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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呼我的名为旅人读后感摘抄

2020-01-11 23:28: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但愿呼我的名为旅人读后感摘抄

  《但愿呼我的名为旅人》是一本由[日] 松尾芭蕉著作,雅众文化/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8,页数:208,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但愿呼我的名为旅人》读后感(一):失望透顶

  对那本一茶的句集感到失望,那么这本芭蕉就是失望透顶。也许是多而愈滥的缘故,短时间翻译出这么多俳句肯定差强人意。陈黎先生早年翻译的日据时期台湾短歌、俳句何等清新、凝练,与谢野晶子也是情意绵绵,可是现在这本芭蕉,完全拖泥带水,添加诸多自己主观创作。尽管翻译这活儿本身就是译者的再创作,然而陈先生在芭蕉有些俳句中全换做自己的想象了,失去了“蕉风”,也失去了俳句意在言外的留白之美。最有意思的是书里一再注解强调芭蕉的“同志身份,难道是这次台湾通过“同志”婚姻法造成的吗?

  《但愿呼我的名为旅人》读后感(二):翻译是屎!

  松尾芭蕉写得很好,但翻译屎透了!

  封面很美,同系列的几本书都是这样封面美极,内容差极,如果看到相似风格的封面,提高警惕建议所有热爱诗歌的人将这两名翻译永久性拉黑。

  翻译水平实在太次,译者又自恋牵强附会,恨不得每首俳句都附上注释,注释里全是译者的意淫:这首受中国诗人影响,那首也受中国诗人影响……在注释里意淫过多也就算了,翻译起来却要摒弃清丽的直译,用自己毫无美感牵强附会的意译。我越看越呕,越读越气。这种垃圾到底怎么出版的?

  本来看着看着我已经不想再看注释了,但有一首翻译非常离奇,虽然不认识日语,但这首汉字这么多,在翻译里却既没看到夏也没有草,只有而没有迹。我点开注释一看,“这首译诗里似乎藏着陈黎1995年某首诗的身影“,不知是译者觉得自己可与松尾芭蕉相提并论,还是单纯为自己与芭蕉”心有灵犀沾沾自喜

  《但愿呼我的名为旅人》读后感(三):捕捉生活细微之处的美

  8 秋風

  穿過拉門上的破洞:

  真尖的嗓門!

  11 花顏讓你

  害羞嗎—

  朦朧的月?

  12 繁花燦開—

  悲哉,我居然無法

  打開我的詩囊

  20 把富士山之風

  收於我扇中,當作

  江戶土產!

  21 戀愛中的母貓

  穿過崩塌的灶坑

  幽會去了

  39 海藻間銀魚群聚

  伸手掬取—瞬間

  全數閃逝⋯⋯

  40 植芭蕉一株—

  恨見一旁冒出

  荻草兩株

  41 布穀鳥啊,

  麥子在招喚你嗎,

  穗花搖曳⋯⋯

  43 笨笨地,在暗處

  想抓螢火蟲

  卻抓到荊棘⋯⋯

  49 八月十四—

  明日即屆不惑,

  今宵仍三十九之童

  71 雲霧合工—

  瞬息間

  百景盡出⋯⋯

  《但愿呼我的名为旅人》读后感(四):该当作全新的文学创作形式阅读

  我想称这样存在错译、误译以及添译的形式叫做“新译式文学”。

  这本书的优点在于添加了日语原文,读者可以对照阅读。

  俳句有3大特点

  诗意断句,指融汇不同意象

  留存想,指尽力短写且留句外遐想

  词语凝练,指精准用语

  遵循3点,我也试译3句玩一玩:

  1,于马寝,残梦月远茶烟起。

  2,白芥子众翼拱,遗物见形似蝶哉。

  3,别像我,摔得香瓜两半儿碎。

  我给三星,其中1颗给装祯,1颗给原文,1颗给为本书付出劳动的所有人。

  《但愿呼我的名为旅人》读后感(五):少而美为,勇冠于世,生当人杰,虽死何憾

  版权作者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联系作者。 作者:陶(来自豆瓣来源: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0021896/ 想人一身屈曲,不伸于世,恨极锥心,何如 敦盛 少而美为,直实 勇冠于世,生当人杰,虽早死亦有何憾?

  “俳圣”松尾芭蕉 或许是西方最为知名的东方诗人,他凭一己之力将“追求诙谐而渐流于戏谑、卑俗之窘境的俳句,提升至具有丰厚洞察力精神内涵艺术形式”。又因俳句相对易于翻译为西方语言经过庞德等欧美诗人、艺术家的鼓噪,使得世界各地的诗人都开始写俳句、喜欢写俳句,芭蕉也就进而成为“世界俳句”的第一代表。墨西哥诺奖诗人帕斯称赞他将“整个世界嵌入十七个音节中”。此书应是中文世界第一本简体版芭蕉单独译本

  得书翻阅,诗章琳琅,忽被第165首俳句和其注释里的故事夺目而去 :

  须磨寺:树荫

  暗处,传来未吹而

  响的青叶笛声。(中译)(未吹之笛比美国音乐家约翰.凯奇惊世骇俗的无声音乐《4分33秒》早数百年呢)

  注释:

  quot;此诗收于《笈之小文》。须磨寺在今神户市,即上野山福祥寺,有名贵文物 平敦盛 的青叶笛。平敦盛和 谷直实 是著名的源氏与平“一谷会战”中,敌对的两位平安时代末期武将。熊谷直实为关东第一武者;敦盛姿容端丽,擅吹横笛,年仅15。与直实对阵的敦盛被打落下马,直实急于取割对手首级,掀敦盛头盔,惊其风雅俊朗年轻脸上全无惧色,又见其腰间所插横笛,乃知昨夜敌阵传来之悠扬动人笛声乃其所吹奏。直实不忍杀之,请其快逃,为敦盛所拒。直实为免敦盛受他人屈辱,遂取敦盛首级,潸然泪下,拔敦盛腰间之笛,吹奏一曲,黯然而去。诗中的青叶笛即平敦盛此一传奇之笛。芭蕉以字制乐,青叶笛未吹而鸣,仿佛若有声……"

  平安朝是古代日本的黄金时代贵族们醉于文学艺术。 平敦盛乃平安朝末期掌权平氏的旁支,官至从五位下无官大夫传说容貌娇艳多才多艺,尤其深通音乐,擅吹横笛,风雅无二。寿永3年1184)二月,爆发了著名的一之谷之战,年仅十六岁的敦盛参加了这场战役。 二月六日,两军对峙于一之谷,夜半时分,敦盛难以入。他随身携带着一支心爱的名笛“小枝”,当下取出“小枝”,吹奏一曲,以平定澎湃起伏的心境。夜深月高,四野无声,优雅的笛声传得很远。不仅本方阵中,竟然连敌人也纷纷醒来,侧耳倾听。次日熊谷直实和敦盛交战,将其打落马下,本欲取其首级的“关东第一猛将”在残酷血腥的战场看到头盔下毫无惧色的少年容颜怕是心旌摇荡,欲放其行却被敦盛拒绝,熊谷直实未免赶来的兵士侮辱敦盛才不得已杀了他。

  查阅得知正式的历史记载中,这位“关东第一武士”熊谷直实是在建久三年(1192),也即一之谷合战结束后的第七年,因为领地问题官司失败,愤而出家,拜在高僧法然门下。但就好像人们愿意相特洛伊战争是为了争夺美女海伦而非物质财富后人宁可相信传说——他是悲悯敦盛之死,勘破了红尘历代的人们都把满腔同情怜惜,放诸敦盛这位千古难得、世无其二的翩翩佳公子身上。

  日本人甚至将一种兰花命名为“敦盛草”,称之为“梦幻中的梦幻之花”。敦盛草有各种颜色品种繁多,包括布袋敦盛、姬敦盛、釜无敦盛、白花敦盛、黄花敦盛、礼文敦盛等许多种。和形状相近的还有熊谷草和小敦盛草,据说是因为其形状像平敦盛和熊谷直实二人随风舞的母衣而得名。

  后世日本人根据《平家物语》所记载的场面,创作了名叫《敦盛》的能剧、幸若舞和谣曲,以及歌舞伎《一谷嫩军记》等作品。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名叫《敦盛》的幸若舞。这个幸若舞颇为织田信 所喜好,也广泛受到各阶层喜爱流传至今。“幸若舞”有曲词《人间十年》(江户时期日本人平均寿命大概是五十岁故有“人间五十年”之说):

  人间五十年、下天のうちをくらぶれば、梦幻の如くなり。一度生を享け、灭せぬもののあるべきか?

  (人生五十年,与天地长久相较,如梦又似幻;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者乎?)

  想人一身曲屈,不伸于世,恨极锥心,何如 敦盛 少而美为,直实 勇冠于世,生当人杰,虽早死亦有何憾?

  《但愿呼我的名为旅人》读后感(六):一身充满禅意寂寞诗人

  松尾芭蕉,在众多读者的心目中,很有点类似于斯多葛主义的“苦行僧”,不,更像是一位头戴斗笠的东方托钵僧的形象。正如芭蕉的一首诗所云,活如一幅自画像

  命也——仅余

  斗笠下

  一小块荫凉

  抑或说,芭蕉的形象更像中国所谓的一位“诗僧”。这也是作为读者的我,一直对这位日本古典俳句大师直觉印象

  早在中国唐代,就有很多擅长写诗的和尚,作为出世之人,原本四大皆空,追求“情”境界,居然能写出感喟人生的诗来,着实令人诧异。自古以来,这也是文学史上一种矛盾的“怪象”。

  然而严格来说,松尾芭蕉并不是一位出家人,也谈不上是诗僧,而是一位纯粹东洋诗人(在日本本土称之为“歌人”,杰出的歌人则被称曰“歌仙”。如日本历代流行的各种歌仙排行榜:中古三十六歌仙、女房三十六歌仙……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行深度了解下)

  按当时的说法,芭蕉的职业是江户时代时期的一位俳谐师。“俳谐”这个词来源中国,顾名思义,俳谐师这种职业及其写作,在当时多少有一种娱乐化的倾向,常常写一些诙谐、戏谑的歌词机智而谐趣,从而引起大众关注

  不过,在松尾芭蕉的独特美学扭转下,他将俳句这种日本诗体,独辟了一条幽深的闲寂之境。诸如:

  我仰望上苍

  所秘藏的梅花

  一如仰望神

  ***

  寂静——

  蝉声

  渗入岩石 (此句可媲美于“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更显张力

  ***

  冬日庭园——

  细如丝之月与

  虫声

  松尾芭蕉的俳句具有一种幽玄的禅意,这也是芭蕉的诗歌在日本俳句史上最大的特色。加上他门下弟子众多,因而很多时候,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位出家人,创立了某个日本的禅宗派,而不单纯是文学派别

  为一种诗歌文学之风开宗立派,千载以下,并能形成如此规模气候,而绵绵不绝,芭蕉可谓是空前绝后

  所以说,将一种轻佻浅显通俗文学,上升到了纯文学的地步,引入到大雅之堂,这是芭蕉在日本文学史上的一个巨大贡献同时独辟蹊径,以一位隐士禅师的生活美学,又将俳句带入清寒、玄奥、隐秘乃至神秘的,营造出一种别开生面的风格,其情形多少有点类似唐代的贾,抑或是北宋的黄庭坚(这种类比仅仅是文本层面的直观感觉,并非严谨学术比较)。

  然而,文学意义上的芭蕉在“诞生”之前,他经历了一番苦心孤诣的人生探求。这从他的形形色色笔名可以看出。

  据说最初,芭蕉不过是一个卑微的文学侍童。他痴迷文学,尤其酷爱是流传到日本的中国古典文学老子庄周李白杜甫白居易、苏东坡……这些诗人的作品,芭蕉很早就能熟谙于心,也逐渐奠定了他独特而深厚的文学意蕴

  年少的芭蕉,可谓是李白的铁粉。

  相传,芭蕉为自己取的最早的一个笔名,非常有趣。为了表示对自己心目中的偶像——诗仙李白的膜拜,他特意给自己取了一个笔名:桃青。这种取名法,很明显源于文人下意识的“对仗”情结,它们打小就学习对仗,这算是古典文人的一个“通病”吧。

  后来,芭蕉在浪迹天涯时,在不同的地方留下了足迹,也留下了茅庵——钓月轩、泊船堂、夭夭轩、华桃园、栩栩斋、风罗坊,这些也成为了芭蕉不同时期的笔名。

  因此,追根溯源,作为日本一代俳句宗师的芭蕉,却得益于他早年对中国古典诗文的浸淫。在哲学思想气质上,他喜好春秋时代的道家人物老庄;在诗文追求上,他推崇唐代的诗人李杜。在借鉴吸收这些中国古典作家的特色之后,才造就了日后的这么一代文学宗师——松尾芭蕉。

  由此不难看出,芭蕉身上具有的一种少见的诗哲气质。

  最能代表芭蕉俳风的当属《古池》那首:“古池や飞びこむ水の音”(原文)。这首俳句曾有不少中文译本:

  蛙跃古池内,静潴传清响。

  绿蛙落古井,寂寂闻水声

  古池冷落一片寂,忽闻青蛙跳水声。

  闲寂古池旁,青蛙跳进水中央,扑通一声响

  悠悠古池畔,寂寞蛙儿跳下岸,水声轻如幻。

  寂寞古池塘,一只青蛙跳水中。

  古池——青蛙跃进:水之音(本书译)

  此诗历来被誉为芭蕉的代表作,然而,这些中文译本大都差强人意。本书尽管译的新颖,却也同样有生硬之嫌。这些不同的译本,如果反复咀嚼之下,总隔着一层纱幕,都没有传神地翻译出原作意境。不得不说,这多少是一种小小的遗憾

  周裕锴先生曾说,《古池》句“写静中之动,寂中之音,艺术风格直逼王孟胜境”,捕捉这一瞬间,寥寥数语,刻画了动与静,寂与响的完美意境。其实在我看来,其描述画面更类似于晚唐贾岛的那句名诗:“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两者意境何其相似乃尔,足可并肩媲美。只不过,中国的诗句更增添了一层对仗的修辞,读来更有一丝韵律

  当然,除了幽玄、闲寂的诗学风格外,芭蕉也写了不少谐趣或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之诗:

  已换了夏衣

  身上虱子还没

  捉干净

  ***

  我要把菖蒲花

  结在足上

  作我的草鞋鞋带

  ***

  要了解我的心吗

  用一朵花

  和乞食之钵吧

  最后简单谈一下整体翻译。不能说译者翻译的水平差,或者翻译不好,秉着较为客观的态度而言,这个译本有很明显的缺点,即很大程度上在于掺杂了译者本人的写作风格。陈黎和张芬龄老师确实是当下优秀的译者,多年来也以译诗而著称。不过他们主要翻译的是现代诗,而据说这套俳句集,并非从日文直译的,而是从英译本转译的。这点暂且不说。

  就眼前的这个译本,文字中诗意是翻译出来了,然而似乎多少丢失了芭蕉一贯简奥、幽寂的风格和味道,就像把一个清代诗人的作品译成民国诗风,这在阅读体验上,难免让人产生一些错位感。可以说,陈黎和张芬龄老师的这套译本,几乎将芭蕉与一茶的文风差异不知不觉抹掉了许多。这不得不说难免是个瑕疵。

  当然,雅众能为中文读者率先策划出版这一套俳句集,也是难能可贵。至少让广大读者,领略和品味这两位俳句大师胸中和笔下的诗意,尽管这汤的味道,有些不太正宗。

  总而言之,松尾芭蕉——这个名字及其所指涉的人物,不论是在文学史上,还是读者心目中的形象,几乎永远是一介孤高清寒的隐士,一个云游四海、始终在路上的托钵僧,一代仰之弥高、无人企及的文学宗师,甘于岑寂、一身禅意的寂寞诗人。

  《但愿呼我的名为旅人》读后感(七):陈黎 :我的人生也像一碗茶

  2018年初,陈黎、张芬龄开始陆续翻译小林一茶和松尾芭蕉的俳句。从众多俳句中各选出300首左右,是采用什么标准呢?在译者看来,他们各自有怎样的魅力?在翻译中,又如何做到“保守”中有新意? 今天,我们分享一篇北京晚报对译者陈黎的专访。听听这些短短三行诗翻译背后的故事。

一首好的短诗也可以是一个自身具足的小世界,由小宇宙窥见大世界,正是俳句的趣味所在。陈黎、张芬龄夫妇均毕业于台湾师范大学英语系,二人合译作品有《万物静默如谜:辛波斯卡诗选》、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野兽派太太:达菲诗集》《白石上的黑石:巴列霍诗选》等逾二十种。

  同时作为译者与诗人,陈黎与妻子张芬龄在台湾成名甚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出版了《拉丁美洲现代诗选》,是宝岛上翻译聂鲁达、巴列霍等拉美诗人的先锋。不过,他们却是在近几年才开启了与大陆出版界的频繁互动,成为了风靡大陆阅读市场的“辛波斯卡译者”和“聂鲁达译者”。

  不过,在有些评论家的眼里,陈黎的首要文化身份还是“诗人”。即使是不经常接触诗歌的读者,或许也会对陈黎的那首全由“兵、乒、乓、丘”四字组成的《战争交响曲》印象深刻。融音乐与绘画入诗,是陈黎的诗艺特色。

  自1993年始,陈黎还陆续出版过自己的俳句作品《小宇宙:现代俳句100 首》《小宇宙:现代俳句200首》和简体版的《小宇宙:现代俳句266首》(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从中亦可见其对这种以小见大、简洁含蓄诗型的喜爱。他热衷于对古典俳句或其他艺术经典做致敬与变奏。

  2018年年初,陈黎开始翻译自己喜爱的俳文名家小林一茶的诗选,前后花费一个半月的时间。之后,他因“忽觉自己对芭蕉几乎一无所知”,遂决定也试做一本《松尾芭蕉俳句300》,花费两个半月的时间。

  早闻陈黎对待工作高度勤奋,有迅捷地捕捉、挖掘诗歌资源的能力,一直以来,写、译的密度都相当大。与他交谈,也很难不被他身上对生命和艺术的热情所感染,他的天真与活力总让人一时遗忘这位诗人、译者其实已年过花甲。

  “我是一个只能‘日理一机’的人。”陈黎说,“我从小性急,反应也许比常人快些,每借渴望和热情为翼,尽量飞快行事”。对于诗的创造和翻译,他表示,自己甘愿“做诗歌的牛马”。

  北京晚报:松尾芭蕉和小林一茶相比,您好像更喜欢小林一茶?

  陈黎:这次着手翻译日本俳句诗人的选集就是缘起自对一茶的喜爱,为什么会特别喜欢一茶的诗?因为我觉得我的人生也和“一茶”一样,是以小宇宙窥见大世界。我很少离开台湾花莲,也没有太想离开,就像是“我在我的城复制所有的城,在我的世界城旅行全世界”。

  只要热情在,那么即使是在太平洋边缘岛屿上的我也可以成为“世界中心”——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这样,好像把宇宙放置在了一碗茶里。所以我说会和一茶投契,而且他写了很多“边缘”的东西,他将神圣的佛教元素与粗鄙的世俗事物并置。他的诗自成一格,不受任何规范束缚,甚至把身体的污垢都写入诗意。一开始,翻译芭蕉的诗则更像是“做作业”和“修学分”。

  北京晚报:那么,在翻译过程中,对松尾芭蕉有产生什么新的看法吗?

  陈黎:虽然是怀着“做作业”和“修学分”的心理去翻译松尾芭蕉,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却逐渐开始承认,即使我更喜欢小林一茶,松尾芭蕉却是俳句中的“金牌选手”。一提起他,可能大家总会说“俳圣”“禅寂”什么的,这其实只是他的一面。举个例子,芭蕉有一首诗:

  今宵明月——/只要清澄,/住下就是京城

  芭蕉这首二十三岁之作虽只有短短十七音节,却可充分见其巧妙料理字音、字义之功力。原诗直译大约是“只要清澄/住下就是京城/今日之月”,上五之“清澄”与中七之“住下”日文发音皆为“すめ”(sume),此所谓“挂词”(双关语)。而下五之“今日”,日文发音“きょう”(kyō),与“京(都)”同音。诗中还融入了谚语“住めば都”(住下就是京城;久居则安)。

  快意地玩这种语言游戏,这是芭蕉一生诗艺最精彩的一部分。歌唱本身和追寻文字的趣味才是所有歌者的第一要义。我在《但愿呼我的名为旅人:松尾芭蕉俳句300》这本书里写的导读《八叫芭蕉》的题目也是在向他致敬。此外,芭蕉几度变换了自己的俳风,最终趋向了“轻”的风格,“就像一条浅溪流过沙上”。当苦难那么重的时候,以“轻”去举“重”,人生的况味得以透过艺术去表达。目前,我和张芬龄完成了松尾芭蕉和小林一茶的选本翻译,接下来我们还会翻译另一位俳谐名家与谢芜村的作品。

  北京晚报:周作人曾在文章《一茶的诗》里写过,“日本的俳句,原是不可译的诗,一茶的俳句却尤为不可译”。原因是俳句的美在于简洁含蓄,意在言外,翻译容易损毁它的这种特质。您在翻译过程中是否也有类似的感受?

  陈黎:弗罗斯特曾有名言说“所谓诗,就是翻译之后失去的东西”,“诗不可译”已不是什么新鲜的说法。不过,有关俳句,我想把它和我们在日本吃生鱼片的经历联系起来——日本人总是会给你切一片、三片、五片或者七片。俳句也是这样,它是有关奇数、畸零、残缺的美学,与我们有完整 “起承转合”结构的古诗不同,它是悬在空中的“火花”。

  不过,由于日本与我们同属“汉字文化圈”,一首17音节的俳句或31音节的短歌,“字词”有限,承载不了太多内容,但里头可能包含不少汉字,日本古典俳句、短歌作者同时也受汉诗影响或用中国文学之典。此次进行一茶与芭蕉的中译工作,我和张芬龄都发现,“非汉字文化圈”的译者译日本俳句时,能做到信、达、雅兼顾,再现日文诗原味的机会,还是远不如长期使用汉字的我们。

  北京晚报:虽然周作人说俳句不可译,但他自己也还是忍不住翻译了几首。您觉得自己的翻译和之前的翻译相比,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陈黎:每个时代都会有这样有关“新旧”的讨论。时代在变化,我们现在时代的语言,或者说时尚的语言,已经与周作人、徐志摩所处的那个时代不同了。我其实没有把芭蕉和一茶当成是古人,如果他们生活在当代,他们也会和我们一样用手机。一茶诗作里那种大胆的风格,也让我深受感染。借用松尾芭蕉说过的“不易”和“流行”这两个看似矛盾的概念,不易就是“不变”,“流行”则是与时俱进。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可以转换的东西。我认为古往今来的诗人都在进行诗歌的家庭之旅,我只是赓续了这些前辈们的脚步。

  北京晚报:有人曾说您译诗的态度是把作为诗人的身份和特质在翻译里尽可能地隐去了,不强调自己“诗人译诗”的身份,而是尽可能贴合原作本身。

  陈黎:我不强调所谓“诗人作为译者”的身份是因为,每个译者——不管是不是“诗人”——在译诗时一定觉得自己在写诗。所以所谓的“创造性的翻译”,或说把译诗当成写诗、当成“再创造”,是极自然之事,无需特别标举。贴合原作本身、符合“信、达、雅”当然是基础。但我在译这些诗时,我也不觉得我笔下出来的中文诗是由芭蕉、一茶所作,我觉得它们像我自己写的中文诗,是自身具足、独一无二的陈黎与张芬龄风格的。

  北京晚报:在这两本俳句的译作里,我们也会读到一些独特的“再创造”。像——“艸艸艸艸艸艸艸艸艸/兵兵兵兵乒乒乓乓丘:梦/艸艸艸艸艸艸艸艸艸”这种比较有个人特色的翻译,会不会担心有读者觉得稍微脱离了原意一些?

  陈黎:这首诗的直译约如下——“夏草:/将士们/梦之遗迹……”虽然写了那么多诗,但大家都知道我传播得最广的一首诗还是《战争交响曲》。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我很惊讶,因为我居然看到《战争交响曲》里那些奇“兵”的身影从松尾芭蕉的文本里跳脱出来。我当然也可以选择直译,但我跟很多人差不多,虽不能开风气之先,至少也期盼弄点别人没弄过的东西,希望做出来的东西要有“个性”。但这样翻译的例子还是比较少的,三百首里可能只有三五首,希望能适当地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这世界如露水般短暂:小林一茶俳句300》内页

  北京晚报:这次从芭蕉的一千首和一茶的两万首诗里,各选出350首左右的诗来,想知道遴选工作是否有一个标准?

  陈黎:一本精选集最优先要纳入的,自然是古往今来大家公认的诗人最高等级的作品,比如说松尾芭蕉的名作:

  古池——/青蛙跃入:/水之音

  这就有赖自己从书上、从网络上,寻看众多关心一茶、芭蕉两位巨匠的日本或世界各地读者、学者喜好,集思广益,形成共识。

  我过去从英语系读世界文学的经验,我半辈子买的一大堆没看的英文、日文或其他语文的书,也派得上用场,助我、激化我挑选诗作。藏着各种信息、各种可能的网络世界,当然是更重要的新型“武器库”。若非我事先在网络上搜索到一些可充分助我达成任务的日文(或其他语文)相关网页或数据库,我根本不可能投入这工作。再比如说,像小林一茶的这首俳句:

  下下又下下,/下又下之下国——/凉快无上啊!

  这首俳句大部分人都不会将它纳入选集中,但在我看来,它是一首奇诗、妙诗,连用了七个“下”字,描写他在偏远信浓国乡下地方,一个人泡汤时的无上凉快。翻译其实首先是一种“目光”,每位译者的“目光”都会不同。希望读者们能用更轻松的心态来对待这些差异。

  (原刊于 北京晚报 文︱ 曾子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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