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说，前妻死了我才能生孩子。
2019-09-10 22:30:07
作者:陈若鱼 陈若鱼 陈若鱼
来源:陈若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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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天已经快黑了，颂云站在窗前走神。今天，是她34岁的生日，但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丈夫周速还没回来，家里空荡荡的，窗外又一片秋日的萧条。再过一年，她就是高龄产妇了，如果还不能生孩子，她怎么办？她决定了，要借这个机会跟周速提生孩子的事。周速是在十分钟后回来的，他头发凌乱，喘着气，手里还捧着一束花，拎着一个小蛋糕，笑着递给颂云。说了一声，生日快乐。颂云面无表情地接下花，换了鞋，两人一道下楼吃饭。路上，她望着黑洞洞的天空说，“真快啊，我都34岁了。”周速说：“还年轻的很。”颂云扯着嘴角笑了笑，随即挽起他的手臂说：“我们，生个孩子吧。”周速拍拍她的手：“再等等吧，医生说她活不过明年了。”颂云脸上的笑僵住，“两年前你也这么说。”周速叹了口气，“这次是真的，她话都说不出来了。”颂云愣了下，说不清是悲是喜。02
颂云是4年前，嫁给周速的。那时候，她已经离婚了，在一家工厂做接待，周速是厂里的司机，大她三岁，长相周正，就是没什么学历，只读了初中，厂里都叫他老周。两人经常在食堂里碰见，久而久之就坐在了一块儿吃饭。两个互相吸引的人，一句话都不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懂了。女同事当然也看出来，私底下劝她，“老周不行。”“什么不行？”颂云想歪了。女同事笑她，然后在她耳边说：“他有个前妻。”“我也有前夫啊。”颂云不以为然。直到女同事说，周速离婚多年了，但一直还在照顾前妻，就因为这个，他才一直找不到对象。否则按他这长相，结婚是件容易的事。然后，颂云断断续续地听女同事讲了一些关于周速和他前妻林妙玉的事。周速是个孤儿，四五岁被爸妈遗弃在车站，被一个中年夫妇捡到，后来就收养了。中年夫妇家里还有个17岁的女儿，长得很漂亮，只是莫名多了个弟弟，她又正值青春期，常跟家里闹。前十年，周速跟林妙玉都不怎么说话。十年后，周速十五岁了，刚读初三，而林妙玉已经大学毕业，读了研究生，交了男朋友，结婚在即。然而，就在那个暑假，林妙玉跟男朋友订婚的那天，半夜家里忽然起了火。周速是第一个发觉的，可等他跑出房间才知道，火势比他想象中更大。他第一反应是去救人，隔壁就是养父母，可是火势太大，他无法靠近，他转身去救另一边的林妙玉，背着她从四楼跑下来，再折返回去的时候，门已经被烧燃了，进不去了。整栋楼的人，都跑了下来围观这场火灾，想救火也无从下手，只祈祷不要烧到自己家去。消防车赶来后，很快就灭了火。周速才想起林妙玉，扒开人群找她，才发现她脸上身上都被严重烧伤，已经疼得昏死了过去。03
林妙玉被救了回来，但全身48%的面积被三度烧伤，主要是在背部和四肢上。未婚夫一家听说，赶来医院看了看，拿了些钱来。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家里被烧得干干净净，15岁的周速，忙前忙后地给林家的亲戚凑钱，以及开死亡证明、跑银行去谈补办银行卡，取出了林家父母不多的存款后，才让养父母简单入葬了。林妙玉醒来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流泪。烧伤的药很贵，很快就把钱花了个干干净净，周速一遍遍借钱，借到亲戚们门都不愿意再开了，他就在医院门口讨钱。一个月后开学，他没能去报道，又一个多月后，林妙玉出院了，他们住回被烧成废墟的家里。周速一点点收拾房子，自己去工地要剩余的材料重新粉刷被熏黑的墙壁，半年后总算不那么难看了。林妙玉再也没踏出过自己那间房子，她漂亮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疤痕，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岁。周速安慰她，现在整容发达，等以后他赚了钱去给她做整容。林妙玉抬头看着他，忽然间泪流满面，周速伸出单薄的肩，抱了抱她。周速开始去打工了，只要能赚钱，只要收他，什么脏活累活他都干，有时候也觉得累，但是他总想，现在还年轻。三年后，他18岁了，林妙玉30岁，她从不下楼，但也不再躲在房间里了，她会走到客厅来，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街景发呆。但是周速一回来，林妙玉就飞速跑回房间，反锁了门。周速在厨房做饭，现在这个家里除了没什么家具，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至少像个家了。他一直叫林妙玉，姐姐。他也开始操心，30岁的林妙玉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他也为她感到可惜，从前那么漂亮骄傲的人，现在成了这样。他要赚钱，带她去整形。04
很快五年过去，周速23岁了。他在成长的同时，林妙玉正在以同样的甚至更快的速度老去。周速攒够了10万块钱，联系好了整形医院，先帮她把脸上的疤去除。林妙玉很配合地去了。经过三次整形，脸上的疤淡了许多，看上去也没那么面目狰狞了。周速很受鼓舞，他继续拼命地赚钱，只要把身上的疤都淡化掉，林妙玉应该就能重新出门，回到相对正常的生活，结婚生子。然而，林妙玉却不肯继续整形了。周速不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问了几次，林妙玉就把自己反锁在门里，不吃不喝。周速只得妥协，想不整就不整吧，嫁不出我就养你一辈子。又过了三年，周速25岁了，身边的同龄人都开始结婚生子，他忽然想，林妙玉该怎么办，他们虽然是姐弟，但到底没有血缘关系，楼里楼外也偶尔听见人家说闲话。如果他结婚了，是不是会好一点，正好厂里有个姑娘看上了他，两人在楼下吃馄饨，吃完姑娘送他回来。周速打包了馄饨给林妙玉，敲门叫她出来吃，她却不肯开门。“你走吧，我不拖累你了。”周速搞不懂她到底怎么了，两人吵了架，好几天不说话。直到某天晚上，周速下班回来，林妙玉居然不在家。她在床头柜上留了张字条：我走了，房子留给你，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你也不小了，找个好姑娘结婚吧。周速看着字条，整颗心都悬起来，满世界疯了一样找林妙玉。朋友说，她走就走吧，反正一个大活人也饿不死，他们养你十年，你照顾她十年，算还清了。真的还清了吗？周速问自己，很快他就摇头，恩情，恩还完了，情怎么办？住在一起20年，林妙玉对他来说，就像亲姐姐一样。最终，周速还是找到了林妙玉。可是她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双腿残疾。周速却觉得，她这不像意外，倒像是故意的，这让他心里猛然一惊，一阵后怕。失去双腿的林妙玉，好像没什么感觉，照样每天关在家里，但周速的心却波涛汹涌，犹豫再三，他做了一个决定。他先是去解除了林家的领养关系，然后要娶林妙玉。林妙玉当然不答应，他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她不仅比他大了12岁，还是个残疾，全身都是丑陋的疤痕。可是，他没办法丢下她不管。唯一的办法是，娶她。05
周速跟林妙玉成了夫妻。领证那天，两个人都没说话，回来之后，周速在楼下饰品店买了个银戒指给她戴上去。晚上，周速依然住在自己的房间里，两人依然像姐弟一样生活。林妙玉还开始下楼活动，一点点向普通人的生活靠近。甚至在三年后，她尝试在小区门口找了份工作，周速很开心，两人说的话也更多了。很快十年过去。林妙玉已经47岁了，在这一年她查出肝癌，医生说无力回天，最多还有半年了。周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确认，依然如此。周速麻木地走回病房，林妙玉大概也知道了。她说，“离婚吧，趁你还年轻。”周速没说话，只觉得鼻腔发酸，他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应该是正确的选择。但是在林妙玉不离婚就不治疗的逼迫下，周速不得不带她去领了离婚证，然后把她接回家照顾。然而，不知是医生判断有误，还是林妙玉太顽强，她像个濒死之人，却熬了两年。周速心里永远绷着一根弦，每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林妙玉，她还活着，他才会松一口气。直到遇见颂云，她对他的喜欢摆在台面上，而他是个37岁的单身男人，某次喝酒后，他跟颂云一起回了家。酒醒之后，他把这些都坦白讲给颂云听，如果要跟他在一起，就要接受林妙玉的存在，虽然他们已经离婚了，但他不可能丢下她不管。颂云只觉得周速有担当，是个真正的男人，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很喜欢周速，所以她不在乎这个。半年后，周速跟颂云领了证，办了婚礼，他没告诉林妙玉，但她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两人对此都心照不宣。结婚后，周速跟颂云另租了房子，依然隔天去看林妙玉，帮她做好饭，洗衣服。再把第二天的饭做好了放在冰箱里。两个人已经很少说话。06
颂云从没去看过林妙玉。虽然她对她没什么敌意，但总觉得怪怪的。周速因为要照顾林妙玉，一直不肯生孩子，既怕负担不起，也怕颂云一个人太累，而他没时间帮忙。所以他总说，等林妙玉不在了，再生吧。她曾提出过给林妙玉请个保姆，但周速说，林妙玉性格孤僻，怕被保姆欺负，反正她时日无多了，但没想到她能撑过两年。所以，颂云心里有一丝盼着林妙玉的噩耗，但也从心里同情她的遭遇，总之她很矛盾。现在听到她真的活不过这个冬天了，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周速依然是隔天去看她一趟。林妙玉已经很少说话了，总是呆滞地望着窗外，周速正在收拾她的脏衣服。她忽然叫住他，“我死后，这个房子就卖掉吧。”周速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没说话。林妙玉说：“冬天快来了。”“是啊。冬天就来了。”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说话，周速走前说：“我后天可能要晚点来看你。”林妙玉无声地点了点头。周速欲言又止，最终关上了门。其实，他想说，他要当爸爸了，后天要陪颂云去产检，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林妙玉其实并不想知道，所以又咽了下去。走出门的周速，回头看向那扇窗户，秋风吹来，已经很冷了。他不禁担心，林妙玉是否能挺过这个冬天。07
林妙玉卒于那年冬天。窗外白茫茫一片，积雪压弯了树枝，她费劲全身的力气，才能双手撑着靠在窗前，推开了窗户。冷风扑面而来，屋内的暖气一会儿就被吞噬了。她一直看着窗外，平常周速总是会从小区那个侧门进来，直直地走进来，然后她就在心里计算着，他到哪一层楼了，几分钟后会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就像二十年前，她在窗边看着他和那个年轻健康的女孩吃馄饨。她这一生都没能跟任何人说出口，她爱着周速，既矛盾又卑微，同时也充满了自私的占有欲。所以，她故意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她腿断了，他就不会跟别人走了。但是，她后悔了，后悔用这种方式把他捆在自己身边。可是她老了，要死了，他还年轻着，还有时间去过自己的人生，所以就当她自私吧。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好好补偿他，和他那位素未谋面的妻子。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周速就要来看她了，但她却再也没力气撑着自己站起身来。她庆幸，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仍能被他惦念着。周速推门进来的时候，林妙玉已经没了呼吸，她安详地躺在床上，手心里握着结婚时，他给她戴上的那枚银戒指。周速把戒指帮她戴上，久久地凝望着她，眼泪无声无息地从他眼里涌出来。她死了，他终于解脱了，可是他却觉得空落落的。他心里清楚，林妙玉其实是爱着他的，而在他看来，她只是姐姐，结婚只是为了理所当然地照顾她。就像，她曾那样照顾他。他初到林家的冬天，17岁的林妙玉在窗前看书，他跟楼下的小孩子打了架，哭着回家。林妙玉问也没问他，只是冲下楼，把小男孩推到在雪地里，她说，你再敢欺负他，我就揍你！那时候的林妙玉真好看啊，美丽的如同一只滞留在冬天的蝴蝶。可惜，这只蝴蝶永远地飞走了。End
逼老婆跳楼的我，被人抢着嫁。
若鱼种草：
今晚，老公一见我就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