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难熬的日子
“手术前,你给他把头和脚洗洗,把背擦一擦,后面几天就不能沾水了……”护士进来告知家属,随手递过来一沓化验单。女的树桩般站定,不动,很久后小声嘀咕:“这么多检查,费钱很!”
下午再去,男的已经做完手术了,吊瓶里的药水不紧不慢地滴着。病房很安静,媳妇与丈夫头抵脚、脚挨头打颠倒睡,睡得正香。
六点,丈夫用脚踢媳妇,说:“你上八楼去把娃她外爷看看去吧,你昨天来,现在还不去。”那媳妇翻个身,迷迷糊糊地说:“要去你去,我不去。”鼾声依旧。
“我丈人骑摩托摔了,你看我这人吧,不看她大去。”丈夫难为情地对我说。
我笑笑,不言语,现在着差窍的女子多,不差这一个。
待我第二天中午去病房时,远远听见人声鼎沸,都是来探望邻床的。香蕉、酸奶、蛋糕摆了一地。一会功夫,人群退潮般撤离得一干二净。
“我娃他舅和他妗子来看我了,人家伺候我丈人呢。”他给我解释,我点点头。他的电话响了,铃声是秦腔戏,声音高亢。“儿子,你不要回来,好好给我挣钱,小手术,你妈管我呢……”
半小时后媳妇提了一份面回来,连同塑料袋往碗里一搁,一双一次性筷子缠绕在袋口,面坨成一块。媳妇往床头一靠,看来又准备歇下。丈夫挪挂针的铁架,右手搬凳子,吊瓶在晃荡,缠了纱布的脚金鸡独立般往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