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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西游记》经典影评集

2021-06-30 08:36:47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玄奘西游记》经典影评集

  《玄奘西游记》是一部由钱文忠执导,脱口秀主演的一部中国大陆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玄奘西游记》影评(一):高端版大话西游

  还原历史上最真实的玄奘及其西行取经,不只是去除《西游记》中的妖魔鬼怪成分,更是相当程度接受了佛教入门知识以及玄奘回国的后续,仅就玄奘法师是没办官方手续“偷渡”出境一项就让我眼前一亮。真实的玄奘,西行取经和回国翻译其实各占一半,受教了。

  钱文忠教授,季羡林的关门弟子,显赫的无锡钱氏后人,当年上海高考全市第二名,诸多光环着实耀眼。通过这期节目,待读书单毫无疑问增加了《大唐西域记》和《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更不提整个广义宗教的书目了。

  在研究印度、中亚、西藏片区的宗教方面,语言是如此地重要,无论季羡林还是钱文忠都是多门冷僻古代语言的大师。玄奘西行取经说白了就是为了取得梵文原版的经文并回国翻译成汉语,整个壮举很大程度是出于语言的需要。当然这里的语言纯粹出于学术目的,类似于拉丁语,没有任何现世实际功效,而这一块艰深晦涩量大的古语言研究,会否终将沦为人工智能和大数据的又一陷落之处呢?弥勒佛的梵文原文词根和基督教的弥赛亚应该是同宗同源,从词源相似性岂不是进而牵出了佛教和基督教的原初相似性?类似这样的发现通过人工智能实际是不难发现的。

  《玄奘西游记》影评(二):这不是一篇评论

  算是一篇读书笔记吧,这么少的关注和评论,真是对不住钱老师做的精彩工作。我就来抛抛砖吧,想到哪说到哪。

  钱老师说玄奘西游,和说书先生本质上是不同的。钱老师说的是历史,说书先生讲小说——至多也是无从考证的野史。虽说本质不同,但我觉得有些设置冲突和悬念的手法有相似之处,单看这部《玄奘西游记》,考证资料应该大部分来自钱老师介绍的《大唐西域记》和《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所以我戏喻一下的话,可能会说钱老师是以说书的手法,来说这两本严肃的历史著作。

  冲突和悬念这两个工具,用多了容易让我产生疲劳。但这次重听,有一部分的内容咂摸起来很有意思,今天记录一下观玄奘法师与高昌王麴文泰交往的想法。

  高昌王要留玄奘法师当国师,理由是“民无导师”,玄奘法师的回答很巧妙也很骄傲,先是肯定高昌王的福德,再是责难他的行为是在障法,高昌王看软的不行,就发起狠来,让玄奘法师在留下和遣返回唐两个选项当中选一个。

  高昌王和五烽的王校尉不同,在第一烽,王校尉想送玄奘法师去他老家敦煌的提议,钱老师觉得是“奇奇怪怪,别出心裁”,但是在佛教徒看来并不稀奇,无非是对法师舍生取义的决心没有思想准备,所以被“宁可向西而死,绝不往东半步”的自白震撼后,做出了相送、布施的举动。高昌王有心留法师,必然做好了被推辞的准备,所以“以硬碰硬”,大概也是准备好不时之需的一招杀手锏。孤身一人的法师,再大义凛然,也难以在一国之主的震怒面前不为所动,所以面对高昌王“要么留下,要么遣送回唐”的选择题,法师哭诉,人可留而“神识未必留也”。国王的威严,虽置生死于度外的人也是要有所顾忌的,我没见过法师见过的大场面,但是能想象现场的凶险。

  讲到这的时候,钱老师说“一般人么,大概都会先答应下来,然后像从大唐偷渡一样,再找机会偷偷离开高昌”。我觉得有一定道理,但有些却没得其所以然。的确,一般人可能会假意答应,然后伺机离开,二般人如我可能会假意答应,然后等到高昌王意兴阑珊了再提西行之事。而法师不仅是比丘,还是比丘当中的楷模,他这个“假意”都没有,其实顺理成章。我想可能是因为当前教界乱象,影响了钱老师对佛门大德行为标准的判断,才会觉得那么那么难得和稀有。其实我觉得一个比丘,应该都是需要做到“言必行,行必果”才算合格的吧。

  对于而后法师的绝食,钱老师很用力的描述三天绝水绝食的艰辛,但因为钱老师讲课一直是中气十足,言辞恳切,所以把这段的力度淹没了。初听这段时我接收到的信息只是“法师通过绝食得到西行的许可和帮助”这么简单,但这次代入想象了一下,三天七十二小时,滴水未进,且是正襟危坐,还每到饭点儿需要面对一位也是会有脾气的国王亲自端食供养,还得不理不睬,不予回应。无论是生理上还是精神上,哪怕没有腹中饥渴,又有多少人有那种程度的打坐功夫呢?真是再用力的描述,都不为过。

  到第四天的时候,高昌王妥协了,答应不再阻碍法师西行,只求法师进食,法师却要国王先指日发誓。这里钱老师强调得很及时,但我觉得可贵之处倒并不在于,断食了那么久居然置食物饮水于不顾先确保万无一失,而是法师这三天以来的思虑之缜密。

  推测一下,第一天的绝食应该不会被重视,法师不可能宣布:我要绝食啦!然后才开始绝食。八成是侍者反映法师不进食水了,国王才亲自供养。大概法师在绝食期间,面对国王的气场,应该也想到了各种可能:得亏国王虔诚信佛,并非暴君,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残忍君王,说不定会以无辜性命相要挟。那法师作为佛门龙象,一旦给出了高昌王出任国师的承诺,西行求法的愿望怕是再难圆满纯粹的达成了。所以不仅要让国王松口,还得让他不能反悔。

  进食之前让国王指日发誓,真个要求真的绝了,而高昌王也不是一般人。之前遇到的,无论李昌也好,王校尉也好,被法师折服了,基本也就是惟命是从了。但高昌王不按法师的要求指日发誓,而要求和法师在佛堂前起誓,并且提出新的要求:结拜,接受去程的供养和布施,返程来高昌停留三年讲法和接受供养。真让人感慨,这位国王的智慧也是超群。

  高昌王为法师给沿途国家国王的四十二封信,从钱老师的语气里判断,大概是只有给匈奴王的那封口气最谦卑的信被留存记录了,但解读真是精彩。只可惜,这么一位仁王,却没能等到玄奘法师信守诺言的回到高昌。

  钱老师虽然博古通今,但是对于佛教知识似乎了解有限,比如他能说出沙弥十戒,却似乎未曾听说八关斋戒,说了解有限吧,说起戒名来他又不会漏掉“不妄语戒”的那个“不”字。甚为疑惑。

  总之钱老师功德无量,这一系列真是百听不厌。(是不是加上最后这句话,这篇又有点像评论了。

  《玄奘西游记》影评(三):意料之外的玄奘记事

  说来我也特恨自己写啰嗦的长文,活受罪。

  07年的时候知道易中天在讲三国,知道王立群在讲史记,却不知道钱文忠在讲玄奘。现在听完了,觉得自己读书实在浅陋,同样的《大唐西域记》和《三藏法师传》,却完全没有体会到那般生动细致的趣味。古文的生疏感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

  就以古文为例,我们一般停留在字面的意义,缺少深入的思考与揣摩。而通过钱教授故事形式的讲述,便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体会到作为伟大人物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的观察判断力以及过人的胆识与强大气场。比如面对石磐陀突然变卦的性命之忧,比如过边关第一峰被擒的先发制人,比如被困高昌时的绝食抗命,比如与唐太宗初次会面的高阶对谈等等。在此特别举出其中简短而精彩的一段,玄奘被困瓜洲城,信佛的州吏李昌持通缉令找到玄奘:

  “师不是此耶?”有两种解释。其一,法师不是通缉令上说的这个人吧。是试探的语气。其二,法师难道不是通缉令上说的这个人吗?是质问的语气。而无论哪一种,玄奘一定听出了弦外之音,李昌有意留下周旋的余地,不然,完全可以直接抓人。但是或不是,玄奘都不能做出正面的回答。一方面李昌的意图不明,不能冒然露底,另一方面也不能破戒说谎。所以玄奘选择保持沉默。因而有了李昌的第二句妙语:“师必实语。必是,弟子为师图之。”对“必是”二字,承上启下又有两种解释,一是再次强调您一定要对我说实话,二是把话挑明,暗示我知道您一定是通缉令上所指的人。这时,玄奘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慷慨陈词,表达我必西去的决心。李昌感佩之至,再有第三句:“师实能尔者,为师毁却文书。”“师实能尔者”,一为如果真如法师您说的这样,二为我相信法师您一定可以做到这样。“师须早去。”意为通缉令已达,我只能暂保一时,您必须早做打算,尽快离开瓜洲。前后只用四句话,李昌作为一个机敏官员的会话技巧就展现得淋漓尽致,不得不感叹古文的精妙而我却不能领会。

  三十六集的生动讲述,即使以前已对玄奘有过一定了解也还是为其中种种新奇有趣的知识点所吸引,也不能说做出评价,而是记录下一些印象深刻的片段。

  玄奘二十一岁时在成都受具足戒,钱教授提到佛教的受戒名寺,镇江宝华山隆昌寺。中国乃至东南亚的许多僧侣都慕名来此受戒,众多高僧在这里“毕业”成为住持、方丈,素有佛教界“哈佛”之称。隆昌寺“以律为名”,寺中不设佛像,而这座“律宗第一山”也没有气势宏伟的山门,仅有一道容单人通过的窄门。质朴内敛的气韵深谙佛教克己、自律的教义,可谓洗尽铅华,慧然独悟。这里的受戒,与汪曾祺脍炙人口的小说《受戒》氛围大为不同。小说中的佛与僧,慈悲与恬淡融入了俗世的人情与烟火。诚然,僧人是一种职业,而在最初的佛教,却是一种能摆渡精神与灵魂的神职。而受戒,不仅仅是在头上烫九个香疤挨些疼痛的表面仪式。在隆昌寺的受戒仪式中,受戒的僧人要独自走过一条长达数百米的昏暗通道,才能抵达大型的汉白玉戒坛。这条长长的甬道颇有“慎独”的意味,任何外在的监督都无法与内在自省的觉悟相比拟,它体现为一种自发的强烈自觉性与虔诚心。通过克己修行而向善渡人,这样的精神与儒家的经世济人并无二致,而佛家的戒律则更为严苛。

  关于佛教戒律的严苛,竟细节到规定僧人如何饮水。由于不得杀生,僧人喝水必须经过过滤,防止水中有虫子等微小生物被误食。如果不带滤水用的绢制滤网,僧人不得离开自己所在的寺庙二十里地的距离,也就是说估计走出这个范围必须考虑水的问题了戒律才这样设定。据推测,玄奘在五峰取水时被守军发现,在莫贺延碛失手打翻装水的皮囊可能就是因为滤水的程序太过麻烦。可见在极度严酷的条件下,玄奘仍然谨守戒律,体会到这样的细节,才能更具体的感受到玄奘精神的可贵,愈发令人肃然起敬。

  讲座中提到,玄奘在离那烂陀百余里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在周边逗留徘徊了九日。在我看来,这仅是一个数字,一闪而过的数字,甚至我都没有注意过这个数字。但钱教授却在想,咫尺之遥,玄奘为什么一反常态地停下脚步?毫无疑问,在玄奘心目中那烂陀是他的精神故乡,这时候他产生了一种“近乡情切”的情绪。在历尽艰难险阻之后,当他怀着无比虔诚之心面对他认为无比神圣之地时,仍会如一个常人般忐忑不安,难以置信。准确地说,玄奘没有自己走进那烂陀,而是那烂陀在附近的村庄找到他,迎入。

  这个可以说是当时世界上第一所规模宏大的综合性大学,以最隆重的欢迎仪式与最高规格的礼遇接纳了一个来自万里之外遥远国度的留学生。此时的玄奘对水准极高的那烂陀来说仍然只能算个普通学生,而戒贤法师也并未说出那个菩萨要他等待玄奘到来传授佛法的机缘之梦,那烂陀对玄奘的破格举动应该是对他一路西来的奇幻之旅有所耳闻,给予了这个虔诚的留学生极高的评价与赞誉,同时也让我们感受到那烂陀开明而广博的胸怀。玄奘用五年的时间在那烂陀学习“真经”,此后又游学印度五年再次回到那烂陀,以自己的学识数度捍卫了母校的权威与尊严,也为自己建立了至高的声望,这一切就像真实版的哈利波特与霍格沃茨的故事。回想《大唐西域记》与《三藏法师传》,其中的每处描述都能在现实中找到依据与应证,几乎每个祈愿都得以实现,每个梦境都得以应验,每次劫难都有如神助,让人不得不相信真有心之所向而无所不往的事。可是,如若真有一人一事的天命,也并不是说可以坐享其成。玄奘确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意志,以此感动了神明。

  玄奘在印度求学时,那烂陀寺曾经受到一个气焰嚣张的外道挑战,这次应战让我看到了印象中温文尔雅的玄奘另外的样子:

  玄奘将外道的“大字报”撕了粉碎,狠狠用脚践踏。这一番气势上的碾压,在玄奘不仅是一反常态,就连按印度当时辩经的规矩也是异乎寻常的。随即玄奘昂然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我们终于知道玄奘在印度时的名字:摩诃耶那提婆奴。这是一个梵汉双语词,摩诃耶那意为“大乘”,提婆意为天,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大乘天的奴仆。但汉译过来,很遗憾我们已经无法体会这个名字在梵文的发音是怎样高亢激昂的语调。到如今已经极少人掌握的梵文忽然对我产生了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在佛教密宗里有梵文咒语,只能在特定的时间地点师徒之间秘密授受。让我们尽力想象一个在印度的辩经场上用如同诗颂的梵文妙语连珠莫遇对手的玄奘,让我们尽力想象一个在长安的译经道场里手捧梵文经本口吐流利汉语的玄奘,除却惊叹与膜拜,感慨于我们已然无法领略玄奘作为翻译大师的才学与魅力了。

  说起来,古印度人真是个浪漫的民族。早在佛陀降生的时代,他的皇族统治的辉煌已经到达顶峰。佛陀降生的城市是一个类似古罗马、希腊的文明城邦。在那样的时代,人们就有高尚的精神追求与信仰,贤者如云,济济一堂。然而古印度文明与古罗马、古希腊、古中国都不同,它纯粹到可以不记录自己的历史,不在于一切世俗之事,足见其浪漫与纯粹。印度最初没有佛经,佛陀的教诲只是口口相传。顾随的诗论里说“佛在幻想上亦是一大诗人,如其《观普贤经》,此经是叫人信行,非叫人知解。《孟子 离娄上》有言‘徒法不能以自行。’学作诗只听讲不行,须信行。只有在印度才能出释迦。云蒸霞蔚方能凤翥鸾翔。印度地方即云蒸霞蔚,释迦思想即凤翥鸾翔。”至今印度仍流传下来大量的诗歌,记录了当时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古印度的两大名王,戒日王与鸠摩罗王在见到玄奘的时候,问到关于唐朝的第一件事是,听说你们的国王自编自导了一种乐舞《秦王破阵乐》。一个崇尚佛法的异邦伟大君主,在佛教圣地对一个外国僧人顶礼膜拜并赐予他无上的荣耀,这是在中国从来没有过的事,即便到今天,玄奘作为世界第一留学生的称号也从未被撼动。通过曲女城的辩经大会,玄奘声震五印、名满西域,按照当时的礼节,胜利者要骑乘一头装饰富丽的大象,由国王牵引着在热闹的大街上巡游。国王要为胜利者唱赞歌,胜利者也可以赞颂自己。玄奘接受了这项荣誉,但与归国时一样,他并没有出现在热闹的长安城朱雀街。此时的玄奘也没有骑乘大象,而是由一位大臣举着他穿过的袈裟在人群中大声欢呼,袈裟的主人胜利了!

  面对荣誉,玄奘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冷静与谦逊,除了佛学事业,俗世中的任何事都不足以成为他的羁绊。在印度,如果你能以学识与智慧征服大众,你就是精神的导师,任何人对你都会虔诚膜拜、心悦诚服,这是一种真理至上的崇高浪漫主义精神。而从决定归国的那一刻起,玄奘一定很明白他将失去的是什么,回到故土,迎接他的又将是什么。无论学术氛围或是宗派格局,以及政治因素,各种环境都变得微妙而隐晦。载誉而归的玄奘深知,名望除了带来荣耀与尊崇,同样也会遭受嫉妒与排挤。玄奘具有相当的政治敏感性,因此,在隐居嵩山少林的意愿未得到唐太宗许可的情况下,玄奘住进了当时长安最附盛名的弘福寺,但玄奘仍执意要求身边必须有护卫。这个在旁人看来出格的请求却引来太宗的赞许与欣赏,法师这是为了保身啊。

  除了慈恩寺住持,玄奘从未担负过任何实职。虽然太宗多次劝其还俗为官都被玄奘婉拒,但太宗时常咨以西域事务、佛教典籍,玄奘只得白天伴驾随侍,晚上译经。玄奘一入住长安即成为一大旅游景点,都城的王公贵戚,朝见的外国使节无不慕名而至,竞相拜会。为了译经事业,玄奘非但不能置身世外,反而从此频繁周旋与皇室、官宦,以及各界宗教人士之间。虽然僧务俗务诸多烦扰,但玄奘于公元646年二月抵京并会面太宗,仅用了两三月时间,浩繁的译经组织准备工作就已完成,玄奘的译场于同年五月正式开译。就是放在今天,也不得不感叹其效率之高,心情之迫切。

  玄奘最大的成就是译经,但令今天的我们感到惭愧与惊奇的是,一些佛教常识上的错误,尽管在一千三四百年前,法师已经帮我们指出,但仍然抵不过难以改变的约定俗成的力量,如果大多数人是错的,那么错的也成了对的。在看《大唐西域记》的时候,别的没有看进去,我却留意到一件事,文中大量关于梵文地名的汉译纠正:西域某某国,旧曰XXX,又曰XXX,讹也。就连现在我们最熟悉的观世音菩萨、弥勒菩萨,也属于梵文发音错误导致的谬译。观世音应译作观自在,弥勒应译作梅旦里耶。我们最熟悉的诗人王维,字摩诘,他的名字是将中国文人最为推崇的佛教早期著名居士维摩诘的名字拆分使用了。梵文里"维"是"没有"之意,"摩"是"脏",而"诘"是"匀称",维摩诘即为无垢。王维显然不懂梵文,还好他与玄奘碰不到,不然也不知玄奘是否会当面纠正,或是付之一笑。

  正如季羡林先生所说,一个佛教宗派是否得以流传在于它本土化的程度。法相宗的入场券偏贵,因为它所说成佛的条件太苛刻,需要学习大量深奥的义理,甚至早已超出了普通人的智力承受范围。宗教虽然是精神需求,但仍无法与第一要务发展生产力相提并论。因此教义越简单,途径越方便,信众才越多,比如禅宗所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最容易,因此也流传得极广。实际上,观音、弥勒的形象,在中国本土化的进程中已经发生的巨大改变。原本的观音、弥勒是两尊形貌端庄秀丽,身材修长挺拔的男性菩萨,传入中国之后,观音成了女性,还增加了原本没有的使命——送子。弥勒也是根据后来在宁波现身的弥勒菩萨的分身布袋和尚的形象重塑,变成了如今笑嘻嘻露出大肚腩的胖和尚。玄奘是弥勒信仰,因为玄奘极为推崇的《瑜伽师地论》就出自弥勒菩萨的学说。弥勒的意译为慈悲,因此弥勒菩萨又称慈氏菩萨,玄奘希望能往生弥勒净土,侍奉慈氏菩萨。后来的武则天也是利用弥勒下世的说法登基称帝。

  将梵文真经译成汉语是玄奘最重要的日常工作,但值得注意的是,玄奘还曾将一部中国经典翻译成了梵文。应西域诸国来唐求赐《道德经》的需要,皇帝令玄奘将老子的《道德经》译成梵文。可以想象,虽然胸襟广阔,但玄奘法师的内心依然是多么的无语。为了提高佛教地位,玄奘曾上书唐高宗,要求废除先道后佛的秩序,要求僧尼犯法无须与俗人同罪,均遭到皇帝的坚决驳回,严令玄奘不得干预政事。后来,高宗给玄奘下了一道旨,嘱法师译经,已有译本者后翻,尚无译本的先翻。玄奘并没有理会,言下之意,皇帝你也不要干预佛事,我爱怎么翻怎么翻。玄奘译经严格遵照原典,但在特殊情况下,也彰显出他的灵活掌控力与学术自信。一次译经中,弟子法宝对一处经文提出异议。玄奘看后,随手加入了十六个字。较真的徒弟质问,师父,这十六字我不管你是两句还是四句,难道有往圣人的言论中加凡人的话这种道理吗?玄奘淡然说到,原来的经文就是错的,这个我知道,我把它改过来了。相信我,我就是行走的活体经书。

  如果不是因为听这次讲座,我不知道关于《大唐西域记》还有删减过的说法。比如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提到关于古印度的生殖器崇拜:皆作天像,其状人根,形甚长伟。俗人不以为恶,谓诸众生从天根生也。这二十七个字在引用《大唐西域记》的其他典籍中被发现,而在原著中已删减,原因是后世僧徒出于对玄奘形象的善意维护,不想让这样污秽的词句出现在高僧大德的著作中。还有玄奘提到的关于莲花色尼的七种恶报,汉译只找到六种:夫被蛇咬死,生儿被狼吃,溺水,自身生理,自食儿肉,父母被火烧。还有一种是其多次改嫁,并有一次与自己的女儿一起嫁给自己的儿子。古印度本意以这样的恶报劝世人敛欲,但显然受到汉文化的抵触。汉文化可以接受佛教的剃度,也接受僧人没有后嗣,但决不接受女性失节这样的事。可见,当时对外来文化的吸收是有选择性的,会竭力掩盖那些本土文明所忌惮的部分。可以说,中国的佛教中儒家的思想一直如影随形,尼姑的地位远不及和尚,我们不见有尼姑担当法事主导的现象,只听说过大德高僧,从来没有听说过著名的比丘尼(许是我孤陋寡闻,想也不至于没有)。就连弟子之间无论男女,用的尊称从来都是“师兄”,难道这不是男尊女卑的宗教性沿袭?

  在今天看来,任何宗教信仰都属唯心主义,但玄奘对唯识宗的践行仍能让我们感受到一种唯物的精神。他抛却一切成见,舍身求法,排除万难而追本溯源,以毕生精力追求心目中的真理。“若有众生,从佛世尊,闻法信受,勤修精进,求一切智、佛智、自然智、无师智、如来知见、力、无所畏,愍念安乐无量众生,利益天人,度脱一切,是名大乘。”一一对照,玄奘莫不如是。所历远超八十一难,玄奘的一生比《西游记》更为传奇。佛陀在菩提树下得道时说,他不是佛,他是一个已经觉悟的人。玄奘圆寂时,相信自己能够成佛。且不说宗教信仰,玄奘却实实在在是一个几近完美之人。这一点,古往今来确没有几人能得到如此评价。

  “我想世上也许不存在对人人管用的经文,要调伏各自的心性,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偏方。”“任何书籍都不能给你带来幸运,却能让你悄悄成为你自己。”所以,无论你有何种信仰,早日养成自己的志趣,使内心有所依仗,点滴积累,形成自己的判断力与审美,去成为真实的自己,这比什么都重要。佛说一切皆空,而什么是有?我常想起那些伟大的诗人,也常怀慈悲生忧国忧民之心,而历经仕途艰险,他们的心中只剩下纯粹的诗。今天读诗的我们,也早已忘记了他们的官阶,忘记了他们也曾有过忍辱负重、趋炎附势的无奈,我们只记得他们写下的诗。诗是感通天地的所在,诗让人生出不死之心。当你被某句诗感动,受到企发与激励时,诗人的精神便于你心中复活。当我们选择无条件地相信某个人的时候,无条件地相信某种感觉的时候,实际上也是坚信于冥冥之中的某种精神必将得以传承、延续,我想这就是信仰给予我们的力量与勇气。我们必须坚信这样一种“有”,否则,人生就毫无意义。

  我常听程池的《大乘天》,觉得那并不是纯粹的佛乐,佛乐幽远宁静能够安顿内心,但不至于让人感动落泪。如《乱世孤旅》、《如梦》,让我领会到一种百折不回,历劫万般之后,心魂如凌羽净化飞升的轻盈纯粹之感,彷如跌入仙境的理想浪漫主义,正是这样一种感人至深的精神才会催人泪下。我想一定是创作者在玄奘精神的感染下有如神助,突发灵感而作,回头看却再不能抵达那样的高峰了,像是创造了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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