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嫁了个上海拆二代，美滋滋，直到她女儿差点自杀。
01
风水轮流转这个词是褒是贬，得看好运的那一面，落在谁头上。
翁广君和谷婉是表姐妹，小学到高中同班，两家近得只有一碗汤的距离。
按成绩划分的话，翁广君一直是亲戚里头学习成绩霸屏的女孩。
每次考试，她都排在年级前三，奖状拿到手软。那时，谁家教孩子不提一句“还不跟人家广君学习”。
凭着一股冲劲，翁广君开挂考到牛逼大学，打拼多年成为上海某银行高管。
对比之下，谷婉属于不爱学习的学渣，老被爹妈教育多向表姐看齐。
然而，两人私底下有点瞧不上对方。
翁广君认为谷婉只爱打扮看言情小说，思想散漫，属于烂泥扶不上墙。
而谷婉觉得翁广君清高，除了死读书没有其他爱好，找她逛街还被嘲讽浪费时间。
原本，翁广君以为“自甘堕落”的表妹，将来一定后悔没通过好好学习改变命运。
谁知，谷婉也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嫁给上海拆二代，家里有好几套房子等着收租，一举搬到了自己辛苦打拼的家附近，日子过得也不差。
逢年过节，表姐表妹暗戳戳攀比，谁家买了新房新车，谁给父母老屋重新装修，谁带全家国内外旅游次数更多。
金钱加持之下，姐妹俩战绩不分伯仲。
但翁广君心里不爽，凭什么谷婉啥也不干，光靠嫁得好就逆袭人生！
老天爷这样安排，对得起她那些年熬夜啃过的大部头吗？
不公平的愁绪还没散去，翁广君发现更悲催的是，精心培养多年的儿子，在最近一次考试中全班垫底。
几欲发狂时，翁广君收到一条信息，字里行间能感觉到发信人的眉飞色舞。
谷婉明晃晃炫耀，女儿莉莉刚拿奥赛第一，她要请亲戚吃饭庆祝。
02
翁广君不想去，但碍于谷婉已经将亲戚从苏州一一请来，她不能驳了情面，只好硬着头皮携全家出席。
谷婉挽住她的臂弯显摆：“表姐，要不是生娃时间相隔两个月，我都怀疑抱回家的是你孩子。莉莉太爱学习了，一天到晚捧着书本不放，活脱脱当年的你。”
翁广君压着心里的火气，朝大桌子旁坐下的表外甥女看过去。
果然，小丫头戴着厚厚的眼镜，埋头全神贯注看着原版《红楼梦》。
翁广君下意识去瞄自家儿子，这个没心肝的家伙，正张开嘴巴大伸懒腰打哈欠。
不用想，昨晚肯定又熬夜打游戏看笑话段子去了。
鸡鸭鱼很快上齐，谷婉以女主人的姿态发言，声称她也不知吃了什么仙丹，生出天生喜欢做卷子的女儿。
亲戚们吃着佳肴，喝着好酒，可劲夸小丫头将来肯定有出息。
莉莉三下五除二吃完饭，又把脸埋进差不多读完的书页里。
翁广君食不知味，不得不承认在莉莉身上，确实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再瞄瞄旁边的儿子，一手用筷子夹着鸡腿，另一只手不忘猛戳手机游戏。
翁广君想起试卷上刺目通红的25分，抑制不住肝火重重拍下儿子后脑勺，厉声训斥：“玩什么玩，好好吃饭。”
两孩子在同一个班，谷婉知道外甥成绩，故作好意劝解。
“表姐别那么凶嘛，孩子慢慢教。何况成绩厉害未必是好事，莉莉英语又是全级第一，好怕她将来出国，老了只能视频见。
想想还是学渣娃好，以后只能留在身边，想吃水煮鱼还是想爬梧桐山，伸手有壮丁可抓。”
听完这番话，翁广君当场绝倒。
03
到家后，翁广君黑着脸跑到儿子房间，将他生日时收到的乐高和游戏机全扔垃圾桶。
她威严宣告，期末成绩提不到全班前三十，这辈子别想再继续玩游戏。
儿子半天不吭声，眼睛愣愣盯着那堆被抛弃的玩意。
翁广君吐血爬上床，翻来滚去睡不着。
她想不明白，自己成绩一骑绝尘，老公同样能力出众，优良基因到了儿子身上，怎么正正得负了？
当年怀孕，她把孕妇能吃的营养素全吞进肚子，天天抱着收音机听英文广播和莫扎特的胎教音乐。
为了少应酬吃地沟油，女强人不惜让事业停摆一年半，连不喜欢吃的鱼肉，都忍着腥味吞下。
那会，看到同时期怀孕的谷婉毫不戒口，火锅奶茶统统入肚，她是嗤之以鼻的。
谁想，儿子出生下来并没有自带光环，拥有任何天才的影子。夫妻俩轮着教他说话，费了姥姥的劲，到两岁多才开口。
再看看谷婉，随便在商场买了幼儿学习机回家，莉莉就能口齿清晰背唐诗三百首。
上了小学，差距越来越大，翁广君加班回来，不管多困多累，都要检查儿子作业。
可是儿子思维涣散，一抱起书本眼皮开始耷拉。不管她怎么怒吼怎么挥棒，他都像失了灵魂一样不在状态。
母慈子孝，那是不存在的！
为了教育儿子，翁广君知举了多少老大徒伤悲的案例，万一读不好书，将来当保安都遭人嫌。
儿子一脸委屈：“不是我不想读，而是实在读不下去，我看到数字和文字就脑壳涨。”
“借口，人家莉莉比你小两个月都能学好，凭什么你不能。”
翁广君越暴躁，跟儿子的话题就越少。
每次她一张嘴，他的眼里马上流露出“你若闭嘴，便是晴天”的期待。
04
半夜三点，丈夫被翁广君翻来覆去的动静吵醒。
他好言安慰：“你就当儿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成绩不好，但街舞跳得不错。”
翁广君冷哼一声，男孩子跳舞有什么出息！
丈夫表示，街舞是儿子坚持下来为数不多的兴趣班。
现在的父母鸡娃，少不得把绘画书法、少儿编程、钢琴二胡统统试一轮。
儿子看到什么都无精打采，尝试过的小提琴课也是拉了半年杀猪调，最终放弃。
唯有一次，他路过舞蹈机构，看着外面屏幕放的狂热街舞不肯走。
翁广君原先不答应学的，但丈夫说让他试下，当做锻炼也好。
没想到，儿子不仅在课上学得专注，回到家经常推开客厅茶几，对着手机去完美动作。
翁广君皱眉，要是学习有这股劲，不早就名列前茅了吗？
丈夫打开床头灯，看见她吃剩的安眠药搁在柜子上。
他看了眼天花板说：“你也不光是为了儿子的事烦心吧？听说，这次单位晋升名单没有你！”
一句话让翁广君破防，她躲在被窝里幽幽哭起来。
“上头很偏心，我明明业绩最好，按资质也够得上。为了拿下那个位置，我晚上辅导儿子到半夜才睡觉，第二天五点爬起来工作，最终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仅是工作遭遇不公平，谷婉的好运气更是气得她脑门疼。
谷婉夫家在老家的房子又要拆迁，这次不知又能捞到多少天降横财。
“为什么有些人拼尽全力，也抵不过别人的半点偏好命？”
丈夫隔着空调拍了拍她：“上司选别人，说不定是出于综合能力或者人脉考虑。
世上哪有绝对公平，非洲很多孩子饭都吃不上，你儿子能在补习班碎完钞再去门口麦当劳啃个汉堡，这事又怎么掰扯？”
这碗鸡汤太浓，泼得翁广君一时语塞。
05
睡醒后，翁广君决心再鸡血一把。
她托客户找最好的辅导老师，哪怕一节课五百块钱，也让儿子坚持隔天去上。
金牌老师的反馈不太理想，说他基础不牢，专注力不够，关键没有一定要拿下难题的决心。
翁广君气得吐血，开车接儿子的路上，苦口婆心劝导。
“知不知道你的课有多贵，以前我考试拿了满分，外婆奖励楼下小卖部的雪糕，五毛钱一根的绿豆冰棍能让我高兴半天。你这一小时的学费，够我买一千根了。”
儿子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忽然看着车窗对面的小餐馆发问：“妈，你知道凤凰和孔雀，谁更适合到那家饭店当服务员吗？”
什么鬼？翁广君听得一头雾水。
儿子自顾自笑起来：“哈哈哈，答案是孔雀，因为孔雀可以开瓶。”
翁广君的脸黑得像一块煤，儿子这么没心没肺，到底像了谁。
她真的很苦恼，儿子渐渐大了，不能老骂老打。
可长期下去，要是连大学也考不上，将来怎么混社会？
如果拿个专科毕业证回家，她跟丈夫的学霸光环岂不是全部败光。
06
夜里，翁广君又大哭一场，丈夫把她搂在怀里：“好久没看你流泪了，真好！”
翁广君恶狠狠瞪了一眼，他马上双手投降。
“其实，你一直绷得太紧了。不是说优秀不好，但为了达到某个高度，忽略其他一切有些不值。”
他说，翁广君事事工作为先，好不容易出去旅游，手机电脑不离身，压根顾不上看看曼妙的风景。
这次晋升失败，未必是她努力不够，也许上司更看重一种平衡能力。
何况，很多事情不是光靠努力就能达到的，不然何来天才和天赋一说。
就像读书，一个班级那么多孩子，肯定有人排名靠前，也有人垫底。
每个人来到世上，不可能在同一领域都表现优异。
儿子学习并非不努力，好几次半夜醒来，都看到他在房间写题。
但结果真的不理想，不能不承认，他在学习上就是个没有天分的孩子。
翁广君沉默，或许父母再强，也不得不接受孩子未来学历不如自己，最终沦为普通人的事实。
丈夫话锋一转：“虽然你读书比别人轻松，但肯定有力不所及的地方。”
他提到，上次婆婆过来，翁广君学包儿子爱吃的饺子，但她手笨，一碰擀面杖能把圆的面皮擀成方型。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丢脸时刻，被全家笑了一轮后，又试了七八次，依然做得很丑。
从此，翁广君再也不包饺子了，儿子想吃也到外头打包。
丈夫神秘兮兮地说：“你不知道吧，儿子的手工比你好十倍，他藏起的机器人模型都能参赛了。不过他不敢说，怕被你骂不务正业。”
“除了学习之外，他体能和忍耐力也很好，小时候跳街舞把头磕破了都不吭声，就怕你看到他掉泪说不学。”
07
暑假来了，谷婉打电话来说，女儿最近心情不好，她打算租游艇出海散心，问表姐一家要不要去。
翁广君心里被磨得佛系了一点，也不计较表妹是不是炫耀，反正有人请客，不玩白不玩。
大海很蓝，海水很深，艇开到海湾中心时，一直坐在船边的莉莉，趁大家不留意跳到海里。
谷婉惊呼：“莉莉不会游泳啊！”说完，她也要往下跳。
翁广君正想阻止，被个头蹿到一米七几的儿子抢先一步：“小姨，在水里救人不容易，要先准备好装备。”
说完，他冲到游艇边缘取下游泳圈，再猛身一跃跳到水里。
谷婉老公也是旱鸭子，吓得急忙指挥开船的师傅一点点靠近。
翁广君丈夫也会游泳，拽着船上的粗绳子，套着泳圈逼近两人。
折腾老半天，莉莉终于被救了上来。
谷婉抱着女儿痛哭：“傻孩子，你怎么会想不开？”
莉莉吐了几口水，苍白无力地说：“妈，我受不了了，最近老梦见大鱼在海底追着咬我。”
安顿好孩子，谷婉失魂落魄对翁广君说：“她的成绩掉了几名后，精神状态不好，老坐在窗台发愣。
记得你以前有次保不住第一，站到天台想跳下去，吓得全家腿软。看来，学霸也不是事事强大。”
记忆一下子扑腾过来，翁广君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当学霸不仅享受赞美的荣光，也承受着巨大压力，总担心被第二第三名反超。
她长年精神高度紧张，脾气也不太好，一旦有人打扰学习会立马翻脸。
好在遇到凡事不疾不徐的丈夫，才把她的急躁性子扭转一点。
反观儿子，虽然成绩不行，但心态奇好无比。成绩明明糊穿地心，依然整天笑嘻嘻的。
此刻，他正在傻不拉叽地对莉莉讲冷笑话：“假如你看到我在树上唱rap，会想到什么字？”
莉莉白了他一眼，用天才看白痴的眼神对待。
“想不到吧，答案是桑，因为我在树上又又又。”
莉莉撑不住笑贫嘴：”rap这个单词，怕是你这辈子记得最牢的一个了吧！”
儿子也不恼，站起身脱下湿漉漉的外衣跳起来，那动作别说还挺酷的。
或许，人生就是有得必有失，不能事事精彩。
退一步去看，也许能瞧见不一样的海阔天空。
08
新学期到来，翁广君取消了好些课程，不再动不动怒喝儿子了。
没了刻意压迫，儿子的成绩反而上升十几名。
虽然不如预期，但他脸上真心的笑容，让她略有动容。
儿子说：“妈妈，你变了，以前每次看到你冷脸，我心里都一阵犯怵。现在你愿意看我跳街舞拼乐高，我觉得挺高兴。”
翁广君笑笑，心里有些释怀。
儿子可能没有什么野心，将来也不一定飞黄腾达。
但他很少抱怨，在学校乐于助人，对待自己热爱的街舞和手工，有着比一般人更多的热情。
翁广君想，在擅长的领域里，儿子努力了，也尽力了，将来应该能走出一条路子养活自己。
反正，她和丈夫没打算让儿子啃老，更不会让他养老。
在能力范围内，让孩子顺着自己的藤蔓攀爬，也许会收获不一样的惊喜。
想通了以后，翁广君的睡眠好了很多，也不再为没有晋升的事耿耿于怀。
人这一生，终究要跟自己、跟命运、甚至跟不公平和解。
就像谷婉这类人，上辈子像拯救了银河，不用怎么努力都能过得很好。要是非跟她的好运气较真，那才郁闷到死。
放平心态，不管对自己还是孩子，在努力过后，保持对命运的低期待值。
出人头地是一种荣耀，但解决温饱后的偏安一隅，未必就是罪恶。
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不管成为英雄，还是变为站在道路两旁为英雄鼓掌的人，都有资格享受圆满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