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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仲文:犹忆当年麦香时

2019-12-25 20:01:44 作者:作家方阵 来源:原鄉書院 阅读:载入中…

许仲文:犹忆当年麦香时

  犹忆当年麦香时

  作者:许仲文

  沉甸甸的麦穗清淡淡的幽香,是父辈满眼欣喜,是农民弯弯的腰背,是一年到头的希望

  ——题记

  “六月忙,绣房姑娘请下房。”这是母亲经常念叨的话,也是我记忆中的农忙景象。还记得农业合作社时期,每逢农忙季节男女老少齐上阵,整个山村就沸腾起来了。大人们上地割麦,我们早上起来脸都不洗洗就给犁地的父亲干粮,然后偷偷跑上山看“铁牛”耕地,当时乡拖拉机站有几台专门耕地的拖拉机,全乡轮流耕作。看着带铁链庞然大物气喘吁吁地从前梁爬到后梁,车尾带着十几片铧,一下子就犁一大片,看着翻滚的土浪,嗅着淡淡的泥香,满含惊奇羡慕,还有些微的嫉妒。因为听说拖拉机师傅不管走到哪里都特别吃香,得好吃好喝供着,我们一看见拖拉机就唱着喊着,“不吃羊,拖拉机不上梁;不喝酒,拖拉机不会走”。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大了能够开上拖拉机。

  麦地里,人们挥舞着银镰尽情地割麦,收割的麦子束成小捆整齐排列着,眼看要吃到新麦面,大家兴致很高,不时传来阵阵山歌,混着一句荤话,嬉闹声一片,直到队长吆喝一声,才安静下来。我们小孩子欢天喜地地在地里捉蝈蝈,偷偷拣麦穗,衣兜里装满后就跑回家藏好再去拣,一连好几趟。到了晚上,母亲就连同她偷的麦穗一起搓簸干净,积攒多了就在石窝里砸碎箩成面,烙成新麦馍,虽然吃

  起来有石沫的味道,但对于好久没见过白面的我们,简直赛过山珍海味

  每年农历七月十二左右,忙碌了一月的人们会迎来一年一度的“大盛会”——“摞大摞子”,这是一年中最辛苦、最重大事情。到了这天,生产队上会给每家每户分些白面,年成好时还会杀猪宰羊,这一天比逢年过节还要热闹,人们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因为这天按全家背田的重量计算工分,所以能背动的都下地了。村里的几个壮汉,成了人们羡慕的对象,也是他们炫耀自己机会。背田不能仅靠蛮力,“束田背”相当重要,有的人束不好,会正好抵在腰间只有弓腰前行,还有的向一边偏垂,甚至有的麦捆还会遗漏在路上。“好把手”束的田下小上大,呈“蝴蝶”状,束的田多还不太吃力,最上面还专门捎两捆或四捆麦充当“触角”,小跑起来上下扇动,据说能够省力。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山顶下来时根本看不清是谁,个子小点的只能看见田背在移动,成为一道独特风景。最得意的就要数“摞子匠”了,先用和( huò)田(一种杂粮作物,用青稞和小豌豆混合种收)捆成的小塔状的“束子”充当摞子底,上面用麦子由大到小一圈一圈直至封顶,成为“大蘑菇”或“宝塔”状。摞子越高,需要的人越多,最后要搭三层架伺候匠人,下面的挑捆,中间的接送,最上面的传递。下面的喊“哎—嗨—吆”,中间的会说“上来了或没上来!”顶层的也就应一声。他们配合默契一气呵成力度均衡,准确到位。就算有失误,下面的也会注意到,不至于砸到头顶。我们小孩也不会闲着,跟上大人去拣麦穗,这一天大多没人管,我们比平时拣的要多,

  当然有些是偷的。还记得小学毕业的那年,当队长的堂哥让我们去给队里拣麦穗,说可以记工分,我也曾因挣过五分工而引以为豪,第二年就包产到户了,也就没机会挣工分了。

  刚包产到户时,两位哥哥相继另家,父母年迈,每年麦黄时间,我和五姐四五点就得起床上地割麦,中午回家还要背一背田,太阳烤的沙子滚烫,田背热得像要着火似的,汗水雨点似的往下淌,让人真正感受到“粒粒皆辛苦”的滋味。中午吃罢饭顾不上休息又得上地,直到天黑时才又背着田慢悠悠地回家,还要把场里的麦子摞好才能休息。因麦子产量低,大面积种植蚕豆、和田等杂粮,由于和田束子一背上场大多变形,经不得风雨的浸湿,所以几户人家就自发的联合起来摞大摞子。我最怕的就是摞大摞子,我们亲近的七八户组合在一起,按时间顺序排好,一户一户轮流背田摞,连续七八天除非下雨不得休息,庄稼面积大的,半夜就得起来,直到背完摞好才能休息。我视力不好,又最怕走夜路摔跤司空见惯,有一次不小心脚步踩空掉到田埂下面,翻起来时田背已经松散,只得重新束理,这时其他人都走了,我一个在后面心惊胆寒,风嗖嗖吹,麦子唰唰响,只感觉后面有人跟着,联想到杂七杂八的鬼故事,没命的背上跑,到场上时忍不住哭了,一度成为笑谈。还有一次,给忠林家背小碗豆,刚从地里出来就赶上瓢泼大雨,路窄且滑,摔了好几跤,看到其他人光着脚丫子走,我试了试更滑了,跟上人家走截路,结果走到悬崖边上不能上,下也不能下,只好把田背从崖上滚下来,自己慢慢挪下来,哭着捡起剩余的田背,连泥带水背到场上,直到好多年后还是笑料。此后,我索性不再

  种和田,只种麦子,我和五姐就慢慢往来背,几个姐姐姐夫也常来帮忙,全部背到场上请人摞成大摞子等冬季打碾。那时的人们虽苦虽累,但望着麦场上大大小小的麦摞,脸上洋溢着幸福。谁家的麦摞大,成为人茶余饭后话题

  又是一年芳草萋,适逢三伏麦香时。远离城市钢筋水泥,去故乡寻觅盛夏的清凉,重温久违的旧梦,欣赏满山遍野的金黄。进入村口,下了班车,我迫不及待地放下行李爬上山顶去寻觅往昔的记忆,只见连片香菇大棚整齐化一,熠熠生辉太阳能发电项目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自来水管道正在抓紧铺设,美丽山村正在步入新型农业步伐。放眼望去,本应满目金黄的季节却青翠欲流、绿波荡漾,偶尔一两块麦田像镶嵌的金毯,收割完的麦摞就像孤单稻草人。一问老乡才知,这几年青壮年劳力都外出打工,家里留的是老弱病残,种麦费力费时效益低,根本不划算。山顶的田地大多荒芜,好耕作的田地都种上了中药材马铃薯经济作物。望着葱郁的夏色,我不禁玩味着老乡刚刚说的话:“土地是农民的根本啊,当了一辈子农民,看着撂荒的土地心酸呀!不种庄稼啥都靠买,还算农民吗?”

  作者简介

  许仲文,1968年12月出生于甘肃陇西,小学教师。中原诗词学会会员,陇西嘤鸣诗社会员,乡土情缘文学艺术会会员,一直喜欢文学创作有数散文通讯报道发表于《定西日报》《黄土地》等报刊杂志,并有多篇诗歌、散文、小说、短剧等作品见诸于飞天文艺微刊、原乡书院中国诗歌网、北方诗歌、陇西资讯网络平台,在其他各类征文大赛中多次获奖,其中,在全国“我与汉语拼音征文大赛”中荣获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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