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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灯塔船经典读后感10篇

2017-11-13 22:57:35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黑水灯塔船经典读后感10篇

  《黑水灯塔船》是一本由(爱尔兰)科尔姆·托宾著作,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7.00元,页数:253,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黑水灯塔船》读后感(一):只有生活在继续

这本书在2016年上海书展99读书人摊位买的。
   2016年的春夏在无锡,空余时间读掉几种莫里亚诺,这回过来还想再找几种回去。可惜没找到,不死心逐节柜台找,还是没找到,倒是找到科尔姆托宾的这本,《布鲁克林》也是才读过不久,遂拿下。封面略有些旧,但是只要5块钱,没什么可嫌弃的。
  这是我读的第二本托宾。古树发生在爱尔兰,上世纪九十年代,书中人物不多,海伦以及他患艾滋病的弟弟德克兰,德克兰一直隐瞒他同性恋的身份,及至病入膏肓才想起通知姐姐妈妈外婆。他们在外婆家滨海的黑水镇相聚。德克兰两个朋友随性照顾。在不到一星期的时间里慢慢揭开爱尔兰当时的风情画卷。很细腻,一条线是人们对同性恋的态度,有憎恶有包容有同情不一而同,德克兰的两个朋友乐观开朗无私友爱不离不弃;另一条线是她们女性祖孙三代的纠葛,海伦和弟弟在父亲生病时候呗送到外婆家,他们感觉母亲对他们不闻不问,感觉被遗弃,上大学厚外婆和妈妈又阻扰她去美国,她认为被控制,所以她在毕业后自己找工作自己婚礼也没有请妈妈参加,也一直和妈妈没什么往来。在这次照顾病人的相聚中,她们也在慢慢沟通,解开心结。
   小说切口不大,但是折射的故事不少,每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要面对的伤痛,也在感受着世事变迁。叙事不疾不徐,翻译有些干巴,看译后记是译者第一部翻译作品,看样子是学生,希望继续打磨文字,能体现托宾的文字特色。
  不知道我们当代主流文学有这样的作品没?简单的一家人的生活折射社会的变迁,生活的痕迹,不狗血不煽情,又能引人入胜,反映普通人的生活,细腻剖析下我们生活的时代?

  《黑水灯塔船》读后感(二):除了爱,别无他物

小屋的后头是山岭,踩着沙土沿小路独行只能看见一点天际,要一直走到悬崖边才能望见海,大海以内心的节奏摆动着,保持着怡然自得的冷漠和优雅的距离感,如果要到沙滩上还要下一个梯级,在那里能看见嶙峋的岬角和被海水侵蚀的礁岩,到了夜晚,就会有塔斯卡尔灯塔的光束旋转而来。从前,这里还有另一座灯塔。“黑水灯塔船。我曾经以为它永远都会在那儿。”——恰如看似因为深刻的血缘羁绊而不会消逝却在悄然流失的爱。故事里,海伦与弟弟德克兰,母亲莉莉以及外婆多拉,还有德克兰的两个朋友保罗与拉里,为了共同照顾罹患艾滋病的德克兰,在此聚首。而托宾的叙述恰如深沉的海,兀自静观,却自有一种不动声色温柔
这里是卡什,是海伦的外祖父母经营的家庭旅馆,是海伦与德克兰在父亲患病去都柏林就医时的居留之地,是海伦与母亲情感的转捩点,也是海伦的童年结束的地方。这里满载着海水潮湿的气味和无形无影却又不堪负荷的回忆,海伦不得不面对与母亲已经沤成陈年淤泥的龃龉,在守护弟弟的过程中她们不可避免地爆发了冲突:“我在抱怨,你不爱我现在的样子,你希望我改变。”“你只是虚构了一个总是有需要的人。我不是那个人,不要再虚构我了,也别把你的事情搬到我身上。”只要母亲一谈及自己,海伦总是语气冷酷,坚如顽石。父亲的死亡让她们彼此之间建起了屏障,因为她们都是习惯于自我保护的女人,就像海伦对外婆多拉的印象一样,“外婆努力表现出没有什么能伤害到她的样子,有一半是出于伪装,另一半则是出于坚毅,”事实上,这三代女人都有自己拒绝伤害的保护方式——外婆是对外界指向她的一切毫无所觉的伪装,母亲是气愤与无礼,海伦则是彻头彻尾的冷漠。
但终究是不同了。德克兰的病就像是加速爱与恨这两种化学物质反应速率的触媒,自始至终牵动着海伦一家与朋友们的心绪,于是,对一切萦绕在空气中的俱往矣的回溯,对性向的自陈,情感的袒露,对抗与倾听,所有这些都顺其自然地发生,大海隐隐传来的拍岸声是心灵的回响,海水漫过历史浅滩上那些比肩迭迹的伤痕,缓慢但坚定
阅读时想起近半年前看的恩莱特的《聚会》,同为爱尔兰作者,同为家庭故事,《聚会》是家族紊乱历史的发生场,是对伤害本身及伤害发生形式的可能性探询的试验地,阴郁,迷乱,几乎所有的人都面目模糊,也不存在任何沟通的途径,自始自终,只有“性”像是一阵终日不化的迷雾弥漫在故事里,诚如叙述者在最初所言,她付诸纸上的优美文字,就好像在陈列自己的白骨,如此不带情感,相较之下,海伦在《黑水灯塔船》的最后对母亲莉莉发出的似是而非的邀请显得如此难能可贵,尽管这或许是暂时的,尽管是以亲人的病作为残酷前提下的让步,但那至少是一种新的可能,泛着骤雨初歇后的泥土腥气。
到这里,我们才会感受到母亲莉莉之前在海滩上对女儿流露出软弱的那段话是如此令人神伤,“哪怕现在能碰到他一分钟,哪怕他能够在这已近夜晚的时刻在海滩上与我们擦肩而过。不说话,只是看我们。如果他能知道、看到,哪怕只是用眼角一扫发现我们发生了什么都好,”但在这之后,托宾很快就用海伦的怀疑、不安以及之后莉莉对保罗的敌意打断了那在读者的想象中已经提前到来的和解,于是故事得以延续,在这之前,我们还分享了一段保罗的爱情故事,虽然这段爱情故事是以概述的形式发生的,但丝毫不妨碍它的动人(或者说,恰恰是因为概述所保留下来的部分让它得以呈现出动人的特质)。而最最令人难过的,是海伦在得知父亲去世后偷偷跑回家的那一段,她进入父母的卧室,小心地把父亲的放在柜子里的衣服一件件套好后平放在床上,还特意抱了两叠书让父亲的鞋子立起来,伪装成父亲躺在床上的样子,然后安静地躺在他的身旁,抱紧他。在邻居来之后,她再次把所有衣物都归置回原位——其实她完全有理由在邻居面前放声痛哭,可她没有,她从不将那一面示人——她把内心的情感压抑再压抑,如同对待衣物一般,展平,掖好。
但这难道不是爱吗?就像她在得知莉莉卖掉了老房子时的大发雷霆一样,因为她冥冥中感觉到自己与丈夫的共同生活会令自己失望,而有一天,她将带着伤口回到老房子里祈求母亲的原谅与抚慰,她觉得所有的矛盾与怨恨都能如此一夕化解,母亲就像一个温暖泊位般等待她的心倦归航。或许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当她可以用对待孩子的方式对待活泼好动的马努斯,却对安静早熟的卡舍尔多少有些无所适从时,她已经在无形中与当年父亲葬礼后莉莉面对德克兰和她的状态重合,“你和德克兰是她仅有的东西了。”
所以伊格尔顿评价《黑水灯塔船》时所说的“这部小说探索了生存于清晰世界中的模糊感受”,我想,这当中的“清晰”无非是爱——爱如此复杂,多维,难解,它可以以自我的面目出现却造成伤害,它与恨、与记忆紧紧缠绕,又有死亡相随。 Love hurts yet love heals.就像三代女人在人际半径极小的村里头为了保护德克兰,面对好事者的窥私时三缄其口默契;就像莉莉在就医的车上为了安抚忍受剧痛的德克兰唱起的爱尔兰摇篮曲《德摩尔城堡》;就像故事最后海伦对莉莉轻描淡写一句话:“我保证你来的时候会有牛奶。”
而“模糊”或许是因为,在托宾的小说世界中,这一切形诸于感受和细节,一如这个我们所生活的日夜运转带来切肤之痛与爱的真实世界。
(修改版发表于深圳晶报B6版)

  《黑水灯塔船》读后感(三):同声律搁浅——浅谈《黑水灯塔船》及中译

《黑水灯塔船》最初出版是在1999年,科尔姆•托宾的第四本小说。
04年出版的第五本虚构作品《大师》在08年被引进,是许多国内读者注意这位爱尔兰作家的开始。而和《大师》相似,《黑水灯塔船》也有一个梦幻而安静的开头:夜色尚未褪去,主角已经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之后的明亮时刻也很少,海边生活和老房故事不时被描写,托宾始终捕捉着朦胧黯淡的光线,角色们身陷其中开始各自的挣扎与和解,除了回忆比较锋锐,其他的一切都柔和又将亮未亮,读者也仿佛被困在了一个缺少天亮的季节。
《黑水灯塔船》中没有激烈冲突的情节,文本的脉搏几乎全被掌控在珠玑字句间的缓慢变动,缓慢而微小——但又绝对历历可辨。父亲过早离开、外婆与母亲的芥蒂、海伦与母亲的心结,迪克兰和两位朋友,他们曾经如何将秘密深藏又经历了怎样的揭晓……,托宾的叙述利落沉稳,带着零度的表情,却在不动声色中埋伏着同情(compassion)温度,于细节间积累。
不仅各人旧日的不快让交流阻滞非常,新的碰撞也在小说中若隐若现。三代人对同性恋有着不同的态度:外婆阅历丰厚,面对德克兰突然揭晓的取向还有拉里和保罗,她虽然免不了一点吃惊甚至不知所措,但至多用温和的嘲弄轻轻带过;对母亲来说这一切则太突然,尤其这个消息和儿子的生命判决一起到来,她有些茫然,对拉里和不苟言笑的保罗还怀有怒气,觉得他们让迪克兰“误入歧途”;海伦作为年轻的一代,比长辈早些清楚迪克兰的情况,她对同性恋有无伤大雅的好奇,在海滩上与保罗就可见一斑:“她想,就算他看到她脱衣服,那对他也不意味着什么。他可能会好奇,但不会是她看见他穿黑色尼龙泳衣站着时的反应。”
对这家族中的三位来说,同性恋即使已不像从前令人不齿,至少也是有些陌生和遥远的一个概念,迪克兰的状况则逼迫他们迅速地直面这个词语,及其所代表的人事。
1983年之前的爱尔兰,同志行为还是犯罪,《黑水灯塔船》的1999,非罪化十六年,对于“固有思路”转化来说仍然算短。亲人之间的联结似乎成了最高效的催化剂——外婆、母亲和海伦,都尽最大努力去拥抱了接受。
这一切,托宾都只是不露声色地布置在故事中,没有宣言迫切被呐喊,也没有立场需要强调,文本整理着各色矛盾,再用爱去培养同情和宽容
也正是因为故事的缓慢与平和,这本小说的表现高度依赖着文字细节,再者作者的标志之一就是内敛但感情饱满的叙述,于是就引出了翻译的问题。
这本书的中译在故事理解上几乎没有给读者任何困难,如果仅仅只读这个译本,甚至会得到流畅简单的第一印象:非常地顺,长句十分少见。质感用轻盈已不足去形容,事实上,也没有那种“轻盈”所代表的美丽优雅,而是轻便;译文的词汇也是简化而少花饰的。如此“朴素”,不禁让人怀疑,这是托宾吗?
这样的感觉在读到小说第六章的时候加倍强烈,于是我决定找出原作,以第六章前十页(p143-p152)为样本做一个测试。没有方便的文档材料做中英同步对照,只能先读中译,再把英文原作的部分读一遍,之后凭印象做下记号。这个测试十分粗糙,但少少十页中出现的各处铅笔记号,让我明白了到底托宾的特别“气质”丢失在哪里。
只挑出几个简单例子,
::P145 最后一段
-译文:而且拉里一进入别人房间,绝对不会建议别人在一个一点都不合适的地方建浴室。
“And Larry can never go into someone’s house without suggesting that they plant a bathroom somewhere entirely unsuitable.”
这里的译文意思刚好与原文相反了。
原意:再说拉里一进别人屋子就没法不劝人家在某个荒唐地方做个浴室。
::P148
背景:海伦对保罗说想要带迪克兰出房间,之后保罗表示也许迪克兰希望被母亲了解和帮助
-译文:“他或许想要和你妈妈待在一起。”
…maybe he wants to be with your mother 【like that】.
原意:也许他想要【像那样】和你妈妈待在一起。
读者很难猜测,要出于怎样的自信或疏忽才要漏掉这个“像那样”,说得远,这个“像那样”可以和之后迪克兰说觉得母亲太“粘人(needy)”一起回响。作家无法在书籍的每一页签名,但原本这些美妙而认真的埋伏会成就他的风格印在每一页的字里行间,被草率忽略不说有失尊重,还是未免可惜。
::P148
-译文:
“……你能想象成为他的男朋友吗?”
“我相信他人很好。” | “I’m sure he’s very nice.”
“啊,我们的保罗,有一大堆笑话。” | “Oh, a bundle of laughs, our paul.”
原意:译文在这里既有理解的错误也有词义的硬伤。
这是拉里和海伦在背后拿保罗打趣。从之前的文章很清楚,保罗是一个严肃到有点“楞”的家伙,海伦这里很可能就在说反话,而拉里那一句则绝对是说反话“哦,可是个开心果呢,我们保罗。
”a bundle of laughs的意思并非"一堆笑话",而常用来形容某个人很有趣很好玩。(Definition of *a bundle of laughs from the Cambridge Advanced Learner's Dictionary & Thesaurus:*a funny, entertaining person or situation)
::P149
-译文:“不,我和我男朋友住在布鲁塞尔。”他说。他好像感到无聊了。
…he said. He sounded bored.
原意:他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1这里的“bored”,厌烦,不耐烦。保罗因为海伦对于私事的询问有小小的不耐烦。而不是“好像感到无聊”。2为什么要忽略“sounded”?
::P149
-译文:“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But did you know?
原意:但你(那时)知道吗?
::P150 第二段,
-译文:他们都参加了羽毛球俱乐部
…tennis club
原意:网球俱乐部
如果说有些翻译能让人无法将就拖完全程,在某个地方彻底失去信任,我想这就是了。
::P152
背景:保罗被出柜,弗朗索瓦英语尚不熟练,出于礼貌,不明就里地附和了起哄者。
-译文:‘是这样吧,弗朗索瓦?’弗朗索瓦很礼貌地用英语回答‘是’,他们大笑起来。
...and François, who is very polite, said ‘yes’ in a 【French accent】.
原意:……而弗朗索瓦,那么礼貌的一个人,带着法国口音说了“是”,……
此处的不求甚解可谓遗憾。
弗朗索瓦本质和顺,后来明白了自己被耍无意伤人,还去安慰保罗。
作家在这里下一笔强调“法国口音”不是可有可无,是为了强调弗朗索瓦的无辜,让读者清楚后来的温存并非出于负疚,只出于少年的温柔,显得愈发真挚。
我并未列出所有,还有些零碎问题我在日记里列了出来,链接附在文末。也不全面,只是有需要的朋友或者可以看看。
除了语义、词义方面的硬伤,词汇的单调也抽走了许多力量,我无法不注意到“凝视”被译成“看着”,“检视”还是“看着”……,如此种种;加上前文所列出的,语序的随意调整和对句子不加考虑的切割,是的,很多类似问题不是非要锱铢必较,但是作出太多调整以后,文字已面目全非。《黑水灯塔船》毕竟不是探险故事,情感在情节冲突里没有太多冲撞空间,只能在作家精细雕琢的每一划里寻找着机会冲刺,而忠诚于文本并努力还原作者的努力,无疑是每个译者的责任。
托宾的《黑水灯塔船》并不华丽,至少不似他多数作品那样华丽,但仍不乏像“…how little the memory disturbed her, how natural the connection seemed”这样的句子,音节碰撞像是秋雨落在屋檐,要将人温柔地唤醒,而当译者将此句中的little解释为“小的回忆”时,读者能做的只剩无奈,眼看故事在译文中再次绽放的机会与这被浪掷的美丽音色一道搁浅。在未被全面检视时已浮现这么多瑕疵,很难想象若有人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寻根究底,这本中译还能不能成立。
我们能做的除了感叹,也许只剩等待。
等待下一次,和托宾的主角在某个更精致美丽的开场重新一道醒来。
补充的零碎翻译问题:
http://www.douban.com/note/384257220/

  《黑水灯塔船》读后感(四):2017.6

刚刚真的太失败了我。

我说:“不要吵了,我真的怕被你的话影响。我们分开各自回家吧。”

妈妈:“各自走?你不要回来了,我不让你进。”

“真遗憾这是你的家”,我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走。

她突然“哇”一声,嘴角往下咧,嚎哭,“棒棒你杀了我吧......”

路人全都看过来。我受不了了,穿着拖鞋硬是跑起来甩开了她。

十一点半。手机还有5%的电,我给田田发微信求助:“我没地方去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田田电话立刻回过来,“......那你来吧。我给你煮方便面。”

田田有家,我不可能去的,就图个安慰,她倒也给我安慰。

看着月亮,心里叹气,心疼自己,心疼妈妈,心疼将来的配偶,要忍受我,还要应付我妈妈。

周四分宿舍,一直逃避回寝室,越是有一屋子的人等着我越觉得无处可去,想睡草地。周末回家要是发现家里有人,会感觉这周真不巧,白回来了,休息不了。读海伦几个房子里独处的片段,哪怕是与她自己选择的伴侣和最爱的孩子居住,仍然难免感到窒息。“我想一个人静静”可能不是个偶发需求,而本该是生活模式的常态。谁能帮助谁,开导谁,超度谁啊,只有自己救自己,人与人只会互相上锁添麻烦。可活着就是为了这些麻烦。灯塔亮起的时候,像警告,但说到底是它在引航。

  《黑水灯塔船》读后感(五):被拆除的黑水灯塔船

被拆除的黑水灯塔船
——托宾的同性恋书写悖论
○曹亚瑟
爱尔兰的传统和保守可能与1990年代前的中国极其相似。那时同性恋如同洪水猛兽,人们提起它来就会用一种异样的口气,“你的儿子是个大姑娘”,就像科尔姆•托宾的小说《黑水灯塔船》中保罗形容那时人们对此的不屑语气那样,觉得这是比参加爱尔兰共和军更严重的一件事。
科尔姆•托宾的同性恋倾向是在早在十几岁前自己就意识到了的,并且告诉身边的亲友们。托宾的作品多为描写爱尔兰社会、移居他乡者的生活、个人身份与性取向的探索等。他的《夜的故事》是第一部涉及男同性恋的爱尔兰小说,其后的《黑水灯塔船》、《大师》延续了同性恋书写。除了小说,他还写过《黑暗时代的爱:从王尔德到阿尔莫多瓦的男同性爱生活》,历数了文学、艺术界的男同性爱的诸多现象。
1993年之前,同性恋在爱尔兰是非法的。人们接受不了这一现象,而那时有个丈夫,竟在生了两个孩子后才向妻子坦白自己是同性恋。所以在托宾的很多小说中,同性恋都是作为背景或感觉来写的,很少直接描写同性恋行为,在度的把握上刚刚好,既写出了美好的一面,又不会让人产生反感。比如在《大师》中,托宾写了主角亨利•詹姆斯与三位男性朋友的微妙的暧昧关系,那更多是一种对同性的内心想象和心理倾向。
出版于1999年的小说《黑水灯塔船》描写了这样一条主线:海伦的弟弟德克兰隐瞒了十几年同性恋的身份,直到有一天他得了艾滋病,生命快走到尽头。海伦的第一反应是想逃离,而后才是陪伴他度过最后一段时光。海伦与母亲莉莉把德兰克送到黑水村的外婆家,海伦、母亲莉莉、外婆德弗罗克丝太太这三代原来互相存在隔阂的女人聚在一起,共同帮助病痛中的德克兰,在冲突中也逐渐化解了彼此的冷漠和恩怨,重新找回柔情和理解。
小说还有两条副线。一条是海伦与母亲的恩怨。海伦和德克兰年少时,父亲得癌症去都柏林治疗,母亲莉莉随同前往,把两个孩子放在外婆寄养,使她们两个有被遗弃的感觉。丈夫去世后,莉莉对一切都变得冷漠。而海伦上大学时要去美国度暑假,被母亲和外婆劝阻;海伦大学毕业后要去都柏林工作,又被母亲和外婆阻止,以至于海伦后来结婚都没有通知自己的母亲——因为不见她会使自己更快乐。
另一条副线是德克兰的两位同性恋朋友保罗和拉里的故事。保罗在十五岁时跟一个法国男孩弗朗索瓦做交换生计划时,发现自己对男孩有感觉,是个同性恋者;二十岁时,保罗去巴黎一年,住在弗朗索瓦家,而弗朗索瓦的父母很开明,竟为他们买了张双人床,后来他们两人飞往巴塞罗那举行了婚礼。拉里则是都柏林同性恋组织的活跃分子,编印小报、会见总统,为同性恋合法化鼓与呼。保罗和拉里都曾是德克兰的同性恋朋友,在德兰克患病期间一直在照顾着他。
这几条线索因为德克兰的病而相互扭结在一起。爱,和失去的爱,在这里相遇,重拾。由于托宾的同志身份,他笔下会不自觉地放大同性恋者的正面一面,如保罗和拉里的乐于助人,在德克兰生病期间不离不弃,相反倒衬托得与他有血缘关系的海伦、妈妈和外婆显得有些自私;同志之爱反倒更单纯、不夹杂功利,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美好情感。
但是,托宾在这里有意回避了德克兰的艾滋病与同性恋的关系,他是怎样到了濒死的边缘。海伦说“德克兰有那么群朋友很幸运”;妈妈则反驳说“一定有人拉他误入歧途”。这里的妈妈莉莉对这些朋友是有不信任心理的,因为她知道德克兰的病一定与他们有直接关系,而小说中却回避了这种关系。美好的种子怎么会结出“恶之花”?这是托宾没有回答的问题。
同性恋作为一种性取向,已为人们所理解并宽容,虽然个中人士经历的并不都是美好的。在托宾新近出版的短篇小说集《空荡荡的家》中的那篇《巴塞罗那,一九七五年》中,回忆了自己20岁时的经历,重现了“我”在巴塞罗那被一位学美术、一位学文学的西班牙男青年“看中”并发生关系的故事,还有一群男同性恋者专在一座大厦的顶楼上聚会,里面不乏“我”被“霸王硬上弓”的苦痛。托宾在接受王寅采访时说:“那基本上就是我的自传”。
可以这样理解,那时楼顶上一群人中的“德兰克”现在终于生病了,而这一群人中的另外两个朋友在对“他”悉心照顾。那他是应该感谢那两个人,还是视他们为罪魁祸首呢?在这里,我看到了一个悖论,一个托宾有意回避的悖论,也是同性恋者都可能遇到的悖论。
我承认,托宾在《黑水灯塔船》中对这一切的描写很有画面感,细腻、形象,没有一句多余的议论,连穿插的故事都可以用镜头的闪回来表现,也许稍加改编就是一部电影的底本。他的讲述技巧是一流的。但这仍然让我看到了一丝反讽:生活是如此复杂,正常的角色都倒置了,倒置的角色又让人觉得正常。
对这一切,托宾其实并不掩饰,他的自白是,“你暴露在公众面前的是一个样子,但是你自己内心可能是另外一个样子。虽然整个社会变化很快,但一个人的变化不会那么快,以往面对的沉默、忍受的各种压力,有时候就像内心的伤口,虽然已经结了疤,但伤口还在那里,还会感觉到疼痛。”(托宾接受王寅采访时的回答)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同性恋这回事,但从中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是复杂的,对社会,也对自己。
《黑水灯塔船》给我们留下了思考的空间。就像小说中比喻的黑水村的那两座灯塔,莉莉“相信塔斯卡尔灯塔是个男人,而黑水灯塔船是个女人,他们都在给对方和其他灯塔发送信号,就像交配信号一样。他强壮有力,她稍弱但更为坚持。我想他们在呼叫彼此,他很强壮,她很忠诚。”但后来黑水灯塔船被拆除了,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塔斯卡尔灯塔。这种生活因此是不完整的,有缺憾的。也许这就是《黑水灯塔船》的深层象征意味。
(载2014年4月4日《北京青年报》D6版,有删节,此处为完整版)

  《黑水灯塔船》读后感(六):爱的收梢沉静如海

  整个爱尔兰都被笼罩在灰蒙蒙的大气之下,都柏林安静的街道上,小汽车以绿波速度从路人身旁行过,后者缓步走向对面闪动着的绿灯。这些人带起的每一颗尘埃都想逃离出海,可能都被北大西洋暖流给挡了回来,又落回了翡翠绿岛上鲜为人知的角落。这是当代爱尔兰文学散发出来的气息给予我的想象。
  爱尔兰作家科尔姆·托宾的小说总是那么饱蘸深情,他笔下的人物都拥有对生活中琐细事物的思考能力,而且这种能力是非常强大又不易为人察觉的。在我看来,托宾是那种只写一种小说类型的大师,《黑水灯塔船》和他之前在大陆出版的中译本小说一样,也是通过日常生活展示人与人之间共度此生的困难和希望。
  小说写了教师海伦因为艾滋病加重的同性恋弟弟德克兰,不得不跟疏远已久的母亲莉莉在外婆多拉的房子里聚首,三代人与弟弟的朋友保罗、拉里一同照顾德克兰。与此同时,多年未被解开的心结,因信仰、创伤而积压已久的矛盾与隔阂让三个女人像三条河流一样,时而互相吞噬,时而互相交融,但又暗涌丛生,以至于拉里会觉得“她们说话时就像统治一切”。对此,海伦径直回应道,“妈妈一辈子都没闭嘴过,而外婆沏茶只是一种展示权力的方式”。
可悲的是,互不理睬又独立的女人们在面对外人时,却轰然倒下。莉莉和保罗因为德克兰病情加重而发生争吵,一贯强势的莉莉这次却猝不及防。因为与儿子及整个家庭缺少沟通交流,作为母亲,莉莉竟是最后一个得到儿子患病消息的人。这样的难堪没能让她赶走保罗和拉里,却只能独自躲进房间痛哭。
  所以在小说里,拉里和保罗被安排在德克兰的身边照顾他,与其说是展示德克兰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不如说是为了让大家和他们一起看看海伦一家三代人有多孤独:海伦忆起小时候和弟弟德克兰被寄宿到外婆家的经历恍如昨日;莉莉对于女儿没有邀请自己出席婚礼之事而耿耿于怀;一个独居老人的家里还藏有用来自我保护的弹簧折刀……人有多脆弱,就有多渴望。多拉为了阻止莉莉成为修女,利用女儿要成为自己周身群体中最优秀一员的性情,把她和几个表兄弟丢到一起。在一个疯狂的假期过后,莉莉不再是当初教会学校的乖乖女了。从这里可以看出,身为母亲的多拉对女儿莉莉的控制欲以及事后成功所流露出来的得意。这种手段在莉莉长大后不再有效。同样的,莉莉对于海伦的权威让成年后的莉莉直截了当地表示自己庆幸能够逃离她。
    可以说,德克兰的患病暴露了这个家庭所有情感的门罩。而在这巨大的和解良机面前,开始,海伦一家三代谁都没有退让半步。每个人都是一头舔着伤口的母兽,冷漠自私,又恐惧孤寂,甚至害怕亲人在自己面前袒露真情。随着德克兰病情的加重,以及德克兰对妈妈的呼唤,海伦也慢慢地接受了莉莉对于丈夫去世前后的情感倾诉。休最后从多尼戈尔赶来的时候,意味着他和海伦的孩子们处于没有双亲照顾的状态,这和海伦、德克兰小时候丧父前的状态如出一辙。小说结尾处,海伦对母亲探望的允诺,则成为所有和解的一种象征(当然,私心以为纵然是小说,回头父女照旧不相见,那只是一种比空头支票更无聊的敷衍罢了)。
  托宾就是这样的小说家:他不提生死之间的教义,而是笔墨于不可追挽的失去。这种失去有时候比死亡还要来得沉重。如果能够弥补,也许就是爱,只是这样的爱往往都出现在收梢。这种特质贯穿了托宾所有的“南部现实主义”(伊格尔顿评论语)小说。而这部早期的《黑水灯塔船》,爱是如此隐忍又拐弯抹角,相比而言,它没有托宾其他小说来得那么震撼人心,而是一种沉静如海的品质。也许没有分开红海的爱才是最真实的吧。

  《黑水灯塔船》读后感(七):缺席的人


    《黑水灯塔船》是爱尔兰作家科尔姆·托宾在国内出版的第三个长篇译本,之前的《大师》讲述作家乔伊斯十九世纪末的落寞际遇与激烈内心,《布鲁克林》则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爱尔兰女子赴美的经历,直到这回,读者才以长篇的形式邂逅“此时此刻”的托宾叙事。考虑到内容涉及爱男人的男人,也许有人会将其看做作家自传性质的作品。个人以为《黑》是一部父子、母女之书,是短篇集《母与子》的变体,更辽阔,也更荒凉,那调子恰如作家笔下爱尔兰的海边。
    故事说简单很简单。海伦与母亲失和,母女十年不曾会面。其间海伦结婚,生有二子,身兼母亲和校长的双重身份,很少让人看到常伴她左右的不安。一天自称是弟弟好友的名叫保罗的男人出现,说她弟弟德克兰患了艾滋病,已经垂危。弟弟想暂时出院回到外婆的家。于是海伦和弟弟、母亲、外婆,还有弟弟的两名好友保罗和拉里以奇特的方式聚集在黑水村的老屋里。这栋曾经是旅馆的房子建造在风化的悬崖上,邻居的房屋均已坍塌入海,而外婆的家奇迹般地熬过了岁月和海风。爽辣的外婆,总是摆出被害人腔调的母亲,无法说出真心话的海伦,三代龃龉重重的女人隔了多年重聚,因为她们生命中重要的一员正在死的阴影里。
    照看病人不可避免要熬夜。长夜带来内省和谈话。保罗和拉里分别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外婆一直倾听,什么都能接受。母亲处于高傲、歇斯底里和崩溃之间,甚至一度试图赶走儿子的好友们。海伦想念在度假的丈夫和儿子们,重回老屋让伤痛的记忆复苏。多年前她和弟弟在父亲生病后被送来这里,感觉如被遗弃。弟弟相信父母去了远方,她则认为“母亲把父亲藏起来了”。之后传来的是父亲的死讯。少女正在最敏感的年纪,与母亲的裂痕一经形成便无法复苏,她成了永恒的旁观者,永远地自我放逐。在她看来德克兰是那个更会适应的人,但他到临终也没有爱人陪伴,或许是另一种丧父后遗症的显现。对此,睿智的外婆做出了悲伤的总结:“他没有属于他自己的人,所以他到这儿来了。”
    父亲的临终场景是缺失的。德克兰的过往不得而知。母亲年轻时代的故事由外婆之口道出,于是每个人的轨迹都历历在目,除了父亲与德克兰。作家的本意,也许是借由那些缺席的人映射不得不活下去的你我他。他的目光带有悲悯,讲述却极端克制和冷调。“想象、共鸣、痛苦、微笑的渴望、偏见。面对大海坚硬的冷漠,它们什么都不是。”

  《黑水灯塔船》读后感(八):那些碎成一地的家

by 谷立立
印象里的爱尔兰总是带着那么一点阴郁。在冷风冷雨的长年浸淫下,人与人之间早就蒙上了一层冰霜。久而久之,这种性格里的冰霜化成文字,进入到文学体系之中,造就了爱尔兰文学整体上的阴冷:没有所谓的温度,也没有泛滥的热情,放眼过去处处都是冰点。与他的爱尔兰同乡一样,科尔姆•托宾最初也有一脉相承的冷。但这从来不是他写作的最终目的。自始至终,他一直站在家庭的立场之上,钻入人际之间的裂缝,挖掘阴冷之下一息尚存的温柔。
从《黑水灯塔船》、《大师》到《布鲁克林》,托宾的创作一路承袭似曾相识的脉络,家庭、母子之间永恒不变的关系是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就像绵密细腻的文风一样,他的故事也是细小的、内敛的。你在托宾那里,看不到时代的变迁、历史的沿革等诸多宏大的题目,也没有惊天动地的情节,有的仿佛只是平常人心底的悸动。这种写作被他称为“内心小说”,其创作根源可以上溯到美国作家亨利•詹姆斯。在《大师》一书中,托宾全面而细致地展现了詹姆斯“深刻而琐细”的内心世界。他也就顺着这种“深刻而琐细”的路子走下去,将我们引入他笔下那些碎成一地的家。
作为典型的托宾式写作范本,《黑水灯塔船》无疑也营造出一个碎成一地的家。在爱尔兰海边的一个小镇上,一个家庭、三代人、两对母女,因为弟弟德克兰的病意外重聚到一起。但久别重逢带给她们的不是亲密,而是彼此间的生疏、隔阂与漠视。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种隔阂?在托宾看来,与传统的文学训练相比,不幸的童年往往更能成就一位作家。在他笔下童年的伤害来得尤为明显。《黑水灯塔船》里,十余年前,年纪尚小的海伦和弟弟德克兰因为父亲生病,被母亲莉莉送到外婆多拉家中不管不问,这一举动从此在母女间划下了无法弥合的伤口。父亲去世后,随之而来的是母爱的缺失。随着家人关系的交恶,家和被弃置不用的黑水灯塔船一样,成了无用的空壳。虽然老屋还在原地,却像是胸中块垒一样,叫人咽之不下,又吐之不出。
然而,这种横亘于人际之间的疏离,当然不是托宾愿意呈现给我们的。说到底,托宾是温柔的,在他冷冷的眼光之下始终存有一息脉脉的温情。这也是他与爱尔兰文学传统最大的不同。托宾不愿意相信承载了三代人记忆的老屋会真正归于消亡,他同样不相信母女之间存在真正无法弥合的伤口。于是,他以特有的温柔唤醒冷漠中的对峙者,重燃母爱之火,进而填充起家的残骸——老屋尽管看上去摇摇欲坠,却并非真正不堪一击。同理,母女之间就算矛盾重重,也会有解开心结的一天。
如果仔细研究小说的话,不难发现托宾的人物总是在某个节点迎来人生的大逆转。只是正像他绵密、克制的文风一样,这种改变也是温润的,细微得几乎让人难以察觉。托宾相信,对话是交流的开始。于是,他在故事与故事之间留下大量的空缺,又巧妙地用对话填补起叙述的留白,更于无形中为他的人物们搭建起一个沟通的平台。随着相互的倾诉与聆听,所有人在别人的故事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又以自己的故事与他人达成了谅解。“想象、共鸣、痛苦、微小的渴望、偏见”,在生与死的面前,“什么都不是”。从敌对到接纳彼此,她们放下了包袱,心上的死结也随之慢慢解开,同时也找回了久已失落的“接近母亲的方式”。
德克兰的病本来是另一次生离死别的开始,然而在托宾的妙笔之下,四分五裂的家不但没有顺着早先的裂痕加速崩溃,反而被久违的亲情牢牢粘合在一起。外婆和母亲并不认同德克兰的性取向,或许暗地里还有隐隐的嘲讽,谁叫他自作孽不可活。不过,当德克兰回到家里,母亲仍然像保护雏鸟一样呵护他,唯恐他又和狐朋狗友拉上了关系。因而,我们不必惊讶于母女最后的和解。在托宾的安排之下,所有转变都是自然而然的。他始终凝视着这两对因为无法沟通终致误解的母女。他的凝视如此温柔,足以让旁观者动容。而这种温情是母子间自然而然生发出的情感,与矫情的治愈系相比,显然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我想,作为“内心小说”创作者的托宾一定是心思缜密的人。因为只有心细如发的写作者才会不借助一丝技巧,只钻入人内心最柔软之处,写着他们不愿为外人知道的私密心事。显然,托宾比谁都清楚高妙的小说不在于情节的奇诡,内心的起承转合更胜于刻意的安排。因此,他的小说不在于有多么跌宕起伏的情节,似乎也没有什么高潮,他更在乎平平淡淡的意境。他将现实纳入笔下,又刻意袪除夸张的戏剧成分。就在这一进一出之间,故事也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我们读托宾需得抱定一颗细微的心,需得沉下心来细细揣摩,才能看清他笔下细水长流的微妙情绪。而若是一味追求故事情节或是神经大条的人,只会一再误读托宾的“不动声色的温柔”。

  《黑水灯塔船》读后感(九):你终究要学会将爱和失去联系在一起

Why is the measure of love loss?
读《黑水灯塔船》的时候,珍妮特·温特森《写在身体上》一书篇首提出的问题反复在我脑中回响。
爱和失去始终是人生的一大谜题。也是《黑水灯塔船》里科尔姆·托宾反复书写的故事:
莉莉在很年轻的时候突然失去了丈夫,她说:“我从来不知道能有一种黑暗会像那天一样。”
海伦在失去父亲的时候同时失去了母亲的关注,她说:“我妈妈教会我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的爱,因为她也总是濒临收回自己的爱的境地。”
法国小伙弗朗索瓦在父母车祸去世后崩溃了,他变得疑神疑鬼,寝食难安,总害怕恋人保罗有一天会离开他。保罗一遍遍发誓“我会不惜一切向你证明那不是真的。”他做到了,在爱尔兰尚未承认同性婚姻的时候,勇敢地向家人出柜,想方设法找到同情他们的神父为他和弗朗索瓦证婚。
多年以后,莉莉在向女儿海伦和儿子的朋友们描述黑水村那个早已被拆走的灯塔时,她无限惆怅地说:它叫黑水灯塔船。黑水灯塔船,我曾以为它永远都会在那儿。
大多数人都希望人生中有一个能够标注出“永远”的坐标。也许是海伦小时候的房间,她希望如果自己情感受挫便可以回去;也许是莉莉记忆中的那座灯塔,黑水灯塔船,你以为它永远都在那儿。也许是一个人,你以为你们会永远在一起,相爱不分离。
可是永远又能有多远呢?一年?十年?生活本身充满意外,每个人都有可能面对生活毫无预告地突然转向,房间可能会被出售,灯塔可能被拆除,相爱的那个人也许下一秒就会离开你的生活(不要指望你能像弗朗索瓦一样幸运地遇到保罗,算算几率,实在不大)。时间没有尽头,可我们都戴着手表,滴答滴答地记着时呢,一秒都不落下,凡事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生活中充满了你我看不见的暗门,某扇门随时可能打开,吞噬掉你以为的永远,你爱的一切下一秒就有可能会消失,毫无任何原因,无论你怎样敲打墙壁,或者以头抢地,没有任何转圜,无以阻挡黑夜,这就是我们在凡俗人世所拥有的满是缺憾的人生。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没有人会死于心碎,你只能继续往前走。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者。
回到珍妮特·温特森的问题,为什么要用失去衡量爱情?托宾的答案是:你终究要学会将爱和失去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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