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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为了生你,在避孕套上扎了17个洞!”

2019-08-09 11:00:14 作者:暖叔的生活观 暖叔的生 来源:暖叔的生活观 阅读:载入中…

我妈:“为了生你,在避孕套上扎了17个洞!”

  文|云夕何兮我妈精心谋划了多年,终才算如愿嫁给了景和正。

  以往,她碍于身份和人言,从不曾堂而皇之的站在景和正身边,更不会敢牵着我站在景和正身边。

  哪怕穿着最厚的衣服,最遮掩的装束。她也会带着我闪躲避开熟悉人群

  她小心翼翼唯恐流言唾沫吐在她身上,也唯恐景和正那时的老婆愤怒的脸尖长的指甲扒她的衣服,还有那些电视原配捉奸泼人脸硫酸毒液

  白天黑夜噩梦从不肯轻易放过我妈。那些惊惧难熬的日子里,我妈有多怕,她就有多想早一天能嫁给景和正。

  可景和正却总不在意,不管我妈软言娇语的话讲了多少遍,却不从不肯应答,更绝口不提离婚再娶这些我妈所期待的话。

  我妈未生我前。景和正只淡然从容的把我妈养在城市的边郊。

  他给我妈的房位置挑得好,山水相迎,白岸成景,柳树垂阴。

  我妈站在窗前便可以看见这个城市最大的湖泊,还有一座高山,替她倾挡遮掩繁华城市刺目的明亮

  我妈那时早已无心赏景,她只日夜翘首站在窗前,目光落在小区的进入口。她日夜所盼,无非是景和正来或不来。

  可我妈也知道,景和正的来去从来是随心且自由,并不由得她能左右。

  我妈特有的机灵聪明在景和正连续两个月没出现身影里,嗅到了危机。她探出身子,在窗口任由冷风吹打,拿着电话风声里花了钱请了人去查。

  有消息回来后,我妈果然看见了另一个同她一样站在景和正旁边的姑娘出入那些挂满闪光灯酒店大堂

  照片上的那个女人神明亮,白皙粉红的脸庞透着青春飞扬的味道

  我妈的手捏得发紧,照片在她手上变了形,她透过窗外看见湖边有人放起的风筝,在风中摇晃不定。

  我曾猜想,我妈大概也是从那时才真正开始谋划,开始算计,算计生出一个沾染景和正血液基因孩子,好以此一生牵扯景和正的人生

  所以她才会拆开那些安全套,用针尖刺破,刺出大大小细密的针眼。

  她原本是以为,她手上尖锐的针尖,扎进的是景和正的后半生,带出的是新人换旧人,不见刺目的血便能改了命,换了人生。

  原本她一切算计都还算顺利,等了不多日子,悄悄吃下叶酸,几十天的焦灼,试纸上的两道红杠明显那日,我妈的脸上才算刻满得意

  她到底是聪明,也多方费劲打听,知晓景和正并不缺儿子。他老婆争气结婚多年来,三胎为他添了三个儿子。最大的那个,更是早已长大成人,算起来,与我妈年纪相差也并不太大。

  我妈算准了时间,捂严实了肚子。生怕景和正一个知道,便抓她落胎流产。

  直到她肚子稳了,五个月显怀的时候,她才拿着一纸B超单,温声笑颜同景和正讲:“我找关系看了,是个女儿。”

  “你以前说你老婆给你生了一堆儿子,遗憾没有贴心棉袄。”我妈的手环绕去抱一脸阴沉站在窗边的景和正,她说:“现在,你不用遗憾了。”

  景和正愤怒的脸上依然阴沉,可到底他也因为女儿这两个字松了松眉毛

  我妈她挂着柔软笑意,摸着肚子和景和正说:“我要得不多,能替你生下这个女儿就好。”

  景和正的冷笑卷了窗外湖面腥臭的风,吹在我妈脸上。他并不多话,只深看了我妈几眼。

  便沉默的在我妈常亮的那盏夜灯下,做出了选择

  他说:“要么听安排,去远一点的地方养胎生下孩子。”

  “要么,我安排你去医院营养费和分手费不会差你的。”

  我妈心里所求,景和正大抵再清楚不过,他早已看透我妈浅笑温柔背后所掩藏的需求,他淡然绕过我妈的把戏,只三言两语就把我妈逼近死胡同里。

  景和正的狠心,是我妈哭闹多次后真正寒心的。她做了一切挣扎,好的坏的,最后都没能讨到半点好处

  选择去到水安县那天,景和正才从这一个月里的冷战里,露给她一点笑脸安慰她:“好好养胎,生下女儿,我会常去看你的。”

  至此,我妈来到距离景和正所居100多公里的水安县,她在这个地方从待产到生下我,一待便是十多年。

  景和正有时一个月来两次,有时半年也不来一次,我对他并无生活鲜动的印象,只日夜从我妈强迫我看的照片上知道认识他是我爸。

  他虽来得少,可每每来,我妈却总不会放过让我捆在他身上的机会。她总一遍一遍逗弄我,教我笑,教我甜糯喊景合正:“爸爸。”

  从我牙牙学语开始,这事便是常态

  即使景和正长期不来,我妈也会耐心的拿着他的照片,一遍一遍在无人夜灯下,在万家灯火灭的时候,依然固执的教我认景和正,教我喊景和正:爸爸。

  我那时还小,总会厌倦这样无聊游戏

  小孩不会懂大人复杂心思,我那时也更不会懂我妈的对于景和正的不安心理。现在想来,她那时固执偏激的在无数个不眠深夜揪着我对着一张照片喊景和正爸爸,并不是因为她怕我会忘记景和正是我爸爸。

  而是她怕景和正会忘记,忘记我,也忘记她,忘记她为他所生的一个女儿,一个私生女。

  所以你看,也不怪我妈后来如愿嫁给景和正后,会翘了尾巴,抱着我走街串巷,还在景家各路亲戚面前掐着我的胳膊非逼我笑得甜软。

  她成功穿上嫁衣后,最常做的事,便是牵着着我的手挽上景和正在街头行走。

  景和正大多时候,并不是自愿,而是我妈阴阳怪气来由的话逼弄的。我妈问他说:“你是看不起带我这个小三大街还是不屑啊?”

  景和正拿着一本杂志,胡乱的翻,“你哪那么多事,我就是上班累的,想休息。”

  我妈扬着头,一点一点涂抹口红笑笑看着景和正,“上班累的啊,那你何必还要再上班呢?”

  “干脆,我帮帮你吧。”

  “把那些你和那些人……见不得人东西……”

  景和正的脸一下子黑透,甩了杂志砸在桌子上,“张爱喜,你够了!”

  可最终景和正还是矮了身影,僵硬的挽着我妈转悠在人群里。

  我妈她再不甘忍气吞声和躲闪的活,仿佛堵着气要加倍弥补回多年如鼠般藏躲逃窜痛苦的生活。

  她搬进景和正和他前妻房子里,大红的结婚证被她用玻璃实木框裱起,挂在显眼客厅里。她换了一应家具电器,是她亲眼看着景和正,一样一样搬回的家。

  人群里,对上别人玩味看来的目光,她更是仰着头逗弄我看向景和正,她说:“玲玲,你看你和你爸长得多像啊。” 

  “人家都说女儿像爸爸有福气……”依旧笑着,声音越发尖细,“哈哈,你们爷俩简直就像一个巴掌拍下来的一样!”

  她笑得夸张,红唇烈火,牙白刺眼。细密褶皱也从她眼角开始攀爬,景和正远望的余光全是她还没来得及察觉不满厌恶

  我那时还小,也不知世事变化极快,我总只以为我妈嫁给景和正后,我算是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长期稳定的爸爸。

  再不会有人敢像以往那样,莫名骂我,野种,贱人生的,小婊子之类的话。

  这些话从我懂事起,便常听见。

  在水安县成长的多年,我妈和景和正的一切虽然从来都在努力遮掩。可隔墙的耳从来不管距离和障眼法,她们总能从每个我妈痛苦打电话同景和正吵架的深夜,从景和正来的次数,以及我幼小时说出的天真话语,套出一个关于我妈和景和正之间,最现实真相

  她们总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问我:“你跟你爸姓吗?”

  有人笑着抢答:“她妈哪敢啊。”

  有人又问我:“你爸老婆来找过你妈吗?打不打你和你妈啊?”

  也有人:“正牌老婆至今还不知道这档子事呢,不然她妈能在咱们这活得这么不要脸?”

  “还敢和我们讲,她老公是经常出差……哈哈哈,笑死人了!”

  这些大人的话,像是难解的谜语一样,在我年幼时让我明白了生活的复杂。而那些同龄差别不大的小孩,却才是我那时的噩梦。

  因为她们并不擅长学舌大人那些复杂的哑语,所以便捡了最直接了当的话送与我听。

  她们总对我说:“你是贱人小三生的孩子,是野种,我妈不让我跟你玩。”

  我那时虽不大,可也渐渐从各路人的话里懂得贱人这样难听的话,我鼓着腮帮问她们,“你们凭什么说我妈是贱人!”

  “你妈才是贱人!是野种!”

  “贱贱人!”

  说得急了,便有人上来推我,扯我头发。她们总是团结一致认为对我这种野种不需要客气

  我那时也并不是软包,扭打开始,我妈替我留的长指甲便起了作用,几道下去,指甲里便见了白皮红肉,细密的血珠渗满女孩的脸庞。

  每每这时,我总可以听到更多直接,纯粹,关于骂我和我妈的话。

  那些大人再也不肯装半点大人样,一个巴掌扇在我脸上,我那时还小,踉跄摔倒在沙地

  爬不起来,耳旁却轰隆隆的响个彻底。并不能很清楚听见记住,以至于我现在并不能在此复述出那些童年时刺入骨髓的话。

  我那时年幼,朦胧并不知事,虽与别人扭打,到底还是不懂,不懂为什么别人要偏偏骂我?

  偏偏只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野种,贱人或小婊子。

  我也曾委屈问过我妈:“为什么她们都喊我野种?”

  我妈当时正得了牌运,在一张方桌上与麻将成了旧友。她白皙纤细手指上,染着鲜艳红色指甲,一张八万丢下去,眉眼尽是得胜的笑意,哪里听得清我问去的话,只模糊回我:“啊……什么?”

  我仰头看她满脸喜色,一字一句重复,问她:“妈,你为什么要把我生成野种?”

  我妈满脸欢喜的笑意渐渐凝固,捏在手上正要打出去的一颗幺鸡,猛地转了方向,直直的砸在了我的头上。

 “野种?”

  我妈一步冲上来,狠命拽我细软的发,一字一句厉声质问我:“你以为是我要把你生成野种?”

  “我愿意把你生成一个野种吗!”

  我头上被麻将砸过的地方,团起一坨青乌,撕扯着疼痛,我抬眼看疯怒歇斯底里的我妈,我眼泪倔强,一颗也不肯落,她眼泪却脆弱至极,一颗一颗砸。

  落在我稚嫩的脸上,滚烫焦灼。

  良久,她才颤着身子,掀了牌桌。等旁人都散去后,她也未曾同我说过一句话

  她沉默的关了门,踏过散落一地狼藉的麻将,踩在阳台最高的地方。

  她脱了那双纤细的高跟,站在阳台窗前,急风卷乱她一头酒红刺眼的发。

  她在高处,低头看我一眼,一字未发,伸手从旁边阳台顶柜上摸了一个天蓝色文件夹。

  她一双手细细磨砂文件夹,良久才打了电话给景和正。她淡然的喊他:“景哥。”

  景和正在电话那头,以为她又是胡搅蛮缠,讲些啰嗦的话,脾气发了一半吼她:“我现在没空看你闹!”

  我妈笑了笑,身子从窗口探出一半,依旧淡淡的喊他:“景哥,我也闹够了,我们认真谈谈吧。”

  她把手上蓝色文件夹抖动,哗哗啦啦纸页被风卷起翻动的响声顺着电话传到景和正耳朵里,“景哥,这些年你所有的“合作证据,包括“合作”现场视频资料,我都细心替你保存好了。”

  我妈对着电话笑,她说:“你放心,我这的数据不会错。”

  “一个字,一个小数点,都不会错。”

  那晚,水安县忽然卷起骤风,整夜都有雷声滚动,白光电火闪烁生生劈开了夜空

  我妈抱我蜷缩在暖被里,她同我说:“不要怕。”

  “以后,再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欺负我们了。”

  当时我还不懂,我迷糊点头应下,幼稚的和我妈许诺:“等女女长大了,一定也会保护妈妈。”

  直到半个月后,景和正派人派车从水安县接我妈和我回他身边的时候,我才从司机的恭喜话语里知道,我妈,她要嫁给景和正了。

  这本是我谋划算计多年,才从景和正那里得来的一个结果。她噙着笑,带着我去试遍了这座城市几家大的婚纱店。景和正并不乐意麻烦,总一脸黑沉,拒绝我妈要拍婚纱照,要包酒店办酒席,要请遍所有景姓的亲戚。

  我妈来势汹汹,像是要把多年所积聚下的怨气和隐忍都发泄在这一场婚礼上。

  景和正起初是持冷淡对付我妈,全然不肯配合我妈演贵夫人的戏。

  我妈便一次次故技重施,她总不断提起景和正的生意,也不断提起那本蓝色的文件夹。

  仿佛这是扼住景和正脖子利器,由不得他再如从前那般自由来去。

  自此,我妈才算是扬眉吐气,日子重新活得顺风如意

  我渐渐在景和正身边长大,也进了他走了关系,选好的学校,读书认字。

  但我与他之间,却莫名在我妈火热激情里,永远隔着一片冰雪

  我脑中关于爸爸的印象,似乎只有童年被我妈揪着,日夜对着一张照片麻木可笑的一遍又一遍喊爸爸的痛楚

  所以,我和眼前这个比照片鲜活生动的景和正之间,并无多余感情

  我们不冷不淡,在一个屋檐下吃饭,睡觉以及生活。春去秋回,年节腾起的烟火,反复几次。我也就渐渐长大懂得了当年我妈是如何从和景和正之间不能提及的关系,演变成如今的夫妻

  我也曾在深夜迷茫痛恨,恨人间不能选择,恨生命长伴往事纠葛

  但我也知道,我所烦恼的一切,在生活这条长河里,不过是一场毛毛细雨,掀不起风浪,也卷不起泥沙

  我渐渐开始学会沉默,沉默的生长,沉默的抗拒我妈。抵触她对我所做一切好坏参与,我总觉得,她是做了我最看不起的那种母亲

  彼时,我妈早已不复当年青模样岁月在她的脸庞也深深浅浅雕刻。

  她总只以为我是叛逆,是小孩子的不懂事和逆反心理。她从来不知,旁人早已不计较她的过去,在她女儿这里却慢慢随着时间岁月的发酵,成了厌恶她的原因。

  我初升高那年,一意孤行,违抗了我妈她让我就近读书的命令,执意考去了一所住宿制学校。

  我卷起铺盖,拿着我妈她给我的学费,从家里走那天,有骄阳似火。

  那天,景和正没来送我。

  我妈不满,嘟囔着讥讽他:“你单位今天不是放假吗,你都不送女儿一下?”

  景和正赔了笑,搂着我妈安抚她说:“这不,才进来的新人做什么事都毛毛躁躁,有点事没安排妥当,我不也还得回去坐镇。”

  我妈照旧讥讽他几句,大老板,了不起,公司最重要之类的话后也就懒得磨他。见我下楼,赶紧也跟着陪着我下了楼。

  景和正站在楼梯上朝我交待喊:好好学习吃饭之类的客套话后,也就算是了事了。

  我妈左右手帮我提了东西,站在路口一再送我,嘴里唠叨说:“看你不听话……非要住校……”

  “学校里是好过的?……人又多……饭食又不好……”

  我嫌她啰嗦,利落的抱着生活用品,带着学费拦车走人。出租车发动的时候,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浑身都写着快活。

  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个骄阳似火的烈日底下,我妈她唠叨送我的画面,会是我和她之间,最后可回忆的画面。

  警察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站在讲台上做新的自我介绍。

  姓名刚讲完,电话就吵闹的响起。屏幕上闪烁的,是我妈她的名字:张爱喜。

  我尴尬至极,狼狈的逃离讲台后接了电话,“喂,妈,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电话那头,却并没有如常响起我妈诶呦轻骂我的声音。良久,一个低沉的男声才从电话那头开口问我说:“你是张爱喜的女儿景玲吗?”

  我木楞的点点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他流畅的讲完关于张爱喜在医院抢救无效,已经送往医院太平间的消息时,我的手机才落了地。

  我再次见到我妈张爱喜的时候,她就躺在冷冰冰的推床上。不骂我一句,也不肯看我一眼。

  警察说,她是在家里厨房倒的地。

  厨房的洗衣机水管老化,漏了一地的水。厨房的电线插座老化,漏了一地的电。我妈张爱喜她,一脚踏进去,倒在了地上,至此没能再爬起来。

  等几个小时后,景和正从公司下班回来,发现我妈她的时候。

  我妈的命,早已经随着一地电流,流淌干净了。

  我红着眼,在太平间的长廊上拼命摇头,转头回来对上景和正哭肿的眼睛一脸哀痛悲戚的模样,真真假假,有分明的泪水从他的脸上落下。

  他的泪流得顺畅,像决堤的江河,汹涌而至。我在一片晶莹的模糊里看他,瞳孔扭曲变幻成一副他大笑的模样。

  后来,那边来了结果,警察同他说,确认我妈死于意外,现场无任何人为痕迹,排除他杀可能。

  至于引起漏水漏电的洗衣机和厨房电器,已经查出都是假冒伪劣制品。但因为已经过去三年,具体事宜还要看景和正他愿不愿意起诉追究,查找当年买卖电器的人。

  景和正的泪,落得更加凶猛,他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忍着痛道了谢,又鞠了躬。他说:“不找了,让张爱喜好好走吧……”

  我妈张爱喜的葬礼,是景和正一手操办而下。他一瞬间似乎老了许多,白发星星点点从他的头顶拔起。

  他变得温蔼慈祥,常关心我吃穿,关心我冷暖。

  直至我妈头七的晚上,我半夜朦胧起床,走到客厅看见,主卧的灯昏昏的亮。透过半敞的门缝,我清晰的看见,景和正他站在柜子高处,从顶柜上一一凌乱的扔下杂乱的物件。

  有我妈她收起的过冬的棉被衣物,有我妈她藏起来的存折银行卡,也有我妈她拍下的婚纱相册。

  一地狼藉之下,铺满了我妈旧时娇笑的模样。

  我默然的退出客厅,一言未发,也未曾问他在找什么?

  要找什么!

  我沉默的回了房,我想起我妈,想起我也曾痛恨她,痛恨她生我,也痛恨她戴着一个人人唾骂的身份生我,更痛恨她生我来这人世无端遭受白眼和辱骂,

  可她现在走了,这些所有的痛恨都像响亮耳光一样扇在我脸上,每一句恶毒的话都像尖刀一样往我身上扎!

  我透过一片漆黑,看见窗外漫天繁亮的星子胡乱眨,黯淡的光闪耀银河过往。

  我为我妈请的丧假结束前两天,我才在我妈曾保存下我上学后用过第一个书包里,找到了那本曾经掐住我爸喉咙的蓝色文件夹。

  里面白纸黑字,U盘录像里,除了一笔笔大额的数字交易以外,都有重叠出景和正的消息。

  这也是我妈当年用来威胁景和正与原配离婚,换我得一个完整的家所用的筹码。

  我不知道,当年她做出那个决定时,是否也曾担心受怕,怕一生性命从此再不得保全。

  我把蓝色文件夹带走一起返校的那天,我问景和正,“你有没有梦见过我妈?”

  景和正眼里一怔,有些讪讪的回我:“怎么没梦见,前几天她头七还梦见来着。”

  “还跟我说她落了件东西在家里,说是什么蓝色的文件夹里放着的。我说我给她好好找找,找着了,就烧去给她,也好让她少个牵挂。”景和正说完,抹了一把泪,“可惜啊,我找了几晚上也没找着。”

  景和正抬头望我,淡淡朝我问,“玲玲啊,你记不记得你妈有这么个东西啊?”

  我看着他红着的眼,朝他摇头。

  我下了楼,准备走。景和正送我到路口,伸手拦车,把我送上了车。

  车子开动的时候,景和正忽又伸了手来握的手,他凄凄的喊我玲玲,同我说:“你妈走了,你就只剩你爸我了。”

  “你回头好好想想,要是记起你妈要找的东西,记得来电话告诉我一声。”

  “也好教你妈在地底下安心走好……”

  我抬头看他,沉默的点头,从他手里抽回了手,“我记下了。”

  “我妈她是意外,会安心走好的。”

  他得了话,才算是安了心,转身往回走。我看他背影,喊他,“爸。”

  他又回头望我,笑着问我怎么了?

  我也笑笑回他,“没事,就是想好好喊你一声。”

  “爸……”

  满街的梧桐飘落而下,秋尾巴拖着僵硬的步伐,扫过长街的落寞。景和正的影子,在我的眼里渐渐倒退消散。

  我叫司机开往的方向,却不朝着学校,而是去往了检察院。把我妈留下的蓝色文件夹,暴露在了久违的阳光下。

  不久后,这座城市几个商人因行贿被抓。我在学校播放的晚间新闻里,听见了他们的名字。

  其中,有景和正。

  几个月后,判决结果出来了。那天,我一个人去给我妈扫了墓。我把有关景和正案子报导的报纸,和我作为景和正家属拿到的判决书,打印了厚厚一沓,混着香火纸钱烧去给了我妈。

  香火纸钱的味道刺鼻熏眼,有无端的泪水汹涌而下。

  我坐在我妈的墓前,笑着埋怨她:“你看,我现在……跟孤儿也没差了。”

  有疾风自北而来,呜咽的抢话。

  我妈她却只顾着在黄土底下沉睡,并未能再同我讲一句话,再喊我一声:女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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