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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梦华录》经典读后感有感

2020-10-25 01:21:26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北京梦华录》经典读后感有感

  《北京梦华录》是一本由穆儒丐 著 / 陈均 编著作,北京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9.80,页数:214,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北京梦华录》精选点评:

  ●真是越读越饿,越看越馋,可惜的是很多吃食和习俗都已经不在了。

  ●曾在1934年之《盛京时报》连载。作者旗人,从北京迁沈阳谋生,文字浅淡,颇有种人非是物非、梦中故国的味道。

  ●北京新华系统图书排行榜,《北京梦华录》位居,民俗学类2016年2月最后一周周销售排行第二;2月月销售排行第三。

  ●都找补不回来咯:(

  ●通过最基础的生活还原老北京的面貌

  ●#2016082#

  ●1934年《盛京时报》上连载,多遗老口吻,讽刺民国,心念旧朝。顺便歌颂了一把满洲国,但文笔一般。

  ●有关老北京和晚清的民俗简介,用来打发时间读读还是比较有趣的。编者在文中配了相关的照片和图画,有助于理解和增加视觉效果。但是感觉部分插图的选取有充数的嫌疑……作者本人是个从文的旗人,因此我认为书中对于故国的回忆和文字中体现出的晚清知识分子价值观是这本书作为一本“晚清民俗概览”比较吸引人的点。P.S.作者的一些观念放到现在也完全不过时,真的很有趣(如,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如果要强扭瓜,还不如不结婚哈哈哈)

  ●2008-2018,在京生活十年,自本书才慢慢建立起对北京的感觉和认知~

  ●粥:豆汁酸甜解厚上中下通吃非早餐甜浆粥渐式微因早不上朝棒糁粥玉米芯香苦力冬早餐大麦粥加糖孩喜食精米粥加枣夏午食腊八粥自熬店配;民国后点心铺百不到一退步,熬粥忌兑水要开锅盖。点心:饽饽铺,不甜硬松软蜂蜜奶油少糖佳,茶汤铺蒸锅铺也点心蒸糕摊饼小火炉现做现吃,仿膳窝窝。饮食:大饭馆叫茶馆,天汇轩最大传伙计开,五开间五铜壶人身大小,烟重深广阶级分坐不乱,养鸟听鸣师带徒,技鸟绕人N匝递远,衔丸开箱捕雀;黄酒馆自酿垫付不起渐式微;饭庄可唱戏大过饭馆,丰泽园楠木造。戏:广和楼常演富连成,四名旦苦出身,慈禧皇会舞狮戏水中幡鼻顶技由天授。手工:景泰蓝雕漆漆钿绒毯纱灯造花鼻烟壶泥人张风筝鸟笼葫芦蟋蟀罐仕匠不融。射猎:皇帝行围海东青爪鹿搏牛细狗宽吻,捕鹰调鹰兔滚鹰翻,栖击腿飞击嘴,裹婴强体,制弓技散。礼在婚丧体现

  《北京梦华录》读后感(一):中国艺术报2015-06-01:穆儒丐和《北京梦华录》

  陈均

  纪念京剧大师梅兰芳诞辰120周年的诸多活动刚刚落幕,规模庞大的《梅兰芳全集》也将陆续出版。梅兰芳与齐如山等“梅党”的诸多往事,在坊间也常常被提及。但是世人恐怕已经遗忘了一部书,一本因写梅兰芳早年的歌郎经历而被私人收购焚毁的小说《梅兰芳》 ,也遗忘了这部小说的作者,曾书写民国时期老北京和生活于其间的人的悲情命运,并可与老舍媲美的小说家穆儒丐。

  一

  对于现代文学的读者来说,穆儒丐可能还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就我所见,除1986年吉林文史出版社在“晚清民国小说研究丛书”里收入一本署名“儒丐”的小说《福昭创业记》外,自1945年以来,中国内地并未出版穆儒丐的其他作品。而且,这本《福昭创业记》是删节版,对作者的介绍也仅是简单道及“长期担任《盛京时报》文艺副刊的主编,撰写了不少文艺作品,是三十年代东北文坛上一位知名的小说家”云云。

  与这种情形相反,近些年来,在满族文学和戏曲研究这两个领域,穆儒丐要显得“大名鼎鼎”一些。前者,张菊玲先生以穆儒丐为主要研究对象之一,探讨老北京的文化以及满族在晚清民国时期的命运,已是一个视穆儒丐为满族文学代表作家的重要路径。在这一视野中,穆儒丐其人其文,亦因此具有更深远的文学与文献意义。譬如张先生常以之与现代文学相比,认为穆儒丐的小说《徐生自传》可比拟为《留东外史》 ,而《如梦令》可与老舍的《正红旗下》相论,等等。关纪新、刘大先等先生也以穆儒丐《北京》为“风雨如晦书旗族”之重要文本。

  后者,么书仪先生自研究领域从元代戏曲转至晚清民国戏曲之后,以穆儒丐的小说《梅兰芳》为重要例证,探讨了“堂子” 、“歌郎”等现今所讳言之晚清民国戏曲之“体制”与戏曲变迁之关联,胜义纷呈,亦刷新了对晚清民国戏曲状况的一般认知。穆儒丐《梅兰芳》一书也为更多人所知晓和瞩目。

  穆儒丐《梅兰芳》一书可值一说。此书写梅兰芳之早年及成名史,虽是写伶人,但其趣味并不与报刊流行的娱乐花絮相类,穆儒丐一方面是当作“信史” (穆儒丐曾写《伶史》 ,以《史记》体写伶人,这本小说其实是《伶史》中“梅巧玲世家第一”之扩写) ,另一方面是“社会小说” ,即以梅兰芳之成名史来写社会问题。但因涉及实名实事,小说《梅兰芳》于“民国”八年出版后,被冯耿光收购焚毁,至今存世者,或许只能见到一本了。而此书赖张菊玲先生自日本东京都立图书馆复印携回,又因么书仪先生的研究公诸于世。

  二

  穆儒丐1884年出生于北京香山健锐营的一个旗人家庭,原名穆笃哩,号六田,别署辰公,曾赴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回国后先后在北京、沈阳等地谋生,长期寄身于报业(北京《国华报》 、沈阳《盛京时报》 ) ,笔撰不止。1945年回北京,易名为宁裕之。1953年任北京文史研究馆馆员。1961年去世。穆儒丐之著述多淹没于旧刊之中,尚难窥其全貌。他的写作领域很广泛,至少包括小说、随笔、剧评、岔曲等,其中以小说最为可观。曾有论者认定他的《香粉夜叉》应算是现代文学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而我则以为他早期的小说《徐生自传》 《梅兰芳》 《北京》可说是晚清民初的北京三部曲,曲折且细致地描绘了时代鼎革中的北京风貌。而这一书写,一直延续到四十年代出版的《如梦令》 ,主题皆是北京这一城市的变迁与生活于其间的人的命运。

  也正因为如此,在穆儒丐同样数量繁多的随笔里,我首先注意到的便是《北京梦华录》 。一方面,不仅仅是因为作者取意于《东京梦华录》 《梦粱录》等中国古代“清明上河图”式的风俗笔记, ——穆儒丐在这些短章中回忆了老北京(对他而言,老北京即是晚清民初时期之北京)的社会生活的主要方面,如点心、粥、茶馆、酒馆、工艺品、婚嫁风俗等,这些描述有些能从现今研究老北京民俗的著作中读到,但亦有不少描述尚不见于相关史籍,而且,因这些叙述多是穆儒丐所亲身经历及其见闻,故读来历历可感,仿佛可由这些文字回到历史的现场。譬如,谈及“大戏” ,我便能与彼时旧刊上的剧评相互印证;在谈及诸种杂耍时,我亦从王度庐的小说《卧虎藏龙》中读到了相似的描绘,不禁会心一笑(因王度庐亦是旗人) 。

  另一方面,在这些细琐的回忆与描述之间,却寄托着作者之情感与心志。依我阅读之浅见,较明显之处有二:其一是遗民之志。穆儒丐既身为满人,民国取代清代,虽有语曰“民国即敌国也” ,但遗民之志并不是如此之二元化。以穆儒丐而论,虽从北京迁至沈阳谋生,且寄望于满族精神之复兴;但亦关注民国之变化与社会问题。因此,穆儒丐亦如中国传统的读书人一般,既托身于其所在之群体之命运,也有关心“天下”之兴亡的理想与寄怀。在《北京梦华录》中,对往昔生活一一盘点,也是如张宗子在《陶庵梦忆》中所寄托的遗民心绪,繁华皆成旧梦之慨也。这些文字,虽是写老北京之风俗文化,因是写他自己的所闻所见,大体上还是以旗人社会的生活为主。故命名为“北京旗人梦华录”亦可。

  其二是社会问题。穆儒丐从事文学之初,便是以小说写“社会问题” ,这一倾向也成为他毕生创作的基本方向和动因。即使是在写记忆中的老北京,也常常忍不住穿插议论,时时予以今昔对比。人是物非之景,可感叹的往往不仅是时间的流逝,而且是社会的变迁,以及随之而生发的诸多问题。

  以上所说是我理解的《北京梦华录》之优点和特点。不足之处或许在于,这些文字都是报刊连载。穆儒丐虽早有写“北京梦华录”之构想,但写作之初,并非“谋定而后动” ,只是一篇篇写来,其间又夹杂有其它事务与文章。因此,其文尚不够系统与细密,多为即兴式。

  《北京梦华录》连载于1934年之《盛京时报》 (彼时“伪满洲国”年号由“大同”改为“康德” ) ,其专栏原无《北京梦华录》之名,在《北京的粥类》 、《北京之点心》二文刊出之后,写至《北京之饮食店·之八》时,始冠以《北京梦华录》总名,此后再分门别类,一一述之。

  三

  上文提及穆儒丐在满族文学中的重要意义,以及在戏曲领域中逐渐产生的影响,但仅仅从这两个领域或这两个视角来看待穆儒丐,还远远不够。因穆儒丐其人其文的意义虽藉此得以初步阐发,但亦因此有所限制。将穆儒丐置于现代文学及现代文化的空间中,才有可能发掘其更深之意义。

  譬如,关于中国现代文学史的结构与标准。半个多世纪以来,现代文学领域的学者多持新文学的立场及姿态,其所描述的文学史之图景,基本上以新文学的价值观来建构,并因此确立了对于这一阶段的作家作品的定位及解读。这一方式,虽在八十年代以来的“重写文学史”中被冲击,但其实仅仅是很有限的松动,其价值观与文化观虽有变化(如从左翼至纯文学) ,但主体仍依其旧。在这一视野下,穆儒丐所获得的位置——一本研究“伪满”文学的著作偶尔提及时,仅以其为通俗作家。但如以穆儒丐的写作而论,则并不能以通俗作家来论之,其经历、其写作、其思考、其寄托,其实与现代文学所认定之诸大家处于同一空间,而作品之意义,亦值得深入挖掘。又如,对东北现代文学的叙述。在现代文学叙述的等级制中,往往以新文学的传播作为线索,因之东北文学处于一种被传播的次级位置。但在民国初年,东北地区应是有一个特殊空间,因时代之变化,一批知识人(包括穆儒丐)赴东北谋生,他们的活动与创作,具有相当的水准。但在现今的文学史视野中,竟是完全失踪了。

  关涉穆儒丐的话题,或许还可以有更多,譬如在语言学领域,穆儒丐的小说《北京》 ,就被日本学者太田辰夫当作北京话的样本来研究。因此,首度结集面世的穆儒丐随笔《北京梦华录》 ,应也可给诸多领域的研究者与读者,带来一些新的话题与感受。

  《北京梦华录》读后感(二):北京晚报:李滨声揭秘我知道的穆儒丐

  2016-04-07 来源:李滨声 李培禹 陈援

  “穆儒丐”的名字从关里到关外广为人知

  余生也晚。以上所述,是我小时候听母亲讲的。母亲为我讲解,“儒丐”二字是自谦,意为“儒林中的一个乞丐”。

  前些天我从《北京晚报》上看到一则消息,北京有两家出版社不约而同地出版了20世纪10年代的一位作家、小说家的书,一本是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的《北京1912》;另一本是北京出版社出版的《北京梦华录》。这两本书的作者,都是前面所述的穆儒丐。100年前的书“出土”,令人欣喜。稍有遗憾的是《北京梦华录》的封面上书法写的作者的名字,把“丐”字误写成“丏”(音免)了,希望再版时更正为是。

  我知道的穆儒丐还有一些情况。“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接管了《盛京时报》,成为伪满洲国的报纸。穆儒丐被留用,继续主编副刊,且不停地得以发表他的小说。现在想来,可能是因题材都是写北京的,又兼他是八旗子弟,对覆灭的清朝有所惋惜,对民国政府不满、不时咒骂,正中了日本人的下怀,才允许他的存在吧。

  顺便提及,20世纪50年代,《北京日报》有一位“助理编辑”(当时对留用的老报人的定级,非今日职称)左笑鸿老先生,和张恨水先生有时小聚叙旧聊天儿,曾提到过民国初年穆儒丐小说的社会影响和语言功力。我因是左笑鸿先生的学生,清晰记得他们聊天时张恨水老先生曾以《儿女英雄传》的作者文康,与穆儒丐相提并论。

  有一次,左笑鸿先生给“文化生活”组几个年轻人讲“写作”,又提到了穆儒丐。我顺口说了一句“我见过穆儒丐”,大家指责我不严肃、是起哄。左先生并未责怪我,还让我说说。其实,我上中学时就开始画漫画了,那时自知上不了《盛京时报》,就投稿给《盛京时报》属下的《小时报》,屡被选用。一次我去看望已在报馆当上校对的老同学,在传达室他指给我看,说穆儒丐先生来了。只见马路对面从人力车上下来一位老先生,径直走进报馆去了——这就是我说的“见过”。左笑鸿先生和大家都哈哈笑了。

  穆儒丐先生是民国初年有一定影响的作家、小说家,新中国成立后,他于1953年被聘为北京市文史馆馆员,1961年77岁时离世。今见他的著作重回人们视野,是一件高兴的事儿,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儿。

  滨老寄我明前茶

  完成了《书苑栽花》(北京出版社出版)编选,滨老满意,他说,我还是第一次出精装本的书呢。当初受托编选这本书,我很有些压力,但通过几个月的努力,尤其是多次和滨老在一起,倾听他睿智、幽默的话语,我时常把书稿和他的人生弄混了。看着一幅幅插图,我时而笑出声来,仿佛透过书页看到了滨老;在滨老身边的时候,他的不寻常甚至有着传奇色彩的经历又化成了一个个画面,融进书中。这种感觉真好!它使我的精神放松,压力全无,紧张工作的过程成了一种愉悦的享受。

  《书苑栽花》新书出版庆贺会当晚,滨老打来电话,说难眠。我安慰他好好休息后自己也失眠了。隔天,接到老人家亲自寄来的包裹,打开一看,印有他绘图的瓷罐里是明前西湖龙井。感动之余,赋诗以谢:

  春风不吝染绿芽,九秩滨老著新花。青钱欢聚兴未尽,夜阑响铃到我家。轻唤一声无多语,心底波澜似有闸。尽在隔天包裹里,浓情共饮明前茶。

  此刻,与朋友一同品滨老的茶,看滨老的书,惬意无比,温馨无比。

  最喜欢他画的鲁迅先生,熟悉的面容里透出的是深邃;他画老舍、张恨水、梅兰芳,因为曾经熟识,大师的相貌上仿佛多了几分亲和;他画林徽因,美,自不必说了,还有她身轻如燕在什刹海滑冰的倩影呢;至于徐志摩,滨老画的是风流才子和林徽因在胡同门前最后道别的场景,真是栩栩如生,引人遐想……

  他把对京戏的痴迷热爱、自幼做票友的苦乐酸甜,尽情地融入笔端,一幅幅画作堪称绝妙。特别难得的是,每一幅画作旁都有滨老字斟句酌的介绍。比如“四郎探母”,他在栩栩如生的画面旁写道:“四郎探母原名北天门,一名四盘山。自上世纪二十年代末随俗雁门关,被称八郎探母,遂改为如今剧名。”真让我这门外汉长了知识。

  李滨声《书苑栽花》的一个重要成果,是他应著名女作家叶广芩之邀,为长篇小说《采桑子》画插图。整整38幅,全部是彩色的。那是时已年近八旬的滨老在读了好几遍小说原稿的基础上,根据故事情节的发展,几个月呕心沥血创作出这些栩栩如生的精品画作。

  此刻,我家院子里紫玉兰花开正浓,我和朋友饮茶正酣……

  我的街坊滨老

  李滨声先生是我的老街坊了。近四十前,搬入这个新建小区时,我的同学常托我到相隔一个楼的李滨声先生家取戏单用的插图,这才逐渐熟悉了。

  滨老画戏剧人物,出神入化。我常和他搭伴去看戏。一开锣,他就眼盯着台上,用笔不停地在小本上画,几根简单的线条,就把舞台上的人物瞬间定格了。回家后再拿出速写本,在大大小小的画纸上勾线点染,青衣的水袖,长靠武生的翎子,飘逸到极致。我感叹:“摄影家抓拍都到不了这般境界。”武生泰斗王金璐先生说:“细看滨声先生的戏画,能看出高宠、赵云是谁扮的。他能把流派的特点和演员本人的神韵都画出来。这水平的戏画,难得其二了。”

  滨老画戏,那是因为他正经学过戏,二三十年前还以双锤晨练。小区里不少晨练老人都说:“有个老人,晨练舞一对戏台上的大锤,让人眼花缭乱。”后来去滨老家,他拿出一对塑料健身锤,就是老人们用来敲腿敲背的那种,“这个挺好的,减料不偷工。拿着当练锤,就不招人围观了。”还补一句:“主要是不耽误人家晨练。”

  “减料不偷工”的滨老,还有绝的。当年住房不宽绰,他就在卧室里,用折叠架子支一块制图板,权作“减料”的画案。他还在这画案上给我表演过魔术:拿出一枚硬币,左手往上一扔,右手在硬币落到图板上时一按,抬起手来,硬币没了。我知道这是手彩小戏法,就请他再变十次。他说:“给你变五十次,你要看出来,改日我请你吃饭。”他笑眯眯地做了十几次,我愣是看不出来。等他给我揭了谜底:“就是个手法问题,手疾眼快,你看不出来,叫戏法。看出来了,就成哄孩子了。”

  滨老还把戏法变到我们公司在密云的开发基地去了。十几年前,滨老整理画稿,我接他到基地去,房子吃住都不成问题。基地管后勤理是谈德元,对滨老十分崇拜。滨老工作时,他除了送开水,从不打搅。开饭时陪滨老去餐厅。自打滨老来了以后,食堂浪费粮食的现象基本杜绝了:“因为老爷子每次都是吃多少打多少,吃完饭,一粒粮食都不剩。说句玩笑话,自打老爷子来过以后,附近来运泔水农户,家里的猪都减肥了。”这是老爷子给年轻人做了身教的榜样。

  老谈有严重得颈椎病,滨老说放风筝对颈椎病有好处。还从家里拿来一个他自己亲手扎糊的沙燕儿,送给老谈。一有空,爷俩儿就在空场上借得春风放纸鸢,边放滨老边讲老北京的典故民谣。自打那时候起,老谈的颈椎病居然不再犯了。博学多闻的滨老,引起了在基地开发人员的兴趣,他们邀请滨老参加每周二下午娱乐活动。那段时间成了基地最欢乐的时光。年轻人唱几支歌,滨老就变变手彩戏法,大家把他围个严严实实,硬是看不出一丝破绽。有些小戏法是可以“揭底儿”的,当滨老“泻底儿”时,引起一片笑声。滨老玩儿得高兴了,还给大家画速写头像。每次画几张,日子长了,几乎每人都有一张滨老给自己画的像。

  开发人员和滨老关系这么好,总想给滨老做点实事:滨老家的卧室兼工作室的屋里有近多半个立方米没开包的书。九十年代末,一个中年人来他家拜访,说是某单位分管离退休人员的,要为老员工发300本滨老写的《我的漫画生涯》。中年人留下地址电话,还看了滨老的戏剧人物画,滨老一高兴,还送了他两张。事后滨老去出版社垫资拉回300本书,可那人却不再露面,打电话一问,答复查无此人。“垫点儿钱还好说,屋里空间本来就紧,这不是添堵吗?”滨老很郁闷。他的一个老朋友听说此事了,要帮他减负,动员单位买42本。滨老送了但对方单位要发票,没辙,滨老只好又从出版社买回42本书,开了发票。家里的库存,是一点儿没少。那时还没有网购和微信,我们的开发人员通过发信息上博客做宣传,研究员韩其瑜带头发动大家发布消息,滨老家中的书渐渐少了。

  五年前,滨老住进了养老院,在小区里很少见到老爷子了。好在有一批和他很熟悉的老朋友,常相约去看他。去年,他过了九十岁,说:“身体精神都还行。我从70后、80后现在成90后了。有空我们多见见多聊聊啊!”

  《北京梦华录》读后感(三):一个跨三个时代的旗人大作家的乡愁寄寓

  1.“有讲究的”穆儒丐

  “天下人思乡的情绪,要以北京人最为浓挚了。北京人所以容易这样思乡,也就因为北京人所需要的事物,无论精神方面、物质方面,没有一种不美备。不但生在北京的土著,一日不愿离开北京,便是在北京住有相当岁月的中外人,一样也不愿离开北京。北京的衣食住,件件惹人情思,予人以不可言喻的舒适,自然不必说了;便是赏玩游览的名胜名物,也比旁的地方多,因为这个,人们都和她亲爱着,轻易不肯和她言别。但是,人们的壮志,以及冒险精神差不多也都被她消磨了。除非是别有见地,看穿了一切,而能以四海为家的,才能把北京割爱,含着眼泪和她告别。但是,乍别时的凄惶、睽离时的思慕,到底是排遣不开,永远萦绕着。”(《财色婚姻》)

  如此深情的文字,也许让我们想起老舍的《想北平》。其实,这个作家比老舍还要大十五岁,也是旗人,叫穆儒丐。查考穆儒丐其人,有几篇文章开风气之先:伊增埙《宁裕之其人其事》(《北京文史》,2005.01),长井裕子、莎日娜《满族作家穆儒丐的文学生涯》(《民族文学研究》,2006.02),张菊玲《风云变幻时代的旗籍作家穆儒丐》(《满族研究》,2006.04)、《穆儒丐的晚年及其他》(《满族研究》,2007.03)。

  概括起来,他大概1884年出生在北京西郊香山的健锐营,满洲正蓝旗人,原名穆都哩,后更名穆笃哩。穆都哩(muduri)在满语中的意思是“龙”,所以字辰公,号六田。少年时期,按照旗人传统,曾在虎神学堂接受书面教育的同时,接受骑射训练。15岁目睹义和团之乱,他后来在《徐生自传》里说:“庚子夏天的北京,已然不能说是人间世,简直成了魔鬼世界,地狱的写真。”1901年西狩的慈禧太后回銮,旗人暂时又获得相对稳定的生活。1903年穆儒丐到城内入宗室觉罗八旗学堂的前身——经正书院就读。1905年被公派日本早稻田大学师范科历史地理专业学习。学满三年之后,又留下来学习政治和财政。1911年,他27岁回国还参加朝廷大考呢,却随即碰上“辛亥那年的革命,真是很奇怪的事”,清朝灭亡了。旗人,北京曾经的主人不仅失去了最后的“铁杆庄稼”,“一天比一天困苦”。为了生存,他们甚至不得不从事那些普通市民都感觉低贱的职业:做臭脚巡、拉洋车,做老妈子、甚至是妓女。穆儒丐虽然没有和大多数旗人一样遭遇过于严重的生计危机,但旗人的社会尊严是彻底不复返了,他内心里也看不起那些投机革命的政客们:“那时的党,在我看,不过为的是升官发财,我实在不能与他们同流合污,自损清白,所以我一概拒绝,慨然以卖文为活。”他先后做秘书、教师等工作,后寄身报业。在《国华报》工作期间,他成为不折不扣的京戏迷,这为他后来写作《伶史》《梅兰芳》,以及晚年以戏曲为活奠定了基础。其实,他“并不是不喜改革,不过他所持的主张是和平稳健的。他视改革人心,增长国民道德,比胡乱革命要紧得多。”(《北京》)

  不幸,民国之后的北京,“虽然共和,应该讲究庶民政治,却不想成了滑头政治、无赖子政治,而白又添了一种有枪阶级,滑头无赖子”,“现在和未来的北京,不必视之为常人的世界,是魔窟、是盗薮、是淫宅,是一所惨不忍闻的地狱。……北京完了,已过去的北京我们看不见了,它几经摧残,它的灵魂早已没有了。”(《北京》)1915年末袁世凯复辟,北京政治空气之污浊是更可以想见的。1916年春天,“而立”之后的穆儒丐来到沈阳,供职于《盛京时报》,1918年成为《盛京时报》艺文栏目《神皋杂俎》主编,以此为平台,他以“儒丐”“丐”等名开始创作、翻译和时事评论等一系列的文学活动,至伪“满洲国”成立后仍未中断。

  在《盛京时报》上,他发表了两篇具有浓重自传色彩的小说:《徐生自传》(1922年6月27日至11月28日)和《北京》(1923年2月28日至9 月29日)。这个报纸上他另有社会小说《财色婚姻》(1934年8月4日至1935年10月30日)、《如梦令》(1941年7月6日至1942年1月13日),历史小说《福昭创业记》(1937年7月22日至1938年8月11日)等。这些小说的关键词就是旗人命运和北京风土。在东北时期,穆儒丐还不断以“半亩寄庐”冠以书名:《半亩寄庐感想录》《半亩寄庐山水问世》《半亩寄庐杂缀》《半亩寄庐所藏碑帖跋尾》等等。“寄庐”“儒丐”“丐”,这些名字显见他在东北的异乡感,以及烙在心底的漂泊感和孤独感。

  1945年后穆儒丐返回北京,60来岁的人了,他再也不提自己曾经写过的那些小说,以及翻译过芥川龙之介、大仲马、雨果等人的文学作品,而是更名宁裕之,走进了八角鼓子弟票房,自娱自乐,晚年将自己写的岔曲和单弦牌子曲订成一册,仍沿用旧号为《半亩寄庐子弟书》。1953年被聘为北京文史馆馆员。1961年2月15日去世。大约正是这个年度,老舍在《正红旗下》中写道:“二百多年积下的历史尘垢,使一般的旗人既忘了自谴,也忘了自励。我们创造了一种独具风格的生活方式:有钱的真讲究,没钱的穷讲究。生命就这么沉浮在有讲究的一汪死水里。”1966年,老舍衔冤自沉太——平——湖。今天,太平湖也已经在现代北京的地面上永久地消失了。

  2.朝花夕拾,作以前的梦吧

  死去的老舍留下了不死的《想北平》,他说:“我生在北平,那里的人、事、风景、味道和卖酸梅汤、杏仁茶的声音我全熟悉。一闭眼,我的北平就完整的像一幅色彩鲜明的图画浮立在我的心中。”

  这幅“色彩鲜明的图画”,在穆儒丐心中也真切地一现再现,“朝花夕拾”,其成书就是《北京梦华录》,最早连载于1934年的《盛京时报》,穆儒丐时年50岁在沈阳,“一个人到了旁边去做事,总要思想乡味的,如同张翰之思莼鲈,真是人情所难免。但是北京人一到外方,你要问他你想北京的什么吃的,他必说我想豆汁喝。”所以这个连载就是从豆汁说起,接着甜浆粥、棒糁粥、大麦粥、粳米粥、腊八粥、荷叶粥,是为“北京之粥类”,随后北京之点心、北京之饮食店。这些连载专栏本无“北京梦华录”之名,写到“北京之饮食店·之八”时,才冠名“北京梦华录”,此后再分门别类,接着大戏和杂耍、奇巧手工、骑射游猎、风俗礼节。本书整理下来,共七节。

  其价值首先是民俗的,例如为什么市上卖的豆汁总比家里自熬的浓?熬豆汁需要怎样的火候,喝豆汁的好处,以及售卖的节令、庙会。考北京民族,因为这本书都是作者所亲历、亲见,哪怕传说也是亲闻,所以读来历历可感,其史料价值是不可磨灭的。因为穆儒丐有着全面的知识素养,他不仅记录民俗,还从功能主义立场畅议这些民俗对于维系社会和谐运转的作用,“风俗礼节”中对男女婚嫁议论尤详;即便穿插的传说故事如谈“供王四”“天汇轩”等,也是关于世道人心的。

  “供王四”和聊斋故事一样。王四因为历年讲信用,责任心很重。后来买卖亏了,过年的供都没有着落,老婆劝他去天津躲一躲,路上遇到鬼神之助,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最后议论说:“可见人要发财,第一是正直,爹正直,爹发财;子正直,子发财;不正直的人,使心用计,勉强发财,也和贮存炸弹一样,不知什么时候,一定要炸的,可怕极了。”有易代际遇的人看到这类故事和议论怕不是一件两件的。

  “天汇轩”没有之前,有个堂倌在大茶馆作佣工,勤俭又诚实,殷勤招待每一个客人;偶然招待一个陌生的老者,老者把钱夹落在座位上。这个佣工赶紧收拾起来,一直没有动。等到老者淡淡问起,他便原封不动地奉给老者。老者喜出望外夸奖他,这个靠有限工钱一人养家的堂倌对老者说:“你老夸奖,反正被我看见的东西,万不会丢的。……我们这宗买卖,以人缘为本,得人缘比什么都要紧。”老者后来说:“我看你这人很有点意思。心术既正,还有买卖知识。我成全你。”这就是天汇轩大茶馆的第一桶金。

  拉拉杂杂这些真真假假的故事和家乡风物对于作者来说,其价值则是情感的。鲁迅在《朝花夕拾·小引》中说:“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修辞立其诚”,借着这些略嫌琐屑的记忆来寄寓自己的家国之恋。他的文笔随时会转到民国以后北京如何失去了她的灵魂。“北京的退化,不仅饮食细节,什么都完了!可是我们不能说历来北京就是这样。”所以他谈粥说“酒有别肠”,“粥也与别肠的”。谈点心,说得尤为深沉:“文化是没有界限的东西,人类只管自己捣乱,显分畋域,那文化是满不在乎的,不知什么时候,都混在一起。点心也是人类文化的一个结晶品,它不能永远固陋,可也不能永远的好,忽而好忽而坏,这就是文明的步伐,点心也是如此的。北京的点心,是一种混合文化,如今已入衰退期了,我下面所记的,也可以说是吊古伤今,作以前的梦吧。”

  本书的确如编订者陈均先生所言:“在《北京梦华录》中,对往昔生活一一盘点,也是如张宗子在《陶庵梦忆》中所寄托的遗民心绪,繁华皆成旧梦之慨也。”张岱在他的《陶庵梦忆前言》中写道:“鸡鸣枕上,夜气方回,因想余生平,繁华靡丽,过眼皆空,五十年来,总成一梦。今当黍熟黄粱,车旅蚁穴,当作如何消受?遥思往事,忆即书之……偶拈一则,如游旧径,如见故人,城郭人民,翻用自喜,真所谓痴人前不得说梦矣。”台静农为《陶庵梦忆》做序说:“至于《梦忆》文章的高处,是无从说出的,如看雪个和瞎尊者的画,总觉水墨滃郁中,有一种悲凉的意味,却又捉摸不着。”

  3.《梦华录》的乡愁寄寓

  穆儒丐没有像张岱那样向佛求解脱,写来少了些悲凉的意味,就思想层面而言,他大概和孟元老更近。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的前言中说:“暗想当年,节物风流,人情和美,但成怅恨。近与亲戚会面,谈及曩昔,后生往往妄生不然。仆恐浸久,论其风俗者,失于事实,诚为可惜,谨省记编次成集,庶几开卷得睹当时之盛。古人有梦游华胥之国,其乐无涯者,仆今追念,回首怅然,岂非华胥之梦觉哉。”穆儒丐一直没有脱离自己的记者身份以及社会问题小说作家的职业习惯,他在笔下批判性议论比比皆是,即使谈他自己钟情的大戏来,也大大感慨:“民国以来,一切坠坏,虽云撤废阶级,实则纪纲扫地,淫靡偷惰之风,骎以盛矣。向之伶人,虽供奉内廷者,仅足温饱,无能富且贵也。民国以来,如梅兰芳辈,殖产百万,勿论矣,且谥以美号,几一跃而为民国总统。后起之程砚秋、荀慧生、尚小云辈,亦皆富贵不可言。……娱乐无非于业余之暇,公退之后,藉资排遣而已。今之北平,几以娱乐为正业矣。国之不竞,岂无因哉!”真不知道他后来在子弟八角鼓票房活动中销磨余生的时候若看到当年这些感慨该又如何感慨呢?

  多读几遍《北京梦华录》,其实是可以看到一个很热心的旗人大作家的。他对“崛起白山黑水间,以弓矢定天下,英武圣人,接踵而起”的故国开国史充满钦羡,所以“骑射游猎”洋洋洒洒专列一节,足足连载二十三篇。穆儒丐的梦,不仅仅是“失掉的好地狱”,还有他对于盛世的强烈渴望,他在“奇巧手工”一节大发议论:“吾以为承平不能自致,人心不能自安,必有以使之然者。……有假公济私、夤缘为奸利者,杀无赦;有不奉公守法、鱼肉小民者,杀无赦;有勾结奸党、垄断政权者,杀无赦;有贪墨欺法、卖官鬻爵者,杀无赦。务使政平讼理,人心舒畅,有歌颂而无诅咒,然后尽以国之收入,尽以施之国中,使产业日兴,人有所事,然后齐之以法治,浴之以礼教,则承平之象,可企而跻矣。”其痛切和热望充溢着字里行间,他借北京的点心还说:“人生在世,本来是要有希望的,尤其对于年节要有希望。良好的国家、完善的政治,也无非使一般民众永远的有希望。若是弄得老百姓一星希望都没有了,没别的,那就预备着亡国吧,固然年节有时令人感伤,我就是怕见年节的一个人,因为一遇年节,我的牢骚就不打一处来,甚至我一个人找一个没人地地方哭去,可以对于一般民众,一定要给他们希望的,尤其具体地给他们快乐!”

  写来真是如泣如诉。如此强烈的感情,传达给读者,《北京梦华录》便获得了文艺的、审美的价值。就文艺而言,作者从琐屑物事和当下关切,论及传统文化、世界文明,乃至我们的前途,纵横捭阖,势大、气足、神完。不过若单单说文笔和才情好,大概也有些辱没这本书了。穆儒丐心中积郁、脑中盘旋、胸中沸热,有不得不形于言者。在谈“骑射游猎”时说:“由国民体育上观之,则游猎颇足矣强健身心,裨益良非浅鲜。……诚以人间万事,莫不以健康为经,以兴趣为纬,健康则能任有兴趣则乐为,否则畏难苟安,势所必至。”由弓矢射道,又强调这种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古来事物之保护:“余尝谓对于古来事物,欲使递传不替,必有一般人民,有衷心怀古之情调,尤须对于古人古事,有相当了解,无论一草一木,苟具有相当历史价值者,皆应油然生其感慕之心,一人之力不足以保护之,则纠合同志,协力保存,由一家推之一村,由一村推之一邑,由一邑推之全国,苟遇古物,虽一草一木之微,决不容任何人加以摧残破坏。能如是以言文明民族,不妄为礼教之旧邦矣。”

  爱之深,责之苛。“中国历史,徒托空言”是可悲的。我们爱生养自己的那块地方,爱那块地方的一草一木,是所谓乡愁,所谓爱国。则乡愁和爱国才不为空言。穆儒丐亦可谓“记住乡愁”之表率,可谓跨晚清、民国和新中国三代的爱国情深之读书人也。该部分最后说:“惟富有怀古情调之民族,对于先民所遗之器具与技术,诚不愿弃如牟髦,热念保持,以涵养国民固有精神,其利固有不可言者,岂可率然谓之无用哉!……惟真正谋国之大人先生,其手腕心情足以笼盖一切者,始可与言是矣。”

  健康的审美,失落久矣!这对于今天还是大有启发的。不过,这段话也折射出穆儒丐的保守倾向,谋国之大人先生,何在?我们该寄希望于那种莫须有的大人先生,还是像曹刿一样大斥一声:“肉食者鄙!”姑且相信自己和我们自己的邻里街坊和同学同事,让我们的周边一点点好起来;而不是将来对着孩子再讲自己的新“陶庵梦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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