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的故事

　　眼下，过生日成了人们的一种时尚。我父母在世时从不说他们的生日，这是因为在那饥肠辘辘、吃饭都揭不开锅的年月，每到德高望重的爷爷过生日，乡亲们总愿来我家凑“热闹”。父母不说自己的生日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记得那年爷爷六十大寿，乡亲们有的提着自己种的蔬菜来了，有的拿些刚刨出的鲜地瓜，最破费的是四奶奶，她包着用来换油、换盐的十个鸡蛋…… 这可把全家人急坏了，爷爷是既喜又忧；父亲更是一筹莫展；母亲急得偷偷掉眼泪。那年，我暑假考试考了个全班第一名，父亲为鼓励我，便从全家人的牙缝里挤出钱来给我买了一双“回力球鞋”，我一直舍不得穿它。在生日的“欢乐”中，父亲悄悄把我叫出屋外说：“家里手头紧，咱去趟杂货店把鞋退了，先给……”

　　我恍然明白了父亲的用意，父亲是想用这鞋钱招待客人。我摸着那双新鞋，心里一揪一揪的，但看到家人那着急的样子，我还是和父亲去退鞋。不料，杂货店“老板”却指着“货物出门，概不退换”的牌子与父亲发生了争执。“老板娘”听见吵声也领着女儿从里屋出来。我一看，“老板”的闺女竟是我们班的莎莎。她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后，以帮她完成假期作业为条件答应退货。为了给爷爷过生日，我心甘情愿地和她达成了“协议”……

　　后来，家里生活好了，爷爷却过世了。我也参加了煤矿工作，有了工资，可是，父母亲从不让我知道他们的生日。而母亲则在每年的腊月二十四日这天，总亲手做一碗鸡蛋面端给我，说：“儿啊，今天是你的生日，趁热把它吃了吧！”我吃着母亲做的鸡蛋面，母亲守在我身旁，一边端详我，一边微笑。后来，我渐渐地认识到生日的含意，这既是为了记住自己降生的日子，也是为着纪念母亲苦难的日子。人生不易啊！哪一个人的生命不是母亲捏着“命低”临盆的。尤其在农村，又没有什么治疗条件，危险多大啊！可是，父母在世，从不说他们的生日，我也没有给二老过过生日。母亲在世的那些年月，每到我的生日，我就给母亲买些她最爱吃的点心——桃酥（母亲吃斋）。

　　时下，生活水平提高了，“过生日”成了人们一种时尚，下饭店、摆酒席、送鲜花、吃蛋糕……在欢乐的气氛中，人们却常常忽略“过生日”的主题和涵义。有多少人能在自己的生日想到父亲的操劳，母亲的痛苦和奉献？

　　一次，工会组织走访慰问，我到一户退休职工家，正碰上他的儿子过生日，宴会的场面热闹非凡。当我说明来意，有人指着院内的一间小屋说：“在那里。”我走过去慢慢拉开小屋的门，昏暗中，我看到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他，本应坐在生日宴的上席，而眼下竟佝偻着腰蜷缩在一张木床上拿着一个收音机在听……当这位操劳一生的老人明白了我的来意，就紧紧攥着我的手，淌着热泪感谢共产党、工会组织关怀和没有忘记他时，我觉得耳根发烫，眼睛发涩，两滴泪珠也滚落在我灼热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