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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读后感100字

2020-05-13 23:12:06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读后感100字

  《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是一本由[哥伦比亚]加西亚·马尔克斯 / [美]吉恩·贝尔-维亚达 编著作,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68.00,页数:424,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精选点评

  ●很棒的一本访谈录,但是后面几篇没有前面的好。还有就是能作者自己本人对《族长的秋天》的“推销”。

  ●【藏书阁打卡】4.5星。很喜欢这本访谈录,是读过关于老马比较详尽文字了。精选了大师二十多年间重要采访内容系统地勾勒出他早期、中期乃至后期的创作脉络,囊括了马尔克斯的“即兴创作”、记者生涯经历、创作的苦与乐,书中关于《百年孤独》谈的最多,还有一些在别的书里也有了解过。空了再读一遍吧,年前读的太粗略了。明年争取多读几本他的书,这也许就是对老马最好的纪念世界失去了一位文学巨匠,或许吧,在天堂的那一头,不再有清冷的百年孤独!最后想说,这本书的封面设计精致质感

  ●新年第一本,在三联重新开业买的。俄狄浦斯卡夫卡福克纳官方盖章,讨厌严肃以及一辈子写一本书都非常戳中。这本书非常神奇在于可以挖到好多料,一方面是他本人的创作剖析非常真诚了另一方面是可以看采访者的思路观点总的来说活着为了讲述好读。准备把他自传啃完。

  ●赏心悦目装帧,质感十足的书签勾起了阅读本书的热切深情。本书有一篇详实前言介绍书中选取的几篇访谈都是在马尔克斯人生的何种阶段,其个人历史节点特色为何等等。之后先是一篇细致的人生年表,为非马尔克斯的狂热粉丝告知他的创作历程人生轨迹。之后的访谈都以他的人生路展开,有的基于作者的创作初衷,有的涉猎于作者成名之后的变化,有的偏重于作者作品哲思缘由,还有的关于作者人生哲学见解体悟,可以看出全书精选的每一位访谈者的提问辛辣精准用功颇深,对于狂热粉而言,这是了解马尔克斯内心不容错过的访谈录。基于学术层面而言,从这本书中可以学到许多高端访谈提问的笔法

  ●比较真实且直观地看到他对自己作品看法以及他的政治态度,他真是个可爱有趣真实的人。

  ●“是源于他们缺少团结,马孔多的挫败,一切、一切、一切的挫败,即源于此。这是爱的缺乏。”

  ●有内味

  ●含金量很高的一本访谈录

  ●2019.21

  ●访谈里面很多有意思细节视角,其中我自己比较喜欢的是关于他成名之后面临的象牙塔危机,如何重新回到那些海边的人群中的一段,和生长环境的极度匮乏狭隘之间形成了某种时空来回的loop。这本书甚至适合那些还没有开始读马尔克斯的读者,当作读几篇饱满优良的人物报道。书的大小材质都很时适合揣包里随时翻出来读几页,质感也非常好。当然,许老师翻译不用说,导言更是可爱哈哈哈。

  《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读后感(一):马尔克斯:我只是在讲故事和回忆往日

  善讲故事的人连聊天也像讲故事那样精彩。加西亚·马尔克斯讲故事的能力毋庸置疑,他在访谈中的讲述也生动有趣,引人入胜,不仅谈及作品的创作背景、文学理念,还透露了个人生活的细节。阅读马尔克斯的谈话录似乎也像踏上融合了魔幻与现实的旅程。

  《百年孤独》的声誉和深远意义来自“无心插柳”

  魔幻现实主义已与马尔克斯“绑定”在一起,甚至常成为他的标签,被用来概括马尔克斯的主要作品。概括自然需要简明,但也容易造成偏差,固化认识,扼杀后来者探索文学的可能。马尔克斯在谈及《百年孤独》的创作时,并未专门强调或者划定这种风格,却津津有味地谈到儿时对外祖母讲故事的记忆,外祖母的故事亦真亦幻,在日常世界中融入传说与传奇,而他的创作初衷就是要“艺术再现”童年视角中的世界。在回答《花花公子》的记者关于“魔幻现实主义勃兴”的问题时,他同样没有谈及这个标签,而是谈起拉美的斯土斯人,以及这些给他留下的记忆——所谓勃兴在他看来不过是肥沃土地适时而生的产物。

  可能这样的答案令人难以相信,因为它太简单,更像是作的谦词。但我更愿意相信马尔克斯所述是真实初因,作品的伟大是结果,并不代表它不能起始于朴实的、娱乐的、甚至“偏执的”出发点。更何况,马尔克斯在访谈中对听外祖母讲故事的童年,表现得如此念念不忘,那么,由此产生的长久影响也自然不容小觑。至于读者从中品读出或感悟到《百年孤独》对文学、世界与历史的重大意义,那可算作是马尔克斯的“额外收获”吧。

  对神秘与未知的癖好

  大作家似乎总带有“小癖好”。马尔克斯深深痴迷于当年听故事的经历,并认为它无可复制也无法找回,这可能算作其一,而他对于未知的敬畏与笃信则算其二。

  (未完待续)

  《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读后感(二):打马孔多经过

  作为“拉美文学爆炸”的代表作家之一,加西亚·马尔克斯无疑是个耀眼的存在,这不仅是因为他将马孔多安放在了世界文学地图之上,其醒目的程度不亚于威廉·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县,而且因为他是《百年孤独》这部现象级小说的作者,这部充满各式天马行空的想象的作品,甚至创造出了一个“魔幻现实主义”流派。在今人的眼里,马尔克斯显然是个神话,难以复制,不过,普通读者和小说写作者可能会好奇,马尔克斯何以成为最终的马尔克斯。

  这个问题既简单,又格外复杂。大学就读法律专业的马尔克斯,似乎根本就与小说家的前途毫无瓜葛。不过,马尔克斯的光环在于,在成为职业小说家之前,他曾经长期担任新闻记者,这一点与美国小说家海明威颇为相似,而且他们都谈到,自己的小说创作受益于其记者经历:海明威学会的是简练与克制,马尔克斯则感谢新闻写作重新定义了他的现实观,当然,诸如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卡夫卡的《变形记》这样的作品也功不可没。

  无论是最早的《枯枝败叶》,还是《百年孤独》,抑或《霍乱时期的爱情》《迷宫中的将军》,马尔克斯的作品,仿佛一开始就走上了难以超越的道路,而且彼此之间甚少重复。读者恐怕会好奇,成为一个优秀作家的秘诀是什么,并希望从马尔克斯那里获得些许指点。尽管经验的普遍性值得怀疑,但若是结合了自身实际,马尔克斯的心得体会未必完全没有启发意义,特别是他对形象(“一个完整的视觉形象”)的强调。

  在马尔克斯那里,小说创作的一大忌讳就是概念先行,在那种情况下,作品往往沦为概念或意识形态的扬声器,妨碍小说自身的完满。他自己的处理则是,除非有特别打动他的形象,否则轻易不会动笔:《百年孤独》源于外祖父带他见识冰块的往昔;《迷宫中的将军》源于他对“解放者”西蒙·玻利瓦尔最后赤裸而死时的想象。有时,为了强化这些形象对他的触动,他甚至能雪藏自己的灵感长达十几载(“我让它炖着”)。

  与很多作家相似,马尔克斯谈到了音乐对个人创作的影响。对他来说,“家是我的唱片所在之处”,“在音乐方面”,他是“无所不包的”,古典音乐和流行音乐都乐于尝试,相比之下,令人意外的是,这位天才型的小说家强调自己“不爱读书”,偶尔友人赠书才不得不一览,未免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可能也是他身上的有趣之处:他热忱地活着,没有假装,没有为了配合别人的目光改造自己,他向来不在乎评论家们的看法。

  在《百年孤独》取得极大成功后,人们愈发熟悉了那个叫作马孔多的小镇,以至于马孔多都几乎等于马尔克斯。然而,对马尔克斯来说这极为恼人,因为他很多小说的背景都与马孔多无关,反而与一个小镇有着紧密的联系,读者无意之间的举动仿佛让他成了“一本书作家”,他叫苦不迭。不过,必须承认的是,马孔多的确凝聚了马尔克斯极大的心血,是其长期关注的孤独主题(他认为是“唯一主题”)之集大成所在。

  偶尔,马尔克斯也会扮演知识分子的角色,哪怕不很本色当行。马尔克斯早年不为人所知的经历中,包括曾经被美国政府下达政令,不得入境,因为他曾担任某通讯社驻古巴的记者,直至哥伦比亚大学授予他荣誉博士学位。马尔克斯一生中没有加入任何政党,自觉抵御各种意识形态的灌输,不过,他格外推崇社会主义,不是苏联式的威权式社会主义,而是古巴的那种享受生活的社会主义。更富戏剧性的是,哥伦比亚的一伙人绑架了副总统,让马尔克斯取而代之,当然,这位理性的作家丝毫没有蜕变为政客的欲望。

  《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读后感(三):十一篇访谈,看“魔术师”马尔克斯如何亮出底牌

  经常有人问我阅读诀窍,实在难以回答。勉强算得上窍门的,或许就是主题阅读,若想全面了解一位作家,除了读他的作品,我以为,还要读他的传记、访谈与评论,这三者提供作品的创作背景,有识者的点拨也是重要的,可以加深我们对作品的理解。

1.从谈话录看作家的性情

  因我近期在读《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现在就说说访谈的意义。马尔克斯是个话痨,他接受的访谈数量挺多的,我手上就有四部访谈合集:《巴黎评论·作家访谈1》(其中一篇)、《两百年的孤独》、《番石榴飘香》和新近精选的这部《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

我的藏书

  创作之时,作家能完全掌控他的文字,而访谈不管预先做了怎样的准备,一旦开始就具有自发的流动性,有时甚至偏离轨道,成了一种对决。我非常喜欢《巴黎评论·作家访谈》,因为谈话更容易看出一个作家的性情,我印象比较深的,比如金斯堡就是滔滔不绝的表演型人格,太嗨了,完全不给对方说话机会,而奈保尔的攻击性很强,表现得像一只头被惹怒了的愤怒的公牛。那么,加西亚·马尔克斯呢?

  《巴黎评论》在一九八一年访问了马尔克斯。第一个问题是关于录音机的感受。马尔克斯觉得最理想的是作一次长谈而记者不做任何笔记,其次是记一些笔记,而录音机就太让人恼火啦,一旦你出了洋相,它还录下来记着呢。录音机让人强烈地感觉到正在接受访问,而无法以无意识的自然的方式说话。这段对话说明了什么呢?在我看来,这正好说明了访谈对于作家来说具有暴露的危险,作家在谈话过程中会有意识地避免暴露,好的访问者要在不冒犯的前提下尽力让作家吐露真心,好的受访者大多情商不错,懂得把握谈话的尺度、走向和内容。马尔克斯作过一段时间的报道记者,所以他对访问的接纳度很高,他的访谈往往宾主皆欢,言之有物,读来颇有趣,也有料。

  《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编者吉恩•贝尔-维亚达是美国资深的文化研究学者,本书收录十一篇访谈,最早的是一九七一年,最晚的是一九九六年,也就是说,是在这位作家已经成名并且声誉日隆的时期,出版于一九六七年的《百年孤独》创造了仿佛地铁口销售热狗的畅销盛况,而一九八二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更把他送上了巅峰。成为大家的马尔克斯足以游刃有余地谈论创作的历程、人生的感悟,对过往的厄难一笑了之,对拉美的政治形势高谈阔论,私人生活的点滴细节也不妨展现一二。

  马尔克斯那些神奇的小说到底是怎样创造出来的呢?这当然是读者最关心的话题。想必马尔克斯已经回答过无数次了,所以在我手里这几部访谈关于此的对谈也是差不多的。

2.童年记忆成就《百年孤独》

  《百年孤独》是马尔克斯最重要的作品,开创了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先河。面对这部作品,马尔克斯的态度是矛盾的,《百年孤独》带来了成功,同时,“声名是附带着赞美和沉重的代价不期而至的”,马尔克斯把成名后的孤独比喻成权力的孤独,作家必须有意识地对抗声名和地位。评论家对于《百年孤独》的过度解读也让马尔克斯很烦恼,在《番石榴飘香》里,马尔克斯笑谑自己扔了一块香蕉皮,结果滑倒了一大群人,在本书里,他明确表达了对于精神分析的不屑,用精神分析法阐释《百年孤独》往往就是想多了。

加西亚·马尔克斯

  “活着为了讲述,生活并非一个人的经历,而是他的记忆。”正如自传所言, 《百年孤独》最初起名《家》,是童年记忆成就了这部杰作。马尔克斯说,“看上去魔幻的东西,恰恰是拉美的现实特征”,小说的情节来源于现实的生活,他只是略加了一些辅料,运用了一些灵巧的讲述方式。幼年的马尔克斯生活在外祖家。马尔克斯上校参加并指挥过著名的“千日战争”,他晚年的很多时光就是喋喋不休地追忆往昔的荣光,外祖有几十个私生子,他们在节庆日到来,受到家人的善待,北美香蕉公司撤离了,小镇经济日益没落,全家都在企盼那笔曾经许诺的永不到来的战争养老金(后来写成了《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外祖母总是神神叨叨地讲着各种鬼故事,她是这个家族真正的掌权者,负责处理日常事务,在小马尔克斯的眼里,庄园的角落和所有房间都有幽灵出没,一个妹妹整天啃吃泥巴,还有许多举止奇怪的亲戚,女仆们纷纷戏弄或勾引这位小少爷,马尔克斯从小就处在女性的包围与关爱之中。

  《百年孤独》著名的开头源于祖父带小马尔克斯去看冰块的经历。孩子不明白冰是什么,它们看起来像岩石,包裹着红鲷鱼,他把小手放在冰的上面。马尔克斯说,《百年孤独》就是从这么简单的形象开始的。“世界新生伊始,许多事物还没有名字,提到的时候尚需用手指指点点。”我们读《百年孤独》,起初会以为布恩迪亚上校是主角,然后才渐渐发现,《百年孤独》刻意混淆了叙事结构,依循小说内部特殊的魔术时间,男人的生命就是不断的重复,沉溺于虚无的英雄幻想,无聊得近乎悲壮的轮回;而女人们每一个都拥有独特的姓名,每一个角色都清清楚楚,伊瓜兰和阿玛兰妲才是这个家族永恒的见证者。马尔克斯和访问者谈到了女性主义写作,而在他创作《百年孤独》之时,他从未有意识地主动去建构女性文学的理念,然而文学确实走在了社会思潮的前沿,甚至写作者自己都未必有明确的认识。

  访谈揭晓《百年孤独》的创作密码。很多丰富的细节。比如,神父喝了巧克力会飞,美人儿裹着床单升天了,灵感是哪里来的呢?马尔克斯也谈到了自己对时间的处理,对于人物形象的塑造。马尔克斯的写作深受卡夫卡、伍尔芙、乔伊斯、海明威与福克纳的影响,他吸收了这些作家的现代主义笔法,逐渐创造自己的写作特色,他的小说书写的现实不是生活中的现实,然而符合逻辑的想象让一切显得有迹可循。访谈也涉及了其他作品的创作经历,它们无一例外都是现实的产物。马尔克斯说自己有一个笔记本,随时记录想到的故事,他也喜欢读新闻,搜集日常生活素材,《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是友人的不幸遭遇,《一个海难幸存者的故事》是他津津乐道的早年担任新闻记者时的奇谈,《霍乱时期的爱情》是他父母爱情传奇的重造,《恶时辰》、《礼拜二午睡时刻》等其他作品也都有生活的影像,访谈显示了马尔克斯是一个敏锐的观察者。马尔克斯说,《百年孤独》并不是拉丁美洲的历史,而是拉丁美洲的隐喻。拉丁美洲的“孤独”是他作品的真正核心,他对老独裁者的形象很感兴趣,这些末路穷途的权力至高者空虚且寂寞,他们身后的幕景,就是孤旷荒凉的拉丁美洲。

3.魔术师亮出全部底牌了吗

  这部访谈集,我较感兴趣的是后半部分,因前面的都相对熟悉。

  马尔克斯在一九八九年的访谈里把《迷宫中的将军》称作“复仇”之作,他认为哥伦比亚乃至拉美局势是独裁政权造成的,所以决心把玻利瓦尔拉下神坛,把这个人赤裸裸地展现。这样强烈的表达在马尔克斯是少见的,我之前也没看到过这种“复仇”的说法,从小说行文来看,马尔克斯对将军的情感是复杂的,寄予同情的。

我的藏书

  《花花公子》一九八二年的访谈是全书最长的,也可以说是最概括的文稿,除了与上述相似的文学历程之外,主要还围绕着马尔克斯对美国的态度,与卡斯特罗的友情,对拉美独立运动的看法等,这篇访谈还谈及马尔克斯与妻子梅塞德斯的感情,马尔克斯秀了一把恩爱,并说作为作家如果作品能让更多的人相爱,就是人生的最大意义了。

  读过《活着为了讲述》这部自传的人都知道,马尔克斯的外祖、父亲都很风流,同时也都很顾家,马尔克斯并不讳言自己青年时也是放荡的。就像笔下《霍乱时期的爱情》的男主角,尽管几十年持久地爱恋女主角,但肉体是不羁的。还有则文坛八卦,据说马尔克斯与略萨夫人有染,导致两位作家反目。或许这是马尔克斯的家族基因,也是拉美社会文化的习惯表现,普遍存在的私生子是被认可的,婚外家庭是合法家庭的重影,马尔克斯家族的女人们,以及《百年孤独》的女人们,都对此淡然处之。我们要认识到,访谈所谈论的爱情,尤其忠贞的认知,是有文化背景的,或许,也有表述者自己的立场。

  另外,在不同的访谈场合,马尔克斯表达的对各部小说的阐释力度和喜爱程度是不一样的,之前他很强调《枯枝败叶》、《一个海难幸存者的故事》等作品,说《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是自己最好的作品,在说到《族长的秋天》时,他渲染这部作品的诗意氛围,后来他又把《迷宫中的将军》说成“感到绝对满意的作品”,这可能说明作家本身对自己作品的认识也需要一个过程。这也说明了访谈的一个特点,作家之所以选择在某个时间点接受访谈,原因之一可能是为了促销新作,这没什么问题,作家也需要“营业”,也需要挣饭钱,但我们读访谈时,就必须注意作家对作品的描述是可能有失真或夸饰的,甚至近似于腰封文案。

  本书译者形容访谈录是“魔术师坦然亮出他的底牌”,但事实上,魔术师总是狡猾的,不太可能把底牌全都亮出来。不管怎样,多读多听,作为读者,萝卜青菜,鱼与熊掌,我们总会形成自己的观感与判断。

  晶报·深港书评 十一篇访谈,看“魔术师”马尔克斯如何亮出底牌

  《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读后感(四):名著《百年孤独》遭遇剽窃风波的背后,是两个作者不同的文风呈现

  一位记者在访谈《百年孤独》的作者加西亚·马尔克斯时曾问到:“有些批评家含沙射影地说,你写的《百年孤独》剽窃了巴尔扎克的《绝对之探求》。1970年,冈瑟·劳伦兹在波恩召开的一次作家会议上提出了这个说法。巴黎的一位巴尔扎克专家马塞尔·巴尔加斯对两部小说做了研究,注意到这样一点,一个社会和一个时期的恶习,如巴尔扎克所描绘的,被转移到了《百年孤独》中。”

马尔克斯回:“某个听说过这些评论的人,把巴尔扎克的这本书给我送来,这本书我还从未读过。我把它匆匆翻了一遍,突然觉得说一本书取自另一本书是相当轻薄肤浅的,另外即使我做好准备接受这一点,我以前读过这本书并决定对他进行剽窃,那我的作品大概也只有五页,可能是来自《绝对之探求》。而且说到底是一个角色,那个炼金术士。五页和一个角色比起并非来自巴尔扎克作品的300页和200个左右的角色,我觉得批评家应该继续搜索200本别的书,弄明白其余的角色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除此之外我一点都不怕剽窃的想法。”

  以上对话出自《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从上面一问一答的对话中,我们可以看出,马尔克斯的名作《百年孤独》,因为和巴尔扎克《绝对之探求》中都有个炼金术士的角色,就被外界一些批评家认为是剽窃。

  @一启书认为,马尔克斯的自我澄清是极其有说服力的。第一,他本人并未看过《绝对之探求》;第二,巴尔扎克书中有200多个人物,而炼金术士是其中之一,不同的作家都写一个角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况且俩人写的完全不同。

  下面,我就从人物语言、写作风格两个方面来对比下两本书所述的“炼金术士”,让我们一起来鉴赏下他们二者的不同之处。

《百年孤独》与《绝对之探求》炼金术士处细节对比

  01 语言

‘一个人在这儿藏着创造的奥秘,预感到绝对的时候,跟着那帮定时互相冲击而不知所为的人随波逐流,这不能算是活着。我的身体来往活动,处于兵器、火炮和人们中间,按照我既服从又瞧不起的势力的意愿横穿欧洲。这个现象也适用于蚕,用同样的树叶喂养的蚕,虽然表面上构造没有差别,但有的吐黄丝,有的则吐白丝;还适用于人本身,他们的婚生子女往往与父母完全不同。这个事实的逻辑演绎不是包含着自然界一切效果之因吗?——《绝对之探求》

  首先我们来看巴尔扎克在《绝对之探求》写的人物对话,是充满类比、借喻等各种文学修辞手法,详尽地记述并解释着一个现象,让读者从深入浅,又从浅入深体味文中人物语言的魅力。

  他的笔下,充满了对人性身体、灵魂的深层探求,他怕读者不明白不同人性之间的细微差异,特意把灵魂的无意识,比喻成不同树叶喂养的蚕这种自然生物;为了贴合读者的日常生活,显得文字更接地气,他又从子女和生身父母也不相同的角度,继续解读着自然逻辑的不同演绎。

  巴尔扎克的文字,总是会让你读的通透明白。因为当你读不懂第一句的时候,总会有第二句、第三句为你继续详细说明,他的文字是为直击每个人内心而精心设计的。

  他对每一句话、每一个新观点的解读的篇幅,胜于故事本身。

  但我们再来看马尔克斯的笔下的对话:

“世上正发生着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对乌尔苏拉说,“就在那边,在河的另一边,各种魔法机器应有尽有,而我们却还像驴子一样生活。”——《百年孤独》

  马尔克斯所写的对话,是简洁明了的叙述。他力图把一件事情用一句话勾勒清楚明白就算达到目的,不会给你更多的注解。

  他需要每个读者自己去开发想象力来读懂他真正要表述的东西。“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马尔克斯的语言,就是为让读者自己去释义的。

  你可以不懂他所写人物对白的语言深意,但你却可通过简短的描述,来自己总结和概括,激发自己的创造性思维,去探索那些人语言背后的真正含义。比如这一句“各种魔法机器应有尽有,而我们却还像驴子一样生活”,给我的感觉便是,很多人在科技愈加发达的日子里,放着高科技省事儿的东西不去探索,不去简化他们的时间,反而仍愿像驴一样,不停的在原地打转,重复着过去的老路,宁愿日复一日的劳碌,不停消耗着自己的时间。

  人们宁愿继续过着熟悉而繁重枯燥无味的生活,也不愿抬起脚,向上看,迈出那象征性发展的实践之步。

  虽然《百年孤独》人物所说的话语简短,但他的语言后劲儿却很大。因为他可以让每个读者从中随意增添自己的注解和想法。

  而巴尔扎克的《绝对之探求》,他把自己的意思反反复复说的太细了,也说尽了,给读者的思维空间就变得狭小了。

  02 写作风格

有机界和无机界很可能建立在四个要素的基础上,如果我们能够分解氮,就该把它视为一个负数,那么只剩下三个要素了,这已经接近我们错误地加以嘲讽的古人和中世纪炼金术士的大三元。现代化学还仅仅停留在此。这既了不起,又很不够;了不起是因为化学习惯于不在任何困难面前却步。很不够是与剩下要做的事情相比而言。这门美好的科学,偶然的机遇帮了它的大忙!就拿纯结晶碳粒钻石来说,它似乎不是最后一种可以创造的物质。——《绝对之探求》

  巴尔扎克的写作风格,更加学术化,他很擅长使用自然界的符号,利用化学要素去解读他要表述的东西。他习惯以一物去释义另一物。

  他的文字,更适合有点儿知识品味的人去消化和理解。

  巴尔扎克

  而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则是雅俗共赏的。无论你有没有文化,处于哪个阶层,你都可以看懂他的文字。因此,《百年孤独》超出了《绝对之探求》好几个层级,因为它的文风,更符合大众的口味,它所描述的场景,更加生活化。

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当初建功立业的雄心,迅速在磁铁迷狂、天文演算、炼金幻梦以及见识世上奇观的热望中消磨殆尽,曾经勇于开拓、仪表整洁的他,变成一个外表懒散、不修边幅的男人。他那野蛮人一样的胡须,乌尔苏拉费尽力气才能勉强用菜刀收拾干净。甚至有人将他视为某种诡异巫术的牺牲品。——《百年孤独》

  我们通过上一段可以看出,马尔克斯亦很擅长细节描写。他写布恩迪亚,巧妙的运用了对比,来形容他过去和现在不一致的精神面貌。

  过去的布恩迪亚,是“勇于开拓、仪表整洁”的,而现在的他,是“外表懒散、不修边幅”的,这两组对比词,让我们对布恩迪亚的转变有了很浓烈的画面感的认识。

  为了加强人们对这个人物的印象,马尔克斯还特意描写了他的胡须,运用了“野蛮人一样”的比喻,和“乌尔苏拉费劲力气才能勉强用菜刀收拾干净”的夸张,几番印证下,终于得出了他要得出的结论:他是诡异巫术的牺牲品。

  细微之处见真章。马尔克斯通过对布恩迪亚的细节多方面描写,让我们认识了一个立体的男人,一个曾经有梦想,最终又归于平凡的普通人。

  而这个普通男人,却恰恰是我们大多数人生活的缩影。曾几何时,我们在校园里都是意气风发、敢想敢做的少年,而现在人过中年,在任何事面前都开始变得畏畏缩缩,不敢再张扬个性。

  当我们读《百年孤独》,其实就是在细微之处,感受那一个个变化着的自己,感受着自己与他人孤独的瞬间重合。

他觉得这一切如此简单而神奇,一夜之间又对炼金研究完全失去了兴趣,陷入新的情绪危机,无心饮食,整天在家中踱步。——《百年孤独》

  马尔克斯也擅长利用侧面描写。他通过“无心饮食、整天在家中踱步”这种身体和情绪上的记述,来写出小说中那个男人所遭受的危机。

  他的风格大多是平铺直叙的,以眼中所见的事实为依托,只描述外在的表现,让读者通过文字的力量,自我揣摩小说中人物的内心世界。

结语

  为什么两位作家的写作风格完全不同,作品也全然不一样,仍有评论家给《百年孤独》扣上“剽窃”的帽子呢?

  《百年孤独》是马尔克斯的成名代表作,在别人的闪光背后,肯定隐藏着很多小人的嫉妒之心。嫉妒让他们产生了挑刺儿的心里,好像只要从中找出了破绽,马尔克斯的光环就能减少一些似的。

  但@一启书却觉得,部分读者的较真儿,也深刻体现出了他们对文学作品精益求精的执着。

  我们现在生活在网络时代,抄袭、剽窃的事件屡见不鲜,只有对文学、对作品有着近乎苛刻追求的人,才会求一方百分百纯净之绿土。

  而只有那些真正热爱文字的人,才能独具慧眼,他们翻出巴尔扎克《绝对之探求》这本书,仔仔细细查看校对,突然发现了有个职业一样的人物又出现在了《百年孤独》里。

  所谓的“剽窃”风波,@一启书宁愿相信,那是真爱文字的粉丝对顶尖文学的一种纯净的翘盼!

  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被推崇至世界的顶端作品,是毫无瑕疵,是完美无缺的。《百年孤独》之所以会被人诟病,就是因为它还没有完美到百分百。

  如果我是马尔克斯,对于这种“指责”,可能会淡然一笑,并感谢读者的细心与认真。因为每个著作背后,都少不了追逐和热爱它的人对它的百分百无暇的期待!

  正因有了这些读者的挑刺儿和认真,才有了创作者为了原创,努力耕耘,不懈奋斗的励志之心啊!

  《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读后感(五):串联马尔克斯生平的项链 ——《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读余偶拾

  非常时期的这个春节,宅家读了一本名为《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的书。不同于新经典文库系列的马尔克斯作品,这本书由另一家出版社出版,并且也非严格意义上的马尔克斯本人创作,而是11篇长短不一的访谈组成,由美国学者吉恩•贝尔—维亚达所编。当然,也肯定是从英语翻译的了。

  既然是访谈文章的合集(由于版权问题,有2篇访谈未能一并出版),因此不像专著一样线索分明,主题突出。且作为一个读过新经典文库现已出版的所有老马作品的读者,书中很多地方“至今已觉不新鲜”。但如中译者序所述(p004起),虽然本书主要内容已被传记写作消化吸收了,且和作家其他访谈作品颇有重叠之处,但仍是不可取代的:一是系统汇编,涉及了其他评传和自传未涉及的晚期作品;二是记录了马尔克斯的即兴创作,可供研究保存;三是对话所提供的材料未必都已被传记写作吸收,有些细节还是要从访谈中去了解。我的感觉是,的确不少桥段之前就看过,不过或隐晦或直接,书中还有一些新鲜东西可供咀嚼。在写下本文的时候,我觉得这本书越读越厚,因为我总得翻阅手边的其他马尔克斯著作进行对照,并感到以前读得还不够深入、印象还不够深刻。本人自行整理出七方面内容,供大家参阅。需要说明的是,凡所引用的页码,除特别说明外,均出自《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一书。

  一是个人政见。马尔克斯在政治方面是什么立场?他自称,“我是一个小资产阶级作家,我的观点始终是小资产阶级的观点这是我的层次、我的视角”(p176),且否认自己是共产主义者,“我不是的,从来都不是的。我也不属于任何政党”(p195、p283)。年轻时穷困多舛,后来靠写作名利双收的马尔克斯在提升阶层的同时面临内心挣扎,“当你解决了一系列物质问题时,就有一种要变成中产阶级、要把你自己关进象牙塔里的自然倾向,可我有一种冲动,也有一种本能,要从那种境地里逃脱出来——我的内心进行着那种拉锯战。”(p70)但他身上,也具备“先进性”,即反对殖民主义、反对美国对拉美的欺压(p195、p197),对此中译者称为“左翼波西米亚立场”(中译者序,p019)。我们可以参阅门多萨访谈马尔克斯的《番石榴飘香》(下简称《番》)里的描述,“(马尔克斯)和苏联政府官员以及统治共产主义世界的阴郁的官僚没有什么交情。如果用许多欧洲知识分子的苛刻眼光来看待他,那么是很难在政治上理解他的。对于他来说,勃列日涅夫是一回事,而菲德尔·卡斯特罗是另一回事,尽管古巴制度的许多特征都取自苏联模式。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即他与正统的共产党人之间毫无共同之处……他支持具有民主思想、受群众欢迎的另一种力量。 ”(《番》,p125-126)

  本书原编者认为,因为绝大多数采访作家的拉美人都倾向于左翼,大量西班牙语读者也是左倾的,马尔克斯在访谈中就不怎么克制一些世俗、激进的观点,她认为是对话者为读者代言(甚至为取悦读者),诱导马尔克斯说出同情社会主义的话语(引言,p005)。老马自称,在拉美和西班牙,“书都是由读者销售的”(p004),说明了读者的接受度对书籍出版数量的影响。马尔克斯无疑非常看重读者的态度,“写作是为了让人们阅读,而不仅仅是让其他作家阅读”(p007)。

  我们再看看马尔克斯对一些具体国家和政权的看法。首先是美国。鉴于马尔克斯和古巴(以及卡斯特罗本人)的良好关系,美帝一直对他不感冒,甚至长期拒签,将其列入移民局黑名单。直到克林顿这位《百年孤独》的忠实读者当政期间,才把老马从黑名单中移除。老马呢,也不否认将美帝看作“敌人”。在里根当政时,美国对智利、阿根廷等国军政府的纵容,让马尔克斯等人权工作者营救囚犯的行动陷入僵局(p214)。“美国每次进行总统大选,就会把世界带到战争的边缘”(p347),这个看法和我国很多人不谋而合。不过,他也不否认“敌人”的长处(p022),“说来真是不幸,但不得不这么说,最好的评论出自美国,他们是专业的、自觉的读者,训练有素,他们有些人是进步的,有些人则如其应该所是的那样反动,但作为读者都是极为出色的。”可见,一个人的政治立场与他的审美水平并不能划等号,同样,也不能因为一个人政见与我们不同甚至对立,而否定他的鉴赏能力。在肯定美国读者的素质之余,马尔克斯面对《花花公子》提问时,毫不否认对美国文化的赞赏和喜爱,“美国人民是世界上我最景仰的民族之一了。”(p194)“我爱北美文学。唯一所属的文学院是美国的文学院。美国批评家是最懂我作品的人。”(p196)他也不否认美国的强大,“美国是一个非凡的国家:是创造了纽约这样一个城市的国家……他们是制造一场社会主义伟大革命的人,而且是一场良好的社会主义革命。”(p111)居然认为美帝在实践社会主义,很有意思。

  再看昔日超级大国的另一极——苏联。鉴于苏东国家众所周知的体制原因,文学与政治的关系、作家与政权的关系,自然会引起颇多争论。这种体制下,作家的独立性不由不让人担忧,马尔克斯也给予了关注,“在社会主义社会中这仍然会是一个问题。苏联的解决办法是危险的,就是作家靠一份专门用来写作的国家工资维生的那种办法。首先就已经有了对作家的一种限制,因为作家或许会尽其所能地取悦官方,他要依靠他们持续发薪水呢,或者他写他觉得应该写的东西,结果没有取悦官方,于是就当不成作家了,哪怕或许仍然是一位作家,他也会当不成的。在某些社会主义国家,这个问题是一样的。”(p51)“如果他写他想写的,或是写他感受到的,他就要冒这样的风险,某个官员——几乎肯定是一个失败的作家——会决定是否出版其作品。”(p107)老马显然是犀利地看出了问题,反观他自己,能靠写作过上不错的生活,并且也没有政权的束缚,何其快哉!晚年时,马尔克斯认识到作家的意识形态立场会不可避免地从作家写作中反映出来并影响读者,文艺向来是为政治、为某种意识形态、为作家的世界观服务(参见p310-311)。

  对于苏联的整个体制,“不是共产主义者”的马尔克斯也颇有微词,“但苏联的社会主义让我极为失望,他们通过特殊的经验和条件达到他们那种品牌的社会主义,试图把他们自己的官僚政治、他们的威权主义以及他们自身历史视野的缺失强加给别的国家。这并不是社会主义。”(p100)在苏联即将崩溃前夕,马尔克斯还与戈尔巴乔夫有过对话,戈尔巴乔夫称,如果苏联“踩了刹车”,“设法解开自身的束缚,那么整个世界就会解除封锁,就会成为人类的一个伟大时刻了。” 马尔克斯对此表示赞同(p296)。这个桥段就不多评论了。

  不过,作为左翼的老马,对他认可的真•社会主义还是很资瓷的,甚至“夙愿是让整个拉丁美洲都变成社会主义”,同时他也指出,通过和平选举实现社会主义只能是乌托邦一场,很有先见之明地预料到智利人民阵线“会遇到一堵严重反对的墙。眼下美国并没有干预,但它不会总是袖手旁观的。它不会真的接收智利是社会主义国家。它不会允许的,别让我们对这一点抱有幻想吧。”(p106)。这段访谈,发生在1971年,也就是阿连德政府被推翻2年前。

  至于古巴,他因和古巴走得很近(担任古巴拉丁美洲通讯社的通讯员数年),而上了美帝的黑名单。纵观他的各种言论,简直是个“古吹”,“我没有一天不相信古巴革命”,并且看好建设古巴特色社会主义,“重要的是它通过对其自身状况的考虑来创造它的社会主义,一种看起来像古巴而且只像古巴的社会主义:人道,富于想象力,令人快乐,没有官僚主义的锈蚀。”(p051-053)“我当然是不会和古巴革命决裂了。”(p104)在他看来,古巴革命既完全摆脱了美国政治和经济上的控制,又改变了拉美革命的命运(p206)。

  在《活着为了讲述》中(以下简称《活》),马尔克斯介绍过他和卡斯特罗1948年在波哥大“只是因为在人群之中多看了你一眼”而结缘的故事,本书中亦几处提及他俩的私交关系,比如交换对文学和食品的看法,还被捕风捉影的记者想搞出个大新闻(p203-205)。马尔克斯对于卡斯特罗的欣赏水平很赞赏,称其为“优秀的第一读者”。可参见《番》,“菲德尔·卡斯特罗竟是一个贪婪的、热心的读者,他对各个时期的优秀文学作品都十分熟悉,而且态度还极其认真。”卡斯特罗同志认真阅读了马尔克斯数部作品,还提出了修改意见(《番》p164-165)。

  菲德尔本人2008年曾这样评价他与马尔克斯之间的友谊:“我们之间的关系经历了时间的考验,我们曾经进行过几百次谈话,对我来说,每一次都非常令人愉快。”而马尔克斯也在《我所认识的卡斯特罗》一文中称,菲德尔·卡斯特罗对拉丁美洲未来的设想与玻利瓦尔、何塞·马蒂无二,那将是一个团结、自主的拉丁美洲,它将有能力影响到世界历史的进程。在古巴诗人埃贝托·帕迪亚因批评卡斯特罗而被捕的事件上,老马展示了暧昧的一面。

  先介绍下事件的历史背景:古巴诗人埃贝托·帕迪亚因其在1968年出版的诗集《游戏之外》有攻击古巴革命的嫌疑而被捕入狱。这一事件使得世界左翼知识分子与菲德尔·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政府之间的蜜月关系彻底结束。包括巴尔加斯· 略萨、奥克塔维奥· 帕斯在内的众多拉美作家与萨特、波伏娃、杜拉斯等国际知名“公知”一起发表联名信,要求古巴政府对此事件进行解释。尽管帕迪亚之后得到释放,但自此拉美作家们便分裂成了两派,一派继续坚定地支持古巴革命政府,另一派则站到了其对立面。在力挺卡斯特罗的作家中,最知名的当属马尔克斯。另外如胡里奥·塔萨尔等拉美知名作家也都有过类似的观点。科塔萨尔不仅曾表示“菲德尔·卡斯特罗和切·格瓦拉是整个拉丁美洲的楷模”,更在“帕迪亚事件”爆发后的1976年第一次踏上了古巴的土地。反对者中,略萨则与其他四位好友起草了一封公开反对信,并得到了许多作家(如萨特、波伏娃、富恩特斯等人)支持。卡斯特罗亲自回应了这封反对信,公开表示“这些作家是在为帝国主义服务”,并无限期地禁止这些作家再踏上古巴的土地。略萨与马尔克斯后来的分道扬镳,有人认为帕迪亚事件就是导火索。

  1971年,拉美著名女记者丽塔·吉伯特对马尔克斯进行访谈。从访谈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国际知识分子就帕迪亚事件曾在一个月内向古巴政府发出两封抗议信,马尔克斯其实也在第一封信上签名的。然后菲德尔同志把第一封信批判了一番,指出这些外国公知去过古巴吗?了解古巴吗?都是资产阶级的阴谋贩子,对古巴革命评头论足。女记者吉伯特接着想搞个大新闻,问老马拒绝联署第二封信时的立场是什么?马尔克斯称,他受到哥伦比亚方面以及国际压力,让他表态,而他当时又准备去哥伦比亚大学接受荣誉文学博士头衔,作为已经上了美帝黑名单的人,这么敏感的时间赴美,会让舆论认为他与卡斯特罗“一刀两断”。于是,他对哥伦比亚新闻界发表了一份声明,大意是,哥伦比亚大学和美国政府是两码事,我依然是把美帝当做敌人的。我也看了相关文件,你们这些狗公知和境外媒体捕风捉影歪曲事实加造谣,歪曲了卡斯特罗的本意。我不赞成第二封信,这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顺便,老马再次谈起了作家与政治的关系,他认为作家和政客存在二律背反关系,即作家支持政客时,政客也会接受作家。反之,则排斥。这种关系会永远存在。马尔克斯还对帕迪亚本人的言行提出质疑,认为帕迪亚的自供状很可疑,伟大的古巴怎么会用刑讯逼供的手法让他屈服呢?顺便也给好基友卡斯特罗辩解了下,他可不是斯大林一样的人物,甚至他还把古巴的斯大林主义萌芽扼杀了。在我看来,马尔克斯的态度其实很像天朝的发言人,“你们为什么看不到抗议的作家没有一个和古巴革命决裂呢?就连略萨也没有,你们却视而不见。再说了,古巴革命实现了那么伟大的成就,这是主流,一个小小的帕迪亚抹杀不了古巴的光荣。”(p101-106,部分语言是我自己总结、组织的)在回答门多萨提问的时候,马尔克斯称他采取有利于古巴的立场,是因为“想掌握更加确切、更加直接的情况。政治上的成熟使我对现实采取了一种更为心平气和、更为耐心和更富人情味的谅解态度。” (《番》,p134)可见,他对古巴的态度,没那么客观公正。

  对旅居相当长时间的佛朗哥独裁统治下的西班牙,身处一个与其政见完全相背离的政权下,并且还居住在被佛朗哥严酷压迫的巴塞罗那,马尔克斯却收起了批判的锋芒,像活在与政治无关的净土中。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噤声,“如果我要选择一个我喜欢其政治的国家,那我就什么地方都住不了了”,顺便还对记者适可而止结束敏感提问表示了赞赏(p145)。后来,马尔克斯解释了去西班牙居住的理由:为了创作《族长的秋天》,体验独裁统治下的生活状态,于是搬到巴塞罗那(p257)。这似乎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对于祖国哥伦比亚,马尔克斯希望有一个“任何能为穷人谋幸福的政府。”(《番》,p139)。但无情的现实,让他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暴力贯穿了整个国家历史,对他这代人产生了巨大影响。他对当权者非常不满,“国家不给文化投一分钱,不给创造力投一分钱。国家也不为教育或公共卫生花钱。哥伦比亚资本家,哥伦比亚寡头,他们什么都不奉献。”(p342)伴随着马尔克斯的名气越来越大,他与祖国当权者也愈加合不来。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成了“国有资产、国家遗产”,失去了隐私;另一方面,政府也对他和古巴的关系感到担忧,甚至认为国内左翼游击队受到马尔克斯的帮助(p220),马尔克斯不得不离开哥伦比亚。他选择与哥伦比亚当权者保持距离,不担任祖国驻巴塞罗那的领事,并解释他的动机,“我拒绝的是我国那种落伍过时的体制的长度、宽度和深度” “我一向拒绝担任公职,而我没有接受那个特殊的职位,是因为我不想代表任何政府”(p50),每谈到这件事,都还春秋笔法地黑了下拉美另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阿斯图里亚斯担任过危地马拉驻法国大使一事。他还用阿斯图里亚斯和聂鲁达“正反”两个例子自我辩解,“我没有说作家不能做大使——尽管我本人是决不会做的”,言下之意是,可以为进步的政府服务,而反动政府,你去为他效劳,就不对了。在马尔克斯看来,毕竟危地马拉政府和智利人民阵线不是一回事,所以阿斯图里亚斯是一个“坏榜样”(p108)。插个题外话,阿斯图里亚斯担任过两次危地马拉外交官,并也两次因军事独裁统治流亡国外。而他担任驻法国大使时,拉美左派对他严厉批评,他的儿子甚至还是反政府游击队总司令(马尔克斯就认为游击队代表了阿斯图里亚斯“终身为之奋斗的一切”,他却为与游击队开展的政府效力)。为了解背景,我又翻开了《拉丁美洲被切开的血管》。加莱亚诺是这么写的,“危地马拉在外国干涉以后,先后经历了数次残暴的统治,包括胡利奥•塞萨尔•门德斯•蒙特内格罗时期(1966—1970)。门德斯•蒙特内格罗给独裁统治披上了民主政府的外衣,许诺要搞土改,但除了授权地主能惜贷和使用武器外,他没干别的事。”(《拉丁美洲被切开的血管》,p132)间接佐证了拉美左派对阿斯图里亚斯的不满。

  直到晚年,马尔克斯其实都是心系哥伦比亚的。他采访报道大毒枭埃斯科巴制造的绑架案,同情受害者的遭遇,另一面,又反对将贩毒分子在内的哥伦比亚公民引渡出国受审(无疑是针对美国的),“没有哪个母亲会把孩子送到邻家去接受处罚的。”(p362)他一面讽刺哥伦比亚站在21世纪的门口,却“仍然设法进入20世纪”(p364),另一面也不无柔情地表示,“不管哥伦比亚的体制多么虚弱无力,我们需要的是去加强它们,不是因其薄弱而抛弃它们。”(p362)

  二是对音乐的兴趣。这一点似乎研究者并未给予太多关注。但从马尔克斯自己所述中,不难发现他对音乐的兴趣。这种兴趣来自求学时在国家图书馆音乐厅受到的熏陶,“我日后钟爱的作曲家大多在此相识”“此后,音乐便成为我半秘密的毕生挚爱”(《活》,p238-p239)

  “我喜爱音乐胜于喜爱其他的艺术表现,甚至胜于喜爱文学……我对音乐的爱好好像是一种隐秘的恶习,我几乎从不谈论它。它组成我最深切的一部分私生活。”音乐对其生活产生了不少影响,比如与略萨在德国乘火车旅行时,情绪不佳的马尔克斯听起音乐后,情绪马上安定下来(p099-p100)。他每天要听不少于两小时的音乐,只有这样才让他放松,情绪正常(p156)。还在哥伦比亚国内时,青年马尔克斯就渐渐习得了如何欣赏音乐,“他(指朋友阿尔瓦罗•穆蒂斯)用那些缓慢的下午教我不论阶级、不带成见地欣赏音乐……如今,我听过所有能听到的音乐,最多的是浪漫室内乐,被我看作所有艺术形式的顶峰……所有声音都是音乐,包括洗碗池里锅碗瓢盆的声音,只要它们能满足幻想,让我们看到生活正往何处去。”(《活》,p420)出于对音乐的喜爱,马尔克斯收藏了很多唱片。“我成长的地方是没有唱片的,如今这一切都在盒式录音带里了。”(p140)“家是我的唱片所在之处。我拥有五千多唱片。”(p156)在多篇访谈中,他都谈起喜欢的音乐家和作品,从古典音乐到流行乐,以及拉美地区的歌手作品,他都如数家珍。

  更重要的是,音乐直接影响了他的创作。“如果我一本书都不读,我照样可以把它写出来,但如果所有我听过的音乐我都没有听的话,我就写不出来。”(p180)这种影响甚至可以具体化,比如被问及贝拉•巴托克的民间创作和古典艺术融合的方式是否影响了马尔克斯时,他丝毫不否认,并且还谈起了巴托克的结构意识、形式感,以及对人民的情感如何影响了他,让他在长篇小说创作中充满了巴托克弦乐四重奏中的对称性(p279)。对于巴托克的影响,在《活》中马尔克斯称,两位非常年轻的加泰罗尼亚音乐家发现“《族长的秋天》和贝拉•巴托克的《第三钢琴协奏曲》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这令他很惊喜。“我在创作这本小说时,确实反反复复地听过它,它使我内心产生了一种十分特别、有点儿奇异的情绪。但我从未想到,它对我的影响竟然渗入我的文字。”(《活》,p421)艺术的门类之间确实息息相通,后来瑞典文学院给老马颁奖时,就用了这首曲子作为BGM。马尔克斯还自陈,“我在墨西哥创作《百年孤独》时只有两张唱片,反复听,都听坏了,它们是德彪西的《牧神午后前奏曲》和披头士的《一夜狂欢》。”(《活》,p420)可见他对音乐的口味多么宽泛。也得益于《百年孤独》的成功,他平生第一次能够买想买的所有唱片了。在巴塞罗那的家中,他将几千张唱片,用乐器排序:“大提琴是我的最爱,从维瓦尔第到勃拉姆斯;小提琴,从科雷利到勋伯格;古钢琴和钢琴,从巴赫到巴托克。”(p180)移居墨西哥城后,他的寓所同样“配备着成千上万张立体声唱片。”(p272)搬家时,马尔克斯可以丢弃很多藏书,却要将每一张唱片都带在身边。

  三是身边的魔幻现实元素。熟悉马尔克斯的读者大多知道,老马常提起外祖母给他讲的各种光怪陆离的“魔幻”故事(可参见p227)。一方面,外祖母的讲述方式影响了他的创作技巧,“她不动声色地给我讲过许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仿佛她刚刚亲眼看到似的。我发现,她讲得沉着冷静,绘声绘色,使故事听起来真实可信。我正是采用了我外祖母的这种方法创作《百年孤独》的。”(《番》,p34)。另一方面这些故事也的确成为了《百年孤独》的素材。对于马尔克斯来说,这些离奇诡异的故事,或者说是经历,在他和他家乡人看来都是司空见惯,并且确实会发生,一点也不魔幻。比如老处女表姑姥姥弗兰西斯卡,在某日拿着几块雪白的布单给自己做寿衣,两个礼拜后,当寿衣做好当晚,她就在睡梦中告别人世(参见《活》,p110)。

  在此本《加西亚•马尔克斯访谈录》中,马尔克斯也和各位访谈者谈及了n个身边的“魔幻现实主义”故事,“超现实主义来自拉丁美洲的现实”(p127)。如幼年居住的村庄,驱虫人站在母牛前,就能让母牛脑袋里的虫子跑出来(p225);马尔克斯本人赶夜车却遇上车故障,到了目的地,他的一个兄弟告诉他,夜里就梦见他人在囧途需要帮忙(p17-18)。寓居巴塞罗那期间,奇闻异事依旧发生:有一个来邻居家修熨衣板的人敲错房门,但当他走后,马尔克斯家的熨衣板马上真坏了(p128);还心电感应到远在墨西哥家中的女仆生产的时间(p254)。甚至连采访者威廉•肯尼迪也碰上了如此这般的咄咄怪事,目睹了一辆在巴塞罗那早已停止使用的黄色有轨电车行驶。马尔克斯对此评论道,“对我来说,这种事情完全是自然的”,然后讲述了一个堪称灵异故事的经历,目睹一辆后座有人的出租车,但当车停下后,却发现后座没人。司机还不无愤慨地告诉他,“人们总是看见车里有人和我在一起”(p146-147)。对这些超现实事件,马尔克斯将之归结为拉美人的日常,“存在着某种我们可以称为‘准现实’的东西,它不缺少超自然的性质,和迷信或主观臆断不相干……是拉丁美洲人每天赖以生活的那许许多多的直觉信念,赋予物体、用品、事件迷信的解释,而且是追溯到我们最遥远的祖先的解释”(p017)。

  作家倾向于用一个独立的地理概念来阐释哥伦比亚或拉丁美洲,将加勒比地区和哥伦比亚内地(安第斯山地区)对立起来。在他看来,沿海地区都是盗匪、冒险家、走私分子和黑奴的后代,文化掺杂着天主教和本土信仰混合的元素,相比起来,哥伦比亚其他地区,尤其是首都波哥大人,“严肃地可怕”,而沿海地区则乐观奔放得多(参见p27、p225)。这就给魔幻现实孕育了土壤。

  从创作论的角度,这些民间轶事也起到了解构理论的作用。“我不想对我写的东西进行理论化的表述,因为每一次他们提出问题,我都是以一段奇闻轶事或是用一个与现实相符的事实作答的。这是我可以支撑所写的东西和他们问我的东西的唯一做法。”(p166)“我处得最不好的人就是知识分子”(p294),老马无疑是不喜欢学者用理论的条条框框解读他的作品,比如对精神分析法分析《百年孤独》就嗤之以鼻,甚至说,“我感兴趣的是姑妈和侄儿应该上床,而不是这件事情的精神分析的根源。”(p076)

  四是对其他作家与作品的见解。马尔克斯似乎没有系统性的谈艺著作,也没有分析其他作家作品的专著。我们只能从字里行间去发掘先辈作家们与他创作的关系。从这本《访谈录》中,可以找到一些吉光片羽:

  1. 海明威。马尔克斯的忠实读者,都知道1957年,28岁的哥伦比亚报社记者,在巴黎街头巧遇海明威时,作为一个迷弟隔着马路对海明威高呼“大师”的轶事。马尔克斯称,海明威是对他的写作技巧影响最大的人——不仅是他的著作,还有他对写作方法与技巧的惊人知识。“我从海明威那儿获取的教益纯粹是技巧上的,这种价值是表面的。”(《番》,p61)同时,他对海明威的长篇小说并不欣赏,“他不是一个伟大的长篇小说家,但是个杰出的短篇小说家。”(《番》,p36),认为“海明威的余文赘语比其他作家的更显眼,他的小说就像是写过了头,比例不相称的短篇小说”“对技巧的自觉无疑是海明威无法以长篇小说著称,而以较工整的短篇小说扬名立万的理由”(原载于1981年7月26日《纽约时报》)

  这本《访谈录》中,提到海明威只有两处,一是采访者威廉•肯尼迪的间接描述,“海明威的长篇小说他一部都不喜欢。‘《太阳照常升起》是一部拉长的短篇小说。’”(p141)倒是和《纽约时报》那篇文章一脉相承。二是面对玛利亚•桑佩尔的提问,马尔克斯肯定创作《迷宫中的将军》时,运用了海明威的“冰山”理论,“是的,《将军》值得注意的就是潜在水下的巨量信息。”(p324)

  2. 福克纳。相对于海明威,马尔克斯对他的这位死对头谈论颇多。作为忠实读者,老马最为倾倒的福克纳作品是《押沙龙!押沙龙!》(p142)他还有些开玩笑地说过,“《村子》是有史以来最佳南美小说”(p142),此话并非毫无根据。1961年,抱着对福克纳作品的崇敬之情,马尔克斯乘坐公共汽车(主要原因是囊中羞涩)在美国南部开始了一段旅行,他目睹的景象与故乡阿拉卡塔卡如出一辙,同样有着联合果品公司(熟悉《百年孤独》或拉美历史的读者不会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建造的木棚屋,有着相似的植被、树木、大房子,以及一样贫富悬殊的现实。日后,老马多次称,“福克纳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位拉丁美洲作家。他的世界是墨西哥湾的世界。”(p96)“我在福克纳那里发现的,是他诠释和表达的现实非常像阿拉卡塔卡的现实,非常像香蕉种植区的现实。”(p162)“福克纳在某些方面也是一名加勒比作家,因为该地区对墨西哥湾和密西西比州影响很大。”(p198)这种亲切感直接影响了他的创作,是一种超越文本的影响。他坦言,“没有博尔赫斯和卡彭铁尔,我无论如何都会写出我的东西,但没有福克纳就不行。”(p97)他受到一位美国作家的影响,远大于拉美文豪的影响,其实也告诉了我们拉美各地文化、传统的差异性,以及跨语种的文学传播力。同时,马尔克斯对评论者们称他的作品受到福克纳影响又不以为然,多次访谈中均提及到,“他们把我看作一个阅读福克纳的作家,吸收他,被他所感动,有意无意地试图仿效他的写作……我欠福克纳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p96)《番》中亦有类似说法,“有段时间,竟把我自己也说服了。”然后他再次谈及了地理因素的亲近,“就拿福克纳的影响来说,地理上的相似比文学上的相似更为明显。”(《番》,p58)可以看出福克纳相较于海明威,对马尔克斯的影响层次更深。他的否定,在我看来是一种“影响的焦虑”,他想要摆脱、辩解福克纳的影子潜移默化的影响,又不能完全自圆其说。比如“起草《枯枝败叶》时要费去很多功夫才避免和福克纳很像”,对此,他说,“我的问题不在于模仿福克纳,而是摧毁福克纳。他的影响真让我受不了。”(《番》,p59)也不仅是针对福克纳,“我一直尽力使自己不跟别人雷同。我不但没有去模仿我所喜爱的作家,反而尽力回避他们的影响。”(《番》,p58)威廉•肯尼迪总结为,“他在心理上和威廉•福克纳要合拍多了,……加西亚深受福克纳作品的影响,这种影响造成的结果是如此之多,弄得他现在都不想再多谈这种关系了。或许是由于这个原因,他再也没法读福克纳了”(p125)喜欢《俄狄浦斯王》的马尔克斯,似乎对福克纳的影响抱有一点“弑父”态度。

  但马尔克斯也承认自己借鉴、学习、吸收了福克纳的写作技巧。比如创作《枯枝败叶》时,借鉴了一点《我弥留之际》的技法,即分为老人、男孩、女人三个声部叙事(p165)。“讲述那种现实的最佳方式……恰恰就是美国小说家的方法。”(p162 )在访谈者威廉•肯尼迪看来,“福克纳式的措辞是显而易见的,医生和《八月之光》中的盖尔•海托华牧师有几分相似。”(p126)他们的不同在于,“福克纳的奇特是伪装为现实的”“福克纳对生活中发生的某些事情感到惊讶,但他不是把它们写成惊奇之事,而是写成每天发生的事情。”(p127)

  (插一句,在这本访谈录中,还提到有人认为《百年孤独》抄袭了巴尔扎克的《绝对之探求》,这种说法似乎很少见于其他相关书籍,p079)

  莫言将福克纳和马尔克斯比作影响他的“两座灼热的高炉”,研究者或许可以从地理的角度着手,看看高密东北乡与约克纳帕塔法、马孔多有何相似之处。

  3. 卡夫卡。 “我认为对我写作产生根本影响的是卡夫卡的《变形记》”(p95),当19岁的法学院新生马尔克斯读到格列高尔•萨姆沙变成一只大甲虫的开头时,无疑受到极大冲击,“我操!这不对啊!没有人告诉我可以这么做!因为真的可以这么做!那我就可以做!我外祖母就是那样讲故事的……最疯狂的事情,用最自然的方式。”(p160-p161)这段经历他曾多次提及,如“原来在文学领域里,除了我当时背得滚瓜烂熟的中学教科书上那些理性主义的、学究气的教条之外,还另有一番天地。这等于一下子卸掉了贞操带。”(《番》,p35)

  4. 毛姆。马尔克斯称,他如果再写短篇小说的榜样就是毛姆,“讲述他经历过、见识过的一系列事情的那种人写出来的……毛姆的短篇小说写的非常好。可能是我知道的最好的,有特定的调子,不嘈杂。”(p182)

  5. 格雷厄姆•格林。这是为数不多的与马尔克斯在现实中有交往的前辈作家。两人政见均属于左翼阵营,曾一起长途旅行,甚至还共同参与了一起萨尔瓦多游击队绑架英国银行家的营救(参见《番》,p137、p169)。格林同样也影响了马尔克斯的创作。“他教你怎样写作” (p141)、“他是我读得最多、最认真的作家之一”(《番》,p169)。“而格林教会了我去唤起热带的炎热感”(p278),《番》中亦提及这一点,“(格林)确实教会了我如何探索热带的秘密……有些人只是罗列现象,而罗列的现象越多,眼光就越短浅;而另外一些人,据我们所知,则一味地雕词酌句,咬文嚼字。格雷厄姆•格林非常正确地解决了这个文学问题:他精选了一些互不相干但是在主观意识中却有着非常微妙而真实的联系的材料。”(《番》,p37)

  6. 鲁文•达里奥。在大家第一印象中,哥伦比亚是与毒品、暴力、内战和足球等关键词联系在一起的。但其实,哥伦比亚还是一个诗歌的国度,用马尔克斯的话说,“很难想象当年人们如何生活在诗歌的影子里”(《活》,p231),人们也看重诗歌超过小说,“早年的朋友们无法理解我为何坚持不懈地写短篇;生活在诗歌至上的国度,连我自己也无法解释”(《活》,p236)。马尔克斯本人同样很喜欢诗歌,“我是从诗歌开始对文学产生兴趣的”(《番》,p61),青年时代的他,把大量时间用在读诗、 背诗、写诗,甚至耽误了学业(参见《活》,p240、p339,《番》p49)。

  尼加拉瓜诗人鲁文•达里奥,是拉丁美洲现代主义诗歌最重要的代表人物,号称“天鹅诗人”。马尔克斯曾在1990年的采访中说:“我读过非常多他的作品,我用了一整本书写下对他的理解。”翻阅他的作品,对鲁文•达里奥的赞誉比比皆是,“是这个时代的诗人。也就是说,是书籍时代的诗人”。但又苦于译本的质量不行,使“他没有被译成他该有的样子”;遗憾于鲁文•达里奥在拉美外的影响力不足,“在哪儿都不出名”,以及达里奥诗中一些特定地区的俚语让译者难懂(参见p183)。在《族长的秋天》中,他整段引用鲁文•达里奥的诗句,“对于熟知鲁文•达里奥的人来说,《族长的秋天》充满了暗示”(《番》,p63),甚至还将其作为小说的一个人物。比如开篇就提到的“一个只收五分钱就会朗诵被遗忘的诗人鲁文•达里奥的诗句的流浪盲人”(《族》,p4)。

  7. 弗吉尼亚•伍尔夫。20出头的马尔克斯在瓜希拉半岛兜售百科全书时,与弗吉尼亚•伍尔夫的作品结下不解之缘,尤其强调“《达洛维夫人》为他撰写第一部长篇小说铺好了道路。”(《番》,p55),“如果我在二十岁的时候没有读到《达洛维夫人》中的这段话,可能今天我就是另一幅样子了。”(《番》,p59)这一点在夫人梅赛德斯那里得到了间接佐证,“弗吉尼亚•伍尔夫只要看到就一定会买的。”(p140)

  8. 尤金•奥尼尔。“我在高中时就把奥尼尔写的所有东西都读过了。”(p278)

  9. 麦尔维尔。“伟大的美洲小说是赫尔曼•麦尔维尔写出来的。”(p193)这本伟大小说指的显然是《白鲸》。

  此外,马尔克斯还表达了对一些文学作品的偏爱,如《俄狄浦斯王》,“我相信这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书;从第一次读它到现在,我都惊诧于它那种绝对的完美。”甚至想根据哥伦比亚某地出现的类似情境,写篇叫做《俄狄浦斯镇长的东西》(p79)“他使我想要写作。那种决定性影响,或许更明显的影响,是《俄狄浦斯王》。它是一个完美的结构,其中侦探发现凶手是他本人。一个技巧完美的典范。”(p96)p306,又一次提及《俄狄浦斯王》的完美结构。

  另一部较冷门的作品,威廉•雅各布斯的短篇恐怖小说《猴爪》,在他看来与《俄狄浦斯王》一样具有完美结构(p306)。从普鲁塔克、苏埃托尼乌斯、凯撒大帝的其他传记作者那儿也获益匪浅。(《番》,p116)

  寓居巴塞罗那期间,他的书架上陈列着斯蒂芬•茨威格和A•J•克罗宁的全集,十四卷博尔赫斯,拉伯雷的作品,弗雷德里克•福赛斯的《豺狼的日子》。在各个国家、城市旅居时,康拉德、普鲁塔克和卡夫卡总随身带着(p140)。

  马尔克斯孩提时开始读《堂吉诃德》,感到厌烦,读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自那以后读了又读,但只是因为读起来享受,而不是因为非读不可。(p98)书中提及的其他经典名著,还有《战争与和平》《基督山伯爵》》等。

  欧美文学之外,马尔克斯还表达了对日本文学的欣赏趣味,“我向来是日本文学的忠实拥趸。”(p273)众所周知,晚年马尔克斯的《睡美人航班》和《苦妓回忆录》,都是致敬川端康成《睡美人》之作。

  五是与影视剧的关系。去年,网飞获得了《百年孤独》的改编权,要把小说拍成电视剧。有趣的是,对于《百年孤独》,马尔克斯有种类似宝贝女儿不许外嫁的态度,早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就有制片人开出天价,想将小说翻拍电影,老马的态度是“绝不会……可我不答应……我不想看到它变成电影,因为我想让读者继续把人物想象成他们所见的那样。这在影院是不可能做到的。电影中的形象太明确了,因此观众再也无法按照其意愿去想象,只能按照银幕强加给他的形象去想象了。”(p244)这种观点不无道理。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电影,可能会扼杀掉其中九百多个哈姆雷特。

  这种态度,不仅是针对翻拍《百年孤独》。马尔克斯对于把他的任何小说改编成电影,是有些偏执的,“人们看一部根据某个作品改编的电影,他们想要的是忠实的再现。但电影改编是公众拒绝接受的一种转换。因此我才坚持不把我的作品改编成银幕上放映的东西,而宁愿专门为电影写作了。”(p292)因此,马尔克斯的作品被搬上银幕的确实很少(我就只看过《霍乱时期的爱情》这部)。他认为电影有着局限性,“和文学相比,那种视觉外观恰恰使它处于劣势。它太直接、太强劲,以至于观众很难超越它。在文学中,人们可以走得更远,同时产生一种视觉、听觉或任何其他类型的冲击。”(p087)也许正因如此,世界上只有一位名叫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文豪,而不是叫这个名字的大导演。

  吊诡的是,在作家、新闻记者这些身份之外,老马还曾是一位电影工作者,自1954年在罗马的电影实验中心初级接触电影后,马尔克斯担当过编剧和电影。在小说创作初期受挫时,他和富恩特斯合作的剧本,有几部拍成了电影,后来还担任过新拉丁美洲电影基金会主席。正因从事过电影行业,马尔克斯才能犀利地看出电影与文学的区别,及其不足。

  对于电影,马尔克斯其实投入了不少心血,“我想让电影这种艺术表现形式拥有文学在拉丁美洲目前所拥有的那种价值。因此我才到基金会的学校里来。”(p292)投身电影基金会,深层次用意就是希望拉丁美洲的电影获得如同该地区的文学一样的地位。拉美文学经过很长时间的艰苦努力,才得到广泛认可。拉美电影也面临着相似的处境:拉美的好电影在没有大量资金投入的情况下问世,并获得圈内好评,但发行商却不愿花钱去宣传这些“无名之作”。马尔克斯希望他的努力能激发拉美电影的觉悟,因为电影如同文学和其他艺术形式一样,对锻造拉丁美洲的身份非常必要(参见p309-311)。

  随着年岁增长,马尔克斯对影视剧的态度也更加宽容,“(语言)完全是原始的,完全像是楔形文字。而影像则产生一种直接的、深刻得多的情感冲击力,你用不着去破译什么东西,它直接抵达心灵。”(p286)他坦言自己一直想写肥皂剧,“它们传播的范围比书籍要大得多了。”还为肥皂剧辩白,“我们习惯于认为肥皂剧的品位必定是差劲的,而这一点我是不能苟同的”“如果知识分子不是那么瞧不起电视,电视就不会那么糟糕了。”(p290)

  如同对文学的鉴赏品位,马尔克斯对电影有自己的喜好,可参阅《番》所述, 他最崇拜的导演是奥逊•威尔斯和黑泽明,最喜欢的电影是罗西里尼的《德•拉•罗维莱将军》、特吕弗的《祖与占》(《番》,p158)。

  六是瘟疫情结。在新冠肺炎暴发时期谈这个话题,尤其令人感慨。君不见,媒体上的一些文章,都化用了马尔克斯名著的名字。我读到的,就有《鸡在瘟疫蔓延时》《新冠肺炎时期的爱情》《霍乱时期的爱情与股市》云云数篇。

  在《霍乱时期的爱情》付梓之际,《纽约时报书评》记者玛丽斯•西蒙斯采访了马尔克斯,并结合作家在以往作品(如《百年孤独》中的失眠症疫情)中数次描绘的瘟疫场面,提问马尔克斯为何对瘟疫有兴趣。马尔克斯的回答,全文摘录如下,“我向来对瘟疫感兴趣,从《俄狄浦斯王》开始。我读了很多关于瘟疫的书籍。丹尼尔•笛福的《瘟疫年纪事》是我最爱的作品之一。瘟疫就像是对人们进行突然袭击的不可估量的威胁。它们似乎具有命运的特质。那是大规模的死亡现象。我觉得奇妙的就是大瘟疫常常造成大过剩。它们使人们想要活得更多。正是这种近乎形而上的维度才让我产生了兴趣。我使用了其他的文学参考文献。加缪的《鼠疫》,亚历山德罗•曼佐尼的《约婚夫妇》中有一场瘟疫。我总是查阅涉及我所涉及的主题的作品。我这么做是要确保我的作品不与其他作品雷同。不是要精确地复制它们,而是要在某种程度上利用它们。我认为,作家全都会这么做的。每一个想法背后都存在着上千年的文学。我认为,你必须尽可能多地了解它,以便了解你所处的位置,知道如何将它再推进一步。”(p288)瘟疫其实是与人类的诞生发展相伴相生的,对瘟疫的记录也从古老的文学作品中流传至今。马尔克斯对瘟疫的关注,某种程度上是出于文学家的本能,从瘟疫中发现了人类与命运的关系,从前辈作家的作品中学习到了如何描写瘟疫,同时,半是出于不想重复前人的自负,半是文学天赋的作用,他要在作品中呈现出不同于前人的描写。于是我们看到《霍乱时期的爱情》,这部“爱情圣经”,结合了马尔克斯父母的真实爱情经历,以及报上看来的其他故事。瘟疫只是漫长爱情故事中的插曲,而爱本身,才是马尔克斯所要表达的。

  艾滋病,这种主要依托性传播的疾病自20世纪80年代起渐渐在全球蔓延,墨西哥女记者苏珊娜•卡托化用《霍乱时期的爱情》题名提问马尔克斯,艾滋病时代的爱情是什么样的?马尔克斯说,“艾滋病所做的就是给爱情增加风险。爱情向来都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情感,涉及巨大的风险。爱情就是一种致命的疾病。你们年轻人没有经历过梅毒的年代。这种病就像是艾滋病。它是性病,也就是说来自爱情。它是致命的,许多年里都是治不好的。它产生了和艾滋病一样强的恐惧感!……人们会有那种感觉,事情总是周而复始的。此外,你不该对此感到害怕,你必须死于某种东西。我是不怕的……作为一个主题,艾滋病时代的爱情是永远不会让我感兴趣的,因为艾滋病是一种和人们的行为密切相关的疫疾。它就像是霍乱或其他那些险情不可控制的瘟疫,它们是难以评估的,你不知不觉就染上了,即便你不走动,把自己关在家里面,就像《红死魔的面具》的故事中发生的那样,瘟疫以嘉年华的礼服为伪装,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王子的家中将他抓住。瘟疫的这种近乎形而上的维度是让我感兴趣的。”(p302)就像《霍乱时期的爱情》男主人公阿里萨所谓“我对死亡的唯一遗憾就是我不能为爱而死”,这句话正是老马本人的观念,他很欣赏为爱而死,至于瘟疫,一种“隐喻”,就是一种载体,当然,是一种可怕的载体。载体所承载的,才是马尔克斯真正关心的。

  七是嫖妓。年轻时的马尔克斯,很喜欢大保健。这都能从偶像福克纳那找到依据,“他说,作家最完美的家是妓院,上午寂静无声,入夜欢声笑语。”(《番》,p34)不仅是他,加勒比沿海地区的男人,都流连于风月场所。那里的男女,性爱关系无比混乱,马尔克斯不仅将之运用在作品中,就是后来谈起,也是津津乐道。以前读《活着为了讲述》时,就对此叹为观止。比如出租车司机格拉是个大保健狂魔,经常带上马尔克斯一起“在一片狼藉的红灯区过一晚”(《活》,p336)。马尔克斯在为巴兰基亚《先驱报》工作时,居住在一个妓女云集的小旅馆,“次日起床时,身边的其他人当然只有那些妓女了。我们是好朋友,我们会做让我永远难忘的早餐。她们会把肥皂借给我用。”(p167)

  当面对《花花公子》提问,“妓院是拉丁美洲年轻人学习性爱的场所吗?”马尔克斯给予了否定回答。他说,妓院是要花钱的,适合年长一点的男子。年轻人的性启蒙实际上是和家中的仆人、堂表姊妹、姨妈姑母婶婶开始的,此话非虚,起码他自己初试云雨情就是和仆人的女儿。至于妓院,加勒比柳永如是说,“在我年轻时,对我来说,妓女是朋友。真正的朋友。我成长的那个环境是非常压抑的。要和不是妓女的女人发生亲密的关系,那可不容易。我去见一个妓女时,并非真的要去做爱,而更多的是要和某个人在一起,觉得不那么孤单吧。我作品中的妓女总是非常有人性的,她们是很好的伙伴。她们是讨厌自己的工作的孤独女人。和妓女——包括我没有和她们上床的一些妓女——我总是有很好的友谊。我可以和她们睡觉,因为一个人睡是太可怕了。”(以上部分参见p259)文豪就是文豪,把大保健都能说得如此形而上。我们有理由相信,妓院中的马尔克斯,是上下半身都在思考的。

  此外,书中还有不少马尔克斯谈论自己各部作品的段落,我就懒得整理了。。总而言之,这本书适合马尔克斯的忠实读者,或是起码对他作品有一定阅读量的读者,你们一定会有新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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