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教》读后感精选
《萨满教》是一本由[美]米尔恰·伊利亚德 (Mircea Eliade)著作,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68.80元,页数:60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萨满教》精选点评:
●由张光直先生的研究入坑萨满教。这本书写了跟多史实,的确可以看到萨满教是一种世界历史的主流发展模式。
●文献综述式,只能算作了解萨满文化的起点。
●扣一星是因为翻译的不太好,有很多语句不通顺的地方
●许多观点已经过时,但在学术史上的地位无可争议。非专业人士无须阅读,专业人士非读不可。
●翻译看的头疼,目录的逻辑性也不是太明显,有机会希望可以读原版,但愿能读懂哈哈哈哈,不得不说有点强行全球萨满的意思。
●【藏书阁打卡】2019--068 全世界萨满教起源,发展和现状的宗教历史书,非常全面又细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地方存在萨满教,几乎遍布各大洲,各个文明古国。 看起来所有的萨满教都起源于史前时期的神话,最大共性是三个世界的宇宙观(天上世界,人类世界和地下世界),而萨满巫师是被神灵选中并需要经过特别训练以获得特殊能力的人,他们是三个世界沟通的桥梁。 还有就是萨满教对基督教,印度教,伊斯兰教,佛教,西藏苯教,瑜伽密教以及中国道教的渗透和影响,可谓是无所不在,尤其多次提到藏密《中阴法教闻度》,不得不佩服史前时期神话的力量,虽然经过了很多地域的变种发展,但人类的各种宗教,看起来真的是有太多萨满神话的底色了。
●民间传说汇总。
●主要读了关于北亚的萨满部分,癫狂的萨满上天入地骑各种动物变身动物坐在鼓上飞行与女神xx杀马爬世界树...感觉写奇幻小说的可以从中找到很多有趣的东西。啊 冰火的warg,除了没有癫狂仪式以外,布兰可不就是个面瘫版的萨满吗
●很多资料堆砌
●在世界各地,学习动物的语言,尤其是鸟类的语言相当于了解自然的神秘,因此就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萨满教》读后感(一):走近萨满的好起点
一个女友,失恋崩溃,找了位大仙。大仙说:“没事,他回头就得找你,但你们的姻缘只有七年,你自己看着办。” 第二天,他给她打了电话。没多久,他们领了证。七年后,他们离了婚。不知是否纯属巧合。 一个女同事,怪力乱神易感体质。好几次,深更半夜,独居的她,惶恐地在朋友圈里表示,被鬼纠缠,无奈从厨房取了菜刀放到枕底。 有段时间,她常说:“我可能该出马了。” 在东北,三人行,未必有你师,但肯定有跟算命的打过交道的。 这算命的,多半是真假难判的出马仙。这出马仙,正是原始萨满的现世延续。 萨满这个词是通古斯语。满族语言,隶属阿尔泰语系通古斯语族。满族人,征选萨满的历史悠久。 沧海桑田,能说满语写满文的,已经少得可怜。不过,萨满的“变体”出马仙,常见,且不限于满族人。他们会呈现自己被某种动物附体、拥有癫狂技艺、能跟亡者沟通,在公认的全球萨满衰落的今天,至少表演出了一种被神灵钦点的状态。 非常有趣。 正是这种旁观者眼里的趣味性,促使我翻看了米尔恰·伊利亚德的《萨满教:古老的入迷术》。 从宗教史角度展现萨满教,资料相当丰厚,对非专业人士特别友好——翻译有点问题,但读着影响不大。 想写玄幻小说的,想攒严肃剧本的,乃至想尝试把自己打造成萨满的,都可以把它当成工具书。 仅为了解萨满和萨满教,它也是好的起点。
《萨满教》读后感(二):萨满教研究的经典之作
萨满教研究的园地在海内外学界长期以来都有学者持续耕耘,而由著名罗马尼亚宗教史家米尔恰·伊利亚德(Mircea Eliade)所撰作的《萨满教:古老的入迷术》(Le chamanisme et les techniques archaïques de l’extase)更是其中的集大成经典。如今由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九色鹿的引进与段满福教授的迻译下,本书的中译本得以和读者见面。本书从宗教史框架解释萨满教,一方面聚焦于萨满教具体的历史发展,另一方面又要探寻萨满教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展现之超越历史的一面。作者将萨满教定义为一种古老的入迷术,既是玄想、巫术,也是最广义上的宗教现象。萨满教原先特指西伯利亚和中亚的一种宗教。而萨满(šaman)一词源自通古斯语,指的是拥有巫术宗教能力的人,他们与神灵有特殊关系,能够在恍惚中使灵魂离开躯体,上天入地,过阴追魂,并且控制火焰。而作者指出这些萨满元素不仅存在于中亚和北亚,在美洲、东南亚、大洋洲、印度、欧洲与远东都存在类似的现象。而本书从萨满的征选、启悟(initiation)、其服饰与神鼓,宇宙观、神话与仪式的象征分析入手,对世界各地的萨满教现象进行宏观比较。作者认为萨满教的癫狂入迷可以视为一种人类在“堕落”以前所拥有的能力,而其神秘体验与东西方伟大的神秘主义者使用的方法亦多有相似。 但是这本书的翻译难度也确实比较高,在阅读过程中,可以看到一些误译或是差强人意之处,例如前言第二页提到的“文化循环”一词,其实是早期人类学盛行的一种理论——“文化圈”(cultural cycles,即德语的kultukreis)。第一章第七页提及突斯加克语,应为奥斯蒂亚克语(Ostiak)。像这类的小问题不一而足,算是美中不足。期待未来有机会再版时,把里面的一些问题修正,让这个译本更好。 总而言之,本书作为经典之作,对萨满教有兴趣的一般读者千万不要错过。对进阶读者而言,除了本书以外,还可以关注同样由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近几年来发行的“萨满文化研究丛书”,相信能满足您的求知欲。
《萨满教》读后感(三):2018年社科文献最美图书奖——萨满教
本书研究的是萨满教的整个精神世界。尽管这个世界不同于我们的精神世界,但它仍然是持续的和有趣的。我们大胆认为,每一位真正的人文主义者都有必要了解萨满教的精神世界,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人文主义已经不再被认为是西方精神传统了,哪怕这一精神传统伟大而丰富。作者从西伯利亚和中部的萨满教传统出发,对萨满教的实践进行了调查。书中观察和描述了南北美洲、印度尼西亚、中国(包括东北、内蒙古、西藏)等地的萨满教。
《萨满教》
责任编辑王展评语:
我第一眼的感觉是
把我带到了一个萨满教奇幻的世界中
设计者:宋涛
《萨满教》读后感(四):巫术的起源及其象征形式
“幼年时期当小孩子生病,祖母总会在水碗中竖起两根筷子,放到鸡窝中。据说这样有治愈之效。”
诸如此类,一些莫名其妙的迷信形式总是存在于日常生活中,它一定是流传有序的,至于可信与否?人们既然不了解,也总是姑且容之的。直到读到人类各民族的鸟崇拜,才开始明白。太阳——鸟——凤凰——鸡,这种累以世代以讹传讹的知识,不断敷衍便成为了神话传说和神圣遗产。
也就是说,荒诞不羁但是却被人深信不疑,这必然是有道理的,但是其原因是在表面之下,是经过无意识的变形又变形之后的,一开始大家并不是有意的要做成一个谜语,而是知识自身在流传中产生的错讹。像是劣质雕版被后人不断错印,又将谬误当做信仰。于是我们就拥有了山海经。
看到良渚兽面神人的徽号,这图像所传达的莫名震荡的神秘威权,每种符号中让人颇费思量的象征意义,五千年前人们对于天地宇宙,对生活世界,对仪式空间的所思所想,都没有遗留,所剩下的就只有这么一些墓葬中的物品了。在文字尚未产生的时期,读解这徽号的象征意义,未免有些主观臆想的味道。在今人看来,原始时期,史前时期的人类思维世界是否可以走进?
是不是每种民族都有萨满?这个似乎是并不一定的。但是每个聚居的人群都会面临死亡,所以充当所谓萨满功能的特定的人类,便是在任何的族群中都存在的。这种思路是假定每种聚居群体都有一些结构性的相似性,萨满功能的存在便是这种结构的形式之一端。
萨满的产生必然是跟死亡——灵魂沟通有关的。这在无数的民族例子中可以得到印证。一个族群成员想要成为萨满必须先要经历“死亡模仿过程”。在相关的叙述中,为了模仿死亡的过程有的是将此人的骨头拉出,温和些的做法是搭建一个通往死亡世界的道路模型。萨满通过自己的死亡,模拟的或者是真正经历的,起死回生的这种死亡过程。(由于在民族志中对此类萨满的死亡仪式的叙述可信度无法证实,所以我们很难说,他是一个模拟的死亡,或者是真实的死亡。但是我们从这些叙述中是可以得到结论的,那就是成为萨满必然要经历死亡,又还生的过程。)在有些更温和的叙述中,是此人得到了启示,或者此人在死亡的病症中生还,于是成为萨满。所以,可以说萨满就是与已经死亡的人沟通,可以到达死亡的道路,地方,处所,传递死去之人的状况的信使。在另一些民族志中,扩大了这个范围,他们包括了疾病,魔鬼,萨满可以与疾病之神,魔鬼们对话,带来他们的消息。因此有时候,萨满又是可以去治病的。但是萨满本身并不是治病之人,而是了解使人得病的“魔鬼”的意愿,并传达这种意愿。
由此,我们或许可以得到这样的一个粗略的结论,那就是萨满的产生是由于人们对死亡、疾病的原因莫名和未知,他们以为与死亡的人对话,或者与疾病对话,了解他们,便可以从某种程度上缓解死亡。于是,萨满便是这个沟通的媒介,萨满要成为这个媒介,他们自己便必须是经过死亡之途的。这个推理在现在看来,显得是如此的朴素。
在民族志中,看到了萨满大多是佝偻、病弱的、意志深沉的。因为,萨满与之沟通的并不是人,而是死亡之人,死亡之人是无形的,那种无形的“某某”,后来人们以“灵魂称之”。所以,萨满有些类似癫痫病人或者诞妄症的表现。本书的叙述者认为,真正的萨满只是在行使其能力的时候,会出现精神官能症状,而在其他时候,他们其实是正常的,只是难免有些衰弱的样子罢了。所以,如果将这种沟通具体化,那就是萨满沟通的那种是“灵魂”。只有极少数的族群认为这种灵魂一直存在,存在在骨头里。大多数的族群似乎都认为这种死后的灵魂是存在在“天上”、“地下”,等等各种宇宙空间的充盈。因此,我们可以说,灵魂的充盈方位和方式,这便足可以体现原始族群的宇宙观念。
其中,叙述者一再的提到,在某一个时期,所有的人类都可以与灵魂沟通,但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只有萨满可以与之沟通了。这不但是在非洲、希腊,在中国也是如此。这件事情是如何、因何而发生,真的是一个值得思索的事情。
原始时期的宇宙观念是,灵魂是充盈于不同的空间的,而人类生存的苦难。恐惧。疾病。死亡。这些奥秘只有那些经历过苦难。恐惧。疾病。死亡。的人最了解,这又是十分朴素的道理。于是,人们将死亡的人——祖先——神。我们说神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像是现代人所谓的那种因为辉煌伟大霸气风光而成为神,其实神就是你经历过我们的恐惧。疾病。灾祸。死亡。你了解我们所有的生存的“杀气”的奥秘,你就是神,我们向你索求知识,所以你是被祭拜的。
“神-鬼-魔”是一个同一体的分身。若果一个人有着健全的现代科学常识,就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人不知道苦难。恐惧。疾病。死亡。的原因何在,于是创造了这几个东西去求问。于是,或者我们可以说,其实他们就是知识崇拜,是恐惧崇拜。所以,破除了两个关于古代神徽形象的迷惑,一个是神徽形象都很狰狞,二是古代的人祭如何产生。那就是说,本身代表着死亡等狰狞现实的,神,他的图徽与他的象征意义是完全一致的。二是,人以神所喜欢的东西去讨好他,补偿他,神喜欢的东西是人所推理的那种,人也会喜欢的。于是,河伯喜欢新娘,祖先喜欢羊和猪。当我们了解原始时期人类的崇拜意识,我们不但对于推断原始时期图像的意义是颇有帮助的。而且对于现代人性的卑劣根性将更有体会,人类因为恐惧而跪拜这件事,溯源甚早了,人类只要是威胁到自己的对象,就可以为之献出同类,这个也是来源于他的根性上的。
太阳崇拜几乎存在于世界各地的早期思想中,这在民族志中可以找到层出不穷的实证。因此不用赘述,要说的是与太阳崇拜在一起的是“鸟-鹰”等飞翔的动物,作为崇拜徽号的构成而出现。太阳于是就被传成了太阳鸟。商周以前的记载出现,太阳在扶桑,扶桑树上有九歌太阳鸟。太阳在天空流转又很容易被比喻成在飞。于是太阳和鸟就被传说的分不清彼此。在后来,那便是作为可以通神的“巫岘”独揽了与宇宙空间的“灵魂”对话的大权,这其中最重要的核心的便是可以通向太阳。在原始时期这种人又被 成为帝,于是太阳又被与“帝”联系在一起。所以到了现在当我们在一个学者的书里看到,一些莫民奇妙的分析,比如太阳便是帝,鸟便是帝,这其实并不莫名其妙,因为,我们完全可以明白,象征的本体和喻体在流传中彼此都失去了本来面目。
既然有巫岘,那便有“蹻”,这指的是巫岘的助理,通常是一种动物,在有些民族是熊,有些民族是鹰,但有时又可以大胆的设想,也有数种动物,鸟其实就是一种蹻。蹻这种动物的存在,是因为他以象征的方式可以帮助巫岘,飞翔,或者具有勇武之力。
巫岘的仪式是通过象征的形式发生的,所以原始时期的图像具有很强的象征特性这是有道理的。象征的形式包括模拟的宇宙模式,模拟的通往神的居所的模式,往往都是通过提出其模拟象征之地点、标识象征物来实现的。在这种仪式中,往往出现“诞妄的精神对话、性意识的舞蹈、模拟走向通天树、模拟进入通往地下的洞穴”等。
山海经中的”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神是极其凶残的。山海经中的太阳神为帝江,”天山,有神焉,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为帝江也。“太阳与帝互通,且有鸟的翅膀。中国人的原始意识在山海经中可见一斑,且从上古时期一直都流传不断,如今大都存在在《西游记》中。每个神仙都有骑乘,这种骑乘且多是动物,后来演变成瑞兽,神仙的坐骑便是上古时期巫岘的蹻。
众多的神仙便是中国人泛自然神信仰的明证,而道教便是中国国民意识中最本源的信仰。至于在书中作者对于中国萨满教的描述,似乎是草草,唯一引述的是大禹在当时也被看做是巫岘,并认为大禹的走路的步调类似一种舞蹈。这种舞蹈被称为“禹步”,发展成道教的特定的仪轨。但是我似乎有看过一个文章说,大禹是一个跛足的人,因此他走路时候一脚高一脚低,后来便成了讹传的禹步。所以禹步这个事情与大禹似乎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萨满的仪轨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形式完备,或者可能一开始根本没有什么仪轨。所以要提防的是,以完备的形去臆断,原始时期的萨满形式。
有些时候,屈原又被称为萨满诗人。萨满这个词在现在听上去似乎是有些异样。但是他其实指代的具有特定功能的人。屈原在《离骚》中试图越过当时政治意义上的皇帝,直接与古代皇帝、神仙、神女对话,显然是将自己置于巫岘的位置。但是,我们是一个不太谈巫的民族,近些年,城市里连老虎的影子都消失不见,各种迷信的形式还是存在在无意识的微小行为中。了解原始时期的萨满形式,实在是可以破除各种莫名其妙的怪状信奉。但是,这样的一破除,便真的没意思了。
我们不被苦难。恐惧。疾病。死亡。威胁,便为别的东西威胁。迷信虽然消除了,恐惧却一直存在。迷信都没有了,那恐惧便更是无处藏身。我们像水泥森林要不来。宁可,在仲夏夜之梦里相信精灵在飞舞,反而是迷人的呢。
《萨满教》读后感(五):亦爱亦恨的社科美书
有关此书的部分
放在比较普遍的需求视角上,这是一本很好的书。围绕着一开始界定其含义的“萨满”这一个词汇,本书编纂了大量有关“萨满教”的个例,并在最低的限度上寻找着各地萨满教之间的联系。关键是“萨满”这个我们多少都接触过的词汇,书中提供了那么多记述,会感到非常新奇有趣,既增长了有趣的多彩的见识,又很能促发各种灵感。
本书是绝对值得一看的。 (以下只是记下自己阅读时的延伸,并无关对本书价值的评价。因为我针对的与其说是本书,不如说是西方社会科学,所以我的微词对于大多数人其实是无关紧要的。)
不过本书除了能读到很多千奇百怪的跳大神之外,我也不能再得知更多事情了。虽然书的前言中作者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我们一直是以比较文学家和宗教历史学家的身份研究这一课题的”,“同时,许多著作本身在各自的领域中就很重要,它们也为从人类学、社会学和心理学视角研究萨满教(或准确地说,一种特定的萨满教)开辟了道路。”但在书中所有作者插入的主观议论里面,我几乎没有看到任何有价值的想法。
作者说“心理学家研究萨满教时,首先必定将萨满教看成是危机心理甚或退行心理的表现,并总会将其与某种异常的精神病表现形式进行比较,或将其归为癔症或癫痫一类的精神疾病。”很遗憾,凭我对心理学粗浅的了解,作者强调的这些实在不是心理学的精髓。这与其说是心理学看待萨满的角度,不如说是精神病学的。我以为正经的心理学视角看待萨满教,应该像荣格体验非洲和印第安人的那些文章(见《荣格文集》第六卷第一部分:古代人,以及《荣格自传》中非洲旅行的部分),或者像龙虾教授公开课里提到的,对原始人心理要素的简单分析。我以为作者对心理学有很大的误会。
作者还提到一种意图缕清宗教现象在时间、地域上传播过程的目的,对此我也十分怀疑。因为作者所关注的萨满教的某几个方面或几个细节,实在不能作为判定联系的有力标记。比如上天、入地、爬梯子、鼓、服饰、描述幻觉的主体或情节。我们要清醒地意识到一些人类面对的基本事实,比如我们除了想到上天、入地、潜水、进入森林,还能想到去哪里?除了石头、骨头、植物、野生动物,还能从自然环境里直接获得什么?当对自己内部进行探索,除了自己的内脏和骨头,还能看到什么?除了房子、路、桥、船、马,还能找到什么移动的工具或象征?那这十分有限的几样,也就是人类十分贫乏有限的意象,作为散布整个地球的千百个研究之间联系的识别标记,实在说不过去。
如果你饶有兴趣地阅读此书中关于萨满的各种摘录,那你也一定会挠头于作者插入的十万字左右的联系、甄别、议论,它们真的毫无头绪,像一场思考的虚症,像一次空壳知识的汗蒸,甚至就像余秋雨笔下的“文化”二字那样无实体依存。这样的研究方法,实在像一种知识绣花的手艺。钻研这样学术方向的人难免像是在学屠龙之术。
但是记得一个高中同学说过,“有些事情,有些知识,反正总要有人研究”。是啊,开卷有益,假如他不写,出版社不印,我不买,不读,也不会有思考和满腹的牢骚。冷静地讲,我喜欢他摘录的材料,但不喜欢他的思考。我们以为西方的社会科学研究,绝大部分还处于十分原始的阶段,基本谈不上任何科学的实质。但这是研究领域扩张的第一步,之后应该会有强有力的、更科学的方法出现,将现在的成果进行大刀阔斧地解读。从另一个角度上看,西方社会科学在当下的兴盛,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人类生产力的又一进步,我们的社会真的有好大的精力无处释放,我们要提供、制造、维护各种各样的工作岗位,我们有那么多学者,研究什么的学者都有,而且基本都有数倍的研究生等着被录取。这也是知识扩张的一个阶段性特征。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这些研究受限于历史,对我这样的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综合性的、作为知识的价值,但所有工作从长远来看都是有意义的。只不过我们此时还看不到什么突破的苗头,所以我的不满也就无处释放了。为什么我要表达不满呢?我作为一个很不严谨的普通读者又是有什么资格说出自己的不满呢?因为我既然花钱买了书,其价格还不斐,于是莫名感到有了一点足够的资格。
《别闹了,费曼先生》里,费曼看了看当时的社会科学研究,他后来说它们是“南海拜物教”。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社会科学真的没有进步。社会科学想要构建的是什么?想要在不同历史、地域上分散的人类群体之间寻找的联系又是什么呢?即使找到了,其想法可靠吗?从分子生物学诞生后,整理生物的进化的渊源,基本就被分子生物学承包了,因为那是很难动摇的证据。很明显,当下的社会科学还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退而求其次,古生物学看骨骼的化石,而年代的测定同时根据出土地层的地质年代判定和对化石的特征化学物质测定,几项分析结合起来也变得十分可靠。可社会学家的研究,比如这本书的所谓“宗教史”的研究,哪里有成形的、令人信服的联系可以提供给他人呢?这个方向、方法的研究仅仅是作为一种重现人类历史宏图的旁证的话,我就没有太多要说的了,因为这本书的作者基本没有得出什么观点。
无关此书的部分
我粗陋地以为,关于萨满教有价值的记述和分析应该是这样的。
首先必须给一个部落的时间、地点、它所处的自然环境、它拥有的物质能力做交代。我们要知道它面对什么样的生存状况,否则就不能解读他们的行为。我预感农业部落和游牧、渔猎、采集部落在跳大神这件事上会鲜明地分为两组,因为这两大类部落的形式实在很不一样。
跳大神的功能是什么?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搞清楚跳大神的部落有什么、缺什么。当一种功能有了更可靠、高效的替代之后,跳大神的就会退出。比如《荣格自传》中非洲旅行的部分中提到,荣格以为当西方人的先进科技和生产、知识进入非洲,那些精神现象、用梦的预言就消失了,因为再好的预言者也比不上现代生产力。而当人们又处于种种新的困境,或无法满足,或需要某些东西来支撑社会生活对他们产生的新的冲突时,可能过去的老办法又会重新出现,比如人们总是周期性地追寻虚无缥缈的精神手段。
跳大神的人到底有没有精神病?不能简单的说有或没有。关键是,假如他们真的有,那么部落是如何引导他们,甚至将他们转化为一种特殊的分工的。所以判断他们的体质、大脑是否果真有病,是否遗传,这种遗传在种群基因中的分布状况是必要的,而另一条与此结合的研究路径应该是,部落是如何使用着一套原始朴素的治愈疗法的。假如他们首先是病人,“接受”这些非常规的事情是最关键的一步。那些抗拒的人都哪里去了?书中几乎没有提到,我猜他们都是真的疯了,大多死了,被部落主动或被动的抛弃了。一旦他们接受了,并在部落的主动引导下恢复了精神的控制力,他们也就同时接受了一种特殊的社会分工,对部落起着一种特殊的功能,即所谓萨满。因为每个人的生命对一个小集体都是举足轻重的组成部分,所以部落绝不会轻易抛弃任何一个病人,而且利用一个人的特点,类似于“因材施教”,总比一视同仁地僵化培养能收到更高效的利益。其中细节当然还有很多需要甄别的。
对反复出现的各类幻觉体验,比如破坏、死亡、伤残、疾病、断弃,只做心理学功能上的解读。比如解读为自身的完整性和与衰老的恐惧和对抗、生命和死亡、身体能力的健全与否、健康和疾病、欲念。反正一定是些所有人的基本共性。
本书中所有疯狂体验的最大共性,我以为是疯狂者对这种体验的“接受”。只有先“接受”才有后面的“治愈”和跟随前辈萨满的“漫长学习”。这是最值得强调的事情。而学习什么,本书提到的细节很有限。
治愈对神的崇拜,我以为萨满现象都是一种朴素的崇拜,我以为朴素的核心是“神的非全能”,因为这“非全能”中显现了人类部落对自身能力局限性的接受。宣布一个神“全能”其实是很不理智的行为,这样一个“全能的神”已经脱离了人对大自然的敬畏,无法切实指导一个与自然环境进行着原始斗争的部落行动。所以比如基督教的发展必须建立在足够的生存保障能力之上。
至于灵魂的现世、祖先、转世、融合、聚集、继承、变异,仍然是人认识自我、分析自我、接受自我、控制自我的诗意描述(诗意是最原始的精神现象)。
至于萨满的信物、标记、象征、工具,首先要意识到人类能够从自然环境中直接取得的物体是十分有限的,无外乎石头、水、植物、动物、火等等,然后可在人类对艺术类事物的原始的需求中探索,比如视觉图像(包括服饰、装饰)、音乐、舞蹈表演等。为什么铁匠的意象十分特殊,因为它是人能做出的最初的对物质的加工转化,效果很神奇,震撼,一定给所有人留下极大的冲击印象。它一定代表人类特殊的能力。
在研究比较原始的人的行为时,关注人的道德、伦理并不是第一位的,第一位该关注的永远是生存,诸如健康、疾病、生死、后代繁衍、教育、时时刻刻存在的食物压力和对危险的防备。所以研究中关注善恶并不是第一位的,第一位的是内部和外部,个人的内部和外部,集体的内部和外部,或仅仅停留在好、坏的区分上就够了,不用上升到善恶。而好和坏的最朴素的联系就是白色和黑色。然后就衍生出一些普遍的、初步的意象,世界各地的人都是一样的,比如上升、下降、潜水、渡水、远去、到来、治愈、攻击、在我的周围、死去的祖先、死去的同伴、动物的灵、自然的灵、语言的特殊价值,它们都是人认识自我、认识同伴、认识集体、认识人类共性、整理知识、认识环境、搞清楚自己所处的状况的直接的思维工具。它们更像梦的语言,而不是哲学家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