  我那个时候虽然小,但是就是不答应,不懂儿媳妇是什么,就是感觉不能喊别人妈,干的湿的都不行,那样就背叛我妈了,我可不想让我妈感觉我是个叛徒,否则她会偷偷哭的。

  多少年来我依然喊张妈妈大娘

  春花姐姐也特别喜欢我,那个时候她十来岁,听了她妈妈要我长大了以后给她家做媳妇的话,真就把我当成自家人了,总爱护着我,有别的小孩子欺负我,她就会站出来修理他们。

  村里的大人知道这事以后就经常笑着逗我们。

  “春花,静静是你啥人啊?你怎么这么护着她?”

  “她是我妈的儿媳妇。”

  大人们就都笑。

  “春来,你让静静给你做媳妇吗?”

  “让……”然后春来就来拉我的手。

  大人们又笑。

  我气呼呼地把他的手甩开。

  “春来,以后见了静静的爸爸要叫老丈人,见了静静的妈妈要叫丈母娘,否则静静就不给当小媳妇了,你也不能给静静家里当小女婿了。”

  “哦,好……”春来天真地答应。

  我在一旁翻白眼,感觉春花和春来不应该配合这帮爱聒噪的大人。

  那个时候我爱和春来挎着个篮子到处找野菜,然后提回来喂猪。

  春花姐年龄大,总背一个大筐头去拔野菜。每次我和春来的篮子装满野菜要回家的时候,她就会把我们的野菜篮子放在她的大竹筐上,帮我们背回来,她心疼她弟弟,也心疼我,怕我们累着。

  但是有时候春花姐背不动,她把野菜打的满满的,我们的野菜篮子放不上去了,她就背上背着一个筐,手里提着一个我的或者春来的菜篮子,另一个篮子,我和春来用一根棍子抬着,浩浩荡荡往家里赶,真像一家人。

  我们村东面有一条河,河堤上种满了白杨树,一到深秋,一层金黄的落叶铺满河堤。这时,村人们就会到河堤上把落叶扫成一堆一堆的,然后收回来,填到自家的粪池里,沤粪用,来年春天再把这些农家肥施到地里去。

  那个时候我最爱干这样的活,拿把扫帚,在杨树林里一干大半天,把落叶扫成一堆一堆的,然后装袋子,一条口袋,又一条口袋,七八条口袋全部装满树叶子,秋日的阳光透过树杈照进来,到处都是斑驳陆离光线,我和一帮小孩挥舞的扫帚,热火朝天扫着天下美丽的昏黄色彩,特有成就感

  在落日余晖中,各家各户家长都会来接自己的孩子,和收获成果

  我爸爸会赶着家里的小驴车把我和一口袋一口袋的树叶子一起给拉回去。

  有一天,我爸爸正在装车的时候,春来凑上来,仰着小脸冲我爸爸喊:“老丈人,你把我拉回去,我要坐你家的驴车,不坐我家牛车,牛放屁,臭。”

  周围的人听了春来的话,看着他那一脸讨好我爸爸的样子,轰一声都笑了。我爸爸也欢喜的不行,笑着把我和春来抱到驴车上,驾驶着驴车“嘚嘚嘚”地吆喝着离去金色夕阳映着我们的笑脸

  春来的父亲赶着牛车走在我们后面,牛“哞”地叫了一声,不远处有人喊:“春来,你家牛放屁了吗?” “没有,它叫呢,不是放屁。” 然后,传来人们嘻嘻哈哈的笑声

  春来喊我爸爸“老丈人”的事情,就这么在村里传开了,都说春来真做了静静家里的小女婿了。

  到现在我爸爸想起来,还会笑。笑我们的可爱,笑我们的幼稚,笑我们当时的纯真

  再后来,我们上学了,跟村里其他的一帮孩子们聚到一起,就开始有了很多麻烦

  我记得有两个和我同岁的女生,一个是鼻涕虫,一个是小黄毛,她们两个整天爱欺负我。

  我妈妈给我把小辫梳的光光滑滑的,还爱给我用红绸子扎个蝴蝶结。那两个女生总爱揪我辫子,还说我长得像小妖精

  我只要在她们身边路过,她们俩个就喊,妖精,妖精,小妖精。

  春来护着我,经常拿土块扔她们,越扔她们,她们就越怒,然后又拉了其他小孩加入她们的队伍,一起欺负我们。

  只要我和春来在一起,她们就成群结队地冲我们喊:“闺女小子玩,不到天黑抱小孩!闺女跟小子玩,不到天黑抱小孩!……”一遍又一遍地冲我们喊,我当时感觉这帮孩子们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那个时候我不懂她们说的抱小孩是什么意思,可是春花姐懂,她经常就冲进那群孩子堆里跟她们打架,一下就能撂倒一个,一会儿就撂倒一片。

  可是春花姐那个时候上初中了,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护着我们的时候有限。春花姐我在的时候,那帮孩子还是跟在我和春来的屁股后头一遍又一边地喊。

  后来我就问我妈,为什么我一跟春来一起玩,他们就在我们旁边喊抱小孩?我们抱谁的小孩?非要抱着小孩我们才能在一起玩吗?

  妈妈叹气:“唉,一帮熊孩子!别搭理他们就是了。”

  可是我有一颗好奇的心哪,问这个问那个,我估计那帮孩子也不明白啥意思,就是不知道在哪里学来这么一句话,跟着瞎起哄。

  后来终于知道了,他们竟然说我跟春来在一起要生小孩?!

  我当时虽然不知道孩子怎么来的,但我心里感觉生小孩是很害羞的事情。谁再这么喊我就不干了。

  跑回家就拿着顶门的大棍子,往那帮熊孩子堆里冲,嘴里大喊着:“”谁再说我抱小孩,我就砸谁!砸死了不偿命!”然后就张牙舞爪地先冲着鼻涕虫和黄毛开砸,其实当时心里也怕,怕砸死人监狱,于是先喊冲她们喊:“鼻涕虫,黄毛,你俩带的头,先吃我一棍。呀……”嘴里大喊着,抡着棍子冲她们俩敲过去。

  她俩吓坏了,哇哇哭着跑,我假装追两步,然后停下来,冲剩下的那些孩子说:“谁再敢说我抱小孩,我打爆谁的头,由于她俩带的头,今天我就饶过你们,谁再有下次,我就砸谁。”

  那帮孩子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

  从那以后,没人敢冲我起哄了,但是我也知道害羞了,不敢和春来在一起玩了。再见面都绕着走,连招呼都不敢打了。

  春来很受伤。

  有一次搬着半个西瓜上我家里来了,往我家饭桌上一放,对我爸爸妈妈说:“老丈人,丈母娘,西瓜给静静吃。”

  在后面跟来的张妈妈哈哈哈地大笑,说:“我们家要吃西瓜,刚从中间劈开,春来抱着这半个瓜就跑往外走,我们问他抱着西瓜干嘛去?他说给媳妇送去。”

  我爸妈也跟着乐,欢喜地给春来拿吃的。

  春来偷偷地看我,我不满地瞪着他,向他警告:“以后别说我是你媳妇,那么多人都说闲话,我不给你做媳妇。”那个时候有七八岁吧,我说的很坚决

  大人们瞬间感觉气氛尴尬,都说着,孩子大了,知道害羞了。

  照旧,我不跟春来玩,躲着他,慢慢地,春来好像也习惯了,不再找我玩了。

  后来我到镇上上了初中,住校了。

  我那个地方是德州地区和济南地区的交界处。春来的姥姥家离我们村里有十几里路,他姥姥村属于济南的管辖区,他去了姥姥所在的镇上读初中了,据说那里的学校高级教学质量更好。

  从那以后我们很少碰面,就算有时候寒暑假在村里碰到,也就相互笑笑,连招呼都不打。

  十几岁的年纪,我们都害羞,更害怕的是村里人小时候的旧事重提,避免尴尬。

  后来听说他高中毕业后去上海打工了。

  我们渐行渐远

  2001年,我念完大三,最后一年别的同学都找单位实习,我却申请去了大西北支教

  支教的那两年期间,我在电话里听我妈说过,春来回老家的时候向我妈询问过我,听说我去大西北了,春来感叹:“感觉静静去了天边!”

  再后来,听说春来领回来一个小媳妇,很漂亮,媳妇是江西的,跟他在上海打工的时候认识的。

  2007年底,我已经在北京漂了四年,这四年间熬过了一场抑郁症,走过了自杀死亡的欲望,还谈过了一场云淡风轻的恋爱工作方面一事无成

  那年过春节,我在村里的秧歌队里蹦蹦跳跳地打小鼓,中场我跳累了,退到人群外面休息,有人在我后面喊:“静静。”

  我回头,是春来,他抱着他两岁多的女儿。

  我笑,问他当时在哪里工作?他说还在上海,和妻子开了早餐铺,天天很忙很忙。

  我摸摸他女儿的脸:“好可爱,小美人,叫姑姑!”

  小女孩害羞地笑着往春来怀里钻,嘴上喊着:“爸爸,我想敲一敲这个姑姑的小鼓。”

  ……

  也是同一天,大帅在人群里偷偷看我,还拿着他的手机偷偷录我在秧歌队里跳秧歌舞的样子。

  也是那一年,我和多年未见的大帅相互惊艳,暗生情愫

  2008年,我和同村的大帅结婚了,到头来我还是留在了我们村里。

  姻缘这个东西真的是妙不可言

  在同一个村里,大帅那个家族的很多孩子都是喊我小婶婶,而在我的家族这边,很多孩子都喊我姑姑。

  同龄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在一起玩,对我喊着不同称谓,有时候还相互议论:“你是不是喊错了,我们都喊她姑姑,你为什么喊小婶婶?”

  另一个孩子说:“是你们喊错了吧,我家里大人告诉我喊小婶婶啊。”

  我在旁边听着直乐:“喊啥都行,都行,都是喊我,不差辈分。”

  在我儿子小帅这里也是,看到好多跟我爸爸一个辈分的老人,有人让他喊姥爷,有人让他喊爷爷

  小帅总是懵,不知道如何是好。

  有一次问我:“那几个老人,我到底是喊姥爷还是喊爷爷?”

  别人笑,我也笑,我说,都行都行。

  小帅感觉我这样回答白痴

  有些婶子大娘总跟我逗:“静静死心踏地地留在这个村里了。”

  我笑笑:“对对对,我生做这个村里的人,死还是这个村里的鬼。不去其他村,不认识,不习惯。”

  有一次有个大爷在旁边说:“那个时候你上了大学,春来那小子感觉你去了天边,感觉你再也不回来了,他万万没想到啊。”

  我尴尬地笑笑。

  前几天我在老家给婆婆过七十大寿,秋高气爽,天高云阔,玉米包浆了,高粱火把一样昂着头,到处一派要丰收的景象,连空气里都透甜丝丝的味道。这样的环境真是惬意极了,趁这小帅还没开学,我在老家多住了几天。

  那天傍晚我看到春来在余晖下,用轮椅推着张妈妈在大街上遛哒,张妈妈在两年前突然得了脑梗,现在有条腿使不上劲,无法走路。

  后来听说春来把张妈妈接到上海去了。

  这个时候突然看到他们娘俩,我感觉很意外,迎上前去跟他们打招呼。

  春来说,妈妈在上海待不习惯,说那里温度高的能热死人,人太多,不透气,有时候感觉要憋死,非要回老家来,这正好暑假,我带着老婆孩子都一起回来住一段时间,等要开学的时候再一起回上海。

  我拉着张妈妈的手:“大娘,哪里也不如咱村里好是不是?”

  “嗯嗯嗯。”张妈妈抓着我的手点头。“村里好,村里的地好,天好,人好,哪儿哪儿都好。”

  说话间大帅过来了,看着我们那么亲热地拉着手愣了愣,然后过来跟张妈妈和春来打了招呼。

  后来大帅问我:“晚上想吃啥?我做饭去。”

  “我吃青菜,小帅吃肉,你看着做。”

  大帅叹口气笑着说:“唉,我整天就这样喂猪伺狗的。”是的,他把给我们做饭说成是喂猪伺狗。

  春来笑笑。

  张妈妈撇撇嘴:“静静是我第一眼看上的儿媳妇,被大帅抢走了。”

  “妈,静静和大帅结婚的时候我孩子都四岁了。没人抢。我们长大后就没把你们以前说的玩笑话当真了。”春来无奈地笑笑:“我妈总犯糊涂。”

  我笑了:“听说你在上海开了好几家连锁店,你跟你媳妇真能干。”我由衷地赞叹

  春来叹气:“生意在上海,不能撇下不管。父母又恋着家乡,也不能撇下不管。来来回回几千里路,感觉哪里都让人安不下心,一直在奔波。”

  是啊,长大的故乡有自己的老人,立业的异乡有自己家庭和孩子,我们的归路到底在那里?不知道。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好像永远在奔波。

  晚上躺在床上,大帅和我聊天:“我记得小时候,那个春来是你家的小女婿,天天有一帮孩子笑话你们。有一次,我看见你像孙猴子一样,舞着一根棍子在他们中间一顿乱挥,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心里就想,静静真棒!太带劲了!”

  我瞪大帅一眼:“我那是张牙舞爪、虚张声势,其实心里怕着呢,手上小心着呢,就怕万一抡人家头上。”

  “哈哈哈,你就是一条大尾巴狼,我当时就没看出来,和那群孩子一样被你唬住了!”大帅哈哈哈大笑着,继续说:“当时我就想,春来这家伙真有福气,找这么一个威猛的小媳妇简直太来劲了,一想我自己,将来要是找个像黄毛她们那样的,那就太命苦了。哈哈哈,最后你成了我媳妇。”

  我不说话,想着那个时候春来一家人对我巴心巴肺的样子,心里生出感动。

  可是又想着后来被一群小孩围着,把我们当成笑话起哄的情景,又有了一丝伤感。

  我说:“我那个时候真脆弱,怕别人说闲话,就不敢跟春来一家来往了。”

  “亏得不来往了,否则该没我啥事了。”大帅得意地接了一句,然后换了舒服的姿势躺着继续说:“春来小时候是你家的小女婿,到头来,我才是你家永远的老女婿。”

  “什么小女婿老女婿的,你说绕口令呢。”

  “嗯,不管了,反正陪你到老的是我。”大帅说着话,要入睡的样子。

  我看看窗外,明月皎洁,院子里传来蛐蛐的鸣叫声,一片岁月安好。

  我摸了摸床头的安眠药又放下,然后学着大帅的样子,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心里数着数,催促自己赶紧进入梦乡。

  人生每个时期都有每个时期的快乐和伤感,管得住自己的心,管不住别人的嘴。

  在神经衰弱的我看来,只要天天白天有说有笑,晚上躺在床上能睡个好觉,这就是幸福,就是美好!奢望啊。

  ——完——

  作者简介:灯下香草,一个用心写作的安静女子。作品以纪实文学和短篇小说为主。她的文字直面人生、忠于生活!一个不为金钱写作的女作者,她不发爆文,不蹭热点,不灌鸡汤,都是把自己经历过的、看到过的、听到过的人和事,以小说的形式写进公众号——静心写人生()静下心来阅读香草的文字,你会发现里面有现代人的灵魂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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