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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菊物语》观后感精选10篇

2017-11-20 21:35: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残菊物语》观后感精选10篇

  《残菊物语》是一部由沟口健二执导,花柳章太郎 / 高田浩吉 / 梅村蓉子主演的一部剧情类型的电影,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观众的观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残菊物语》观后感(一):《残菊物语》电影剧本

《残菊物语》电影剧本
原作:村松梢风
改编:依田义贤
导演:沟口健二
翻译:金连缘
[溶入]新富座的后台。菊五郎的专用房间。夜晚
后台人员和演员们急急忙忙地走来走去。一个男人来到屋门前,挑开短门帘而入。
男人:老板,该您出场了。
菊五郎已经扮好阿岩,披着和服夏衣走出来。
新富座舞台
舞台上演的是歌舞伎《四谷怪谈》中“掘墓人”那一折戏。
三弦强音高奏,照明顿时变暗,响起快速轻击大鼓的声音,充满着妖魔将要出现的阴沉沉的气氛。
音羽屋老板!
看您的了!
观众席发出一片叫喊声。
舞台上,河堤,伊右卫门正在这里钓鱼。他的眼前,堤的斜坡放着一个杉木造的门板,上面盖着的草席掉下来,露出菊五郎扮演的阿岩的尸体,他瞪了伊右卫门一眼。
伊右卫门:阿岩!你的灵魂还在徘徊么?哎,我的老婆,你原谅我吧,你快成佛吧!
阿岩的亡灵举起身上的护符,对伊右卫门说,
阿岩:我忘不了这个冤仇,一定要灭民谷伊右卫门的血统和伊藤喜兵卫的子孙后代。
伊右卫门吓了一跳,赶快把草席盖在阿岩的尸体上。
伊右卫门:你还没有成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这样把你推下河去,喂了老鹰和乌鸦,孽债偿完就能成佛了。
杉木门板翻过来,表示妖魔出现的快速轻击大鼓的声音响起来了。门板上有小佛小平的尸体,盖着尸体的草席掉下来,小平伸出一只手,
小平:主子患重病,请给我点药。
伊右卫门:又出来个亡灵……去吧,去吧!
拔刀砍过去,顿时响起大鼓连续强击的声音。
门板上已不见小平的尸体。伊右卫门叹了一口气,扑通一声把门板推进河里、
快速换装扮演直助权兵卫的菊五郎,手持抓鳗鱼的钩子从正面稻丛里钻出来。一瞬之间,菊之助扮演的佐藤与茂七以贱民的打扮,脖子上挂着用桐油纸包着的回文状,手持稻草席卷着的一口大刀从另一侧走出来。亮相。
然后是在舞台上的走场。
装鳗鱼的鱼篓象个人脸似的,里面出现一团鬼火。三人恐惧不安。互相看一看。走场。
表现妖氛弥漫的快速轻击大鼓的声音响起来,鬼火熄灭,一片黑暗。梆子一响,三人分向三方。
观众喘了口气,掌声四起,闭幕。
新富座后台。菊五郎的专用房间
菊五郎很不高兴,大声嚷嚷着进来。
菊五郎:今天的烧酒,你们怎么弄的!火着得没劲儿,简直成了模模糊糊的火了!
管大道具的提心吊胆地跟在后面,弟子和服装员从左右小心翼翼地服侍他卸装。
松助和守田勘弥先来一步在专用房间等候。
菊五郎:这些人没有一个象样的,吊儿郎当……松老板,菊之助为什么总是不能成器,今天扮演的与茂七还演不好呢,他实在是个不可救药的东西。
勘弥:寺岛老板,您不要这么说。他还年轻,假如他能一下子变成您那样的名人,那就谁都不用苦练功夫了。你说呢,松老板。
菊五郎:守田老板,您这么说可不对。他这个德性,我没脸跟大家说这是我的后继人……哎!把菊之助叫来。
剧场管事:嗯?是叫少爷么?
菊五郎:我说,把菊之助给我叫来!
剧场管事:是。
管事快步走出。
新富座后台通路
管事的从菊五郎的房间出来之后快步走开。旁边站着的弟子们目送着他。
弟子甲:今天好象是刮台风的日子,暴风真不小,小老板可要大挨申斥了。
弟子乙:小老板的无能,并不是从今天开始的,可是今天的表演实在是太差了。
新富座后台。菊五郎的房间
松助:(看看菊五郎的眼神儿)大老板,别人总说,大老板有了亲儿子,自然就要对收养的少老板冷淡一些了,所以嘛,以后请您不要对他太严厉……
正在说着,菊之助进来。
菊之助:爸爸,您有事?
菊五郎:阿菊!(本来想大发雷霆,但想了一想,又压下怒火)不错,今天你演的与茂七不错。
新富座后台通路
菊之助有点莫名其妙的神气走了出来,和福助走了个碰头。
福助:你怎么了?阿菊!
菊之助:阿福!我今天演的与茂七还不错么?
福助:是吧。
弟子甲:(从旁边插嘴)演的不错,少老板,实在不错,我很佩服。
菊之助:是么?……阿福,咱们去柳桥吧。
福助:不行,今天我有先约。
菊之助:是么?
[划]
新富座后门
“您辛苦了。”“您休息吧,晚安。”在弟子们的欢送声中,菊之助走出来,看守剧场的老人取出他的木履,
老人:您受累了。
菊之助:老大爷,您告诉车夫了么?
老人:呃!……跟他们说过少爷要回去了。
外边,烧着蚊香正在乘凉的车夫们,站起一个人拉出人力车。菊之助上了车。夏装的年轻姑娘和艺妓们围上来看菊之助。
菊之助乘车而去。
[划]
招妓游乐的酒馆走廊
女招待把菊之助迎进来。
女招待:今天真热啊……小仲早就托我跟您说,她想见见您。
学演员唱腔的票友来到下面通路上。
女招待领着菊之助走去。不一会儿又回来,对另一个女招待说。
女招待:老板娘在哪儿?
女招待乙:在隔壁哪。
同上。一个房间
刚听完戏的客人跟艺妓和老板娘在闲谈。一位专门学菊五郎唱腔的客人说。
客人:多咱听第五代菊五郎的戏,我都很觉得的确是名角,佩服之至,可他的儿子菊之助却实在不象话,果然象俗话所说,名人之子不成名人。
艺妓:难怪嘛,他走到哪儿,净听到小老板这好小老板那好之类的奉承,听不到批评话,所以才不行呢。
老板娘:况且,唯一能说批评话的大老板,有了亲生的儿子以后,想跟他说的话也更不好说了,这样,对他更不好。
客人:但是,他倒是个有福气的人,虽然演不好戏,单靠他那个家门也能吃得开,照样受人奉承。
老板娘:真不假,俗话说,老子出名儿沾光,他真是有福气啊。
正说到这里,女招待进来,低声跟老板娘嘀咕几句话,老板娘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嘴。
老板娘:音羽屋的小老板就在这隔壁哪。
她手指隔壁。大家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嘴。
同上。隔壁的房间
菊之助很不高兴,他坐在窗台上,老板娘进来。
老板娘:您早来了,少爷,您多咱来的,我一点也不知道。听说您今天演得非常出色,刚才客人们还直夸奖您呢。
菊之助:老板,我该走啦。
老板娘:哎呀,您干吗这么早……小文这就来,她还很想见见您哪。
艺妓小文进来。
小文:您来啦。
老板娘:看,来啦!小文,你怎么这早晚才来。
小文:对不起,这还是急急忙忙跑来的呢。
老板娘:少爷生气了,我可不管了。
老板娘走出去。
小文:您还在生气么?……我也该生气了,我知道,这程子您竟跟小米和阿伴好……我这样一心一意想着您,您太无情了。我要不能跟您一起,我就没脸见人,在柳桥就呆不下去了。不单是柳桥,在东京任何地方也呆不下去了。您可千万别让我丢人。
菊之助:只是因为你有脸见人没脸见人,我就得跟你一起么?
艺妓米子粗暴地拉开纸门进来。
小文:怎么?
米子:(气呼呼地)小文,你不是说过,你干干脆脆不再想念少爷了么?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小文:嗬!你那么忙,还往这儿跑,够辛苦的啦,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随便进来,太不礼貌了吧!
米子:你多管闲事儿,我找自己情人来,还要对谁客气啊?小文,你不是在柳桥也是个大名鼎鼎的名妓么?嘴里说着大话,背着人干这样事儿,不大好看吧?你要说句“把少爷给我”,我痛痛快快地让给你,可是你要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我是决不会后退的,你要能抢走,不妨试试看!
菊之助:(大怒)啦了,够了!你们回去吧。
小文:小米,对不起。
菊之助:你也是。
小文,米子无言以答。
[划]
菊五郎的住宅附近。深夜
菊之助坐人力车回家。
阿德哄着小幸,在河边走来走去。
菊之助:(从车上)阿德,怎么啦?
阿德:您回来了……小少爷直发脾气。
菊之助:我在这儿下车吧。
菊之助下了人力车。
菊之助:小幸脾气大,你吃了不少苦吧?
阿德:他素常很听话……今天他肚子有点不好,我没敢多给他奶吃,他就闹脾气了。
菊之助:我父亲睡了吗?
阿德:还没睡哪。
菊之助:那可不台适……现在几点了。
阿德:三点了。
菊之助:快睡了吧,等他睡了我再进去。
好象是在庙会摆摊刚回来的卖风铃的小车由他们前面过来了。
菊之助:嗳!卖风铃的,你给我拿一个。
卖风铃的:是。
菊之助买了一个风铃,鸣铃,哄着小幸。
菊之助:小幸,你听,好听吧,你别闹了。
服侍宴席刚回来的艺妓们,三三两两、陆陆续续,叽叽喳喳地走过去。
阿德:今天,我头一次看到少老板您演的戏。
菊之助:是吗。
阿德:是这么回事,我带着小少爷回我浅草的家里。我的姑姑正在那里,她说少老板在舞台上演得太差了。我是少老板的弟弟的保姆,当然听这些话心里不痛快,想反驳几句,可是,我还没看过少老板的演艺,说不出什么。所以,回来的时候到剧院看了看。
菊之助:怎么样?
阿德:少老板,我这么说也许不应该,您可不要尽听大家的奉承和空虚的吹捧,因为我看了您的演出……
菊之助:是不是太差劲儿了?
阿德:我认为我姑姑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不怕您生气,只能说实话
菊之助:没关系
阿德:您是第五代菊五郎老板继承人。您到处游逛也没有关系。只是,您要好好学艺,要成为名副其实的菊五郎继承人。家里的佣人们也许都奉承您,可是,我认为象您现在这样,我不应该说奉承话。
菊之助:谢谢你,这种由衷的真话,还是你头一个跟我说的呢。
阿德:您这么说,我实在不敢当。我盼望尽快地有那么一天,我能跟姑姑说:怎么样,看看我们少老板现在演的实在不错吧……哎哟,我尽顾说话了,别让露水淋着小少爷。少老板,别在这儿再谈了,天都快亮了。您别怕,不会惊醒大老板,您悄悄跟我后边进屋吧。
菊之助:好吧。
二人走向菊五郎老板住宅门前。
阿德:少老板,我说了些太不客气的话,请您多原谅。
菊之助:嗯,没关系。
拉开旁门,二人悄悄进入院内。
同上。中廊
阿德抱着小幸走过来。菊之助跟在后面,悄悄走进自己的房间,阿德走进另一个房间。
去厕所回来的一个女佣人看到他们两人。
厢房的灯火熄灭,菊五郎夫人里子走过来。
里子:你是阿德吗?
阿德:是我。
里子:小幸睡了吗?
阿德:唾了。
里子:菊之助还没回来?你知道吗?
阿德:少老板早就回来了。
里于:是吗。
里子走开。
[溶出]
[溶入]
天空。夜晚
焰火在天空散开。
“好!”群众的欢呼声。
又在天空响了一个焰火。
“够意思!”叫好的声音。
饭庄的客座
菊五郎、夫人里子、弟子,女佣人在凉台观看烟火,还有松助、荣寿太夫(注1)作陪,其他弟子和艺妓们也侍候左右。
天空
天空响了一个焰火。拍手喝采的声音。
饭庄的客座
女人们拍手欢呼。
菊五郎:松老板,是去年放河灯的时候吧,你掉到河里了。
松助:老板,您记错了,那是前年。
菊五郎:那时你在水里一边乱扑腾,一边还来了个亮相。
松助:您还说哪,你再来一遍,刚才的表情值得做演戏的参考!真够受的。
大家大笑。
荣寿太夫:伯母,阿菊哪儿去了?
里子:他说他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荣寿太夫:他最近怎么样啊?
里子:他呀,荣寿,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最近突然不玩儿去了,天天正经地回家来。
荣寿太夫:是吗?连我这个老兄的意见都不听的人,能变成这样?
女佣人:(低声)太太,您知道这个原由吗?今晚,少老板不露面也正是因为这个原由。
里子:你说有什么原由。
女佣人:阿德也没来吧?
里子:阿德说,她怕小幸听到放焰火的声音受惊,所以留在家里了。
女佣人:您是这么想的吧,可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里子:你别胡说,菊之助和阿德……决不会有这种事儿。
菊五郎家。厢房
菊之助和抱着小幸的阿德坐在凉台上默默相对。片刻,阿德开口。
阿德:少老板,您不去看焰火吗?
菊之助:去了也没有意思
阿德:真热啊!我去拿点凉东西来吧,西瓜正在井里镇着哪……可也不大合适,是大家都回来再吃的。
菊之助:有几个?
阿德:五个。
菊之助:切一个没有关系吧。
阿德:那么,我就拿一个来,就手让小少爷睡好了。
菊之助和阿德站起来走去。
同上。厨房
阿德由井里提上来一个西瓜。菊之助把西瓜放在案板上,阿德去取菜刀刚要切开。
菊之助:危险,我来切吧。
菊之助把西瓜切开,二人吃起来。
菊之助:阿德,我再也没有比那天晚上更高兴的了。人们背着我尽说些坏话,可是当着我的面却信口开河地说些不着边际的奉承话。在这种环境里,推心置腹善言相劝的只有你一个人,我听到你的话,差点儿哭出来。
阿德:您那么喜欢听,我也很高兴
菊之助:艺妓和其他女人追着我谈情说爱,只不过是冲着我这个名声——第五代菊五郎的儿子——而来的,对她们来说,管我演的好不好,今后又能怎样,那是毫不关心的,假如把“菊五郎的儿子”这个名字拿掉,那谁都不会理睬我。我一直是很寂寞的。正在这个时候听到你的话,我真是头一次体会到浸入肺腑的真情。你也能体会到,那就象奔走在炎热的山路喝到冰凉的山泉时的心情。我近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么忐忑不安而又高兴。演戏时也老意识到你在看,心想要演给你看,所以演戏时心里也踏实,我有了自信,这样下去一定会演好。
阿德:(眼含热泪)……
菊之助:你怎么了?
阿德:我的话让您那么高兴,我实在……(擦着泪,微笑)
菊之助:我一定好好干。
阿德:我也为了您能成为真正有本领的好演员,一定要尽点儿力量。
这时,里子和女佣人们都回来了。二人慌忙收拾西瓜皮等。
里子用阴森森的眼神瞪着阿德。
[划]
同上。居室
里子走进居室,对房间里的女佣人说。
里子:阿竹,阿德干什么哪?
女佣人:我不知道。
里子:你让她来一下。
女佣人:是。
女佣人出去,过了一会儿,阿德进来。
阿德:您叫我有事儿么?
里子:你干什么哪?
阿德:我给少老板换睡衣的领子哪。
里子:阿德,你今晚就回家吧。
阿德:您说什么?
里子:我们不用你了,你回家吧。
阿德:为什么呢?
里子:你不问更好吧。
阿德:不,小少爷也好容易跟我熟了,我并没有做什么不应该的事儿,就这么不清不白地给轰出去……太太,您说的一定是少老板的事儿吧,要是这个事儿,请您放心,我是清白的。
里子:那么,你对菊之助那么体贴是为了什么?你是不是想,他是第五代的后继人,走运的话,将来能当他的太太?
阿德:太太,您的话让我太委屈了。
里子:菊之助是不懂事儿的少爷,你不要勾引他。
阿德:您这样想,我可太委屈了,要是拿这种理由辞退我,我不能走。
里子:那么,你说你跟他是怎么一个关系?
阿德:我只是想怎样才能使少老板提高演技,为此尽些力量,只是为了达一点,我才跟他说了一些话……
里子:这种事儿,不是家里佣人该做的。他有菊五郎大老板这个好父亲哪。
阿德:大老板只是在演技上能教导他,我说的是,少老板的演技还需要象照顾孩子吃奶那样的乳母……
里子:这是你多管闲事,你只给幸三喂奶就行了。象你这样的人,那么难的事儿哪能做好……反正,出这种谣言本身,我们就受不了。你回家吧。
阿德委屈地擦了一下眼泪。
[划]
同上。厨房
阿德做好回家的准备,拿着一个包袱。
阿德:那么,我走了。
女佣人:你不见见少老板吗……我给你说一声吧。
阿德:你不用告诉他……那就再见吧。
女佣人:你多保重。
阿德:谢谢。
女佣人:你要有想跟少老板说的话,不用客气。
阿德:(踌躇一下)不用了。
阿德走出去。
[划]
同上。门前
阿德恋恋不舍地走远。
[划]
同上。居室。早晨
菊五郎在穿礼服,夫人、女佣人和弟子们在旁边伺候。菊五郎面对镜子结领带,左改右改直到他满意为止。
同上。隔壁的居室
菊之助一人穿着和服正装,正在穿套裙。夫人进来。
里子:菊之助,你准备好了吗?
菊之助:好了。
里子:要知道,今天的集会,要来好多权贵和他们的夫人,梨园界的人士也要来好多。作为音羽屋这一梨园名门的儿子,向这些人道寒喧时可得象个样子。
说这些话的时候,走廊处传来哄小幸的鼻音哼哼的摇篮曲。菊之助吃了一惊。工夫不大,一位比阿德年老的保姆抱着小幸走来。
菊之助:妈妈,阿德怎么了?
里子:给她长假了。
菊之助:啊?为什么?
里子:你自己知道吧。
夫人匆匆忙忙地走出去。
菊之助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立刻飞跑出去。
同上。门前
菊之助走出来上了人力车。
菊之助:去浅草!
菊之助坐人力车刚走,菊五郎一行大声说着什么走出来。
菊五郎:阿菊上哪儿去了?
车夫:少爷刚去浅草。
菊五郎:这个不懂事儿的,又跑哪儿去了。
浅草诹访町的小巷
菊之助坐着人力车,和车夫一起挨门挨户寻看门牌,下了人力车走进小巷寻找阿德的家。找到阿德的家,本来想进去,但又不好意思进去而走了过去。从里边走出一个少年。
菊之助追赶少年。
菊之助:小朋友!
少年:哎。
菊之助:阿德在家吗?
少年:不在。
菊之助:出去了吗?
少年:不是,她不在这儿住。
菊之助:她在哪儿住?
少年:我不知道。
少年对自来熟的菊之助感觉有些奇异,没有亲切对待。菊之助掏出钱包,塞给少年一些钱。
菊之助:你拿这个买点什么吃吧……求你了,你告诉我阿德在哪儿住。
少年:听说在亲戚家住着呢。
菊之助:在哪儿呀?这个亲戚家。
少年:我还不知道在哪儿。
菊之助:是么?……那么我天天这时候来,你打听出来就告诉我吧,拜托你了。
少年:好吧。
少年逃跑似地离开。菊之助站了一会儿目送他。
[溶出]
[溶入]
杂司谷的阿德亲戚家。傍晚
秋天来到,兼营花木店的农户晒台,树叶已变黄的院子里的大树下面,阿德正在喂鸡。
阿德看到用歌舞伎的节目单糊的饲料口袋,不胜感慨。茶馆的老板娘走进来。
老板娘:有人嘛?
阿德:您来了。
老板娘:您是不是从浅草来的阿德?
阿德:我就是。
老板娘:是啊,我是在子孙娘娘庙院开茶馆的。我那里来的一位客人托我跑一趟,他说,务必把住在新作老哥家的名叫阿德的悄悄找来。
阿德:(吃了一惊)那位客人是什么样的人?
老板娘:象是哪儿的少掌柜,长的很是样。
阿德:他姓什么?
老板娘:他说,你就说姓寺岛。
阿德:您稍等一下。
阿德进屋里,慌忙把头发整一整,披上和服外衣走出来。
子孙娘娘庙庙院茶馆的客室
菊之助一人坐在那里。
老板娘:是这儿。
她说了一声,阿德悄悄拉开纸门。
阿德:啊,少老板!
阿德走进屋里。
菊之助:你果然来了!
阿德:您听谁说我在这儿?
菊之助:别说了,可不容易了。好容易找到你家,我又不敢进去,恰巧走出一个少年买什么去,半路上我抓住了他。
阿德:他是兼吉。
菊之助:是么?我问他,你住在哪儿。好象有人不让说,他不肯说。后来,我天天去,好容易说服了他,昨天才打听出来。
阿德:(泪汪汪地)为我,您费了这么大的心思。
菊之助:好不容易找到你了。我好象心灵的依靠被夺走了似的,我难过极啦!
阿德:少老板!
菊之助:什么?
阿德:我这样卑贱的人,您对我有这番厚意,我不知多么高兴。可是,您要常来,家里一定知道,那就对您不利了。我想就见您这一次,以后我们不再见面为好。
菊之助:我不愿意。
阿德:不,这样不行。别人捕风捉影说三道四,我们实在委屈。可是,今后还照旧见面,那就不然了,这就可怕了。
菊之助:没什么可怕的,阿德,我已打定主意,娶你做妻子。
阿德:这样不行!少老板还没有成名呢。这样做要妨碍您的前程。况且我是一个贫苦的漆工的女儿,还当过您小弟的保姆。
菊之助:我跟你说,这些事儿哪一件也不能妨碍我们之间的关系。
阿德:这样做,您就在音羽屋这个梨园名门呆不下去了。
菊之助:呆不下去,大不了出来就是了。
阿德: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儿。
菊之助:你不用说了……阿德,家里没人看家你就出来了吧。
阿德:是。
菊之助:那么,不快回去不好吧……怎么样,听说这里的烤鸡肉是出名的,吃点儿再回去吧,耽误这么一点时间没关系吧……这里真热闹。
阿德:明天是庙会的正日子。
[划]
子孙娘娘庙庙院
阿德和菊之助从傍晚的树林中走过去。
落叶飘飘。
菊之助坐上等候他的人力车。
菊之助:那么,我回去了。
阿德:就这一次。
菊之助:不,我还要来。
[划]
菊五郎家的走廊
菊之助回来了,女佣人上来迎接。
女佣人:您回来了。
女佣人好象走向紧里边的大老板的房间去报信儿。菊之助刚要走进自己的房间时,传来男人的声音。
男人的画外音:菊之助,你来一会儿。
菊之助愣了一下,满面忐忑不安的神情走向菊五郎的房间。但也流露出假如为阿德的事儿挨了说,也有应付到底的决心。
同上。菊五郎的居室
菊之助进来。
菊五郎、里子、荣寿太夫好象参拜子孙娘娘刚回来,把买来的鸱鸺等放在前面,很不高兴地坐在那里。菊之助察觉到这种气氛,神情不安地坐下。
菊五郎:阿菊,你今天在子孙娘娘庙那儿同她会面的那个女人是谁?我想让你走正道,大大提高演技,把你培养成令人羡慕的名副其实的音羽屋第六代。你理解一下我这番心情好不好?我们给了阿德长假,是因为你跟她接近,对咱们家和你本人都没有好处。你偏偏还要见她,你是怎么一个打算?你要对我有什么不满,今天你就马上说一说。虽然我自以为我是父亲,可到底因为咱们两人年龄不一样,作为父亲认为是对你好,你也不一定都以为然,你不要客气,说一说你的不满。
荣寿太夫:阿菊,你有什么道理敢不听你父亲的话?你有什么本事?不过只会拿个棍子淘气罢了。这样的你,现在被人捧为“音羽屋”“菊少爷”,这是谁的力量,不是沾了你爸爸的光吗?
里子:阿菊,怎么说你还是个不懂事儿的孩子,所以,也不能怪你。你不要以为别人都象你那样直心眼儿。阿德也许想,你是不久将要继承第五代的人,所以才跟你接近。
菊之助:阿德不是那样的女人。
荣寿太夫:你是不知道,女人都是那样的。
菊之助:不会是那样,大哥,你尽跟花柳界的女人打交道,所以完全不了解好人家女人的心情。
荣寿太夫:好人家的女人也是一样。
菊之助:不一样,阿德具有花柳界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有的真情实意。
菊五郎:你不要讲大道理了,老的说不行的事儿,就是不行。
荣寿太夫看看菊之助的脸色。
荣寿太夫:菊之助,你跟我来。
领菊之助一起出去。
同上。居室
荣寿太夫把菊之助带进来,一起坐下。里子也跟来了。
菊之助:大哥,关于阿德的事,我是有相当的决心了。
荣寿太夫:……
里子:阿菊,你爸爸不愿意把家丑漏到外边去。阿德是你弟弟的保姆,所以更不合适。这一夏天,阿德完全想开了,自己脱了身。为什么你又追她去,好象熄灭了的木棍又要点上火,你是存心胡闹下去吗?……
菊之助:不知道爸爸和妈妈怎么理解我们俩的关系,我们俩是干净的。
里子:要是干净的,那更好。
菊之助:尽管我们清清白白,可是硬让她蒙不白之冤,一脚踢出去,实在太可怜了。这样,简直是“血宅门”这出戏里的阿菊。有了阿德,我才感觉到演戏也起劲儿,活着也有意义了。可是却把她无情地……
里子:你知道,社会上大家怎么说呢?他们恶毒地说,这夏天,菊之助和出生不久的小幸的保姆有了关系,音羽屋家里热闹得不可开交。可是,音羽屋还真是了不起,虽然有了亲生的儿子,却不把养子菊之助赶出去,有苦难言。在这种风言风语下,菊之助,你怎么能有前途,你也得替你爸爸想想。
菊之助:……
荣寿太夫:阿菊,你爸爸说,对演员来说,社会舆论是很要紧的。演员只有出了名气大家捧场的时候,才是他的黄金时代。何况,你正处在刚要出名气的关键时刻。
菊之助:我对这种“名气”感觉厌烦。
荣寿太夫:你说什么?
菊之助:要是真凭自己的本领取得的名气,那是可贵的。但是,只靠老子取得的虚名,对我来说,不是珍贵的。
荣寿太夫:阿菊,你再说一遍,你在说什么?
菊之助:我也不需要第六代这个传名。
荣寿太夫:你疯了!
菊之助:我也不需要音羽屋这个家门,想靠自己的力量干,想发挥我的个性。
荣寿太夫:离开寺岛大叔,你能干出什么?
菊之助:我要干,一定要干出个名堂。
荣寿太夫:你这个浑蛋!
举手就打。
里子:(制止荣寿太夫)荣寿,别,别。
不知什么时候,菊五郎也进来了。
菊五郎:传代和家门都不要的东西,在这儿没有用,快给我滚出去!爱去哪儿去哪儿!
说完愤然而去。
菊之助:爸爸!
菊五郎:我不认你,不认你,快滚出去!
里子:你看!
菊之助好象下了决心,站起来就走。
同上。走廊
菊之助激动地走过来。
菊五郎的画外音:阿菊!
菊之助不理睬,走出大门。
菊五郎追出来,里子和荣寿太夫也到。
菊五郎:你们为什么不拦住他,让他走了行么?还不快着!
里子和荣寿被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立即追赶菊之助。
[划]
杂司谷的阿德亲戚家前门
菊之助下了人力车,远处看得见主办法会的团体向子孙娘娘庙内走去,传来大鼓的声音。
菊之助:您好!阿德在家吗?
伯母:您贵姓?
菊之助:我姓寺岛。
伯父走出来。
伯父:阿德不在家。
菊之助:她上哪儿去了?
伯父:寺岛先生,阿德浅草的家里嘱咐我们,不让她见您。
菊之助:……是这样。
子孙娘娘庙庙院
菊之助来到子孙娘娘庙庙院,主办法会的群众打着大鼓走进来。菊之助从人群中走过来,看到茶馆的老板娘。
菊之助:老板娘,托您点事儿。我昨天托您找的阿德,请您悄悄告诉她,寺岛给轰出来了,明晚十点由新桥车站起身去大阪。
正说着话,松助和弟子来到。
松助:少老板,我们接您来了,您什么也不要说,跟我们回去吧。我详细问过了,您跟大老板说的话,是不是也有点过火了,……这些事咱们以后再说,请您看我面子先回去吧。现在给大老板道教,他还会宽恕的。
菊之助:不,我不想给他道歉,也不想回去。
松助:那么,请您先到我家来,我也想听一听您的想法。
菊之助:我去大阪,投靠多见藏老板去。
[划]
新桥车站剪票口
松助到车站给菊之助送行。
松助:您要非去不可,那也没有办法。多见藏老板是有胆量的人,甚至被称为“胆大的音羽屋”,他是在社会上磨炼出来的人,一定会病痛快快帮您忙。
福助也来到。
福助:阿菊!
菊之助:哎。
福助:你怎么了?我吓了一跳,赶紧跑来了。阿菊,你什么也别说,回去吧,我求你了。
菊之助:不,阿福,你不知道。
福助:不管事情如何,你也应该考虑一下音羽屋的家门和名声。
菊之助:我已经够了。
福助:我替你给大老板赔不是。
菊之助:不用。你看着。这样,我才变成一无所有了,从此以后,才能看出真正的自己的价值。你看着吧,我一定成一个好样的再回来。
他这样说着,心里期待着阿德的到来。
菊之助:还是没有来。
福助:阿德吗?
菊之助:松助,是不是我家告诉他们不让阿德见我?
松助:我没听说。
菊之助:没关系,一定是这么回事。那么,我走了。
福助:你非走不可吗?……那么,我看机会替你给他老人家赔个不是。
菊之助:别人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了,你什么也不用说。请你多保重。
福助:你也多保重。
松助:请多保重。
菊之助:再见。
松助:再见。
[划]
一年后的秋天
[溶入]
大阪道顿堀的梨园茶馆内部。傍晚
茶馆伙计和一位商人打扮的人一起进来。老板娘在长方形火盆旁吸着烟。
老板娘:您怎么了?
商人:我实在太累,看戏也看不下去了。虽然演到“纸治”的最好的地方,身体顶不住了。因为堂岛的大米行情从早晨猛涨,各处奔走,累得实在受不了啦……
老板娘:请在里边休息,睡一小觉再看戏就好了。
商人:没关系,你给叫了按摩的没有?
老板娘:叫啦,等着您哪。
商人走进去。
老板娘:哎,到休息时间了,你给送饭盒去。
伙计:听见了。
里边房间
按摩师元俊正给商人揉肩膀。
元俊:您看了纸治这一场吧,这场真不错。(唱起净琉璃)透过格子窗看到里边房间。客人截着头巾,只看到下巴动,却听不到声音。可爱的小春,背着灯火,秀丽的面孔消瘦了。
商人:你唱得真好,我看你也对戏剧很爱好。
元俊:对了,我爱看戏,我从早些时候就受到音羽屋老板的照顾。
商人:你说的音羽屋,是不是那位老板去年来的弟子,名叫松幸的?听说他是东京的菊五郎的儿子。
元俊:是这样,您才知道呀。
商人:听说是菊五郎的儿子,我才仔细看了看他的戏,可是实在不象话,不知他出于什么打算来到关西,照这样,成不了名。
元俊:(突然停下正在按摩的手)掌柜,我回去了。
商人:怎么了,怎么回事儿?
元俊:您大骂松幸,听到这些话我怎能给您按摩?
商人:怎么,那么你是向着松幸的?
元俊:是啊。对不起,我家的二楼租给他住哪。您自己按摩吧,再见。
商人:这个按摩师可真怪!
朝日座的后台
舞台正在演《艳容女舞衣》(注2)的酒铺一场。净琉璃(注3)调唱词:
今生将永剐,难舍亲生女。
但愿只一顾,相会我阿通。
阿母今将去,关山路万重。
柔肠已寸断,从此难再逢。
频频道再见,合十愿珍重。
一步三回首,阿母赴幽明……
传来“河内屋!河内屋!”
一片欢呼声,跟着就是“音羽屋的大饭桶!”骂声四起,一片冷笑。扮演半七的延三郎和扮演三胜的菊之助从舞台回到后台。一群后台人员跟着延三郎,弟子们端水,拿草履。但菊之助却无人理睬,他扮演的是女角,更显得可怜。
菊之助:我的草履放在哪儿了?
后台人员:我不知道。
菊之助光着脚板找草履,发现草履被压在道具下面,取出来穿上。
多见藏的房间
剧团经理坐在多见藏面前。
多见藏:你说松幸怎么了?
经理:老板,虽然您那么说,可听众对他的评价实在太不好,所以,下次我想让别人替换他。
多见藏:我这个多见藏给他当后台哪,不用说这个那个,还是让他出演。
经理:是。
经理不满意地走出去。
还没有卸装的菊之助进来。多见藏身体不大舒服似地靠在坐椅扶手上。
菊之助:老板,您身体怎么样?
多见藏:谢谢,谢谢。我死了一次又醒过来了,尽管跟一般的将要死去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菊之助:老板,我老是演不好,实在对不起您。我这样没出息的人,再给您添麻烦,您看过合适么?
多见藏:你说什么哪,你别多操这份儿心吧。对梨园界的人,你对谁也不用发怵。年轻时受人吹捧,不能成大器。多见藏支持你哪,你敞开胆子演吧。
菊之助的房间
是个许多人在一起的大屋子,菊之助进来,人们帮他卸装。多见藏的弟子多见三郎和阿鹤也在场。
阿鹤:松幸哥,今天早晨下着雨,您穿高齿木屐出来的,我给您带来矮齿木屐了。
菊之助:谢谢你。
多见三郎:(看到菊之助无精打采)松幸哥您怎么了?
菊之助:多见,我没有把握了,虽然你从侧面没少帮我的忙,老板刚才还鼓励我一番,可是我想,我还是搭个破烂戏班子离开这里为好。(做回家的准备)
多见三郎:搭个破烂戏班子?
菊之助:演多少年也演不好的饭桶演员,或者没有落儿的演员,到穷乡僻壤,给几个钱儿就演出……要不我就求阿鹤的父亲收留我这个徒弟,当个按摩师吧。
多见三郎和阿鹤听着难过,低头不语。
菊之助:多见,你也多注意,年轻时很容易虚度年华,不要丢掉刻苦学艺的精神……好,阿鹤,我先走了,你们多呆会儿吧。
菊之助走出。
朝日座后门
延三郎带着一群艺妓、舞妓走出来。
后台管理人:少爷,他们都想要个扑粉刷子呢。
延三郎:是么,那就给他们吧。
在他们后边,菊之助一人走出来。他站在与花街柳巷毗邻而夜色茫茫的后台门口,目送着众星捧月似地走远了的延三郎,叹了一口气。刚要举步,没想到,在他面前出现了提着包袱的阿德。
菊之助:阿德!
阿德含笑轻轻地一礼。
菊之助:你什么时候来的?
阿德:我早就到了。下了火车就立刻坐人力车直奔这儿来了,一直看了少老板的戏。
菊之助:你一个人来的么?
阿德:是。
菊之助:我真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你能到这儿来……我住在离这儿不远的按摩师的二楼,一班儿来吧。
两旁是花柳巷,所以他带着阿德快步走过去。
从道顿堀大街到桥头
菊之助和阿德从人群中走出来。
菊之助:你为什么没跟我一起来大阪?
阿德:您府上吩咐过了,所队我家里看管很严,怎么也出不来。
菊之助:噢,还这样哪。
阿德:可是,听到少老板的演技得不到好评,放心不下,呆也呆不住,终于跑来了。
菊之助:从那以后我就来到这里,演什么角儿都得不到好评。这一年来,我完全失去自信了。假若你在我身边,可能不会这样。如果今晚上你不来,我不一定上哪儿去了,也可能投河自杀了。
阿德:归根结柢都是由我引起的。我想帮助少老板成一个有一身硬本领的有名气的演员才来到这里。
菊之助:你来了也无能为力。我离开东京时,还满有自信,可是,现在才知道我根本不是这块料。
阿德:不,也许别人看来,您的演技不行,可是,由我看来,并不是出于偏爱,从您演技上确实看得出一年来苦学苦练的结果。我看出有一种别人还没看到的力量。再加把力就行,您可不能泄气。不用我说您也明白,艺术在于自己对它的态度。一年前,在大家吹捧之下您从不具备的力量,可如今在大家鞭挞之下却有了。
菊之助:是这样吗?要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阿德:真是这样,所以您要挺起腰来。
[划]
小巷
阿德跟着菊之助来到元俊家门口。
菊之助就在这儿。
元俊家里
菊之助带着阿德进来。
菊之助:我回来了……你上来吧。
菊之助带着阿德上二楼。
元俊惊讶地看着他俩。
元俊家二楼
菊之助和阿德走进屋里,把灯点着。屋里正象贫穷的演员住的地方,有些花梢的小道具和戏装。阿德巡视了一下寒酸的房间之后坐下。
阿德:(眼含热泪)少老板,原来您竟住在这样的小屋里。
菊之助:你带来的东西就这些吗?
阿德:不,还有一个柳条包,当行李托运来的,我还没有提取呢。
菊之助:那么,明天我去提吧。
阿德:(难于出口的表情)我在您这里打搅行吗?
菊之助:你拿我当做外人来的吗?不是吧。我早就把你看做我的妻子了。
阿德:不,我只是希望把少老板服侍成堂堂的演员,让您再回府上去。
菊之助:然后怎么办?
阿德:我再找个地方去。
菊之助:哈哈哈,你净说些傻话,所以我更喜欢你。
传来散场的鼓声。
菊之助:哎呀,已经散场了。
[溶出]
[溶入]
元俊家的二楼。早晨
半个月后,一个晴朗的早晨。
菊之助看剧本。阿德做针线活。
菊之助:阿德,你休息会儿吧,那么干会搞坏身体。
阿德:是,可是这件活儿,不在头晌交活儿不行。
菊之助:我不希望让你干这种低贱的活儿,但是……阿德,你还得再忍耐一点儿。下次要演“维盛”这出戏,我一定要挽回名声。这是音羽屋的拿手戏,老板说这次让我扮演权太,这个角色正合我意,我看,再忍耐一个时期,我就能起来。
边说,边看剧本。
菊之助:“昔日富贵荣华,今日一场空,想起老父,泪落膝上……”我现在能够深深体会到维盛的这种心情。阿德,这个角色,我能极其深刻地掌握他了。
阿德百感交集。
从楼下传来阿鹤的声音。
阿鹤的画外音:姐姐,家具店把梳妆镜给进来了。
阿德:我这就去。
阿德站了起来。
同上。楼下
家具店送来梳妆镜,阿德从二楼下来。
阿德:辛苦啦。
家具店员:谢谢您。
走了出去。
阿德高高兴兴拿起梳妆镜要往楼上搬。
阿鹤:我帮着您吧。
元俊:来,我给搬。
他眼睛不好使,要往楼上搬,却掉下来。
阿鹤:爸爸,您不行,您摔着了倒不要紧,别把梳妆镜给碰坏了。
元俊:你说什么?
同上。二楼
阿德和阿鹤抬着梳妆镜走上来。菊之助看到梳妆镜吃了一惊。
菊之助:哎!这是怎么回事儿?
阿德:为您扮装前的化妆……要演好戏,化妆也得有个好梳妆镜。
菊之助:这可真好!太谢谢你了。
菊之助高高兴兴地照着看。
菊之助:可是这笔钱,你怎么弄来的?
阿德:卖了我的东西买来的,您放心。
菊之助:(以感激的神情)那太过意不去了。
[划]
同上。楼下。夜晚
多见三郎面色苍白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多见三郎:阿鹤!松幸哥在吗?
阿鹤:在家。
多见三郎上了二楼。
同上。二楼
多见三郎上了楼。
多见三郎:松幸哥,不好了,……老板去世了。
菊之助:什么?多见藏老板昨天还那么精神呢……
多见三郎:突然死了。
菊之助:我这就去。
[划]
同上。二搂。早晨
菊之助参加葬礼回来,和阿德一起上楼。
剧团经理和串乡的戏班老板已在那里等待。
经理:你回来了。
菊之助:您来了。(对阿德)这位是剧团经理。
经理:这次,定角儿的事由我给办的,由于音羽屋老板去世,各个角色不得不换人,实在对不起,检幸兄,你这次休息一下吧,请你原谅。你可能指望着这出戏,突然不能出场恐怕生活上有些困难。恰巧这位先生为演戏的事和大西先生商量过,这次来是想为串乡的戏班子凑个角儿,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菊之助和阿德陷于忧愁之中,默默无言。
经理:音羽屋死后,道顿堀好象熄灭了灯光似的,他的影响力真不小。这次,想你也必有沮丧的感觉吧。
戏班老板:怎么样,您能不能去我们那里……您也许有些困难不容易走,我们可以先支钱。
菊之助:您能给多少?
戏班老板:十五块钱。
阿德:您不要跟他们走,能不能设法留在大阪练功呢?
菊之助:我不想落在串乡的戏班里,可是下月的生活有什么着落……而且,老板一死,大阪也没有指望了。串乡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对戏班老板)我去吧。
[溶出]
四年后的初秋
[溶入]
乡下的小剧场后台。夜晚
阿德靠蜡烛的光亮,在用木板隔开的简陋而且塞得满满的化妆室里铺被褥,屋子窄得褥子都铺不开。隔壁也一样,孩子已经睡着,大人伸开四肢睡在孩子旁边。
在后台一角,有人用戏箱和小道具围起来,象震灾时的难民那样,拼个床,睡在上面。在灯光下,梳头师一根一根地编假发。远处传来蛙声。
另一边,菊之助只系一个兜裆带和其他演员一起跟戏班领班在谈话。
领班:不管你们费多少话,没有钱,怎么给你们哪。
演员:你不守信用,你这么不讲理,我们不能在这儿干了。
领班:你不想干就算了。
演员:我不干了也行吗?戏缺角你怎么演?
领班:象你们这样的无能,缺一两个,也照样演戏。你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去吧。
菊之助来到阿德这边。
阿德:还在那儿争执哪?真没意思。听说,有的名人连饭都吃不上还一心练功,可是你为了赚几个小钱,嘴里老说讨厌讨厌,非得从这个串乡戏班拔出脚来不可,老想走,老想走,可是老没能脱离得了,腻味歪歪地拖了四年。
菊之助:真对不起你,跟了我这样的男人,算你倒了楣,你若不愿意,你爱去哪儿都行。
阿德:不是我受不了,我是心痛您,不愿意让您在这种串乡的戏班子里受委屈。
菊之助:要是心痛我,那就操心得过头了。我现在心情很好,觉得有意思得很哪,只要一瞪眼,听众就高兴。有人说若尝过串乡演戏的滋味就永远也不会忘记,确实是这样……哎!你就别多管了,先给我点零花吧。
阿德:您要上哪儿去?
菊之助:快离开这个镇了,我玩玩去。
阿德:钱,我这儿可没有。
菊之助:你别胡说,前天那个五角银币哪儿去了?
阿德:您的衬衣和袜子不换太难看了,这是买东西的钱。
菊之助:不用买这些,你把钱拿出来吧。
阿德:您完全变了。
菊之助:算了,你不用说这个那个,说点受听的不好么?
阿德:您万万不要忘记离开东京时的心情。
菊之助:那时有过什么样的心情呢……郡已经是往日的梦了。哎!你快给拿出来。
阿德:您说这种话,我不能给您。您离东京时不是说过么,“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我一定要成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好演员”。
菊之助:我不是已经成了好演员了么,从青衣到花脸,什么角都会演,演个孩子还许都行。哈、哈哈。
阿德:这一阵您一点也不正经演戏,今天,连台词都跳着说。
菊之助:混帐!这些连戏名都不懂的观众,给他们演那么多的戏,有必要正经八板地道台词么?
阿德:我的话您已经听不进去了。(泪汪汪地)
菊之助:喂!不给么,快给。
阿德:我不能给。
菊之助打了阿德一个嘴巴。
阿德吓了一跳,捂住睑。
菊之助:都是因为你,我才落到这个地步。
菊之助说了这句话就走。阿德顿时泪如泉涌。稍停,赶快取出钱和菊之助出门穿的夏农,慌忙追了出去。
同上。客座
阿德走到昏暗的客座,这里空空荡荡,戏班子的人们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地睡着了。
阿德到处寻找菊之助。
客座的窗户挂着破草席,从这里看到夏天的月亮,还看到剧场前面在夜风中飘荡的戏班子的广告旗。菊之助在这下面躺着。阿德走到菊之助跟前。
阿德:给您。(掏钱给他)
菊之助:……
阿德:都怪我,您别生气。演员一般是好玩好乐的,玩一玩心情才痛快些,您去吧。
菊之助:……
阿德把钱放在那里。
阿德:您是想去吧。
菊之助:……
阿德:您在这里睡会着凉。回屋里睡吧。
菊之助:……
阿德以悲伤的神情走出去。
不一会儿,她拿来蚊香,擦着眼泪,把蚊香放在菊之助身旁,要给他穿夏衣。
菊之助:阿德。
阿德:是。
菊之助:把这钱拿回去。
阿德:您不是想……
菊之助:让你拿回去就拿回去吧。
进来一个剧场的伙计。
伙计:请大家起来吧,马上就得搬家。
演员们起来。
演员:怎么回事?
伙计:合同还剩两天,但是,太不叫座儿,只好请你们就走。
演员:今晚就搬吗?
伙计:马上搬。
演员:今晚让我们住一宵怎么样。
伙计:不好办,紧接着上演的杂技班子的人马已经到了。
演员:你们简直是胡来!
同上。后台
大家匆匆忙忙收拾铺盖。杂技班子的人们蹲在门口等待进屋。演员们、菊之助和阿德从客座走过来。
菊之助:干什么?你们简直是欺负人,哪有人家还在上演就闯进来的道理!让他们上别处住不就行了么……经理哪儿去了,经理呢?
同上。门口
杂技班的领班走过来,对正在等侯进去的他们那群人说。
杂技领班:你们受等了,进去吧。
菊之助走出来。
菊之助:且慢,戏班经理还什么都没跟我们说哪。
杂技领班:经理跟你们说没说过我们不管,反正跟我们说过了。(对他那帮人)喂,进吧,进吧。
杂技班的人陆续地往里进,戏班子的人们拿着行李往外走,其中也有阿德。
菊之助:喂!戏班子经理哪儿去了?
这时,剧场的一个伙计提着灯笼急步走来。
伙计:出事儿了。
演最甲:怎么了?
伙计:别提了,戏班经理溜了。
演员甲:什么!
大家惊呆了,菊之助也愣住了。
演员乙:岂有此理!
戏班领班带着孩子急忙赶回来。
菊之助:领班,经理溜了。
领班:是呀,我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跳,赶回来了。
演员甲:咱们怎么办哪。
领班:我想,没什么办法,只好散伙啦。
演员乙:领班能不能给想个办法。
领班: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演员丙:不是还有小道具和戏装吗?
领班:那些东西早就成了贷款的抵押了。
大家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场骤雨猝然而来。大家忙到檐下避雨。
演员甲:啊,真倒楣。
大家看着急骤的雨脚直发愣。
演员甲:既然非散伙不可,老在这儿呆着也不是个办法呀。
领班:火车钱,我想办法,有投奔的就请走吧。
演员甲:扇菊兄,您打算怎么办?
演员乙:我也没有办法,尽管老板总责备我,也只好再回老板那里去了。
演员丙:虽然如此,大家一起演过戏也算个因缘,那么咱们就分手吧。
虽然这样说,大家还在站着。过了一会儿,大家嘟哝着,沿着屋檐下走去。阿德看着发呆的菊之助。
阿德:咱们怎么办?
菊之助:……
阿德:走吧。
菊之助:上哪儿去呢?
阿德无话可答。
[划]
小客栈里。傍晚
女佣人把菊之助和阿德带进来。点着纸罩座灯的黑乎乎的屋子里,有背着千手观音的行者夫妇,有卖千金丹的,有耍猴的,有拜庙进香的,有虚无僧等人。有的躺着,有的坐在一起,好奇地打量刚进来的他俩。一位老太太在屋里一角,面朝着墙壁既不是念经也不是唱歌地嘟哪嚷嚷。菊之助和阿德坐下来。阿德好象身体不舒服,喘起来。
菊之助:真没办法,你怎么不注意,又着了凉……大姐,你给拿铺盖来。
女佣人:您给八分钱。
菊之助掏出钱来。
女佣人拿来铺盖,扔下就走。
撒海报的把海报扔进来就走。
耍猴的捡起海报念起来。
耍猴的:东京大歌舞伎……
菊之助:(听他一念,插嘴说)东京歌舞伎在哪儿演哪?
耍猴的:从这月七号在名古屋末广座上演。
菊之助:什么角?
耍猴的:芝翫和福助。
阿德:(得了救似地)成驹屋父子啊,您看,这才是真正的天佑神助哪!
菊之助从耍猴的手里接过海报看了一看。
阿德:您去见成驹屋的少老板,商量一下怎么样?
菊之助:我现在这副寒酸相,怎么好见他?
阿德:可是,他们也许能给您一个角色演一演。
菊之助:不会的,我要是还在大阪,也许可能。但是,现在已落在串乡戏班,堂堂的东京歌舞伎怎能收留我这样的人演戏呢?
阿德:可是,我想您的演技只有比从前提高了,决没有降低。只要在名古屋出了名,你就不说回东京也能回去。要是他们能让您演一场,受到好评,您的脸面也好看,趁这机会是不是该试一试?
菊之助:恐怕不行。我们希望他们会念旧情帮我的忙,这只是一厢情愿,他们不一定这样想。你不是也看清了人情世故是怎么回事么……我看串乡倒很自在。
阿德:不,那样您多年的辛苦和我多年的辛苦,不就白费了么?
菊之助:再等一等吧,过些日子也许来个象点样的串乡戏班。反正演什么戏我也都行……哎,别提这些了,我出去找个好活儿,你就等着吧。好好唾吧,不然你这感冒就更厉害啦。
菊之助走出去。
阿德想了半天,爬起来换衣服准备外出。
[划]
名古屋福助下榻的旅馆房间。夜晚
这里和小客栈相比,真有天壤之别,房间富丽堂皇。
福助在弟子的伺候下穿上睡衣刚要入睡。
女佣人走进来。
女佣人:福助老板,有客人来。
旅馆后门
福助走下来。阿德在不显眼的地方坐着,怕人看见似的,看见福助,站起来行礼。
福助:那不是阿德么?
阿德:好久没见了。
福助:你在名古屋么?菊哥干什么哪,你们在一块儿吧。
阿德: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才求您来的。
福助:请上来吧。
阿德:这么晚,对不起。
[划]
同上。另一个房间
阿德坐在福助,芝翫,勘弥的对面。
福助:是啊,你们可真没少受苦。
阿德:可能是这种辛苦锻炼了他的艺术,连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得出,他的演技比从前强多了。可是,有了本领始终也不能扬眉吐气,我这才明白了,梨园界,没有门第做靠山还是不行。您能不能帮帮忙,替少老板说说情,让他能回到东京家里。不然,这样下去,他就一垮到底了,现在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现在不救,再晚就救不起来了。请您拉他一把吧,我恳求您了。
福助:关于阿菊的问题,我曾经谈过好多次。每一次跟他爸爸说情,他爸爸总说,他没有真正本领……由寺岛大叔来看,对观众没法交待,所以就搁下来了……(对勘弥)您看怎么样,能不能让他参加这次演出,如果能博得好评,寺岛大叔也会不再计较别人的闲言碎语,允许他回家吧?
芝翫:这次上演的戏,能让他演什么?
福助:您让他演《逢坂关》(注4)的墨染吧。
芝翫:墨染?这可是太冒险。尽管是寺岛的儿子,可他毕竟是个串乡戏斑的人,让他演这么重要的角色,这可是在梨园界没有的事,旁人也不会答应。
福助:我知道是太冒险。不管旁人说什么,只要爸爸和守田大叔答应,就能出场,我求求您,我想给阿菊找个扬眉吐气的机会。
勘弥:好吧,让他演吧。
阿德:(欣喜若狂)那么,能让他出演……太谢谢您了。(哭起来)
勘弥:(心里很辛酸地看着她)阿德,如果菊之助这次做了脸,他的父亲允许他回家,你能让他回音羽屋这个家吧?
阿德:是,我想无论如何也得让他回家去……
勘弥:如果他演的不成体统,那就没有办法了,如果他真有了本领,阿德,那么你就能把他送回寺岛家吧?
阿德:一定。
勘弥:啊,阿德……
阿德:您是想说让我跟他分手吧?(眼泪汪汪)这个问题,我已经打定主意才来到这里。
大家难过,默默无言。
福助:那么,先去把阿菊接来吧……对了,把跟大家见面时穿的衣服给他带去。喂!
弟子出来。
福助:你把我昨天穿的那套和服和外套给拿来。
[划]
穷街陋巷的小客栈门外
点着灯的两辆人力车匆匆赶来,福助和阿德下车。
小客栈屋里
福助和拿着包袱的阿德进来。
菊之助和住在同一客栈的卖千金丹的商人等正在喝酒。
阿德:您在这儿?
菊之助:(回身)啊!福哥。
福助:(含着泪)菊哥!有话以后再说,先跟我走吧。
菊之助:什么?没关系吧,你喝一杯。阿德,我找着好活了,没想到,给了不少钱。
耍猴的:他请我们客。
阿德:把那钱快还回去吧。成驹屋老板同意接受您加入他们的剧团,还决定让您演墨染。
福助:菊哥!咱们走吧。
[划]
名古屋末广座的舞台。傍晚
舞台上在演《逢坂关》,演到墨染出场的一段。
关兵卫:真有怪事,一甩这只袖子,我怀里的兵符就飞向樱树去了。这棵樱树有精灵,不管那些,要把它除掉。
关兵卫手持斧头想对付樱树,响起急骤的大鼓,妖气压来,关兵卫神志模糊。
唱词(长流水调):
沉沉深雪压在樱树上。早晨成云,傍晚成雨,昔日巫山梦中常见之墨染就站立在这里。
樱树正面形成空洞,洞里照出菊之助扮演的墨染,片刻,墨染消失在黑幕中。这前后一直是鼓声轻盈。
唱词(长流水调):
无怪广传风流艳名,确有含苞待放之态。
大鼓在响,硝烟突起,墨染从樱树里走出,站在舞台上适当的地方。
唱词(长流水调):
奴为薄命人,年幼沦为章台女。在此成长,好比嫩柳轻杨,年年任风摇霜摧。夜夜异梦,宛如泡影消失在水中,凄凉身世,恰如断梗飘萍。
连续轻击的鼓声。关兵卫从失神状态中清醒过来,看到墨染。
关兵卫:呀!陌生女人,你何时从何地来到这山荫的逢坂关?
墨染:我从撞木町(注5)到此。
关兵卫:嗯,你干什么来的?
墨染:来此相见。
关兵卫:见谁?
墨染:见您。
关兵卫:什么?见我?
墨染:我愿同您永修姻好。
关兵卫:你说什么?
墨染:(唱)
我羞答答,心意难言,期待久矣的真情实爱,才使我不顾雪深路远,万匆见怪,望君倾心见怜。
名古屋末广座舞台的一侧
阿德和勘弥注视着菊之助的表演。阿德不敢再看,走进去。
末广座舞台底下
阿德跑到台下的狐仙堂前,跪下来祈祷菊之助的成功。
同上。舞台
《逢坂关》接近尾声。
唱词(长流水调):
……抡起大斧拼命砍,毕竟和凡人大不同,墨染本是樱花精,她神通广大,轻身一闪,如樱花飞雪,月遁云中,好比朦胧夜晚水中月影,忽显忽遁,无法捕捉她的影和踪。她已从人世轮回得解脱,返本还真,不见其身只闻声。她傲雪凌霜玉洁冰清。待到春来盛开时,投影水面,荡翠摇红。小町樱,芳名常在,千秋永盛。
墨染手持樱枝,与歌仙大伴黑主的化身关兵卫共舞一番。
幕落。
后台监督走出来。
后台监督:今天就演到这里。
响起散场大鼓。
同上。后台
菊之助退场回来。服装师等帮助他卸装。
服装师:您辛苦了。
福助跑进来。
福助:(抱住菊之助)菊哥,真不错!真不错!!我爸爸也吓了一跳,我也大吃一惊。
勘弥进来。
勘弥:菊之助,你可真大有长进啦。
福助:好啦,这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回东京了。
菊之助大为高兴。
同上。走廊
阿德痛哭流涕。片刻,想起将要与菊之助离别,悲伤地走开。
[划]
若宫八幡神杜的院内
薄暮时分,阿德和菊之助走进来。
菊之助:阿德,能回东京了,你也能一起回去了。
阿德:是么,真的么?(强作笑容)
菊之助:是真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当然,回东京比在这儿好多了……我现在好象在梦境,连做梦也没有想到,大喜突然来临。
阿德:真是。
菊之助:我想,要能在这儿获得好评,就有脸回东京,所以拿出全部力量好好演了。可是我也没想到能够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连我自己都奇怪,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本领,哈,哈,哈。
阿德:我早就知道您今天登台一定会成功。对,我早就知道,多年的辛苦不会是徒劳的。我猜一定会吓大家一跳,心里乐滋滋的。果然成功了。(渐渐语无伦次)您没有白受苦,总算熬出头来了,这是当然的了,您可真没少受苦。说实话,哈,哈,哈,虽然这样想,我还是不放心,您一上场,我就不敢看舞台,跑到台下的狐仙堂前一心祈祷,直到您演完,可笑吧……这就行了,您由衷地高兴吧。这回,您的脸也有地方搁了,可以大摇大摆地回东京了。
菊之助:回到东京,我们首先要去子孙娘娘庙院那个烤鸡肉饭摊,那是我们忘不了的地方啊,哈,哈,哈。
菊之助和阿德所住旅馆的走廊
菊之助和阿德回到旅馆来。
菊之助:我们应该庆祝一下才对,(因为阿德没有回答)喂!你怎么了?
阿德:(从沉思中醒过来似的)我高兴的有点发呆了。(突然兴高采烈似地)我太高兴了,怎么庆祝好呢……大姐!大姐!
女佣人来到。
阿德:大姐,今天晚饭你给订两份嘉鲫鱼和两份大虾,一份带头的烤鱼,再来个文蛤汤什么的……别忘了酒。
女佣人:是。
菊之助:喂!定那么多行吗?
阿德:有什么不行的呢?今天是大喜日子……今晚,您又成了以前的菊少爷了,敞开胸怀,想说的话说个痛快吧。
菊之助看见绸缎庄送来的衣料。
菊之助:呀,早就送来啦?阿德,这是我让到后台来的绸缎庄给送来的。你回东京穿现在这身儿不行,怎么样?(搭在阿德的肩膀上)嗯,不错,很合适。
阿德:花样真好!(心酸欲泪)
菊之助:你快缝吧,你要在这出戏上演的最后一天之前做好,不然就赶不上了。
阿德:您累了吧,洗洗澡吧。
菊之助:好吧。
阿德帮助菊之助换下衣服。
菊之助:真没少让你受苦,往后可该我疼你了。
阿德:(强压涌上心头的悲痛)往后,往后……(以笑容遮掩过去)
菊之助出去洗澡。阿德捧着衣料忍声痛哭。
[溶出]
[溶入]
火车里。夜晚
在名古屋车站停车的火车里。福助、芝翫、勘弥和弟子们急急忙忙走进车厢。开车前的嘈杂。
不一会儿,菊之助走进车厢,好象是在找阿德。
福助的弟子:音羽屋的少老板,取得这么大的成功回东京,您高兴吧。
菊之助:那是………阿德上车了没有?
演员甲:刚才,在剪票口看见她了,也可能坐在别的车厢吧。
菊之助点点头,走向别的车厢。站长吹哨,机车鸣笛,火车开动了。
不一会儿,菊之助面色难看,摇摇晃晃地从狭窄的通道走到福助、芝翫、勘弥的面前。
菊之助:福哥,车里没有阿德!
福助很难过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
福助:这是阿德的信。
菊之助:(愤怒地抢过信就看)岂有此理,是你说的吧!是你说让我们分手的吧!那么,你说能跟阿德一起回去是欺骗我的话喽?
勘弥:寺岛,你先别生气,这是我说的。
菊之助:您为什么管这份闲事?
勘弥:你先别这么说,坐下来听听我说……在我说出这话之前,阿德早就拿定了主意。阿德和我们都是一心一意想救救你,让你能够回东京。万幸,这次演出很成功,这样,寺岛大叔也会宽恕你。但是,这样一来,阿德就成了问题了,就是说,阿德要不跟你分手,你爸爸是决不会允许你回家的。
菊之助:你们太

  《残菊物语》观后感(二):且悲且喜的故事

对于门不当户不对的夫妇,现实主义的故事通常会让他们无法得到良善的结局,而浪漫主义的大团圆又显得不尽现实。然而《残菊物语》中的夫妇,很难说他们的结局是悲是喜。悲的一面很明显,毕竟此去生死两茫茫;而喜的一面却也暗藏其中。而要解喜的一面,首先要回答,两人何以成为夫妇。
菊之助欣赏阿德,是因为在他刚意识到别人于己只是逢迎之时,阿德却说出了诚实的意见,时机恰到好处;而阿德的善意鼓励,又让他人生第一次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意义。
然而菊之助同样令阿德的人生有了目标。阿德作为乳母,在家中无足轻重,孰料自己的一番话却能得到少当家的重视,自己的所作所为将会改变另一个人的人生,这是何等的成就?两人目标兼容,世上亦无任何他人可以替代彼此产生的意义,所以顺理成章走到一起。这种爱情当然无关富贵与贫穷、高贵或低贱,罔论门不当、户不对。两人大阪居所的窗外,戏院散场的鼓点咚咚响起,《残菊》故事的第一幕宣告落幕,第二幕开始,夫妇二人在大阪安顿下来,一同开始在外闯荡的生活。
第二幕在编剧的安排下主角们经历了丰富的波折,人生起落无须多说,都是环境迫使下主角们的被动选择;值得说的,只是在他们看过愿望美好遭到现实冰冷后,如何主动切换命运轨迹,在得失之间做出抉择。
你说阿德做出了牺牲?当然不无,但人做选择总是对自己最优,无论看起来多么利他。对于阿德,当她独自回到大阪的居所,窗外是一样的咚咚太鼓,散场的是她和少爷在一起生活的故事,但这并不是终章;终章是下一幕,是菊之助作为演艺世家的中流砥柱在世间登场,也是两人同时达成目标的终极仪式。阿德死于世人对菊之助的热烈称颂声中,对她来说,如她所说,既已得道,则夕死可矣。从这个角度看,结局也不完全悲。

  《残菊物语》观后感(三):残菊物语:伟大的电影

还是重温。2008年在加拿大的时候看过的,那时候竟然就这么过了。
再次拿出来看,昨晚我简直在‘震撼’中度过,震撼于如此伟大的电影。看完已经十一点多了,睡下去仍旧很激动,恨不能马上爬起来写几句。
 
其真挚细腻、动静相宜,不愠不火,对于镜头走位场景调度声音的运用,伟大!
 
沟口健二的画面静,又动得起来。一景一镜,用较多的中远景观察人物;如果说小津的镜头是横向的,往往利用日式房屋的隔断横向切割画面构图,沟口的镜头是横向和纵向结合的;有人说,沟口的动镜运用很像中国式长卷,非常贴切;但是我不能确认说此话的人是否真的明白中国画长卷的奥义? 长卷的展开不是仅仅横向移动的过程(类似电影的摇镜),在每一个画面片段也包含着平远,高远,深远的纵向构图原则。沟口动镜就是这样的长卷,既有横向的移动,也有纵向的移动,深景深的运用已经非常纯属,在横向和纵向移动,以及深度方向构图上需要极其精准被排练和对于房屋结构布景的精心安排,其结构严密令人叹为观止。
 
更令人击节称叹的是,沟口并不是仅仅对于技术的运用,而在于他不滥用不炫技,动镜和静止镜头的结合之天衣无缝,因此虽然如此多的动镜,片子仍旧沉稳宁静,不输小津。说到这里,想起沟口在《雨月物语》中最后那个镜头,真是永生难忘啊。
 
很少有人讨论到沟口在此片中对于声音的运用。沟口善用画外音对画面进行暗示,双关,或者互文,或者照应。比如菊之助在阿德的帮助下最终站上舞台出演主角,演出的这场戏为《逢坂关》,墨染为樱花仙子爱上关兵卫,但是关兵卫不认同人妖之间的爱情,抡起大斧砍,并唱到:
 
”抡起大斧拼命砍,毕竟和凡人大不同,墨染本是樱花精,她神通广大,轻身一闪,如樱花飞雪,月遁云中,好比朦胧夜晚水中月影,忽显忽遁,无法捕捉她的影和踪。她已从人世轮回得解脱,返本还真,不见其身只闻声。她傲雪凌霜玉洁冰清。待到春来盛开时,投影水面,荡翠摇红。小町樱,芳名常在,千秋永盛。“ 而此时阿德正在台下狐仙堂 祈祷菊之助成功。画面中是 阿德的全新祈祷,画外音是逢坂关到高潮处的唱文和鼓点,而墨染和关兵卫二人的地位差别与爱情显然暗示着片中阿德与菊之助的关系与爱情。
 
更好的是后面,菊之助演出成功,阿德非常高兴,跑到走廊外,此时画外的敲板声开始响起,先是非常非常慢,令人不觉得板点逐渐加快,此时阴影也逐渐浮现,阿德从菊之助成功的喜悦中醒来,这也意味着她即将离开菊之助。
 
阿德到大阪找到菊之助,那晚回菊之助简陋的住处,惊诧于菊之助生活之艰难,在惊诧中默默看了菊之助收拾火炉,再猛然醒悟帮菊之助理好外套;二人交谈不过两句,此时窗外传来了‘太鼓’声,敲得很急;我亦不知道什么是大阪的太鼓,大概是报时的声音,其敲击速度大约比东京要快。 在阿德离开菊之助之后,再次回到这间屋子,黑暗中静坐良久,此时窗外仍旧传来了太鼓之声;沟口甚至无需用镜头或者表演,一个声音就足够了,此景此声啊。
 
整部电影的声音:歌舞伎剧之声,市井叫卖声,打更声,声声入耳,仅仅是声音都宛如一幅风情画。
 
这次再看不是特别在意故事线索,当然并不是不看重故事线索。我并不赞成这部电影表达了日本对于女性的压迫和偏见,准确的说是表达了对于受压迫和偏见折磨的女性的深切的同情,并为她们正名。
 
伟大的电影

  《残菊物语》观后感(四):【其三】沟口健二的物语

《残菊物语》可以说是沟口健二的电影中描写女性为男性献身的一部杰作,在这部电影中,观众看见的是一个纯真善良的女佣对少爷无私的爱。姑且不论两个人在一起是否幸福,悬殊如此之大的地位就足以让这段感情承受不小的非议,事实也确实如此。或许,很多观众会以为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但是,恋爱中的潜规则是相对平等的身份,地位以及人际关系。而且,在封建时代的日本,“爱”的定义本身就非常的模糊,然而,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女人的献身和爱肯定有关,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其他人。封建时代的日本,男女之间的关系本身就很微妙,少爷和女佣之间的身份和地位更是相差甚远,在这样的相差之下,所谓为爱而献身的说法有些行不通。
与其说这是爱,不如说这是女人的一种反抗方式。
既然恋爱要以相对平等的身份,地位以及条件为基础,那么,本片中的女佣,会用自以为的方式来太高自己的身份,影片中有这么一幕,女佣指出少爷的问题,少爷虚心接受了女佣的批评,这样女佣非常高兴。但是,在旁观者看来,女佣的行为毫无分寸可言,忘记了主仆的尊卑关系,这样女佣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所以,她决定献身。这样的行为也很好理解,作为地位低下的女佣,想要提高自己的地位,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少爷接受自己,在期间可能会产生所谓的爱情,但是,这并不是突如其来的爱情,而是在行为或者想法出现之后,才逐渐产生的爱情。相比较反抗来说,这样的爱情似乎有些微不足道。
对于封建时期的日本女人来说,反抗的方式有很多种,献身只是其中的一种方式,也是最普遍的一种方式。由于反抗情绪而导致的献身行为,乍一看,会让人感觉到这是“爱情”其本质依然是反抗。而这种反抗的意义就在于强化了电影中对男尊女卑的这种现象,可以说,这是一种非常典型的悲剧性讽刺。
《残菊物语》虽然是一出悲剧,但并不是因为男女之间的爱情没有开花结果,而是这种另类的反抗行为让人感觉到某个时期的日本女人的艰辛和不易。在沟口健二的部分电影中,由于女人的献身而取得成功或者尊严的男人总会有一些沾沾自喜的感觉,比起那些在献身之后逐渐走向毁灭的女人来说,这种沾沾自喜显得格外的刺眼,正是因为这种刺眼会让一部分观众认为沟口健二的电影是在歌颂男权社会。其实,这不是一种反讽的表现方式,放大男人的沾沾自喜,其实是为了反衬女人的卑微和落寞。
沟口健二的电影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对女性命运的描述,而是对某一个时期的日本社会的描述。男尊女卑本身就是一种悲剧的根源,这种根源的造成依然是来源于性别以及身份的不对等。
很多欧美的评论家之所以认为沟口的电影有魅力是因为他奇妙的拍摄风格以及镜头的运用,因为欧美评论家以及影评人熟悉的是三四十年代的好莱坞的镜头移动方式以及二十年代末苏联的蒙太奇理论以及相关的电影技术。但是,对于这个亚洲导演使用的拍摄手法,他们觉得非常新奇。所以,沟口健二的《西鹤一代女》,《山椒大夫》,《雨月物语》等等影片都在国际上取得了不小的赞誉。

  《残菊物语》观后感(五):长镜头的张力

重温沟口健二的“残菊物语”,电影里的长镜头看似粗糙而实质产生的情感效果让人不得不讶异。沟口健二是日本导演中为数极少的喜欢用长镜头的导演,除了小津安二郎、成濑巳喜男就是他了。长镜头在转换中还会遇到各种衔接的问题,例如情节转换、镜头匹配...这属于剪辑的范畴,我现在想说说的是长镜头所表现出来的张力。
自从电影受到电视影响越来越严重,我们便能在电影上看到许多电视上的镜头:肩部以上的镜头特别多。电视也许是肥皂产品,不要求演技,电影怎么能沦落到学习这样的方式呢!这是一种对电影艺术的侮辱。长镜头是电影表达语言中的一种,也是曾经被一代代导演所致力去引导的方向。巴赞、小津...都是实践者。长镜头的景别一般是中景、全景比较常见,特写镜头的长镜头比较少见(蔡明亮的“爱情万岁”最后的一个镜头算是特写长镜头)。长镜头所表现出来的效果,有点像舞台表演,所以对台词以及表演要求特别高。而且空间的营造、画面的构造都很考验导演。但有很好的效果是,能很贴近生活,确切的说更能表现生活,以及演员的情感。
长镜头的所谓张力就来自于一种内心的情感。长镜头还存在着固定的长镜头与运动的长镜头,前者就是日本那三位导演的电影中比较常见的拍摄方式,后者大家可以参考“俄罗斯方舟”。所以说,在长镜头里表演是多么的重要——你稍微浮夸或者表现得不够,就暴露了出来。长镜头的张力形成原因之一便是表演所营造的生活氛围,也是人内心情感的共鸣的体现。
长镜头形成张力的原因之二是台词。看过戏剧的,无论是真人还是书本,都毋庸置疑会得出台词很重要的结论(台词被表演出来自然也是很重要的)。看萧伯纳、贝克特的戏剧,看中国的昆曲、京剧,无疑,除了表演外台词就是最重要的了。长镜头内,像小津的“东京物语”、“秋刀鱼之味”台词的生活化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张力,体现在让人不知不觉的融入其中,产生淡淡的哀鸣。但同样,有些长镜头是没有台词的。这类镜头张力就更无须说明:思考空间的增加、情感的交流...蔡明亮在“爱情万岁”最后一个镜头用了五分多种的没有台词的长镜头,其中就是感情的交流了。
长镜头中空间的构造、演员的调度都能形成张力。侯孝贤的电影和小津很相似,但他与小津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喜欢镜头内演员的调度,以此来体现空间层次感,小津是直接设计空间的层次感。画面选择平衡或者不平衡都与导演美学取向有关,但必须注意的是,长镜头之所以能产生张力,绝不是断章取义把每个镜头独立开来,而是要融合主题,融合其他镜头。
运动的长镜头,在阿伦雷乃的“去年在马里昂巴德”也得到了完美的展现。一个个游移的长镜头,配合旁白、空间画面...把美与一种生命的孤独完全展现出来。这种美的感受,这种孤独的情感,就是长镜头的张力。而对于快速切换的镜头,所产生的效果是远远难以达到这样的高度的。当然,“快速剪辑”所产生的心理紧张也算是一种张力,在爱森斯坦和后来好莱坞许多电影中都可以看见。我在这里要说明的是长镜头的张力,而不是要批判其他镜头方式,我想要做的是为电影提供更多的可能性。
对于戏剧性比较弱、思考性比较重,或者是传达美的电影、镜头,我个人觉得,长镜头是当之无愧的首选。
残菊物语所用的表现方式是固定的长镜头。看完电影我只有一个字:哀。仿若,我就是主人公,体会了人生如此的遭遇。

  《残菊物语》观后感(六):三说《残菊》 (不要问我为什么隔了快两个月才想起来写影评……)

“镜头含蓄而克制,节奏舒缓而悠远,没有特写,没有快速剪辑。影片中有一种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东方美感”这是某个评价沟口健二的影评人的原话。因为确实得当,我也就在这里引用了。然而如果节省笔墨的话,其实“譬如长卷”四字足矣。“东方的美感”来自东方的美学,含蓄蕴藉、重意境而轻末节,凡此种种都是大家所熟悉的东方美学的特征。当然,作为日本导演,这种“东方美学”更接近于“艺道两进”的涵养与“一朝一会”的无常之悲。而这种美学,在《残菊物语》里,也是有所体现的。
一、 长镜头
       论长镜头,在《残菊物语》中,首推菊之助与阿德在散场后沿着河边一路走回的一段戏。这是男主人公菊之助在剧中第一次听到旁人对自己演技直言不讳的评价。也是菊之助与阿德相知相恋的开端。这是功能性很强的一段戏,无论是人物塑造还是情节推进都有赖于此。而这种与心灵相通之人漫步于幽暗而温馨的道路的经历又是极富感染力的。为了更好的展现人物的情感,似乎给两个特写也并不过分?此时,沟口的特别之处就显现出来了,长达五分多钟的时间里,镜头一直处于男女主人公的侧方,随二人的脚步缓缓移动,画面上的游人、摊贩、灯火等等均随着镜头的运动冉冉而出,又曳曳而过,唯有潺潺的流水与人和镜头并进。观众像是处于更幽静处,观察这一对在美好夜色下结伴而行的男女。
    在这里,沟口的长镜头与东方式的长卷画,尤其是卷轴装裱的长卷画的共同点就特别清楚地显现出来了:镜头与画一样,都是一种呈现。但这种呈现是有所保留的,卷轴画的保留表现在其随放随收的观看方式上,长镜头的保留是表现在其追随、而不迫近的观察角度上。不过,保留并不是保守,导演想要传递给观众的情感与信息,已然通过静谧幽美的意境,清楚地表现出来了。此时观众如同一个好奇、风雅的行人,微笑着观看故事在春水般的诗意中缓缓展开。没有追迹于脸部肌肉运动的所谓细节,没有热烈而奔放的告白,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但观众却已经对男女主人公心中萌发的微妙情愫了然于心。
        导演和摄影的技巧当然是存在的,但这种技艺的存在是被包容进更深广的意境构造之中的。脱离了“道”而单纯被人欣赏的“艺”,在这里是不存在的。这也是沟口健二的“一镜到底”和某些追求视觉奇观、或是单纯炫技的长镜头的不同(当然,后者的存在自有其价值,甚至是很高的艺术价值,这里的意思只是,沟口的意图不在于此而已)。
二、 主题
      在影片收束阶段,菊之助终于功成名就,作为台柱和主演,站在船头入场,接受观众的欢呼和礼遇。而在此时,却突然闪出了阿德在元俊家的小楼上,黯淡逝去的镜头。从镜头语言来看,其的内涵当然是清楚的。男主大红大紫的欢愉被洗剥殆尽,代之以不能弥补的失落。同时,阿德的牺牲之惨苦与伟大,也就清楚地呈现出来了。这种对比的手法,任何一个受过中学语文教育的人都不难分辨。那么,这组蒙太奇中,沟口所要展现的是一个为了爱情奉献一切的伟大女性?
       从文学史、艺术史的角度来看,社会思想的激烈碰撞,往往能够在男欢女爱的范畴中找到痕迹。一个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杰出时代的杰出文学中,总能够找到以爱情为主题写就的作品。但这样的作品往往又不会被爱情所局限,其内涵一定会膨胀出情爱的圈子,到达一个更新、更高的高度。譬如鲁迅的《伤逝》。那么,沟口健二的目的是在于通过阿德的悲剧,为他一向关注的女性群体有所言说?
      应该说上面的两种解释都有其道理,但是以这两种解释为出发点,探求本片的主旨,总有一种微妙的、不能圆融的感觉。
     沟口对于阿德这个角色的喜爱是无可置疑的,但将之塑造为一个充满了“为爱牺牲一切”的悲剧角色则并不是沟口必须的选择。事实上,回溯沟口本人的创作,在《浪华悲歌》里,他已经清楚地向我们显现,一个带有强烈理想化色彩的女主人公是与批判现实主义的风格并行不悖的。《残菊物语》之所以选择一面将女主人公理想化、悲剧化,一面将之她的奉献和牺牲置于一种明显的“第二性”的位置,并且收敛起批判性的锋芒,应该有他自己的考量。
      事实上,仅仅是选择“艺道女”作为自己三十年代末到四十年代的三部电影的女主人公,就应该是沟口经过悉心思量以后的选择了。考虑到侵华战争、以及日本正在积极地准备发动太平洋战争的事实,就能够明白,之所以选择传统艺术这样一个领域,本身就是为了借一点民族主义的东风,来逃避日益收紧的文化文艺政策。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期待沟口挺身而出,为“被侮辱和损害”的女性直接摇旗呐喊。用饱含热泪的目光注视着她们的命运,反而成了导演的一个合理的选择。
(未完…..待续)
三、歌舞伎
(待续)

  《残菊物语》观后感(七):德

    39年的电影,特别喜爱这黑白灰不同强度的色彩~~缓慢,间或沉重,无语的色彩却胜过任何语言的表达~~
     最爱传统日本女子身上的那种美,不张扬,默默承受,甘愿付出,为爱担当~~~~~
   1小时40分之后我就心里不再平静~~后面眼泪一直在落,德的种种付出~~不想说了~~~~~~
    艺术和人生,先把人做好再做艺术吧~。“刻板”的爸爸最后的开通,我想正是因为,艺术的一切来源自真善,生活中的感悟,用心去感受,去爱。珍视这世上最美的情感,最重要的情谊,去善待。
  艺术是短暂的,爱是恒久的。德在生命的最后里她是最幸福的女子~~~
  我爱---德这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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