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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唤雪人》读后感1000字

2022-04-26 03:32:1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呼唤雪人》读后感1000字

  《呼唤雪人》是一本由[波兰]希姆博尔斯卡著作,漓江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18.00,页数:416,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呼唤雪人》精选点评:

  ●介绍作者的部分

  ●翻译得不算……最好,不过还是能感觉到不少她的意思。这些诗带给我们一些视角,或者说是提示吧,毕竟我们平常不太会也不太能看到沙砾听到葬礼上人们絮语。

  ●这就是那个翻译得不好的版本

  ●在芳草街一个小书店里买到近来读起渐渐感受到其中的节奏

  ●精确,细致,用手术刀解剖后的幽默。可惜翻译似乎很一般。

  ●创造自己的意象

  ●雖然是標注已讀,但所有的詩歌,都是永遠讀不盡的載體。

  ●诗人的力量从空里生出

  ●这可怕的世界,并非没有诱人的地方,并非没有黎明,并非没有为之醒来的事物。如果我坚持的话,这里的一切将永远不变,没有我的意志,一片树叶也不会飘落。让心站在左边,这还不够,我要学会思考、行动、说话。激情的干草只能燃烧片刻,第一步容易,第二步困难,抛弃自己的阶级这还不够,困难的是要在人们中间生活。第三步,第四步,第七步更难,愿轻松的诗歌不会把你们欺骗。和石头交谈:我敲响石头的门,是我,请让我进去。我没有门。石头回答。我曾爱过他们,但我的爱出自高处,超越于生活之上。是从未来的角度,那儿永远是虚无,但是那里能更容易地看见死神。我惋惜,我的声音太硬。你们从星上看看自己——我顺道,你们从星上看看自己。我走出门槛奔向寂静的山谷,那里好像不属于任何人,旷古久远。我身上的这片寂静空地从何而来,我不知道。

  ●雪人,并不只有罪恶才会在我们那儿产生,雪人,并不是所有的言论都注定要灭亡。我们继承了希望,还有忘却的天赋。你看见我们在废墟中是怎样生儿育女。雪人,我们拥有莎士比亚。雪人,我们会演奏小提琴。雪人,每当黄昏来临,我们便点起了灯光。这儿,不是月亮也不是大地,这儿连眼泪都结成了冰柱。啊!传统中的雪人,请你留下来吧!请你回来吧!在冰雪围成的四面墙中,我呼唤雪人。我跺着脚,为了取暖,在这终年的积雪上。

  《呼唤雪人》读后感(一):表面就是深度

  “表面就是深度”,这个说法是多么的准确。

  读诗是件幸福的事情,因为你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一首诗读上三遍,改变你的看法。

  希姆博尔斯卡的诗就该这样读。

  第一遍淡如白水。第二遍掉进深渊。第三遍把自己捞出来的时候,会发现她的好。

  她的诗就是这样浅,浅的没法从印象里抹掉。

  她认真地窥探着每一个日常,她决定在爱这个世界的同时让世界渐渐爱上她。

  《呼唤雪人》读后感(二):一天的席姆博尔斯卡

  亲爱的JQ:

  越来越喜欢席姆博尔斯卡了,她从诗里可以在如莎士比亚般华丽的歌剧舞台上,钻到幕后去看演员卸妆的静悄悄的反讽,所包含的对人生非戏剧性的理解和解构,那种日常生活的诗意态度,真正是妙趣横生。

  席姆博尔斯卡是唇角有着人世的微笑的诗人,或者也是最不像诗人的真正的诗人。作为一个诗人,她很正常,几乎太正常了,然而我喜欢。喜欢她在三个Ⅹ之后的“我离他太近了”里这样写:“我离他太近了,他不会梦见我。/我既不会在他头上飞翔,/也不会躲避他,藏在树根下。/我太接近了。……那位只有一只狮子的马戏团的售票员,/尽管只见过他一次,却比躺在他/身边的我更让他垂青。/现在对她来说,他俨然是一座山谷,/红叶环绕,在浅蓝色的空气中/被一座雪山封住。我太接近了,/难以从天上向他降落,我的喊叫,/也许能把他唤醒。我太可怜了,/竟受到自己形象的限制。……”

  这种情形是多么日常贴切,这存在日常依稀是悲哀的,因为,一个人的在,就挡住了对她的想象,当她完全是一个人,在你眼前,她肯定不能够从天而降,那时候,她不会是你独自一人的。而不在场的“她”完全属于你的想象的——你可以任意调换明暗度,任意开关,让她出现,或者消失——几乎可以这样说,当一个想象的对象不在的时候,我们更容易承担她,爱她,因为那时,她可以(也许是他):“俨然是一座山谷,/红叶环绕,在浅蓝色的空气中/被一座雪山封住”。或者是另外的别的什么谷,反正你愿意什么就是什么。在你的任意的想象中,没有意外,没有承担,也没有真正的拥有,其实你只是爱着自己的想象——这样“不在”是安全而美。虽然这美是空虚的,这美只是“俨然 ”。可这俨然,在席姆博尔斯卡笔下是多好看,虽然她悲哀着:“我离你太近了”,她依然写出了我们所需要的这俨然里的好看,和恰如其分的色彩:山谷、红叶、浅蓝色的空气、被封住的雪山……她真是客观。

  然而,席姆博尔斯卡并不仅仅沉溺于这种悲哀,在这几乎是温柔的悲哀之后,她写道:“我想从时间的茧子中挣脱出来,/改变我的肤色,我拥有/从一个吃惊的眼睛里消失的特权……”。是的,席姆博尔斯卡当然拥有这特权,这是她日常生活里的高音部分。在这个时候,她确定了自己,正如我们在日常中常常需要别人或者自己的某种甚至不搭界的任意肯定一样,我们常常不知道力量真正的来处,然后这力量突然就来了,有时候,正是贫血的虚荣拯救了我们的生活。但如果仅仅是这样,席姆博尔斯卡就不可以说是完全真诚的,不可能是日常的,日常的结尾自然不可以常常突然消失,因为有时候消失了,就不可能再出现了。席姆博尔斯卡是非戏剧化的,她的诗也一样:“我从沉睡者的脑袋下抽出手臂,/它已麻木,布满细小的针刺……”。但是仅仅是麻木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席姆博尔斯卡,“它已麻木,布满细小的针刺”之后真正的席姆博尔斯卡出现了:“每根针头上都布坐着堕落的天使,/等着他去清点。”

  这种句子和心情的飞翔起落是真是日常,平滑和真实,结尾处的力量又是多么的入心、可信而内敛。

  它几乎是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是下抛物线,仅仅从物理学的意义上,也是非常人所能为。

  亲爱的JQ,或者你会认为这是写给所有女人的诗,我同意,但她同时是写给“在”与关于“不在”的诗;它是一首爱情诗,当然;同时,它又不完全是一首爱情诗。你一定也会同意的吧。还有一首诗,你一定喜欢,因为是写动物的:眼镜猴。那是一种小得可以蹲在人的手指上的猴子,所以,它才可以如此夸张而豪迈地自我介绍、充满了废话和莫名的自大,但是多么有生趣:“我是眼镜猴,眼睛猴的儿子,/眼镜猴的孙子和曾孙。/我是小动物,由两只大眼睛/和其它必不可少的部件组成,/在加工过程中奇迹般的得救,/因为拿我做不出任何佳肴”——这些得意洋洋而又能自我正视的态度,真像我们生活里的小人物,渺小而生动,夸大着自己在生活里的作用,而几乎就是这种态度拯救了贫乏的生活。这依稀是庄子笔下的:无为而为,无用之用的一个指证:“用作衣领又有更大动物的皮毛,/我的腺体也不会给人带去幸运,/没有我的肠子,音乐会照样举行。……”这是多可爱的自知之明,又是多么渺小得悲哀。然而就是它,也可以被席姆博尔斯卡这样用来作对人世的洞察:“早安,尊敬的阁下,/你不会拿走我的任何东西,/但是你还会有什么送给我?/你用什么来嘉奖我以显示你的慷慨?/你怎样来估价我这无价之宝,/为了得到你的微笑而弄姿作态?”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这个眼睛猴未免又太得意洋洋地让人生厌了——所有以为已知晓和掌握了一切的理直气壮的东西,无论对观者和自己来讲,内里其实都不怎么理直气壮,都可能是虚弱的而不可信的。席姆博尔斯卡自然是可信的,因为信是美的,哪怕它美得更虚弱:“如果不是因为/我那颗敏感的心,/一次次地感到沉重。”……看到这句时,我几乎想到了你,还有我自己,心里的悲哀也愈发的准确起来。但是,席姆博尔斯卡不是悲哀的,因为作为必须活下去的渺小的生者,如你如我或者如眼睛猴,他可能还得有这样的一点精神:“我是眼睛猴,眼睛猴的父亲和祖父/……我是眼睛猴,/我知道成为眼睛猴有多么必要。”

  又是一个完整的下抛物线,席姆博尔斯卡真是漂亮。

  瑞典文学院一九九六年十月三日给席姆博尔斯卡发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简短的授奖说明里有这样几句:通过精确的嘲讽将生物法则和历史活动展示在人类现实的片断中。她的作品对世界既全力投入,又保持适当距离,清楚地印证了她的基本理念:看似单纯的问题,其实最富有意义。

  “看似单纯的问题,其实最富有意义”。这几个字,我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同意着的,你一定也一样吧。

  安歌

  **年*月*日

  《呼唤雪人》读后感(三):台湾的翻译有彭淮栋,也有陈黎

  台湾的翻译有彭淮栋,也有陈黎

  我比较少看台湾翻译者翻译的东西。

  当然到书店里,翻到一本外国著作,还是靠当时的阅读感受来判断。可是毕竟看不了那么多书,在网上找书的时候,如果看到是台湾译者翻译的,一般就会下意识规避。

  原因很简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已。

  我曾经在十年前和人置换过一本艾柯写的《美的历史》。这个故事也挺离奇的。

  看了几页,发现可能是自己没有学术水平,没看懂那些别扭的话。咬牙往下再看,忽然恍然大悟,是特么那个翻译太坑爹了。

  艾柯那本书还是挺好的,图多写的也挺好玩儿的。但是老天再给我一次人生的话,我还真没心情吧那些人话不会说的东西再“转译”成为能接受的东西,再体会其中的好玩儿之处。当时的我,都有心再给这本书“顺一遍”了。可是面对几乎每一段都一堆问题(相当于让外星人把苹果的每个细胞都打上了玻尿酸,你现在还要还原它),臣妾真是有心无力啊。

  我现在把其中一段放上来,也算是“奇文共欣赏”吧。

  忧郁:康德《美与崇高感觉的观察》

  有忧郁倾向的人,定义他并非没有人生乐趣,终日阴郁愁思,而是说,他的感觉超过一个程度,或走上错误之路的时候,灵魂的感伤比较容易影响精神的其他条件。忧郁者最最主要的情怀是崇高。甚至美(他对美的感受同样强烈)也不只令他陶醉,还引起他的悦慕,令他感动,在他,快感比较镇定,却不减强烈。不过,崇高在他心中引起的所有情绪,都比美引起的情绪更吸引他。

  审美地狱《丑的美学》

  喜剧内在往往含有一股朝向纯粹、单纯理想的负面冲动;在喜剧里,这负面化为乌有,喜剧有一个正面的理想,因为它的负面表现消失。……

  将“丑”视为美的一个条件

  过了若干年,在“豆瓣”上看到大家对这本书的评价,也普遍反映翻译不说人话的问题。其中有意思的是,竟然有的人还捧臭脚,还说这是译者的古文基础好,有自己“译笔”的表现。进而延伸到译者是台湾的,更好的续接了中国语言云云。

  作为一位资深文言文写作者,我简直感觉给“恶心”着了。

  我也不长记性。 在若干年后,由于有一阵喜欢看古典乐评,买了一本爱德华·萨义德写的《音乐的极境——萨义德音乐评论集》。译者竟然也是这位彭淮栋。这本书我现在已经卖掉了。

  我当初给彭淮栋的评价是——翻译机。就是并没有按照中文语序,像电脑上的翻译机软件一样“偷懒”的将外语词汇替换为中文的那种翻译。

  而由于看过这两本书,所以参照着又仔细想了一下。还觉得不简单是这个问题。没有很好的转换为中文语法,有“翻译机”的毛病是基础问题。其上还有翻译者自己的问题,这个问题归结到一个确切的特征,或者说其“症结”的所在,就是——傻逼。

  我觉得在许多陌生语境下,提到到这个问题,大家就会有直接的理解和通感。再多解释都是废话。让我看着越看越生气的翻译挺少见的,这是一例。

  更让我生气的是,彭淮栋还紧着我感兴趣的东西翻译。就像你辞退了一个人品恶劣,既蠢又坏,让你总是感到“世间竟有如此之人”的小时工,结果再找来找去,找来的还是“又遇见的你”一样。

  之后,由于偶尔在台湾译者的翻译中也会遇到类似情况。所以,渐渐对台湾译者就有点“高能慎入”的情绪了。

  但是,这些情绪在我接触到陈黎翻译的辛波斯卡的诗集《万物静默如谜》的时候,被暂时化解了。

  说起辛波斯卡,也勾起我一段往事。

  那是我高中时候,在师大边上的盛世情书店看到漓江出版社的《呼唤雪人》。那个诗集的作者译名还是希姆博尔斯卡,也即我上面说的辛波斯卡。当时我翻了半天这本书,觉得翻译得不好。旁边一个穿着西服,长得像球儿,梳着油头,总体感觉如同黄菊一样的,没有喉结的二尾(音“椅”)子(意即“半男不女”)和旁边另一个人说,自己和这本书有点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好像是他和他一个师姐也研究这个“希姆博尔斯卡”,并且要参加什么研讨会云云,时不时话里话外呲出来点儿自己是国外回来的吐沫星子。我记得他说“希姆博尔斯卡”时候,发音特别好玩儿。前面的“西姆”是昆曲的尖团音里的舌尖音转鼻音的“性——唔”,然后突然尖声“波儿”一下,然后唇齿间一个虚音“斯”一个半张口“卡”,整个听起来就像旦角唱出来的,就欠上个兰花指了。尤其说这几个字的时候,丫那个圆脑袋还跟着声音律动一下, 感觉特别欠。

  由于那个版本翻译得不太好,也由于那一段想起来就起鸡皮疙瘩的往事,我对这个波兰女诗人不是很感冒(以后每当提起辛波斯卡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一声唱戏似的“性——唔——波儿——斯卡”)

  上一阵有朋友跟我谈到了这本《万物静默如谜》。我本来就有这段前史,又看到译者是台湾人(我现在养成的好习惯就是看书先研究译者和翻译版本了,尤其是外国诗歌)。当时漫应,也没想买。

  结果昨天带孩子到烟台山前的朝阳街,看到一个叫理想书店的小书店,是现在时下流行的书店加咖啡吧那种的书店。首先在烟台看到这样的书店就觉得挺意外,进去一看,诗歌类的书还挺全乎。

  随便走一眼,这本《万物静默如谜》就引入眼中,于是就觉得“赶日不如撞日”,买了看看吧。回来,拆看塑封读起来,还真是翻译得好。顺便说一下,《呼唤雪人》的翻译者倒是大陆的,而且是专门的波兰语翻译,可是翻译得不行。

  至于陈黎的《万物静默如谜》我放两首,大家也可以欣赏一下:

  致友人

  我们通晓地球到星辰

  的广袤空间,

  却在地面到头骨之间

  迷失了方向。

  忧伤和眼泪隔着

  银河系与银河系之间的距离。

  在从虚假通往真理的途中,

  你凋萎,不再有锐气。

  喷射机让我们开心,

  那些嵌在飞行与声音之间的

  寂静的裂缝:

  “世界纪录啊!”全世界都在欢呼。

  然而我们看过更快速的起飞:

  它们迟来的回音

  在许多年之后

  将我们自睡梦中拧醒。

  外面传来此起彼落的声音:

  “我们是清白的,”他们高喊。

  我们赶紧开窗

  探出头去捕捉他们的叫声。

  但那些声音随即中断。

  我们观看流星

  仿佛一阵枪弹齐发之后

  墙上的灰泥纷纷掉落。

  种种可能

  我偏爱电影。

  我偏爱猫。

  我偏爱华尔塔河沿岸的橡树。

  我偏爱狄更斯胜过杜斯妥也夫斯基。

  我偏爱我对人群的喜欢

  胜过我对人类的爱。

  我偏爱在手边摆放针线,以备不时之需。

  我偏爱绿色。

  我偏爱不抱持把一切

  都归咎于理性的想法。

  我偏爱例外。

  我偏爱及早离去。

  我偏爱和医生聊些别的话题。

  我偏爱线条细致的老式插画。

  我偏爱写诗的荒谬

  胜过不写诗的荒谬。

  我偏爱,就爱情而言,可以天天庆祝的

  不特定纪念日。

  我偏爱不向我做任何

  承诺的道德家。

  我偏爱狡猾的仁慈胜过过度可信的那种。

  我偏爱穿便服的地球。

  我偏爱被征服的国家胜过征服者。

  我偏爱有些保留。

  我偏爱混乱的地狱胜过秩序井然的地狱。

  我偏爱格林童话胜过报纸头版。

  我偏爱不开花的叶子胜过不长叶子的花。

  我偏爱尾巴没被截短的狗。

  我偏爱淡色的眼睛,因为我是黑眼珠。

  我偏爱书桌的抽屉。

  我偏爱许多此处未提及的事物

  胜过许多我也没有说到的事物。

  我偏爱自由无拘的零

  胜过排列在阿拉伯数字后面的零。

  我偏爱昆虫的时间胜过星星的时间。

  我偏爱敲击木头。

  我偏爱不去问还要多久或什么时候。

  我偏爱牢记此一可能——

  存在的理由不假外求。

  西川把“诗歌翻译”单独拿出来,作为一类特殊的翻译。是有道理的。我回来又查看了一下陈黎的资料,果然他也是一位诗人。所以,与其说是他的“译笔”,不如说是他的“诗笔”。我有一个看法,就是翻译诗歌的,首先他自己就应该是诗人。这其实也挺好理解的。不是诗人可能理解外文,不一定能知道外国诗歌作为“诗”的好处,尤其转到中文,是自己“再创造”出一首诗,既然不会作诗,怎么会“再创造”出诗呢?

  陈黎的好处,不仅是因为他翻译出辛波斯卡的诗,让它们成为中文可读的优美的诗歌。而且,最可贵的是——他说的是正常的“人话”。

  首先,如同彭淮栋辈,不知道是外文学多了还是翻译机用多了,或者是许多人所说的——“古文修养”“台湾文脉未断”,或者从小邯郸学步养成了只能说古怪翻译腔不会说人话的习惯,总之不说人话。

  第二,有许多搞诗歌的人,认为诗歌就是异于平常“人话”的修辞文体,所以翻译出来的各种古怪。“人话”自然是他们看不上的。

  第三,平庸的慢慢陷在原文语义中,疲于奔命于精确原文,渐渐顺着翻译下去,结果翻译不出“人话”的那种翻译。(这种翻译往往是小语种原文外文专业翻译者居多,他们往往还不是诗人。当然翻译英文诗歌也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我检讨一下,我有时候翻译也会这样“疲于奔命”,结果翻回来一看,果然有好多“不人话”的地方)。

  但是,陈黎却翻译出来了好诗。就凭这句话的两个加粗词。我们就知道他的综合驾驭能力了。

  现在,我对台湾译者也有了一些信心了。因为台湾的翻译,不但有彭淮栋,还有陈黎。而且,就是因为有陈黎,我们才知道彭淮栋这样的人和支持彭淮栋这样人的虚张和可笑,没有对比,没有伤害。信然如此。

  《呼唤雪人》读后感(四):拼盘姘伴

  观影瓶颈期,转看诺贝尔,历庙文学奖,大半是诗人。诗集这玩意,外行看热闹,囫囵吞枣,不求甚解,一目十八行,看过好充逼。

  关于翻译,

  赵振江译米斯特拉尔“膝盖两条鱼,前额一条鲢”“我儿若高兴,比啥全都强”,朗朗上口,很萌很酱油。西班牙汉学家菲萨克译本国诗人希梅内斯的抒情散文《小银和我》,堆砌词藻,清新耸动。

  关于内涵,

  米沃什、卡尔肚脐、塞菲里斯、蒙塔莱、埃利蒂斯一如叶芝所谓“这些晾在海滩上喘气的又是些什么鱼?”的现代诗作,其中微言奥义一如布罗茨基所谓“有时候他们给我们鱼吃,却不给吃鱼的刀叉”,来笃话啥西,俺实直头听弗懂。

  只记得像夸西莫多“每一个人,孤立在大地上,裸露在阳光下,瞬息间即黑夜”之类装逼金句和叶芝《当你老了》这种泛滥情诗。

  普吕多姆,希姆博尔斯卡通俗易懂,抄录她两首——我还是只能看看这种平易浅白、箴言隽语式的外国诗

  《三个最奇怪的词》

  当我说出“未来”一词,

  第一个音节便已成为过去;

  当我说出“寂静”一词,

  我已即刻打破这寂静;

  当我说出“乌有”一词,

  我正在创造一种无中生有。

  《写作的乐趣》

  笔下母鹿穿过纸上森林想奔往何方?

  笔下母鹿是否想喝写在纸上的水?

  水面像一张复写纸,映出它的嘴脸,

  它为何抬头?是否听到动静?

  它挺立在从真实借来的四蹄上,

  在我手指抚摩下竖起耳朵,

  寂静——这个词在纸上沙沙作响,

  覆盖住笔下森林的枝枝叶叶。

  字母在白纸上飞跃跳动,

  它们可以随意排列组合,

  组成团团围困的词句,

  再也没有突围的生路。

  一滴墨水蕴含着丰富内容,

  猎人们眯起一只眼,

  他们准备沿山巅追逐,

  围住母鹿,举枪瞄准。

  然而他们忘了这并不是真实生活,

  而是另一个白纸黑字的世界,

  支配这里的是其它法则。

  我能让眼睛眨动变成慢镜头,

  可以让飞行的子弹突然停住,

  把子弹的飞行分割成许多小小的永恒。

  如果我愿意的话,这里的一切将永远不变。

  没有我的旨意,一片树叶也不会飘落。

  一根草茎也不会在蹄子下弯曲。

  那么,是否有这样的世界?

  我能随心所欲安排它的命运?

  我能否用字母的链环连结我们的时间?

  存在可会在我的命令下绵延不断?

  愉快的写作,

  可以流传千古,

  为凡人的手复仇。

  希姆博尔斯卡的“一些诗歌还被谱成流行歌曲,在欧洲广泛传唱”,有些诗有林夕、张爱玲式流行小资情趣,比如这首:

  《可能性》

  我喜欢电影院,

  我喜欢小猫,

  我喜欢瓦尔塔河畔的橡树。

  我喜欢狄更斯胜过陀思妥耶夫斯基。

  我喜欢令我喜欢的人,

  胜过那些相爱的人。

  我喜欢预备好针线,

  我喜欢绿色。

  我不喜欢去论证,

  理智应为人人所有。

  我喜欢例外。

  我喜欢早出。

  我喜欢和医生聊闲天。

  我喜欢条幅上的旧画。

  我喜欢写诗的笑话,

  胜过不写诗的笑话。

  我喜欢爱情的非整数纪念年,

  宁可天天庆祝。

  我喜欢道德说教者,

  他们从不对我许诺。

  我喜欢让人轻信的善良。

  我喜欢私有土地,

  我喜欢被征服的国家,

  胜过征服的国家。

  我喜欢提出警告。

  我宁愿要混乱的地狱,

  胜过有序的天堂。

  我喜欢格林的话胜过前几页的报纸。

  我喜欢无花的叶子,

  超过无叶的花朵。

  我喜欢没有被剁掉尾巴的狗,

  我喜欢浅色眼睛,因为我是黑眼睛。

  我喜欢抽屉柜。

  我喜欢在这里我不想列举的许多东西,

  超过同样多的我不想列举的人。

  我喜欢自由的零

  胜过按序排列的数字。

  我喜欢萤火虫胜过有星星的日子,

  我喜欢有人敲门,

  我不喜欢别人问:

  还要多久,什么时候?

  我宁愿去注意这种可能性,

  存在必有其理由。

  这种“凡客体”可以拿来套现张爱玲语录——

  我喜欢鸦片的云雾,

  雾一样的阳光,

  屋里乱摊着大叠的小报,

  ——给我一种回家的感觉。

  我喜欢收到姑姑的信,

  淑女化的蓝色字细细写在极薄的粉红拷贝纸上,

  ——是她办公室里省下来的,用过的部分裁了去,所以一页页大小不等,

  读起来淅沥煞辣作脆响。

  我喜欢替人取名字,

  叫他什么他就是什么,

  叫他光楣,他就得努力光大门楣,

  叫他祖荫,叫他承祖,他就得常常记起祖父,

  叫他荷生,他的命里就多了一点六月的池塘的颜色。

  我喜欢看报纸分类广告与球赛,贷学金、小本贷金的名单,

  那里可以找到许多现成的好名字。

  譬如“柴凤英”、“茅以俭”,

  茅以俭的酸寒,自不必说;

  柴凤英不但是一个标准的小家碧玉,

  仿佛还有一个通俗的故事在她的名字里蠢动着。

  我喜欢色彩浓厚,音韵铿锵的字眼,

  “珠灰”,“黄昏”,“婉妙”…

  我喜欢看《聊斋志异》与俗气的巴黎时装报告,

  便是为了这种有吸引力的字眼。

  ——中国人向来喜欢引经据典,

  美丽的,精辟的断句,两千年前的老笑话,

  混在日常谈吐里自由使用着。

  我喜欢《金瓶梅》、《红楼梦》里仔仔细细开出整桌的菜单,毫无倦意

  ——细节往往是和美畅快,引人入胜的,而主题永远悲观。

  我不喜欢壮烈,

  我是喜欢悲壮,更喜欢苍凉。

  我喜欢“浮世的悲哀”这几个字,

  但如果是“浮世的悲欢”,

  那比“浮世的悲哀”其实更可悲。

  我喜欢葱绿配桃红,参差的对照的写法,

  因为它较近事实,

  不喜欢善与恶灵与肉斩钉截铁古典冲突的写法。

  我喜欢素朴,

  我只能从现代人的机智与装饰中去衬出人生的素朴底子。

  我喜欢反高潮,

  艳异的空气的制造与突然的跌落,

  可以觉得传奇里的人性呱呱啼叫起来。

  我喜欢我的职业。

  我喜欢蓝绿的封面。

  我喜欢上海人,

  我希望上海人喜欢我的书。

  我喜欢古中国的厚道含蓄,

  有一种含蓄的空气。

  中国也有中国的自由,

  ——可以随意的往街上吐东西。

  中国人喜欢法律,也喜欢犯法,

  所谓犯法,倒不一定是杀人越货,

  而是小小的越轨举动,妙在无目的。

  我喜欢听市声。

  我喜欢中国锣鼓的喧哗吵闹,

  我喜欢唱本上的开篇:

  “谯楼初鼓定天下隐隐谯楼二鼓敲谯楼三鼓更凄凉”

  那壮丽的景象,汉唐一路传下来的中国,

  万家灯火,在更鼓声中渐渐静了下来。

  我喜欢申曲里的套语:

  “五更三点望晓星,文武百官下朝廷。

  东华龙门文官走,西华龙门武将行。

  文官执笔安天下,武将上马定乾坤”

  ——多么天真纯洁,光整的社会秩序:

  “文官执笔安天下,武将上马定乾坤!”

  思之令人泪落。

  我喜欢走在中国的太阳底下,

  觉得手与脚都年青有气力。

  不知为什么。快乐的时候,

  无线电的声音,街上的颜色,

  仿佛我也都有份,

  即使忧愁沉淀下去也是中国的泥沙。

  我喜欢钱。

  我喜欢到虹口去买东西,

  就可惜他们的衣料都像古画似的卷成圆柱形,不能随便参观。

  日本花布,一件就是一幅图画。

  棕榈树的叶子半掩着缅甸的小庙,

  雨纷纷的,在红棕色的热带;

  初夏的池塘,水上结了一层绿膜,

  飘着浮萍和断梗的紫的白的丁香,

  仿佛应当填入《哀江南》的小令里;

  还有一件“雨中花”,

  白底子上,阴戚的紫色的大花,水滴滴的;

  橄榄绿的暗色绸,上面掠过大的黑影,满蓄着风雷;

  丝质的淡湖色料子,闪着木纹、水纹,

  每隔一段路、水上飘着两朵茶碗大的梅花,铁划银钩。

  我不喜欢十字布上挑花,

  绣出来的也有小狗也有人,

  都是一曲一曲,一格一格,

  看了很不舒服。

  家里一双旧朱漆皮箱盖里印成方块形几行字:

  “高州钟同济铺在粤东省城城隍庙左便旧仓巷开张自造家用皮箱衣包帽盒发客贵客光顾请认招牌为记主固不误光绪十五年”

  我立在凳子上手撑着箱子盖看了两遍,看着喜欢,把它抄了下来。

  香烟画片上许多金色,

  凝妆的美人,大乔二乔,

  立在洁净发光的方砖地上,

  旁边有朱漆大柱,锦绣帘幕,

  总觉得这是穷人想象中的富贵,空气特别清新。

  我喜欢它这一点:富丽中的寒酸。

  我喜欢一家理发店橱窗绿帷幕下,

  永远有一只小狸花猫走动,

  倒头大睡的时候也有。

  我喜欢雾的轻微的霉气,

  雨打湿的灰尘,

  葱,蒜,廉价的香水。

  汽油清刚明亮的气息

  火腿咸肉花生油搁久变味的油哈气,

  ——使油更油得厉害,烂熟,丰盈,

  如同古时候的“米烂陈仓”。

  寒天清早,人行道上常有人蹲着生小火炉,

  扇出滚滚的白烟,

  我喜欢在那个烟里走过。

  我喜欢听苏格兰兵吹bagpipe,

  享受微风中的藤椅,

  吃盐水花生,

  欣赏雨夜的霓虹灯,

  从双层公共汽车上伸出手摘树巅的绿叶。

  在没有人与人交接的场合,

  我充满了生命的欢悦。

  可是我一天不能克服这种咬啮性的小烦恼,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

  爬满了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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