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读后感锦集
《边疆》是一本由残雪著作,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5.00元,页数:336,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边疆》精选点评:
●很无聊的雨天看完这本书 很无语的发现我没看懂
●每次都是鼓起勇气 拿起这本不薄的边疆 也许能在这个小镇找到你灵魂的住处
●我只知残雪小说的荒诞,读起来却是如此让人扪心自问。需要再读第二遍才能懂,可是,我不会再读。
●没怎么读懂,却极喜欢,好奇怪。
●……幻觉之书,暗喻非常残忍却极尽美之能事。第十章之后渐入佳境,异常瑰丽。
●当年在课本中无意读到几行残雪写的文字,引得我寻找到这个诡异的女作家,富有想象力并且诡异。但不得不说她的长篇不如拆成小短篇。
●ING
●一群熟悉而陌生的人和忽而恍然忽而迷惑的故事
●离太阳太近了就会逐渐分解
●也许要结合《趋光运动》来读?这本读得太累了。
《边疆》读后感(一):你去找过你的边疆吗?
读这本书的时候当然是因为“残雪”这个名字,他的书总是读不下去,读的累。在读书的时候我们想从中获得什么或者要经历怎样的状态才算的是读书。
读的不畅快的时候要继续吗?还是等自己沉淀,沉淀经验,智慧还有时间。读到第九章的时候,决定不读书了,边疆中,最关心的还是六槿,婴儿时期的,十岁的30岁的,这是个多么神奇而灵的姑娘,有巨大的能量。来自母亲,来自小石城。
我读到了赞赏,对于年思,对于小贵,对于院长,当然还有六槿。这些女性的角色纵然不明朗也是教人心里头理解,哦的。纵使不理解,也心生亲近。
你去找过你的边疆吗?
《边疆》读后感(二):孤独
“残雪是一个真正进入文学状态的孤独者,在城市的喧嚣中默默走进经典并与历代大师相遇的奇才,也是在浮华的时代里平和的生活和扎实的写作,从而保持文学尊严与灵魂活力的稀有动物。”这是刘再复对残雪的评价。由于这样的评价由于女作家由于作品的争论,我买了《边疆》这本书,2009年9月到现在这本书一直放在我的桌子案头,一直也没有读完,记忆中这是唯一一本没有读完的自己购买的书,每次拿起都很艰难,想读下去更是难。那样的冷僻怪异尖锐的感觉,真的无法理解女作家当时是如何写下去的,故事的构思从何而来,不知道读完这本书的读者是如何理解的,我好像是无法读下去了,不过也不知道随着岁月的流逝我是否也能理解作者的心意,孤独阅读中……
《边疆》读后感(三):关于边疆
残雪的小说到底有多少人真正读懂过?或者她根本就没想要能被人懂动,一个人的文字游戏。实话说,读她的书我从没抱着我可以看懂,而是从那些许的文字间得到些缓和,缓和思维上的僵硬和死板。我始终觉得一个记者如果试图通过访问了解她小说里的隐喻,那就是自取其辱。
看边疆,初初的还能跟上些意境和内容,越到后面竟渐渐的隐约中嗅到一股腐朽一股死亡的气息,那个城里的人都是死人,都是对生其实眷恋不忘的灵魂。孤独寂寞而又不甘。活着是执着,死后就变成了偏执。
内心无穷大,而世界却只是一隅。
边疆里的人物个个都显得与众不同无与伦比的荒唐,然后期遇。她在说他们的故事还是在说她自己的故事,她说的是事,还只是她内心无穷大的幻化。好吧,再也不要去纠缠她说了什么,不然纠结的是自己无知和无力。就这样你越看不懂越陷入其间,拔不出来的思绪,其实是死的,是枯萎的,然后都带着一摸生机,一丝绿色。
边疆其实辽阔也壮阔。我们总是站在边疆看着世界,自己一隅,内心寂寞,看边疆如此壮阔,束手无策。慌乱里我们害怕迷失自己,却发现其实已然没了自己,干脆闯进辽阔,美名其曰寻找自己,其实是沦陷。
《边疆》读后感(四):回忆未曾经历的生活
评论残雪的小说,也许注定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一方面,她的作品在日本、美国、法国、意大利等国家被广泛出版,甚至被用作哈佛大学的文学教材;另一方面,国内评论界却常常有意无意地绕开这个只上过小学的裁缝,避免对那些溢出常规之外的文字进行充分阐释。也许正因为如此,上海文艺出版社在推出残雪的最新长篇小说《边疆》的同时,还出版了她的自传,并在小说的勒口上明确提示:“从一定程度上说,《边疆》是作者随笔体自传《趋光运动——回溯童年的精神图景》的姊妹篇。两部作品,一部写实,一部虚构,俨然一对阴阳版。”
一如残雪之前的作品,《边疆》是一部纠结着言象意复杂关系的现代性文本,近乎白描地叙述了边疆某小石城里几个异乡客的诡谲生活。他们局限在步行绕城一圈无需一天的狭小石城,与生命微妙共振的雪豹、胡杨、苍鹰等却显然来自小石城之外,譬如戈壁滩上逼近太阳的旅馆,譬如被封的深不可测的古井,譬如犹在想象力遥远彼端的雪山背后。而最能彰显小石城气质的却是那个“无形胜有形”的热带花园,丰饶,辽阔,蒸腾着每个人的欲望和恐惧,在踏破铁鞋之处盾于无形,却又在人生的分岔路口闪烁海市蜃楼般的蛊惑光泽。那便是《趋光运动》所谓的光吧,是梦境,是破碎的记忆,是未曾经历的生活。小说中的启明习惯于回忆自己从未经历过的生活,那是或以爱或以恨的形式侵入的别人的生活,抑或是因为遗忘而陌生化的自己的生活,甚至是大片留白的简约晦涩的生活。
小说开篇写独居的六瑾遥想烟城,这个“边疆的女儿”并没有真正想过要去一趟烟城,她也并不知道从小母亲年思就害怕她过分明亮的目光,甚至因此“感到自己的身体很肮脏,毛孔里在不停地渗出溲汗来”。六瑾原本是年思扎根小石城的决心,然而时间流过,疏远和敌意还在那里,从年思把婴儿六瑾扔在草地上,到三十岁的六瑾决定离开父母独自留在小石城,宿命般的孤独与对抗令人无处可逃。我们隐约可以感觉到残雪早期作品《山上的小屋》、《苍老的浮云》中的梦魇世界,在那里,所有对世俗审美的愉悦流连都被无情斩断,唯有戒备仇视的灵魂永恒焦灼。但这一次,残雪在烟城和小石城之间保留了书信。“六瑾知道父母是一去不复返了,可她还是愿意想象他们现在的生活,那就如同一种安慰。也许是由于双方都怀着这种意愿,才有了那些古里八怪的通信。”我们总是与真正的生活拉开距离,然后通过距离去接近安全感。
如果说六瑾和年思彼此获得的安全感尚且虚幻,那么六瑾和阿依的情同手足则远为深刻。市场里,红裙女郎阿依手执匕首与雪豹搏斗,而六瑾的视线穿过人群,只看见一股无形的气浪在冲击她。在阿依的眼里,很多人夜里身后会出现重影,而六瑾就是六瑾,清清楚楚,没有任何虚的东西。残雪赋予这对姐妹花互补的天赋,却并不让她们理解或满足于自己所拥有的,事实上,她们的亲近感恰恰源于对彼此而言的巨大空白。她们眺望对方的生活,在经验的边缘备受诱惑和考验,六瑾认为“阿依以前在山里的生活”“一定压力很大很大”,而阿依也将六瑾空气稀薄的家视为需要冒险进入的“古堡”。与烟城和小石城间的书信往来相似,六瑾和阿依的生活间也有超越逻辑的桥梁,那就是启明,抑或说是某种对称形式的爱情投射。启明失望于年思“是一只候鸟”,却迷恋着婴儿六瑾传递的母亲的热力;阿依从小姑娘时就爱上启明,却深知他爱的是同属过去时代的妈妈。六瑾的“失忆”和启明的“失踪”隐秘呼应,以表面的逃离遮蔽内在的激情,同时为日后的“寻找”打下伏笔。在表现错综复杂的异质生活张力时,残雪不再执著于早期小说中的凌厉暴戾,相反却流露出难得一见的委婉深情。
这种张力发展到极致,就是小说中院长和海仔之间的关系。作为小石城设计院的院长,她在某种程度上掌控着小石城所有异乡客的命运,但她“死而复生”的秘密却掌控在卑微的太平间护工海仔手中。“如果世界上有人对你所有的秘密心事,以及你将来要干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你活着还有什么兴趣呢?”院长在对海仔刻骨的厌恶和仇恨中煎熬,但当死亡真正降临时,耳边海仔情人般急切热烈的话语却不可或缺,生的对立和死的统一宛如一枚硬币的两面,完美地注释了小石城的生存法则。
残雪对笔名的解释是“觉得这个意象比较美,有独立的个性,拒绝融化,也可以说是踩得很脏的雪”,早年的她以斗士的姿态积极呐喊捍卫生命的孤独,但《边疆》却处处探索交流的可能,联系自传的流畅易懂,我们也许可以揣测她正在转而重视艺术的圆融。正如那些被小石城同化的异乡客,他们知道,无论那一瞬间是有形还是无形,花园就在那里。
《边疆》读后感(五):反乌托邦的文化美学
反乌托邦的文化美学
——论残雪《边疆》的“逃向何处”图景论述
不同的人对理想社会何处何样何寻等人生图景都有自己的建构方向与内涵,这既是人类的内在本性的基本渴求,也同时“是人类批评和考察现实社会的一种特殊文化视角”。许多的知识分子对精神原乡的生命追寻及理想邦国的历史假设,多籍由乡土主体的异化与深化,互文、转喻成一组组文学的共生符码,建构出一套套桃花源、边城等的表述体系。然一个新的历史语境与文化脉络,往往有不同的叙述范式,是其意识形态的象征性反映。古代的桃花源文学可是古代文人社群对历史困境与现实心灵的文化象征反映,文人社群对桃花源有着集体共同体的乐园渴求,桃花源俨如文人社群集体性的共同代码,反映了想象共同体对非异化、无阶级、无战无税、无忧无虑之社会生活的恒定欲望,同时也凸显出其对人性情感、文化自觉的文化心理意识。而残雪在08年,在面对属于当下的新的历史语境与时代脉络中,建构了一个逃离城市的非现实的变异的世界,一个梦魇与精神失常者的世界——边疆。这一空间想象的塑造虽选择了迥异与传统的原乡文本建构了一个梦呓的荒诞世界,但实则也是其建构的关于“逃离城市归向何处”人生图景的文化想象。
一、荒芜粗砺的审美意象展演
文学艺术文本是创作主体在一定文化视域下自我生命体验与心灵转化的外化形式,审美意象是其生命体验与心灵转化的形象化表现。亦即创作主体创作的形象范式,不仅是一种心理构成,也是一种本体存在。透过审美主体情感化、心理化的审美形式,不仅深刻映照出审美主体的生命活动,也高度凝聚了审美主体的精神内涵。且审美意象之创发,逃脱不了社会与文化积淀的双重影响,它仍根源于一种文化的深处记忆中。故审美意象的组构,除具审美特征外,亦深具情感意义与象征功能,是话语形式结构中最具可感知性的主要环节之一,因而是我们解读时一个重要的入口。
而残雪的小说素有“意象小说”之称。罗帆在对残雪小说进行总的评论是这样论述,“残雪的小说素有‘意象小说’之称,主要是因为残雪的小说以众多的意象,向读者展现了她的作为一个女性脆弱而敏感的心灵,看上去象梦魇。”“女性的梦魇”指出了残雪小说重要的两个特色。梦呓般的恍惚、跳跃与怪异,以及女性独特的心理机制中的敏锐细腻与乖张歇斯底里在她的小说中得到了极致的书写。残雪曾说过,写作对她而言就像是做一个梦,而这个梦又因为主体自身的特性投射,使得作品呈现出的异质因素得到了充分的放大而深具哗然的效果。
在这部小说中,残雪依然在文本中展现了众多的意象元素,而这些意象又成为载体传递着深层次的内涵所指。
基本意象 可能性意指
大烟城 异化的城市生活
雪山 圣洁的生活及生命最初状态
招待所 城市与边疆不同生活状态的过渡地带
设计院 逃离城市的隔绝精神空间
热带与空中花园 理想圣洁的精神家园
河 与彼岸世界的连接
胡杨林 逝去的时空
上表列出了小说中展开的一系列具有深层涵义的失常空间,残雪常使用这些象征意象的构建来完成所谓的“有意味的形式”,以具象来暗喻抽象理念。这些具有丰富能指性的意象既在组成边疆大空间的总体构成中完成了一定的组合意义,使得“边疆”这个变异的空间更加跳离读者的期待视野,产生一种叙述迷宫的阅读感受;同时也就其叙述本身赋予的模糊而晦涩的象征意义使其小说梦魇般的叙述策略在文本的细节之处也得到了另一种的铺陈与诠释。
虽然迥异与传统的乌托邦意象,但残雪在边疆中所铺演的众多物景并非全然是其独创的意象。雪山的圣洁之能指,河流作为“连接世界”的中介这些功能性所指,在以往的文学中均有类似的话语形式,可见,残雪对边疆意象的展演,并非全然自我的凌空蹈舞,亦是根植于、创忆前代的文化符码与象征意蕴,在历史的文化层积下,藉由象征性文化符码的转喻结构而得以不断创生、衍异的,只不过这一渊源追溯的是另一条文学潜流,而非文学史常见的原乡书写传统。
透过这些审美意象的组构,我们可窥见:残雪在意象的选择上,常故意使美好、温馨、人性关怀等正面价值呈现“不在场”的状态,同时也缺失传统语境中常出现的现代文明范畴中的批判图式。她在小说中,对于人们在逃离城市后的去处,不仅不着意呈现田园乡土式的青山碧水、阡陌交通,而且使满眼可见的并不是安抚人受伤心灵的世外桃源或远离喧嚣的边城小镇,而是粗砺荒芜的边疆风土凛冽地吹刮着人们的灵魂。任何文本都是在关涉其互文本的系谱中获得自身意义的。残雪对“逃离城市后去往何处”主题的变异、重组实涉及了时代语境的变化而反馈到文学中的一种审美呈现。残雪在无尽的互文指涉网络中,透过意象的隐喻性将传统审美意象召回又推远,营造出超脱现实的美感,形成一种与经验世界隔离,又与传统世界具脐带之亲的关系。
二、梦呓般的“归向何处”图景
残雪在处理对边疆的整体描写时,常是让它成为一个似乎是形而上的空间背景设置,或只是存在与在其中生活的人们充满隐晦的呓语之中。比如,胡闪虽然来到了小石城,但他始终却无法完全地融入边疆之中。他感受着来自雪山的风,踏在边疆的土地,但是其灵魂,即精神世界虽然受到了边疆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却依旧隔着一段模糊而无法跨越的距离。小说里的每个人物都是存在其中,对边疆有着自己独特的感受,而人物自身也构成了边疆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但边疆对他们而言,却又似乎永远充满了陌生与距离。就如同是一个“橘瓣结构”,作品中的人物无论是自主的(如院长)、自然而然适应了的(如年思)或者是被迫接受的(如胡闪),人物之间的空间界限分明,难以进入或沟通,各自为邦地并置在边疆这一空间中,但,残雪对他们的书写却不是围绕一个中心进行展演的,人物似乎向着某个中心被缠络,但这个中心实则是“空心”的。
作为与想象的“逃离何处”相对的城市,在以往的叙述中常被两相并置已达到解构后重构的意图。但残雪在营构边疆时,并没有将边疆与城市进行比照描述,甚至有意识地让城市这个意义上的“他者”成了一个虚指的形而上的符码被悬置。如从大烟城来到边疆的周小里、周小贵以至任何一个人物,始终未曾提过城市中的任何一丝过往,人们的记忆似乎在已进入边疆后即得到了净化与升华。即使在之后离开边疆重返大烟城的胡闪和年思也在叙述中从为牵扯过城市的些许烟火。这样的“提纯”实际上显得非常突兀。并且,残雪还抽出了时空经纬中的时间性一维,而将“边疆”的叙述完全压缩整合成平面铺展开来,构建出了一个封闭自立、缺失“他者”观照的在地化描摹。
这一独特的模糊地域设定,加上失去了比照的地理空间定位,使得小说的整体叙述充满了张力。何冠骥曾谓:现实世界是人类从实践中选择历史的出路,此一出路并未圆满时,便构想另一条出路的假设。残雪在面对社会之总体异化的时代脉络时,透过具有边疆原生态、粗砺与荒凉风貌的意象构连出一全新的心理现实文本。在边疆视觉空间的创作场域中,寻找着与自己心理、情感相应的形象范式,以确证自我生命存在的方位。因此边疆这一空间可视为是残雪生命主体实际之生存视界,不仅是其心理时空的存在状态,也是其生命意识的体现:她深刻地感受着现代社会中的疯狂、偏执、歇斯底里等恶的因素(尤其是文革对其的创伤性记忆),她质疑着所谓的文明与现代性,面对这个异化的世界,选择了以记忆重生与召唤应对的方式,穿梭、游走于“边疆”这一粗砺荒芜的时空维度中,追寻原生态的精神典范,以作为其生命理想与精神价值的依归——即使这一空间并非诗意栖居的理想乐园,但“边疆”依旧成为了她想象中灵魂净化之所与精神回归之处。
三、反乌托邦的精神出路想象
文学创作必然包含着创作主体性的参与,因而文本中的语象符码与意义链系,无非是话语主体对自身生存意义的揭示与观照。在语象符码的链序中,除潜存着创作主体的文化印迹;也表现出话语主体的心理实体。话语主体意向性的建构活动中,艺术美学形式的组构、嫁接、变转,实折射出、反映着话语主体对自我生命与社会感知起了变化,背后有着耐人寻绎的文化意味。
一般而言,现代作家在处理对都市逃离的时候,常选择了乡土这一维度进行参照批判或理想世界建构。但残雪却有意叛逃这样的文化图像,故意对现在的历史或意识形态前文本的重写或重构将人物逃离的去向设置在甚至比乡土还要荒芜的边疆。她构建的这一空间与常见的桃花源、湘西这类田园式的乌托邦有着巨大的反差。她并不认为回归乡土就能使人的心灵能得以慰藉、她对荒芜、原始的、与所谓“文明”有着巨大距离的边疆反而充满着期待,如同现在大家的“西藏情结”, 她认为在边疆这种本初的状态中反而充满了重生可能。也许与其他描绘了田园乐土式的作家而言,她“向后望”得更远,跳跃过“乡土”,对混沌、野蛮的理解使她更倾向肯定与认同这些传统中所谓的负面价值,颠覆着传统中的正/反、文明/野蛮、先进/落后等二元范式成规。而且,残雪在构建这一空间时,也不对边疆进行牧歌式的描绘,这个乌托邦并不是其发自人类本性中追求完美价值所产生的“应然世界”的“文化图像”,它常粗糙得咯得人生疼(比如,来自雪山的风常使人不适甚至痛苦),甚至还带有“精神避难所”的倾向。
残雪有意疏离传统乌托邦文本,实也是一种策略与姿态。通过对传统文本的弃置,反映了其对乌托邦田园式的乐园描绘的抗辩与逆反。可见,残雪并非是全然与传统文本划清了楚河汉界,而正是对“逃向何处”的想象有着相反的路向,因而才呈现“大相径庭”的反乌托邦图式。而且,她有意摆脱审美成规,但是并不指其跳脱出社会语境的规约。残雪这一对乡土乌托邦叙述的重写反写过程,实质也依据着事实成规与审美成规而重新建构,在象征性实践的话语体式中,充分展现出全新的心理意识与文化秩序。边疆可视为她藉由符号系统建构出的象征世界之文化生命中心,成为其意识中的精神家园而与生存世界两两对立,揭示了其对生存现状与人生意义的思考与想象。
任何一个人均存在着文化性与个人性:人的内在生命兼摄着心理实体和文化属性。在创作/阅读的双向生成过程中,实留存着并映显出话语主体个人性与文化性的生命印痕与历史根络。因而残雪的人生经历及性格特征、世界观等对于分析她这一叙述策略的选择是重要的。文革的创伤性记忆以及敏感细腻的触觉,使她非常地关注人性阴暗面,因而向来就对光明的未来这一类的预知与许诺充满着怀疑与鄙夷,对于人性恶她非常的执着,对于人的出路也绝不乐观,“边疆”这个用以安顿后现代景象中灵魂飘泊、生命离散的失根者的地方,也不是一个想象共同体的乐园描绘,而仅是残雪以内在对生命本初蒙昧状态为主要参考坐标所建构的“逃向何处”图景,但这个图景荒芜粗砺得也令人难以得到安抚。
在互动交感的世界中,主体性是一桩不断进行建构、结构的生命大工程,残雪处在“世变”的历史架构下,实质面对和感受着现实生活的残酷与荒诞,人格、心理的而扭曲与变异,就“逃离城市归向何处”的母题赋予新的心灵构念与文化想象,以寻找新的生命归依之所,并建构新的文化价值体系。虽然残雪的叙述当中还是存在着许多的缝隙,并且边疆这一想象空间传递着“道路是曲折的,前途却不一定光明”的意味,未能给予人们明示与安慰,但其对何处依归的反乌托邦路向的展示,不失为一次富有文化创制意义的诗意演绎。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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