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酒
“嗯，是苦了。或许是青梅的缘故。”
“不，是水的缘故。”女孩盯着老六的眼睛，盯得他发毛，老六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
“怎么，喝酒的反倒比做酒的更了解酒了？”
“再或许，是做酒的人的缘故。”说着女孩又尝了尝。
有心事的人是藏不住的，大多会表现在脸上，隐藏深一点的，脸上看不出也会在做事时露出马脚。
酒吧很冷清，平日里来喝酒的也就几个常客，客人的喜好和老板的品性彼此都很清楚，谁也瞒不了谁。
女孩叫小鱼，在附近的互联网公司上班。一年前偶然路过这家酒吧，从此便成了常客。小鱼爱坐在玻璃窗前，每次都会点一杯青梅酒。
小鱼用指尖敲着玻璃杯，另一只手拄着下巴，问道：“老六，什么味道是苦的？”
“青梅本身就是苦的，又酸又苦难以入口。酿酒之后会把青梅的酸苦味稀释，酒精把青梅的酸甜味撩拨出来，成酒的味道酸中带甜很迷人。”老六避开她的眼睛，朝窗外望去，他能感觉到小鱼还有话说。
“要我说啊，思念的味道是苦的。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啧啧啧，苦哇苦哇。”
小鱼拍着桌子大笑，打趣道：“这青梅酒苦成这样，该不会相思成疾了吧？”
老六面露尴尬，本不想提及的事情被别人拎到台面上，心里难受得很。是啊，相思都快成疾了，也不知人家知不知道。
玻璃窗外，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孩走过，小鱼的眼睛一直跟随着，直到格子衬衫消失在拐角处。
“相思很苦，暗恋很酸。咱俩谁也别说谁。”老六在小鱼眼前打了个响指，试图转移她的注意。
“嗯？”小鱼疑惑。
“去年三月份，第一次躲进酒吧看人家，在玻璃窗前那花痴样我可还记着呢。被我抓了个正着，还想抵赖啊。”
小鱼回想起那天，她和“格子衫”在电梯相遇，“格子衫”拧着衣角问她厕所在哪里，那模样简直可爱。
“喜欢人家，干嘛不追啊？”老六翘着二郎腿，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
“静静看着就觉得幸福。”小鱼沉浸在刚才的画面里无法自拔，脸上不自觉地洋溢着微笑。
酒吧里有很多款酒，大多是渠道商供应的，只有青梅酒出自老六之手。小鱼来之前，青梅酒一直是老六的私藏品，从不对外销售。那天，小鱼蛮不讲理要酒的样子，老六仍历历在目。
“姑娘喝点什么？”
“那个。”小鱼指着柜台上没有商标的青梅酒。
“那是我自酿的，不卖。”
“不卖啊，那送我好了。”没等老六反应，小鱼已经拿来倒上了。
“哎呀，酸。哎呀，还挺好喝。”小鱼自顾自地傻笑起来。
老六见过不少女孩，却从来没有见过小鱼这样的，看起来傻里傻气却一肚子小聪明，说话无厘头却惹人心欢喜，永远充满活力。
“想啥呢？”小鱼打断老六的思绪问道。
“干嘛，心疼你的青梅酒？我给钱了的。”小鱼撅着嘴，揶揄道。
“天下没有免费的酒，酒吧喝酒你给钱不应该啊。”
“薄酒一杯敬英雄，默嫌鄙人穷，今天这酒，英雄请了罢。”小鱼端起酒杯碰了碰老六的杯子，一仰脖子把剩下的全干了，然后咂咂嘴，直喊苦。
“进展到哪一步了？”老六问。
“什么？”
“你，和那个‘格子衫’。”
小鱼一听到“格子衫”又不自觉地笑起来。晃着肩膀，一副害羞的模样。
“李清照是倚梅回首却把青梅嗅，而我是躲进酒吧偷喝青梅酒。你看，他就是我的赵明诚啊。”
“你的赵明诚叫什么啊？”
老六这么一问，竟把小鱼问住了。虽然已经默默地喜欢“格子衫”一年了，却从没说过话，更别说问人家叫什么了。
“不重要。”小鱼说。
“喜欢就告诉人家啊，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老六笑道。
表白就是下赌注，小鱼不敢。喜欢一个人远远的看着就好，偶尔见上一面就够激动好几天的。小鱼觉得，青梅酒的味道像极了暗恋的那种感觉，酸酸的涩涩的，刺激着味蕾，分泌更多的唾液去消化，那种感觉很是迷人。
“你呢？喜欢的人去哪里了？”小鱼扯开话题。
“天边。”
“天边？”
“啊……她……她是空姐。就是让我心里空落落的一姐们，简称空姐。”
“空姐，好哇。身材好。”
“青梅酒做的这么苦，不如送我泡澡吧？”
“之前带回去的呢？”
“哎呀……之前是打算泡澡来着，就是，每次一打开，就忍不住喝掉了。这次一定不会偷喝了，呐，那剩下的送我吧。”
老六宠溺的看着小鱼，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他把柜台里剩下的青梅酒都拿给她，说道：“女孩子用青梅酒泡澡对皮肤好，以后不许贪吃。”
“喂，酒吧搞活动，免费喝酒，要不要来一杯？”
“你叫什么名字啊？”
老六冲他点了点头，说到：“你真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