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名声好不好，你那么在意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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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世间百态，品百味人生
文/老白
1
喝下第三杯酒时，秦奋听到了一个熟悉不过的名字。
他抬眼看，说话的两个人是同桌的客人，他不认识。两个人长相猥琐，说话的语气更猥琐，一个说有什么什么关系，另一个就猥琐地笑。
这笑里好像有一根刺，扎着秦奋的神经，让他觉得心里酸酸的，这酸仿佛浸透了老陈醋，还带着那么一股子辣味儿，呛得他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旁边的另一个人也接过话来，问了句，你们说谁，秦红吗？
于是，三个人加入了猥琐的战团，他们的话仿佛若有若无，说起谁谁谁，又说起谁谁谁，然后总要落到秦红身上，再然后就是小声笑，大笑。
秦奋拿酒止住了他们的聊天。
他是贵客，他一端杯，别人就都不说话了。
秦奋脸上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敬大家一杯酒，但心底里恨透了秦红，眼前的几个人他不熟悉，但保不准有人会认识他，或者也会知道，秦红是他妹妹。
这个丢人的妹妹。
秦红是秦奋爸爸出轨的产物，那一年，秦奋五岁，已经三十五岁的父亲，奋不顾身地离婚，然后娶了秦红的妈妈刘阿姨，只因为出轨一年，刘阿姨怀上了秦红。
机械厂大院里，关于两个人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自此，秦奋跟着妈妈生活，自小从妈妈那里继承了仇恨，他认为刘阿姨是天下最坏的女人，而她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确实好不到哪里去，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整天和那些小混混在一起，丢足了老爸机械厂副厂长的脸，做过生意，但大都不三不四地结束了，打也打过，吵也吵过，慢慢就形成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格。
不过，秦红这样子，在妈妈那里倒成了莫大的安慰，每每提及，秦奋总是会看到母亲一脸欣慰地说，这是报应啊，报应。
2
秦红在离秦奋上班的地方不远处开了家酒店，这是她做生意做得最长的一次了。
一开始，秦奋不知道，跑去吃了一次饭，恰好遇见秦红，她倒是对秦奋亲，哥长哥短的，似乎丝毫没有看到秦奋脸上的尴尬和不快，不仅如此，她还给酒店里的前台介绍，这是我哥，一会给优惠。
前台忙着点头，却听到秦红又纠正了一次，这不是乱七八糟的哥，是亲哥，我们一个爸。
秦奋身边跟着的两个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秦奋在那一刻，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眼里巨大的信息量。
是啊，秦红在这附近声名远扬，有人说她私生活乱，和这个好和那个好，都是能获取利益的那种，所以，无端地出来一个这样的妹妹，那一刻，秦奋觉得生活都乱套了。
他在单位里还是一个小领导，这让他以后怎么见人。
那天的那顿饭，他吃得毫无滋味，总觉得同事的眼神在嘲笑他有一个这样的妹妹，一个后来的客人，一进门，刚坐下，就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知道吗，这个漂亮的老板娘，和咱们公司副总有一腿。
说完，他捂着嘴吃吃地笑，也期待着别人都和他一样笑，但别的人都没笑。
秦奋脸上不动声色，但从那之后，有接待任务或是别人请他吃饭时，他宁愿绕很远的路到另外的酒店吃饭。
他怕秦红认出他，更怕秦红粘上他，毕竟他现在还算是有点儿人脉和小权力的。
3
开春的时候，秦奋在公司里竞争主任的职务，他反复打听，谨小慎微，对任何同事都一副笑咪咪的样子。
有同事悄悄对秦奋说，你的条件都没有问题，但就是有一个那样的妹妹，这段时间以来，你别让她乱说话，更别打你的名号，要知道，新来的领导很看重作风问题，所以这一点，一定要避免。
秦奋没想到这个，同事提醒之后，心里就多了一块心事，怎么办，他总不能去堵秦红的嘴吧，思来想去，他想到了父亲。
其实这么多年，与父亲的怨恨早就化解，秦奋悄悄也和父亲接触过，当年的错事谁都不能带一辈子不是，况且父亲也想秦奋。
那天下班，秦奋带着礼物去了父亲那里。
恰好，父亲和刘阿姨在，秦红照例是不回家的，这让秦奋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
闲话经不起扯来扯去，秦奋犹豫良久，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起初还有些吞吞吐吐，但后来一想到可能对自己造成的危险，就不顾一切说出来了。
他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让秦红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他，要秦红这段时间收敛一些，不要总是传出那些风言风语的。
他没注意到，两位老人的脸色，慢慢变化了。
后来，父亲把秦奋的礼物扔了出去，把他人也推了出去，刘阿姨在屋里直叹气。
秦奋尴尬而狼狈。
他想去找秦红说说这事儿，但想想，没敢去。
4
秦奋落选了，而是他的票数和第一名相差太多。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没有得罪任何人，却收获奇低的票，后来，他把这件事归因到了秦红那里，同事大都是见风使舵的，新领导不喜欢作风不好的人，秦奋有个作风不好的妹妹，自然大家也都不投他的票。
气不过，秦奋就去喝闷酒，酒喝多了，和邻桌起了冲突，打了一架，都进了派出所。
生活在这一刻，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又过了一段时间，秦奋终于从这种状态里面起死回生，生活又回复到了原样，他还是那个手握一点儿小职权的副主任。
那天，他意外地接到了秦红的电话，电话里，秦红吞吞吐吐，说，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秦奋觉得头嗡的一下，这个秦红，终于找上门来了。
但他还是装做若无其事的冷静，说，什么事。
原来还是饭店的事情，秦红想通过他给一个领导打个招呼。
秦奋的直接连他自己都惊讶，他说，我不认识那个人。
其实他是认识的，而且开口说话，也并不是多难的事情，但他心里就有一股愤恨，凭什么，你秦红搅了我的好事，我还要帮你？再者，他又想起了那天去秦红家里，被赶出来时的情形。
而且，帮过一次还有一次，他不愿意和秦红有任何关系，毕竟下一步，还有竞选。
秦红失望地挂了电话后，秦奋觉得，心里有些地方，松了一口气。
5
秦红的饭店关张了，这对秦奋而言，是一个好消息。
这个饭店于他而言好像一枚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间就能炸开。
他更是长出了一口气，至少在同事的眼中，他不至于再做那一个被指指点点的噩梦。
新来的领导倒是对他没有什么意见，好像是没有听说过秦红的事情一般，对他很信任，按这个速度来算的话，基本下次竞选成功指日可待。
就在生活日复一日的平静和期待中，秦红出事了。
那天，秦奋接到父亲慌慌张张的电话，让秦奋快过去医院一趟。
秦奋本不想管这件事，他和秦红本就没什么感情，只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妹妹罢了，但听到父亲说事态紧急，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
秦红把人给打伤了，自己也受伤了，头发被扯下了几绺，躺在病床上，看到秦奋，说了句，哥，你来了。牵动了伤口，疼得咧了下嘴。
秦奋没好气，说，你还学会打架了。
秦红笑笑，说，对方没说好话，就打起来了，没想到那臭婆娘下手还真狠。
一路上，秦奋已经把事情了解了一清二楚，那个和秦红打架的女人，正好和自己一个单位，否则的话，父亲也不会叫秦奋过来。
没办法，秦奋只好过去赔礼道歉。
同事也顾及脸面，答应不再起诉，只让秦红负责医药费就行，至于赔钱不赔钱的，也就那样了。
秦奋感恩于同事的大度，回去后，又好好训了秦红一通，板起脸，恩断义绝的样子。
6
同事出院的那天，秦奋又过去看了一眼，在洗手间那里，无意间听到两个男人在说话。
先前并没有在意，可是秦红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了男人的嘴里，他留心听了一下。
一个男人说，没想到那小贱货这么厉害，我妹妹也就是多了句嘴，没想到她直接冲上来了。
另一个男人说，也怪你妹，女人的嘴啊，无中生有，秦奋明明是因为打架，却被她说成了嫖娼争风吃醋，这搁谁也受不了，但这个秦红也是神经病，她哥都对她那样了，她还护。
先前那个男人说，是你，你不护你妹啊，告诉你，当时我过去后，还拉了几下偏手，拽她的头发，女人就是这样，一拉头发，身体就软了。
另一个就吃吃地笑，说，他一软，你就硬了吧。
秦奋听到这里，提上裤子，一脚把隔间的门踢开，喊，你们说什么呢。
两个男人都回头，其中一个跳了起来，因为另一个一回头一转身滋了他一身。
秦奋忍下了火气，但心里通透了一个明白，有感激，有羞愧，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难过，还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但这个酸，已经和当时的那种酸，有了区别。
时隔多年，谁不了解谁，谁又能了解谁。
心酸，愤怒。
到底还是忍住了，秦奋狠狠瞪了那两个男人一眼，昂首走出了卫生间。
他想起了自己去秦红家里，想起自己说的那些话，忽然间，有种释放不出的难过，这难过弥漫在心里，一重重冲击着心，他觉得有些疼，转过角，这疼就从眼眶那里涌出来，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以前回家，父亲总是会说他是全家的骄傲，以后就要靠着他了，而且很多话，是当着秦红的面说的，或者，自小在她心里，就有着哥哥是以后的依靠，所以，哥哥的形象一直是光明的，在秦红的心里，是容不得别人亵渎的。
一定是这样，而且正因为这样，这个坚强的妹妹也从没求过他。
秦奋想了想，拨出了一个电话。
挂完电话，他靠在墙边，眼泪热乎乎地，淌了一脸。
挺没出息，又想扇自己耳光。
秦红的饭店确实遇到了难处，她是万不得已，才求助了秦奋。
但秦奋却轻描淡写不帮忙。
7
后来，秦奋再次去了秦红家，刘阿姨没好脸，他讪笑着，头一句话就说，挺对不起我妹的。
这个妹字，缓和了气氛。
那天，父亲留他吃饭，秦奋带着愧疚，乖巧懂事地听父亲说话，父亲说，秦红这个孩子，虽然，唉，虽然。但是你要知道，她从没有，也没想过给你这个哥添麻烦，她总觉得，要维护你。
秦奋没说话，他已经知道自己对妹妹误会太深。听风就是雨，秦红以前有点儿名声，但这几年，忙着做生意，一个女人要独立，难免就和男人打些交道，你不能因为这就说人家道德败坏吧。
人活在世上，谁不是表面光鲜，暗地里的压力，只有自己知道。
她只是巧妙地从那里想偷腥的男人那里获取资源，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可女人一沾上这方面的事儿，就扯不清，就成了别人嘴里津津有味的谈资。
秦奋觉得，她比自己，更不容易。
未了， 父亲没再说什么，看着秦奋，希望他能说点儿什么。
秦奋犹豫着，期待着，希望着，说出了那么一句，以后秦红，有什么事就找我，一家人，别客气，好好做个生意，我这个哥，肯定能帮她。
话一说话，心里热热的，秦奋觉得，秦红一定能感觉到。
这世间的事和人，本就无定性，你想着我，我想着你，以前的错都或可以现在的好慢慢修复，很多事，发现早了，人生就是一场慢慢完美的行程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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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老姜
左手抱娃，右手码字的二宝妈。漂在深圳近十年，现在有儿有女有房贷。十多年传统媒体工作经验，曾涉猎金融、服装、法律等多个行业。不矫情能死，但又讨厌一切的装腔作势和道貌岸然。喜欢听故事、讲人生，最擅长用最直白的语言，向你表达婚姻和生活中血淋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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