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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春绪,一纸闲情

2022-04-14 11:24:36 作者:高穹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一抹春绪, 一纸闲情

  高穹

一抹春绪,一纸闲情

  当小说写到手软,脑洞几近挖空的时候,好像一直在走平路的游者,便要转程走一段曲径通幽的柏油马路般,我很想咀嚼一下暌违已久的那种信马由缰而无凭栏,放诸四海而不逾矩的随性文字。

  不知源自何时我喜欢在西屋的那床榻榻米上支桌码字。或许因通着烟火的榻榻米让身体暖适而舒展。每次我的脸都正对着前庭的窗口,眼睛在屏幕上游弋到疲劳时,可以顺势穿透窗玻璃将一抹思绪投放到迤逦苍山远。此时,外面阳光和煦,却非晴天黄日。因远山近岭的房屋树木,大地苍穹好像正经历一场宿醉,缥缈烟尘是它们昏昏欲睡的气息。

  此刻正是经旦走午时分,前排几户人家的烟囱里冒出的股股浓烟被寒风摧折成千头万绪。然后各路烟雾前呼后拥,升腾雾化,再一起汇入更大的烟雾团中。而这些烟雾最终又将汇聚到哪里呢?在这样的春寒料峭的季节,依然可见烟雾缭绕,天地暧昧不清的气象,似乎春远日更长了。

  不觉间奔向春天的时光被冬寒催逼得如白驹过隙倏忽而过,所过之处撕落一地陈日旧历。然而在可望又可即的春暖花开的季节,我正跬步慢行。到了知天命的年岁,有谁还轻盈如羽,动如脱兔呢?那一身风风火火的赘饰也无法牵引洗尽铅尘的步态。虽然我的思想还在成长中,偶尔我还会做出看似幼稚的事,但在迈向生命的终途时,姿态会越来越慢条斯理,步态也会从容不迫。我这点很像我的老父亲。若上天让我活到耄耋之年,我也会像老父亲那样,在身体尚无恙时就把自己的后事坦然无讳地向后人交代好,也好让后人在余下的光阴里坦然面对我的离去。

  记得元月那天,当老父亲把自己的后事交代给两个女婿时,我和姐姐正在厨房忙活一顿丰盛的午餐。我出来拿糖罐时,他的话被我听到了。我心里一阵酸楚,埋怨他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呀,坟墓呀一类的话题。他只是稍停了一会儿,待我重新走进厨房,他又继续与他的两个女婿津津乐道他的后事。我躲在厨房里,通过门缝隙看父亲面带笑容的神态,仿若是在说别人的事。沙发这边的两个男人却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神情。一种语焉不详的情愫向我袭来,似有伤悲也有释然。为那一天的不请自来而伤悲,为父亲面对生死的安然若素而释怀。

  过了腊月二十八父亲就八十七了。他走得越来越慢了,似在细细品味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除了不断积累钱财,他不与岁月争,不与生死争,更不与他人争。那天我不解,问他,都这么个岁数了,你什么都能想得开,那为什么还这么爱财?他笑着说,那我要攒足一定数额的钱才能够你们姊妹仨分呀。但我还是不解,那要多少钱才够我们姊妹仨分呢?但这句问如鲠在喉,终没能出口。

  行文至此,耳畔响起那首耳熟能详的歌曲:“时间都去哪儿了,生儿养女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柴米油盐半辈子,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父亲如斯,我亦如斯,世上的生而为人都如斯。

  完成此文时,外面的远山近景依然笼在似雾似烟的空气里,橙黄的春阳正偏向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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