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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影评10篇

2018-03-01 21:51: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乱》影评10篇

  《乱》是一部由黑泽明执导,仲代达矢 / 寺尾聪 / 根津甚八主演的一部动作 / 剧情 / 战争类型电影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观众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乱》影评(一):一切不过如此

  一个女人最后赢了一切

  当世界欲望,被仇恨,被嫉妒所包围,一切都显得如此的黑暗亲情权利威逼下,甘拜下风;忠诚利益诱导下,不值一钱;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战争如此,现实何不如是,一代君王,落魄下场,何况平民百姓;当然,即时在黑暗中,光明之星也还是存在的,不过别报太大希望了,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

  影片几个亮点:

  1.开始时候国王说在梦中看到自己孤苦一人,心生畏惧,战战兢兢,噩梦过后,看着身边的儿臣,方感安慰,其实就是一个后文的铺垫,由梦幻真实,看到的事情在梦中首先发现,其实国王早就担心了,不过不太相信自己感觉而已。

  2.国王最后看天,说天空真美,其实感觉是一个讽刺而已,天空云彩不断变换,是非成本转头空,现实不断改变,这不是美,而是活生生的残酷。

  3.那个表演傻子其实是智者,在一个疯子世界,也许疯子才是正常的。

  《乱》影评(二):天地不仁 以万物为刍狗

  前几天看完了黑泽明的七武士,对他的电影起了兴趣,在吧友的推荐下,看了他的另一部代表作:乱 。

  日本电影看的不多,看过的也基本是北野武的,虽然很早以前就听过黑泽明的大名,但我一直都认为他的电影太老而没多大的兴趣,看过了两部黑泽明的电影之后,如今我不得不认同一句话,电影如酒,越老越醇。

  对比一下我看过的这两部电影,我发现黑泽明这位导演人物的刻画真的很拿手,七武士中就连农民的刻画得让人印象深刻。乱同样也是,小人物如同狂阿弥和鹤丸的刻画毫不逊色于主角

  一文字秀虎戎马一身,却落得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实在可悲,退位给儿子大郎,大郎却驱逐了他,去找次郎,次郎也借口容不下他。大郎和次郎要杀他的时候,他想要切腹自裁以维护最后的尊严老天却连自裁的刀都不留给他,而电影最后,秀虎人生最后的一点希望,三郎,也中枪身亡,秀虎终于失去了所有东西国家、尊严、亲人,还有让他活下来的希望,在癫狂中死去。

  枫一直都为了仇恨而活着,秀虎毁了她的家,杀了她的亲人,还逼她嫁给自己的儿子。当秀虎宣布要退位给大郎的时候,这个女人复仇的机会也来了,她指使大郎驱逐自己的父亲,大郎遭次郎暗算后,她又献媚次郎以控制他,甚至不惜杀害自己的姐妹,最后她如愿以偿,她见证了一文字家族的毁灭,自己也死在了次郎的将领黑金的手上。

  三郎和丹侯都是忠诚正直,敢做敢说的人,甚至在被秀虎驱逐后仍然不变,实在难得。黑金对次郎忠心耿耿,最后却败在一个女人手里,他是个好将领,只不过是跟错了主。狂阿弥在这个电影里是非常突出的一个配角,他的地位低下,却敢做敢说,什么人他都敢讽刺,包括他的主子秀虎。阿末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她不记恨秀虎,只求平凡生活,本是仇人的秀虎让她活了下来,她却惨遭自己血亲的毒手。

  电影的最后,鹤丸站在废墟上等着永远都不会回来的姐姐阿末,阿末给他的佛像画掉了下去,他似乎也知道了结局,这是不禁让人想起一句话:天地不仁 以万物为刍狗。

  《乱》影评(三):很乱

  最早是从EVA开始迷上黑泽的。进了大学之后,在学校看了一遍乱,感觉很乱。。。

  前两天在看网文的时候又看到有人提到了乱,于是又看了一遍。

  影评都说到乱和李尔王的故事非常相像,于是去看了李尔王的故事,的确非常相像。三个女儿与三个儿子,都是老三来相救,老三最后都死去了。

  一文字,让我立刻就想到了日本战国时代的毛利家(家徽就是一文字三星),之后是三矢之誓,包括秀虎的起家,活脱脱一个毛利元就的影子

  三郎对父亲的态度,显然不符合日本的习俗。说话这么直接的三郎,在讲究婉转阳奉阴违的日本,全然格格不入。遭到父亲的不喜也勿庸置疑。

  一文字家的秀虎,想要安然隐退,却不愿将旗号甲具留给大郎,这是一个矛盾,一个导火索。但是骄傲的秀虎却忘记了,他已经年迈了,他的宝剑不再锋利。秀虎虽然射杀了大郎的一名家臣,表现出了过去的武功,但是在大郎次郎攻城的时候,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刀,一下子就折断了,预示着他已经不再是一名霸主。

  地位决定野心。其实在分家前与刚刚分家的时候,大郎和次郎对于父亲还是很尊重的。但是大郎在枫的挑唆下,次郎在家臣的挑唆下,纷纷起了野心。而秀虎的骄傲则将分裂更推进了一步。同时,三郎的骄傲让他从第三城直接撤出,更让一文字家失去平衡

  大郎是被二郎的家臣所暗算,尽管是盟友。那么三郎的死,真的是被大郎的军队冷枪打死的么?即使此时三郎不死,他能活下去么?綾部氏与藤卷氏,作为这种战乱时代的大名在看到这样的机会的时候,会不出手么?

  秀虎是一个骄傲的人,一生南征北战创下一份显赫的基业。他的骄傲已经深入骨髓了。

  大郎和二郎其实很相像,差别仅仅在于黄与红。

  三郎,自以为是,行事乖张。聪明,但是与周围的人不一样的人势必会遭到排挤。

  末与鹤,在家族破灭之后,选择了避世,是在乱世失败者常态,如果没有死的话。

  枫,在那个时代,女人要报仇,只能借助于男人力量

  其实,这篇东西,很乱。所以题目就叫做《很乱》。谢谢观赏。

  《乱》影评(四):《乱》电影剧本

  日本黑泽制片社/法国克利尼奇影片公司出品

  编剧:黑泽明、小国英雄、井手雅人

  导演:黑泽明

  主要演员:仲代达矢(饰一文字秀虎)、寺尾聪(饰太郎孝虎)、根津甚八(饰次郎正虎)、隆大介(饰三郎直虎)

  译:李正伦

  1.草原

  围猎。

  追捕野兽的士卒们,猛敲钲、鼓,螺号声声,此外还有猎犬的狂吠声。

  一队骑马的武士,他们全都头戴蔺草编织挂着绸衬里的狩猎斗笠,身着方领直裰武士服:左手戴着皮革护手,背挎箭壶,腰系鹿皮战裙,一身远行狩猎的打扮。这队武士迅如疾风般地驰骋于草原。人马过处,夏草随风俯仰。

  一位武士纵马疾驰,跑在队伍最前面。他拈弓搭箭,瞄准野兽。

  此人随风吹拂的白发白髯,童颜赫赫,双目炯炯,不仅有压倒千军万马气势,而且生就一副凶神恶煞相貌——这人就是一文字秀虎。

  2.高原

  这个高原有三条岔道儿。两条分向左右,通向连接高原的大山,一条通向地势渐渐趋于低缓而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三条道路旁边各有一所帷幕,每个帷幕的门帘上都各染一个徽章——一字、圆形藤花、蔺草斗笠。每个帷幕之前都聚集着一大群亲兵和驱赶野兽的士卒。

  所有的马匹无不汗水淋淋,以致遍体闪光。这些马都在俯首吃草。

  3.带一字徽章的帷幕

  4.带一字徽章的帷幕之中

  一文字秀虎坐在中间。秀虎左边是他的大将藤卷信弘、绫部政治,以及他们的亲兵。秀虎右边的是他的嫡长子太郎孝虎、次子次郎正虎、三子三郎直虎。秀虎的重臣平山丹后、生驹参议坐在秀虎对面。酒肴摆在中间,他们正在举杯畅饮。

  绫部:今天的围猎,收获最大的就是射死野猪的秀虎阁下,您得先喝一杯。

  藤卷:这家伙突然从马前跳了出去,马一惊,我不但来不及射它,反倒摔下马来。

  太郎:父亲大人,用那野猪做菜,在这里吃好不好

  秀虎:那是个老野猪,肉硬,有股土腥昧儿,实在难吃。就跟我秀虎一样,(眼珠滴溜乱转地看看藤卷和绫部)能吃么?

  藤卷:蒸不熟,煮不烂,吃不了……哈哈哈……所以,今天陪你狩猎,目的在于巩固我们的情谊

  绫部:对,对。我也是想让我家小姐同三郎直虎阁下永结良缘,把联结一文字和绫部两家关系纽带勒得更加紧些。

  藤卷:且慢!敝人所思也在于此。一文字阁下,今天机会难得,敬请赐答:三公子的婚配是选我家小姐还是选绫部府上的小姐?

  秀虎:这可让我为难了……小姐两位,可是公子一人……(苦笑)二郎这家伙如果未娶那该多好啊。

  藤卷和绫部显出对立的神态。两人频频喝酒,彼此默默不语。以致举座沉闷

  秀虎看出气氛不对

  秀虎:狂阿弥!为什么不要一耍?

  坐在一角听候吩咐的一个服装奇特、剃光头的汉子进前。

  (这种人即所谓弄臣式的人物。战国时代(注1)侍于诸候左右,做些杂事,兼打趣逗乐,也供武士们取乐。这种人专说笑谈趣话,且通游艺。相当于后世的帮闲,中世纪西欧王室的魔术师。日本则称之为“佞童”、“童朋”。)

  狂阿弥上前深施一礼,然后且歌且舞:

  从那山到这山

  飞来一个两个东西

  如问飞来的是什么

  原来头上竖着两只

  又细又长,又硬又挺的大耳朵兔子

  然后模仿兔子的神态,蹦蹦跳跳,十分逼真,十分有趣

  举座欢笑声骤起。

  不过坐在末席的三郎毫无笑容

  三郎:喂,狂阿弥,那兔子是一只还是两只?

  狂阿弥:啊?

  三郎:是两只吧?(说到这里瞥了一眼藤卷和绫部)它们自己从两座山那边给我父亲大人送到嘴边上来了。

  太郎:三郎,放肆

  次郎:别胡说八道

  太郎与次郎匆匆瞥了一眼上座,观察秀虎的反应

  只见秀虎手里拿着酒杯,脸几乎俯在酒杯上。

  仔细一看,原来他在朦朦眬眬地打盹。

  手里的酒杯落地。

  举座大惊,注视着秀虎。

  藤卷:累乏了。(回头看着绫部)我们暂时告退,等阁下醒来吧。

  绫部站起,十分不悦,瞪了一眼三郎,便猛地挑开帷幕门帘而去。

  藤卷面不改色,注视挑衅似的三郎,然后慢慢撩起帷幕门帘走出去。

  太郎和次郎边往外走边说。

  太郎:在贵客面前,你也不为父亲大人着想。

  次郎:(悄声地)那是假装睡着了,如果不佯装睡着,你那胡说八道简直让父亲没法收拾那个局面

  丹后、生驹十分担心地面向相觑,然后看着秀虎。

  只见秀虎呼吸轻柔,沉沉入睡。

  盛夏的太阳照着沉沉睡着的秀虎,三郎折下几枝早开的胡枝子花给父亲遮阳光

  5.层层乌云

  浓云漫卷,奔涌不已。

  云岭层层,染遍斜阳余晖

  6.一字徽章的帷幕外面

  丹后窥视睢幕里面的动静,太郎、次郎、生驹走上前来问他。

  太郎:还睡呢?

  丹后:对,睡的实着哪。

  次郎:这是过去不曾有过的事。不过一次围猎罢了,可是父亲过去即使攻占一座城池也没有象现在这样,显得这么疲劳

  太郎:太阳偏西了,该把老人家叫起来吧,况且藤卷阁下绫部阁下也在这里。

  在草丛里躺着的三郎翻身坐起,打了个呵欠。

  三郎:该注意的是父亲的情况。往常总是鼾声如雷,可是今天一点也听不见。奇怪极了。

  三郎说完朝帷幕望着。

  太郎、次郎、丹后、生驹也随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那幕幔摇动,秀虎撩开幕幔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那是一副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的表情,二目无神,眼睛发直。

  那形象明显地表现出衰老。从他面部表情上再也看不到围猎场上那叱咤风云的气魄,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了。

  太郎他们一时面面相觑,跑到秀虎跟前。

  太郎:父亲大人,您怎么啦?

  次郎:您哪儿不舒服

  秀虎:别大惊小怪

  然后他慢声慢语地说下去。

  秀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衰草遍地的荒野……我在那荒野里……走啊走啊……走了很久也没碰见一个人……不管怎么喊怎么叫,也没有一个人应声。……后来,这盛夏的凉风使我感到秋末冬初的大风一般,把我冻醒。

  人们对于秀虎这认认真真的话无不侧耳倾听。

  秀虎:……等我醒过来一看……只有我一个人,孑然一身……孤零零的一个人哪……这种孤独使我揪心,使我毛骨悚然,立刻翻身而起慌慌张张跑到外面……简直成了笑话……太郎说话声使我清醒过来,定睛一看,我的儿子不就在我的眼前么?太郎在,次郎、三郎也都在。

  秀虎仿佛此刻倍感自己儿子们可爱,注视着太郎、次郎、三郎。

  三郎: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父亲这般表情。您的气色很不好啊。

  太郎:三郎,你少说!父亲如此惦念着我们,难道不觉得难能可贵么?

  次郎:不过,我不认为方才父亲说的话是真实的。我们没有父亲的指挥什么事也办不成。照这样下去,能说我们靠得住吗?

  秀虎:别着急,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今天,也就是现在吧,我就说一说。既是该说的时候,也是该说的地方。而且,希望把女儿嫁给三郎的藤卷阁下、绫部阁下也在。谁去把他们二位请来!

  7.层层乌云

  乌云的一部分已成黑云,远处也出现雷雨征兆。远远传来雷声。

  8.高原

  从高原往下看是一望无垠的平原。落日余晖洒在这邈邈平野,大中小各异的城池象剪影一般浮现在眼前。

  秀虎靠着胡床,对围着他而坐的太郎、次郎、三郎、藤卷、绫部、丹后、生驹以及其他侧近中的重要人物说话。

  方才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此刻几乎踪影全无,说话时的语气也显得精力充沛。

  秀虎:我一文字秀虎(指着远处一个小城)生在那个小城……那时候,在这海野平原上,许许多多大小诸候你争我斗,互相攻伐。我秀虎十七岁时在那小小的城堡里高举大旗……兢兢业业五十余年……终于把这海野平原纳入掌中,在那座城(指着远处一座大城池)头上高悬起我的旗帜。……后来和现在在场的藤卷、绫部两家激战数次……总算能够象现在这样和两家休兵止战,情谊相通,言归于好。……然而我秀虎已经年届古稀……

  他说到这里长长吁了口气,显得有些吃累,可是他忽然睁大眼睛环视大家,然后接着说下去。

  秀虎:从今天起,我把这一家之长的家督大任让给我的嫡长子太郎。

  一直鸦雀无声听他讲话的人们此刻无不吃惊,纷纷议论之声骤起。

  丹后与生驹不由得面面相觑。

  注视着秀虎的丹后膝行而前。

  丹后:尊敬的阁下,我觉得此事未免过于唐突……

  秀虎:不!这是我一直思考了好久的。我想,自己引退,把国家交给年轻人治理的日子必然到来。你们好好听着,我认为现在正是时候。我重复对大家说一遍:从现在起,太郎是我一文字家的头领,这个国的国主,我把主城让给太郎,我自己迁往副城。只要三十名近侍随从,只保留老主君的名目和仪仗,至于国事以及兵马大权全归太郎掌管。你们大家要记住,务必遵守。

  与会诸人不禁茫然若失。

  丹后,生驹等重臣对于秀虎如此宣告也忧形于色。

  藤卷、绫部不由得彼此瞧了瞧对方。

  次郎非常不满。

  次郎:记住了。但是我和三郎希望今后仍由您发号施令。

  秀虎没料到次郎提出这个问题。

  秀虎:次郎与三郎住在第二城和第三城,协助主城的太郎。我有时作主城之客,有时作第二城或第三城的客人,这样安度我的晚年。

  三郎:(自言自语地)悲哉,老矣。

  这话听起来似乎冷酷无情,但他那思想深处却充满对老父的关怀。

  太郎往前挪了挪。

  太郎:启禀大人,我固然理该继承家督之任,但是此刻还希望您改变主意才好。

  秀虎:为什么?

  太郎:尽管我是嫡长子,但是代父主持国政,还是力有未逮。我一直去八幡神官祷告,如果神佑父亲能长寿百岁,即使削我的寿数也心甘情愿……

  三郎:哥哥的确会说好听的话,我可不会满不在乎地这么说,因为我觉得实在难为情。

  秀虎:你这个乖僻家伙!你以为方才太郎的话只是为了取悦于我么?

  三郎正要申辩,次郎插话。

  次郎:父亲大人,三郎的话您别计较吧。我的心情和哥哥是一样的,很想常绕父亲大人膝下,不离左右。不过,我认为为了请父亲安度晚年,我们现在正是担负起重任接受锻炼的时候。

  秀虎:你说的很对。你把那箭壶递给我。

  秀虎从箭壶抽出箭,给太郎、次郎、三郎每人一支。

  秀虎:你们能折断它吗?

  三个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地接过来,每人都轻而易举地把它折断。

  秀虎又给每人三支箭。

  秀虎:好,一起折三支看看。

  三个人谁也折不断。

  秀虎:一支箭轻而易举地就折断了,可是三支成捆的箭就折不断。假使将来太郎遇到难以逾越的难关,只要你们兄弟三人同心合力,那么,我们一文字家也好,这个国也好,一定坚如磐石。

  三郎把手折不断的三支箭往膝盖上猛按,结果喀吧一声全断了。

  秀虎以及在场的人无不大惊。

  三郎:父亲大人,三支箭成束就不能折断这话还不能说。

  秀虎:(十分不悦地)这个乖僻家伙,又在这儿胡开玩笑。

  三郎:胡开玩笑的是父亲大人。因为您刚才就突如其来地开了个玩笑。

  秀虎:你说我开玩笑?

  三郎:对。我不知道您是因为忽然老了呢,还是由于发了疯。

  秀虎:住口!怎么能跟你父亲这么说话!你说我的话哪一句是疯话,哪一句是上年纪的人说的糊涂话?

  三郎:好,那我就跟您直说吧。第一,您是怎么看待当今的世态的?这是一个暴露了丑恶残酷的人性,如果不把义理人情扔个一干二净就活不下去的世道!

  秀虎:这事我一清二楚!

  三郎:是这样吧?父亲您是不知道您曾经是杀过多少人的人,也是在冷酷无情的世道中生活过来的人。不过,父亲大人,我们也是这末世、乱世的人哪。您只以为我们是您的儿子,就靠着这种感情幻想从此能安度晚年,所以我只能认为您是疯了,只能认为您是老朽了。

  秀虎:(语塞,然而立刻勃然大怒地)好,明白了。你这话是说,根据事情和情况的变化,就不认为我是你们的父亲而背叛我么?

  三郎:这您就又糊涂了。跟您说有人背叛您的人可不背叛您哪。

  秀虎:那么,你是说太郎和次郎怀有逆心吗?

  次郎:三郎是看哥哥继任家督而心怀不满哪。

  太郎:三郎,你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向父亲大人进的谗言么?即使你是我的弟弟,按实际情况我也不能视而不见。

  三郎:父亲大人,三支箭的训诫刚刚说完就出这种事,照此看来,弟兄三人不久就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了。

  秀虎:不成体统!你打算践踏我的志向和希望么?那也好,既然你说当今之世已经没有父子之情了,那就不如干脆断绝父子关系,从今以后,纯属路人。赶快走你的吧。

  丹后:阁下,为什么说这话呢?

  秀虎:丹后,你别管,对于三郎,我一直最疼他最娇宠他,可这都错了。是我把他惯得如此傲慢,现在后悔已晚。腐肉尽管是我自己身上长的,那也只好切除了事。

  丹后:请等等……世子三郎说的话非常直率,难道您听起来是非礼和悖道么?我倒认为那是真正出于诚实人之口毫无虚饰的话。如果您能倾听,您就知道,他谈的是正大光明之事而非谬误。

  秀虎:住口!

  他刷地一下拨刀出鞘。

  丹后:阁下,您疯啦?直言不讳才是我们侧近之人的职守。您就是朝我动刀,我丹后决不后退一步。希望您马上取消方才在这里发表的极其轻率的命令。

  秀虎:我不许你说话!

  丹后:不能不说!

  秀虎:给我退下!

  丹后:不退!

  秀虎:你无礼!你这傲慢和三郎一个样。已经到了不能原谅的程度。你们一齐给我走。

  藤卷与绫部,以及在场诸人,看着父子、君臣相争,实在难以插嘴,只有心境黯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9.层层浓云

  暮云叆叇,将掩落日,残阳如血,甚至使人感到预兆不祥。

  10.高原

  三郎曲肱为枕躺在芒草上。平山丹后坐在他身旁。两匹马在一旁吃草。

  “难哪!”三郎仿佛自言自语似地说了一句。

  丹后:三郎阁下,今后怎么办呢?

  三郎:不是……方才我说的“难哪”是指我父亲处境困难。我想到他的归宿都痛心哪……丹后,你这家伙糊涂透顶。

  丹后:我丹后什么事情糊涂了?

  三郎:你庇护我,可结果和我一起受到流放……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离开我父亲这是错误的。

  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两人侧耳细听。

  三郎:什么事都很难说一定如何,也许是追我们的哪。

  两人飞身上马,扬鞭疾驰。

  三郎和丹后纵马狂奔。

  追兵五骑。

  追者穷追不舍。三郎与丹后跑到断崖,前进无路,只好勒马停蹄,伸手抽刀,回头望去。

  原来,追来的是藤卷及其随从四人。

  藤卷:您为什么逃走呢?我的姑爷。

  三郎:(大吃一惊地望着藤卷)姑爷?

  藤卷:(下马)我这人是急性子,您先听我说吧。三郎阁下惹恼了父君遭到流放,这事我藤卷和绫部阁下从头至尾看个一清二楚。对于您这位被逐出国门等同乞丐的阁下……请原谅我说话很不礼貌,总而言之吧……呃……怎么说好呢……(想不出适当的词而着急)

  三郎:(笑着下马)没关系。对于等同乞丐的我这个人怎么呀?

  藤卷:对于这样的人是不能把自家的小姐嫁给他的。

  三郎:你说的很对。

  藤卷:且慢。我去问绫部阁下,他也不同意这桩婚事。我告别主君,说返回自己的领地去了,可是半路上反来复去地想,三郎阁下的话和举措,实在正确。而且很有趣。我想,这样的好人我怎么能放走呢,要他当姑爷吧,这样,我就回来了。可是一打听,您跑啦。您愿不愿当我的姑爷?

  三郎:现在愿不愿意还……

  藤卷:好,那就先到我的领地去吧,到那儿请您再好好想想。嗯,您这位平山阁下也是个非常好的人哪,有骨气。希望您也到我那儿,请您答应。

  丹后:盛情厚谊,非常感激,但是碍难从命。

  他说完对藤卷一礼,转身对三郎。

  丹后:……我平山某不论干什么,决不离主君左右。

  说完,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11.山顶

  月出东山。

  12.芒草平野

  月光下,芒草叶闪闪发光。

  月色金黄,芒草叶子金黄,踏上归途的秀虎的围猎队伍,行进在月光之下的原野上,宛如一群剪影。

  秀虎在马上低着头打盹,信马由缰,在马上摇摇晃晃。

  太郎和次郎望着秀虎的背影,对周围加着十分小心地悄声交谈。

  太郎:次郎,你对父亲今天的言谈怎么看?

  次郎:不能大声说。我认为不大正常。

  太郎:毕竟上年纪了。

  次郎:他从来就是这么个毛病,一遇上自己的事情就看得不够清楚。而且,年纪越大脾气也越暴,分不出好歹。

  太郎:多年来就是这么任性,再加上十分固执又反复无常,使我实在为难。

  次郎:(一笑)多亏这样,主持国家大事的权才落到哥哥您手啦。更重要的是你要安排周到,别因为反复无常又把给你的权收回去。

  太郎:嗯……那就多多拜托了。

  一直打盹的秀虎突然扬起头来眼望前方,然后大声传令。

  秀虎:听着,点上松明!

  太郎:父亲,月光这么亮用不着点松明了。

  秀虎:胡说!我们要进森林了。月夜的森林更加黑暗!

  太郎无语。

  次郎冷眼旁观地看着默不作声的太郎。

  13.第一城

  建筑十分雄伟。

  14.外廓内

  小僮和步卒们抬着装着妇女用品和各种家具的两股队伍,彼此方向相反地走去。

  捧着妆奁匣和小盒子的侍女们的这两支队伍停止前进。

  侍女随从之下的太郎正室枫君看到队伍停下,不由得驻足询问。

  枫君:什么事?

  充分显出脾气暴躁的脸上,眉头更加皱紧了。

  老侍女从前边跑来,跪下禀告。

  老侍女:从主城向第二城迁移的老主君侧室夫人不给咱们让路。

  枫君:(勃然变色)真不懂礼貌,我现在是主城的女主,怎么容许挡路呢!

  老侍女朝前方的队伍跑步而去。

  15.副城

  秀虎站在窗前俯瞰外面。

  16.外廓内

  秀虎的侧室们让开路,并且跪在一旁等候枫君队伍通过。

  17.副城

  秀虎:太郎的女人们为什么让我的女人们跪着?简直是岂有此理!

  陪坐在旁的生驹苦口劝解。

  生驹:您怎么这么说呢,您既然把城主的宝座让给太郎,跪迎枫君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秀虎十分不快地关上窗子。

  窗子刚刚关上就传来歌声:

  让我的家归我吧

  让我的土地归我吧

  秀虎定睛望去,只见照例穿着奇装异服的那个狂阿弥边唱边舞地从屋子一角跳出来。他继续唱道:

  村里的长者是个好老汉

  最后他成了田里的稻草人

  秀虎:(大怒,瞪大眼睛)你是说我是个呆子?

  狂阿弥:哪能,哪能。呆子是我。(指指自己)是身为弄臣,逗主君一乐的我狂阿弥……不过老主君……(指指秀虎)您倒是个老木阿弥!

  他说完便嘻嘻哈哈地逃开了。

  18.指挥楼最高层

  太郎与枫君站在窗前远眺。

  太郎:枫……一旦成了自己所有的东西,再来看这景色就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枫君对于太郎的感慨反应冷淡,毫不理睬,她走上更高的地方,只见这里空空荡荡,毫无摆设。

  枫君:我记得很清楚,当初这里是安放徽旗的地方。

  太郎:(点头)摆着徽旗和父亲大人的盔甲。

  枫君:现在哪里去啦?

  太郎:(毫不介意地)如今都送到父亲那里去了。

  枫君:(皱皱眉头)甲胄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那徽旗……主君……那徽旗应该放在一文字家的头领跟前才对……

  太郎:(有些为难)……老主君曾说过,只是名义和形式还按过去一样,所以……

  枫君:没有形式也就只剩影子……

  太郎:怎么这样说呢!父亲大人确实说过,这个国的头领是我。

  枫君:好吧,那就请您摆一摆头领架子。

  她站起来,从楼梯上朝下边喊。

  枫君:主君传下来,去人把徽章拿到这儿来……把徽旗拿回来……

  “是!”

  答应了一声,随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太郎不禁呆然,站在一旁。

  枫君斜眼看了他一下,立刻移步窗前,非常沉着地眺望外面的景色。

  19.外廓内

  城堞与石墙之间的甬道上挤满了人群,杀气腾腾,你推我挤相持不下。

  人群中,那杆徽旗左摇右摆。

  秀虎与太郎的亲信都在争夺那红地金字的一字徽旗。

  人们大喊大叫:

  “干什么?!”

  “送回主城去!”

  “一字徽旗是我们老主君的徽旗!”

  “徽旗是头领的标志,这个国的头领是主君太郎!”

  “不能给他们!不能给他们!”

  “交还!交还!”

  喊声四起,人们成堆成团地厮打在一起,尘埃滚滚,金字红地的徽旗被尘埃包围了。

  站在城头望楼看热闹的狂阿弥,此刻大声地唱起来,且歌且舞。

  那位主君啊

  是个风中的葫芦

  往那边晃晃

  住这边悠悠

  太郎的一个亲信仰头看见狂阿弥且歌且舞,不由得大怒,朝那城头望楼跑去。

  狂阿弥继续唱道:

  晃晃悠悠

  悠悠晃晃

  葫芦吊在主城上

  开心又有趣

  太郎的亲信跑上城头望楼一把抓住狂阿弥的前襟。

  “你这么浑蛋!瞧我收拾你!”

  他想把狂阿弥从城堞上推下去。

  这时,嗖地一声飞来一箭射在那亲信的前胸。

  只听他哼了一声,双手一松就从石墙上掉了下去。狂阿弥也向后退了两步跌了个仰面朝天。

  秀虎的亲信和太郎的亲信,刹那间都大吃一惊,四下寻觅那箭来自何处。

  20.第二城

  秀虎在城楼的最上层,他一只脚踏在窗台上,挽起一只衣袖,一只手执弓,单脚站着。

  那是一副凛然难犯的猛将神态。

  21.外廓甬道

  太郎的亲信们害了怕,夺路而逃。

  他们扔下了从城楼上掉下去摔断脖颈的死尸。

  22.第二城屯兵广场

  第二城城门上挂着一字徽旗。

  石阶下的广场上篝火熊熊。

  秀虎及其亲信大摆夜宴。

  他们的亲信们随着狂阿弥的歌声齐声高唱:

  那位主君啊

  是个风中的葫芦

  秀虎望着这番光景且斟且饮。

  突然有人大声问话:“谁!”

  狂阿弥藏在秀虎身后。

  担任警戒的武士喝问是谁的这个人,是太郎的亲信小仓骑兵总管。

  小仓:我是主城的使者。

  武士:去吧!

  小仓进了屯兵场,来到秀虎跟前跪下。

  小仓:禀报,太郎孝虎阁下今晚于禁城设小宴庆祝继承家督,请您光临……

  秀虎:嗯……怎么?招呼来啦。

  他动作十分敏捷地站起来。

  小仓:生驹阁下也务必……

  23.夜间的城楼

  外面篝火熊熊。

  窗子映出灯光。

  24.指挥楼最高层

  太郎和枫君平静地并坐在此。他们非常沉着。烛台的烛光通明,他们背后就是那插着徽旗和摆着秀虎盔甲的高台。

  他俩前面摆着各种酒肴,离此不远处有个座位。

  秀虎拾级而上。来到上面,他环顾四周。

  秀虎:听说设小宴庆祝,只是我们几个人?

  太郎:是!

  生驹与小仓上得楼来并排坐在秀虎身后。

  枫君:请父亲大人到这边。

  秀虎:这个末座是我的座位?……你们把我看成什么啦?

  枫君:看成我丈夫的父亲。

  秀虎:就这个?老主君怎么啦?死啦?

  太郎:别开玩笑!

  秀虎:我没开玩笑。我不是说过么?保留老主君这一名称和仪仗,把这个忘了可不行。

  太郎:我没有忘,我觉得倒是父亲大人忘了自己曾经说过,把头领的权力让给我太郎。

  秀虎:不象话!我曾经说过把主城让给你,我迁到副城。当时甚至把我的随从数目都定下了。

  太郎:那个数目虽然不多,但是他们所作所为是有目共睹的。那支歌算是怎么回事呢?

  秀虎的亲信大概是喝醉了,传来醉鬼们常唱的那首歌:

  风中的葫芦

  朝你那边摇摇

  朝我这边晃晃

  葫芦啊

  吊在禁城太有趣

  人们哄堂大笑。

  太郎:父亲大人,照这样我无以规范下属。

  秀虎:都是赳赳武夫,不知道礼节进退。有时难免开开玩笑。

  太郎:开玩笑也有个限度,这歌非常明显是在嘲笑我,对于这样的野蛮人,我手下的人予以问罪是理所当然的。然而父亲大人不问青红皂白竟然把我的家臣射杀。这样的事我不能坐视不问。今天的事我就佯装不知,但是请您给我立下起誓书,发誓今后不发生同样事件。

  说完他目视枫君。

  枫君从挂着“八幡大菩萨”挂轴下面的小几上取来写好的起誓书,交给太郎。

  太郎接过来放在秀虎面前。

  太郎:请在这上面签名按上血指印。

  秀虎拿起来气愤地展开,瞧了一眼便怒形于色地瞪着太郎,然后扔给生驹。

  秀虎:简直气得我说不出话来,你念给我听!

  生驹拾起来照本宣科:

  “起誓书

  “一、本人让出一文字家家督之位。

  “二、一文字家头领决定由太郎孝虎继承。

  “三、今后对于太郎孝虎宰领,即使身为其父之秀虎亦须听命,不得违抗。

  “谨以上述各条对大小神祗宣誓无误,保证实行。”

  秀虎:怎么样?我能在这样荒唐之至的起誓书上签名,还得按上血指印么?

  生驹:本来,这几条是您在藤卷阁下、绫部阁下在场的情况之下讲的。现在就没有计较这起誓书的必要了。

  秀虎:……

  小仓趁热打铁,把早已准备好的笔砚盒放在秀虎面前。一切都是准备得周到细致,看来这是蓄谋已久而今不过是付诸实行而已。秀虎立刻陷于困境,略显踌躇,随即愤然执笔签名,按上血指印,把起誓书扔给太郎。

  秀虎:你还算我儿子么?

  太郎:这是什么话!

  秀虎:这就是儿子对老子的态度?……

  他瞥了一下始终面无表情坐在一旁的枫君。

  秀虎:母鸡出谋画策,公鸡按时打鸣!

  他愤然而起,一脚把早已摆好的膳桌踢翻。

  秀虎:我在这个城呆不下去,我还有一个儿子哪。

  说完,踏得楼梯咚咚山响地下楼而去。

  生驹站起身追去。

  枫君向即将出门的生驹发了话。

  枫君:给你添麻烦了。

  生驹答礼之后走了出去。

  太郎目送秀虎,他那苍白的脸上,表现出内心深处的内疚,以及直至此刻仍然动摇的心绪。

  枫君:……我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被掳出城同你见面之后才以心许您的……然而我的父兄却被公公秀虎杀了……因为同你结缡居然又成了这个城的主人,从那时起,我是多么焦急地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呀!

  太郎听了她的话,不禁毛骨悚然地看着她。

  枫君沉默片刻,她以异常的沉着环视室内。

  枫君:……我的母亲就是在这个房间自裁的……

  她说完,那两眼发出异乎寻常阴森的光彩,望着虚空,一动不动。

  她那艳丽的身姿洋溢善森森鬼气。

  太郎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自己连动都不能动了。

  25.副城

  和第一城比起来,那规模是小的。

  但是那黑黝黝的城墙,总使人感到严阵以待,决不屈服的气概。

  26.副城指挥楼一室

  粗大的柱、梁纵横交错,尽管白天,然而这里依旧是昏暗的。

  板壁上武器砍过的累累疤痕,仍然散发着当年死战的杀伐之气。

  次郎在读他哥哥写给他的信,三名亲信——黑铁、白根、长沼——围着他。

  次郎:我父亲要到这个城来呀!……让第一城城主给干干脆脆地轰出来了。

  黑铁、白根、长沼面面相觑。

  次郎:我哥哥这信上,不仅提到让顽固任性的老爹住在这个城里危险,而且还说,连父亲的亲信生驹也体谅哥哥这番心情。

  说完把信递给黑铁。

  黑铁草草看完信。

  黑铁:嗯……真看不出这信出自太郎阁下之手,信上的话够绝的了……可是次郎阁下,您为什么孩子气十足地老老实实呆着呢?

  长沼:照我看,接替老主君之位主持国政的该是次郎阁下。太郎阁下不能当此重任。

  白根:如果我是次郎阁下,此时此刻我就豁出去了。

  对他的话,黑铁与长沼深深点头。

  次郎看着他们三个人,微微一笑。

  他那面孔看起来象女人那样温柔,然而却是阴森森的。

  次郎:照这么说,你们是愿意为我豁出去喽。

  白根:您说的一点儿也不错。

  长沼:到手的猎获物都跑掉的猎人,连猎狗都不跟他。

  黑铁:如果阁下优柔寡断,我们就拿阁下当猎获物了。

  次郎:我这群狗叫起来了!

  这主仆之间象同辈人一样,毫无隔阂的交谈。从这里使人感到他们被一根牢固的纽带联系在一起了。

  次郎:我翻来复去地想过,我只比哥哥晚生了十二个月,难道就因为这个,从今往后我就必须一辈子匍匐在他脚下?我要把这个枷锁打碎!

  白根:阁下,您这才算好样的!……

  次郎:千万别泄露出去,你们好好听着!我哥哥不成问题,扎手的是他的夫人枫君。

  黑铁:不错。那位夫人配阁下正合适。我看你莫如把她弄到手!

  次郎:别胡说八道。不过,首先得解决我父亲的问题。虽然说他从此不问政务,甘愿隐居了,但是他手下还有三十名亲信哪,而且全是一骑当千的强者。过不多久,我父亲就带他们到这儿来……你们说怎么办?

  黑铁、白根、长沼三人几乎同时说出一句话:

  “嗯……让他们进城可不好!”

  27.副城城门

  秀虎骑着马,带领生驹、亲信、侧室们来到城门前。

  “我是秀虎!开门!”

  一声断喝,具有压倒千军万马之势。

  把守城门的武士从城门楼的箭窗窥视一下,连忙缩了进去。城门大开。

  28.副城瓮城

  (瓮城外面的是小门,里边的是大门。这个大门称作瓮城门。面对城外的小门称作城门。和瓮城比起来它虽然显得小些,但作为城门来说它还是够大的。)

  护城兵匍匐迎接。

  秀虎乘马而入。

  秀虎旁是生驹。随后进来的是炎天之下;一路风尘仆仆的亲信们、小僮,以及疲劳困惫的侧室与侍女们。

  秀虎面前的瓮城门也开了。

  秀虎骑着马进了瓮城。

  守卫瓮城门的士卒列队相迎。

  秀虎:(对士卒头目)女人们都累了,让她们在背荫处先歇歇,给她们弄点儿水喝……我先到阿末那里去一趟。去告诉次郎,就说我等一会见他!

  他留下话之后就乘马奔外廓的大道而去。

  29.城内念佛堂

  雄伟的外廓里有一个小巧玲珑的尼庵。

  秀虎进了院子,向庵中喊:“阿末!阿末!”

  无人回答。

  秀虎推开庵门。

  屋子里没人。

  小小的须弥坛深处,挂着阿弥陀如来的画像。这画像在昏暗的光线下,仍然金光灿灿。

  30.石墙

  夕阳残照里,呈扇状弧形的石墙高高耸立。

  秀虎远远地望见,一位身着窄袖礼服外褂的女人站在城墙上,老妪和侍女蹲在她的身后。

  31.石墙上

  末君手拿念珠,面对夕阳将没霞光四射的西方,合十默祷。

  末君:南无西方极乐世界、三十六万亿、同名同号阿弥佛。

  “啊!果然在这里!……”

  秀虎喊着走来。

  老妪和侍女看到秀虎,似乎有些害怕,匍匐行礼。

  “啊,父亲大人!”

  末君正要上来见礼。

  秀虎连忙拉住她的手。

  秀虎:免礼,免礼!好久不见你了,还是先让我看看你气色如何吧。

  他象对待亲生女儿一般十分关怀地看着末君的面孔。

  秀虎:你总是这么可怜巴巴的……每次看到你,我心里总是不好受。

  末君强作笑容。

  秀虎:……这就更让我心酸。

  他转过脸去,可是立刻又扭过来抓住末君的双肩摇晃她。

  秀虎:把你的父母近亲连同这个城付之一炬的是我……可你为什么那么亲切地看着我呢?……你满怀仇恨地瞪我吧,这样,我心里倒好受些。

  然而末君仍旧亲切地看着秀虎。

  秀虎:(感慨万端,抓着末君双肩的手不由得慢慢放下)……我之所以要烧城,是因为我那时处于骑虎难下之势……当时,你父亲只要打开城门对我秀虎低低头,我根本就没打算烧城,你父母也就……唉……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你别在乎,你就恨我吧。

  末君:我不恨您……一切都是前世的宿缘……一切都是佛安排的……

  秀虎:又提佛……当今的世道没有佛了……如今是保护佛的梵天、帝释都被阿修罗赶得星散的末世,早就不是仰赖我佛慈悲的世道了。

  末君仰脸望着感伤万分的秀虎。

  秀虎也无限哀怜地俯视着末君。

  次郎与长沼顺石阶跑上来。

  秀虎:(看见他俩)噢,次郎来啦,这回我到你这里作客来啦……次郎……我对太郎完全估计错了。我已经没有这个儿子了,你也别把他看作哥哥。你先照我的话行事吧……

  次郎:父亲大人,事情的始末已经从我哥哥的信上知道了。

  秀虎:太郎给你的信?

  次郎:……他的信上说……父亲的亲信净胡作非为,简直不能容忍。他再三嘱咐我,必须尽为子之道,郑重其事地接父亲进城,但是决不可让父亲那些亲信们进城。

  秀虎:你说什么?你想让我把追随于我的人们扔在城外,让我一个人进城?!

  次郎:哥哥是一文字家的头领,他的命令我不能不服从啊。

  秀虎对于次郎如此寡情气得说不出话,浑身颤抖。

  次郎:您如果以为这很难办到,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对我哥哥道歉,然后回第一城去。

  秀虎:你说让我给太郎赔礼道歉,回第一城?!

  秀虎气得不顾体面竟然痛哭失声。

  末君听着眼前父子二人这般来言去语,惟有难过得眼含热泪注视着他俩而已。

  她肃立在金色的残阳映照之中,宛如一尊痛哭的佛像。

  远处传来非同寻常的声音——人喊马嘶。

  32.瓮城门

  护城兵一排一排地端着长矛,形成枪林,往城外驱赶秀虎的亲信:

  秀虎的人们大喊大叫:

  “不仅连水都不给一口还往外赶我们,打算干什么!”

  “休得无礼,禀报老主君知道了饶不了你们!”

  秀虎的侧室和侍女们在城门挤成一堆看着眼前这番情景。

  狂阿弥离开大家,坐在一角手托下颏望着。

  生驹站在大群亲信的背后大声质问:

  “黑铁老爷、白根老爷,这样对待我们是因为什么呢?”

  黑铁与白根站在那些护城兵后面笑而不答。

  33.外廓甬道

  秀虎、次郎、长沼跑来。

  34.瓮城门

  护城兵毫不留情地把秀虎的亲信推出瓮城,关上瓮城门。

  外面拼命地又砸又推,瓮城门开了一道缝。

  护城兵把它推严,插上巨大的门闩。

  黑铁上前朝门外高喊:

  “生驹老爷!生驹老爷!老主君发下话来了!”

  和次郎、长沼一起跑来的秀虎停步,且听黑铁喊话。

  黑铁:老主君说“今天突然来访,主人方面得做些准备,在准备就绪之前,大家在城外暂候!

  秀虎气愤地看着次郎。

  次郎估计秀虎一定大怒,做好应付的准备。

  然而秀虎却出乎次郎意料,却是平静地看着他。——那是一双表现出内心十分痛楚的眼睛。

  次郎不由得低下头来。

  秀虎:算啦!我明白了!

  他仿佛呻吟似地轻声说下去:

  “你和太郎……一样……在你们眼中我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次郎: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不是说过么?如果只是您一个人,我们一定高高兴兴地把您请进去。

  秀虎:你明明知道我不能这样行事才这么说的。

  次郎:父亲今后过隐居生活,如果靠儿子照顾,您就不必带那么多人,孤身一人就行了……

  秀虎:孤身一个能活下去的只有鸟兽……这种遁词没必要了!

  秀虎挺了挺胸大声喊:

  “开门!”

  人们不动,只是看着秀虎。

  秀虎目光锐利地环视众人。

  秀虎:为什么不动手!我让你们开门,并不是为了让我的随从进来!是我要出去!开门!

  护城兵们被他的声调吓住了,急忙开门。

  秀虎大步走出城门,然后停步转身怒视次郎。

  秀虎:关门!我再也不愿意看到你!

  次郎伫立不动。

  黑铁指挥护城兵关上城门。

  35.瓮城门外

  秀虎背对关上了的城门,叉开两腿怒目金刚似地站着。他看了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那些亲信和侧室们,突然纵声狂笑,然而立刻就丧魂失魄的一般,摇摇晃晃,险些跌倒。

  狂阿弥跑上前去把他抱住。

  36.夏天的原野

  夏日炎炎,一丝风也没有。草原似乎被太阳晒死了一般。寂然无声。

  秀虎那面一文字的旗幡寂然不动。

  为数不多的树荫处,侧室们以袖掩面,在树下躺着。她们的身旁是精疲力竭、业已睡着的侍女们。这些人周章狼狈,形同落花。

  他的亲信随从们,光着上身象具死尸一般,全都睡着。

  秀虎虽然还没有显得落魄坐在胡床上,但那面色是凄苦的,两眼望着虚空。

  生驹坐在他身后,翻着白眼看他。

  他的随从们骑马跑来。

  飞身下马,匍匐于秀虎面前。

  随从甲:所有村庄连个人也没有了。

  随从乙:要说还有人的话,那就是这个被扔在那里的唯一的老家伙。

  随从把伏在马背上的一位骨瘦如柴的老农卸下来。

  那老农气喘吁吁地坐在草地上,胆颤心惊地看着秀虎,吓得发抖。

  随从丙:米仓里只有一个空口袋,没有一家扔下一粒粮食。

  随从乙:我想,农民怕我们,扛着粮食逃到山里去了。

  秀虎茫然地听着随从们的禀报,但是心里想着别的事情,所以他只是似懂非懂地点头。

  随从们把仿佛吓掉魂的那位老农象拽东西似地拽走。

  生驹:(看着秀虎这副为难的样子)阁下,现在看来,我们除了去第三城也没别的办法了。那里本来是当年您高举义旗的发轫之处。我们先到那里,然后再……

  秀虎:(瞪了生驹一眼)胡说!如果能去,我们何必象游魂一样在这草原上饿得东跑西颠呢!你想想看,是我把三郎流放到那里去的,现住他们能收留我们么?

  生驹:……

  蹲在秀虎身旁的狂阿弥看看碰了钉子的生驹,缩了缩脖子。

  秀虎仍旧两眼发直地思考。

  37.第三城

  这是个山城。

  背山建城,一条险峻的坡道直达城前。

  规模比第二城还小,但是修复和扩建的痕迹尚新,古老的木结构上,白色的阶梯重重,身着铠甲的年轻武夫显得威风凛凛。

  38.第三城城门外

  头戴乌纱小帽,身着直裰,官架子十足的小仓,带领太郎的大批亲兵列队城门前,向城里高声喊话。

  小仓:据一文字家头领太郎孝虎的命令,小仓骑兵总管前来接管第三城……开门!

  城里鸦雀无声。

  小仓:……三郎直虎已是流放之身,尔等在他手下供职,头领深知尔等的苦衷,理应趁此机会开门交城,这样,尔等今后就是太郎阁下的队伍,保证尔等官职食禄照旧。

  城内无人叫答。

  小仓:开门!开门!

  城门大开。

  城内的屯兵广场上顶盔贯甲的骑兵、步兵,各携长矛弓矢列好队伍。

  小仓以及太郎的亲兵们都为之一惊,摆好应战架势。

  但是,城内的队伍却有条不紊地组成纵队,马队在前,秩序井然地快步跑了出来。

  队伍前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武士——畑山小弥太。

  畑山:没有三郎阁下就等于没有这个城,我们只有一个想法:追随三郎阁下,死于马前!听说三郎目前在藤卷领地!我们现在前往那里。失陪了!

  畑山号令一下,第三城的官兵一丝不乱,对于小仓及其队伍侧目而视,气宇轩昂地出城而去。

  39.夏天的原野

  猎人打扮的平山丹后牵着马走来。

  正在吃草的秀虎部下的马匹仰颈长嘶。

  在草丛里躺着的秀虎部下翘首而望。

  “啊,平山老爷来了!”

  人们喊着站了起来,端正仪容。

  丹后把驮着东西的马交给他们。

  丹后:大米、还有大酱和盐酸梅。

  他离秀虎稍远的地方坐下,向秀虎匍匐行礼。

  丹后:我平山丹后只能暗中心向老主君,我看您遭逢不幸,我不顾身被流放之罪,前来拜谒。

  秀虎:(不由得站起)啊,丹后来啦?!

  生驹瞥了一下秀虎,觉得他突然有了生气。他看到士兵们正从马背上卸东西,便立刻发了话。

  生驹:且慢!那粮食我们可不能收下。我们无论多么困难,也不能接受农民的施舍。

  秀虎听了这话不由得大怒。

  秀虎:农民们如此对待我们,是不能原谅的。我要把所有的村庄全烧它个精光!来人哪!

  丹后跑到秀虎跟前。

  丹后:阁下,请暂且息怒……百姓无罪,他们不能违抗太郎阁下的命令,为了躲避老主君,甚至不得不扔掉自己的村庄!

  秀虎:你说太郎这小子下什么命令啦?!

  丹后:说老主君是流放之人,敢有援助者处死刑……

  这事太出乎秀虎意料之外,以致他目瞪口呆,有气无力,一屁股坐在胡床上。

  秀虎的随从、侧室们注视着他,一时鸦雀无声。

  此时的蝉声显得特别清晰。

  沉默有顷——

  秀虎:(对丹后)你的谏言现在更使我刻骨铭心!

  丹后:不胜惶恐。

  秀虎:你耻笑我吧,笑我秀虎如此愚昧无知!可怜哪,我被亲生的儿子背叛,被第一城、第二城赶了出来,只落得连个去处都没有!

  丹后:老主君,您有去处!三郎被藤卷阁下看中,招为女婿,目前三郎投奔藤卷阁下,请您到那里去吧。

  秀虎:别说了!你说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三郎?!

  丹后:(语声铿锵有力)老主君,您仔细听我说!三郎早就知道您会有今日之灾。我丹后这样煞费心机设法不离开您,也是三郎早已安排的,他命令我要千方百计保护老主君,我则按令行事而已!

  这几句话深深打动了秀虎的心,不由得万分激动,痛苦不堪,又喜又悲,自豪感与羞耻心纷然交错。此时此刻,秀虎脸上已经没有威震遐迩的武将风采,而是一位年事已高慈祥父亲的表情了。

  丹后目睹此情此景,凄然泪下。

  此时一个士兵纵马疾驰而来。

  士兵:禀报!第三城的官兵将城池交给了第一城的小仓老爷,全部列队投奔藤卷阁下去了。

  秀虎:什么?!

  生驹:这样,藤卷的真心实意就看得一清二楚了。先招三郎为婿,再把三郎的队伍纳入掌中,然后接纳老主君,使一文字家分成两派,鹬蚌相争,他自己则坐收渔人之利,把这个国家据为已有。

  丹后:你说什么?!藤卷阁下可不是那种人!

  生驹:(不理他)老主君!我们马上向第三城进发……

  秀虎一跃而起。

  丹后:老主君!

  上前一把扯住秀虎的衣袖。

  秀虎:(拨开他)流放之人没有资格谈国家大事!来人哪,去第三城!

  亲信甲:第三城有小仓和他的队伍。

  生驹:不要紧,对小仓晓以大义他一定通情达理。

  抱膝而坐的狂阿弥忽然抬起头来捂住鼻子。

  狂阿弥:好臭啊,臭内脏味儿!

  生驹扭过头来瞪了狂阿弥一眼。

  狂阿弥缩缩脖颈又蹲下去。

  秀虎颇为不解地看着他俩。

  生驹:(对秀虎)阁下,小仓手下那么点儿兵力根本不在话下。必要的时候,大不了武力解决罢了。

  丹后正要说话。

  秀虎:带马!

  亲信牵马跑来。

  秀虎飞身上马。

  丹后还没来得及插嘴。

  狂阿弥:何必急匆匆,极乐世界离得远,地狱之门在眼前。

  秀虎回头看着狂阿弥。

  他瞪起眼睛朝狂阿弥脸上狠狠一鞭。

  秀虎:小鬼!不愿去就别去,滚开!

  就在秀虎与生驹、丹后来言去语之间,秀虎的亲信、侧室、侍女们都感到事态紧张,神情不安地望着他们。

  40.河滩

  地点和前场相同,但浓云密布,天色昏暗。

  秀虎的全班人马在草地上停留很久,草断花残,仿佛人类在此造了大孽,草地惨遭蹂躏,瘴疠之气弥漫不已。

  这里有两个人影一动不动——平山丹后与狂阿弥。

  狂阿弥的脸上带着血迹斑斑的鞭痕,泪流满面。

  丹后心情凄然地看着狂阿弥。

  丹后:我和你都是一片诚心说实话的,可是……

  狂阿弥象痛哭的孩子一样抽抽鼻子。

  41.第三城城门外

  生驹与小仓跪在路旁,十分郑重地迎接秀虎一行。

  等这一行人进了城之后,那城门就发出预兆不祥的吱吱喀喀声紧闭了。

  42.第三城指挥楼一室

  秀虎在侧室服侍之下刚刚入睡,就被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声惊醒,翻身坐起。

  画外音:老主君!老主君!出大事了!

  秀虎:什么事?!

  画外音:大批军队包围了这座城!

  秀虎:(一下跳起)什么?!藤卷么?!

  画外音:不是!瓮城门是太郎的兵,后门是次郎的兵……

  刹那间秀虎惊呆了,但立刻就跑出房间,那动作之快,简直看不出是上了年纪的人。

  43.指挥楼一室

  前半夜豪华酒宴之处,残宴未撤。

  秀虎进来把豪华的陈设与残宴统统掀翻,从这里转身上了楼梯。

  44.指挥楼最高层

  一文字家的徽旗与秀虎的盔甲摆在房间的一角。

  秀虎顺楼梯上来之后,打开窗子朝外面望去。

  45.俯瞰的瓮城门

  各种士兵已经集合于瓮城门外。站在前列的是拿火铳的步兵,那些火铳喷着火发出巨响。

  46.指挥楼

  秀虎紧闭着嘴唇仔细观察。

  47.俯瞰的瓮城门

  从弥漫的硝烟中,他看到太郎骑着马在督阵。

  48.指挥楼

  秀虎象做了一场恶梦一般激烈地摇头。他再仔细看一遍,更是大吃一惊,转过身来跑去打开方向相反的窗子望去。

  49.俯瞰的后门

  这里也集合了不少士兵。

  火铳兵一齐放过火铳之后,长矛兵一拥而上逼近城门。

  次郎骑着马跑在阵前。

  50.指挥楼

  秀虎摇摇晃晃地后退几步,站在楼梯上朝下面喊:

  “下面有人吗?把生驹叫来!小仓哪里去啦?!”

  一个士兵一边忙不迭地顶盔贯甲,一边跑上来向他报告。

  士兵:两个人都跑了,生驹投敌啦,老主君!

  秀虎一下子感到四肢无力,脚下一滑,就象游魂掉进地狱一样,从楼梯上掉了下去。

  以下出现的是落城的惨绝人寰的地狱画卷。

  但是这个地狱画卷没有现实音,它是象白昼的恶梦一般展开的。那纯粹是神佛目睹此情此景也要落泪的人间罪孽,修罗道的景观。

  伴随画面的音乐,则象表明佛心一般,表现了深刻的苦恼,充满悲怆的旋律。开头是啜泣一般,象轮回一样周而复始,然后逐渐高昂,不久,听起来就象众佛号泣一般。

  51.城堞

  被暴风掀起的士卒活活摔死在城堞上。

  52.城墙下的通道

  拂地的黑烟、尘埃。光脚的、光着上身的,从睡梦惊醒过来的士兵们高声喊叫,仿佛睡梦之中被什么穷追不舍一般,摇摇晃晃,不知如何是好,无所适从地东奔西跑。

  53.马厩

  暴风把马厩震塌,战马从塌了的马厩中拱了出来,奋蹄狂奔。

  54.指挥楼—室

  妇女们好象在阿鼻地狱里一般,呼喊与哀号。狼奔豕突的妇女们,形成红、蓝、黄、紫、绯红等等鲜艳色彩的漩涡。

  55.天空

  云层很低,太阳从云缝中露出脸来。

  浓烟蔽日——浓烟造成太阳异乎寻常的色与光。

  56.黑烟中的烈火,赤红的火舌

  57.从石墙的洞穴中爬出来的蛇和蛇的舌头

  58.第三城瓮城门

  小仓的部下按他的指挥打开瓮城门。他的部下大吼大叫,个个象恶魔一般。

  长矛队、火铳队从瓮城外雪崩似地一拥而入。

  他们践踏着秀虎部下的死尸。死尸上血花四溅。长矛与大刀寒光闪闪,旗幡漫卷在浓烟尘埃之中。

  59.后门

  生驹背向打开的后门站着,这人完全象恶鬼一般,但是他也惊恐万分。

  一拥而入的火铳队单腿跪下放火铳——火铳的火与硝烟。

  长矛队与弓箭手冲进硝烟里。

  60.浓烟中箭如飞蝗

  61.第三城城墙下的通道

  仓皇逃命的秀虎部下。

  发疯般地叱咤部下的秀虎。

  一个边喊边爬行的士兵——飞来一箭,射穿了他的大腿。

  62.马厩

  泥金的马鞍,镶金的马蹬,豹皮做的鞍鞯,色彩丰富的马的装饰,全都被滚滚黑烟包围。

  63.火铳弹打在城堞上溅起的烟尘

  64.射在板壁上的箭、箭、箭

  65.黑烟中乱飞的火球、着火的旗幡的碎片随风飘舞

  66.军旗挥动,仿佛是凤蝶在挣扎

  67.被长矛戳,被大刀斩,跌跌撞撞,浑身鲜血淋漓的秀虎部下

  68.第三城石墙上

  秀虎的部下被追得无路可逃,有的披砍死,有的被长矛戳死,有的被踢下石墙。

  69.一齐放箭的弓箭队

  70.浑身中箭,仿佛刺猬一般的秀虎部下

  71.第三城瓮城门

  马队冲进瓮城。各种颜色的旗幡随风摆动,武士头盔上的铜饰物闪闪发光,但那下面的面孔无不恶鬼一般。

  72.后门

  马队冲进后门。马踏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前进。一个士卒正在奔跑,一支长矛戳穿他前胸,翻身栽倒。

  73.城墙下的通道

  跑上通道的骑兵之中,有一个拿着自己被斩掉的手臂奔逃的士兵。

  74.城门内

  —个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人跑来,他抱住柱子,随即颓然滑倒下去。柱子上的血手印,以及顺着柱子淌下去的一条血线。

  75.石阶

  血染石阶,血泊中有一只断手。

  76.喷火的火铳

  77.火焰中,如流星般的箭

  78.一个人被射中眼睛,血流满面,带着那支箭跌跌撞撞地奔跑

  79.第三城指挥楼一室

  骑兵和步兵在抢夺色彩鲜艳的妇女衣服、妇女的装饰、器物等等。

  黑烟冲进屋子。

  80.指挥楼地下室的米仓

  侍女们遭到敌方士兵的蹂躏。

  半裸的侍女拾起地上的短刀对准自己前胸,伏刃自裁。

  鲜血溅在装米的草袋上。

  81.指挥楼大房间

  板门打开,血溅满身、手提滴血大刀的秀虎朝里边窥视。

  他的两位侧室夫人已死,她们是彼此以短刀刺死的。

  可以看出,她们死前略施脂粉,意在表示自己庄严地死去。

  她们用腰带捆好膝盖,外罩礼服,收拾打扮了一番自裁的。那庄严的死,使秀虎大为感动。

  秀虎注视她们良久,木然不动。

  82.石墙上

  跑到这里来的侍女们,口衔短刀,纵身跳下——那艳丽的衣裙随风招展,个个头朝下坠落。

  83.指挥楼最高层

  黑烟冲进这里。

  陈设在一角的一文字的徽旗与秀虎的甲胄。

  秀虎跑了进来。

  他象个疯人一样兜圈子。

  84.指挥楼楼梯下

  白根和长沼追秀虎追到这里,楼梯下的箭窗射来冷箭,他俩不能前进,躲在楼梯下面。

  85.瓮城门

  太郎骑马进城,受到打了胜仗而狂喜的部下欢迎。

  他身着颜色上浅下深的软甲,头戴太阳形护额的星星盔,完全是一副风度翩翩的大将风度。

  86.后门

  次郎骑马进来。

  他身着葱黄色软甲,头戴前有月牙形护额后有护颈的钵形盔。

  这也俨然是一位风流倜傥的青年大将。

  87.城墙下的通道

  现在这里已是死尸累累,血流成河。马上的太郎在其亲信陪同之下,悠哉游哉地沿坡道走来。

  一声火铳响。

  从这里开始,画面才突然有了现实音。

  这时,突然传来奔跑的士兵呼唤声、脚步声、马蹄声,某处失火的骚乱声。

  在一片扰攘声中,太郎左手捂着他的咽喉,那手指缝汩汩地流出鲜血,摇晃了一下就从马上掉下来。

  88.指挥楼最高层

  秀虎跑上来。

  看得出,他已经过了一场奋战。他把从根上折断的刀扔掉,一屁股坐下,一副懊恼与悔恨的表情,两眼望着虚空。

  89.指挥楼楼梯下

  这是保卫最高层的铜墙铁壁。

  从左右箭窗射出来的箭,使白根、长沼以及随后赶来增援的士兵们完全无能为力。

  两个武士跳上楼梯,他俩胸部和肘部中箭,往后一仰砸到白根、长沼身上。

  90.后门内

  次郎从胡床上站起。

  “什么?哥哥阵亡了?”

  部下:第二城瞭望台上的伏兵用火铳狙击的。

  次郎:糟糕!

  “请您不要以为这是不幸。”

  黑铁从浓烟中走出来这么说了一句。

  次郎看到黑铁那若无其事的冷漠表情,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自然地注视着他手里的火铳。

  黑铁:这是武人的命运……阁下您比太郎阁下的命运好!阁下从现在起就是一文字家的头领,也就是次郎正虎阁下了!

  次郎不禁呆然,不过他马上就镇静下来。

  “我父亲呢?”

  部下:和几个残敌被围困在指挥楼上呢。

  黑铁:他得剖腹自尽啦。

  说完,他把手里那杆火铳信手一扔。

  91.指挥楼最高层

  坐在这里两眼发直的秀虎解开衣襟,伸手去摸腰。

  发觉自己没带短刀。

  他慌了神,环顾四周。

  92.楼梯下

  长沼和白根等人,怕中箭而伏在楼梯下。

  这里已进来浓烟,从下边刮上来的烟,顺着楼梯上升。

  “箭射光了!”

  一声吼叫,左右箭窗处的铁门打开,秀虎的四名部下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老主君!再见了!”

  “再见吧!老主君!”

  他们朝楼上喊了一声,立刻两人一组地互相刺死。

  93.指挥楼最高层

  秀虎在找刀,然而这里什么刀也没有。

  他象一头被迫得无路可逃的猛兽一样,急得团团转。

  那形象十分凄惨。

  94.主城

  次郎以及他的亲信黑铁等人跑来。

  他们仰头望去,只见城楼的窗户往外喷烟,下层的板壁已经火焰四起了。

  长沼、白根和几个士兵从里边逃了出来。

  次郎驻足看着他们。

  秀虎在浓烟包围中从指挥楼的大门出来。

  他白发倒立,两眼发直望着虚空,两脚象驾云般踉踉跄跄。

  次郎以及他的部下不禁悚然后退,给秀虎让路。

  95.干涸的护城河

  死尸累累。

  其中有的还在动。

  96.城墙下的通道

  神经错乱的秀虎踉踉跄跄地走下坡道。

  次郎手下的武士和步卒们看到秀虎无不恐惧,一刹那象雪崩似地给他让开道路,但是又不能不正眼看着他。

  97.烧得塌了架的望楼

  烧焦的尸体仍在冒烟。

  98.屯兵场

  精神失常的秀虎走去。

  围困他的士兵争先恐后地往后退,让他过去。

  99.护城河

  水面上浮着许多死尸。

  护城河的水被血染红。

  100.瓮城门

  精神失常的秀虎踉踉跄跄地走出瓮城门。

  武士和士卒们目送着他。

  众人让开,次郎赶来。

  黑铁、白根、长沼以及生驹、小仓尾随次郎之后。

  次郎望着秀虎的背影,不由得追了上去。

  黑铁:阁下!

  次郎立刻象钉子钉住似地停步,站在这里望着走去的秀虎。

  黑铁:事已至此,切莫惊慌失措。现在次郎阁下的道路只有一条。既然事情做绝了才抓住一文字家头领这个头衔,那么,这条道就要走到底。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路。

  101.指挥楼

  烈焰腾空。

  102.指挥楼最高层

  孽火中的一文字徽旗与秀虎的甲胄。

  103.原野

  丹后纵马疾驰而来。

  狂阿弥坐在马屁股上,紧紧搂住丹后。

  那马朝着从远山山麓的峡谷升起的黑烟跑去。

  阵风吹来。

  104.天

  黑云象条吞噬人的龙一般扑来。

  然而转瞬之间那黑云被撕成碎片,翻滚与狂奔。

  大颗的雨点打来,电闪雷鸣。

  105.原野

  丹后纵马飞奔在飓风雷雨之中。

  狂阿弥搂着丹后的腰部在喊什么。

  106.暴风雨的荒野

  一个小小的人影在发了疯的荒野——狂乱、豪雨、闪电、雷鸣——中彷徨。

  纵马飞奔而来的丹后望着那人。

  “看,那是谁?”

  狂阿弥定睛细瞧,继而狂喜,在马上跳着大喊:

  “简直是梦呀,太好了!”

  丹后:老主君!

  他调转马头,朝那人影飞奔而去。

  那人影果然就是秀虎。暴风雨使他的白发白髯零乱地贴在脸上,痛苦不堪。湿了的直裰紧紧缠在身上,他象个妖怪一般站着,睥睨左右。

  因为他那形象特别,跳下马来跑上前去的丹后、狂阿弥也不由得愣住了。

  在令人可怖的暴风雨中,此刻的秀虎仿佛是满怀闲情逸致出门游春的人一般,悠然自得地采撷野花。

  一阵狂风,把他手里的花刮跑,他就惊叫着追赶。

  丹后:他疯了!

  看见自己尊敬的人发了疯,比看见遗尸还可怕。

  丹后和狂阿弥毛骨悚然地注视着秀虎。

  狂阿弥有些发怯,他紧紧拉住丹后。

  狂阿弥:这可太好了!

  丹后:胡说!

  他把狂阿弥推开,立刻去追秀虎,边跑边喊:

  “老主君!您可清醒清醒啊!”

  狂阿弥:现在是发了疯的世道,发了疯才是最清醒不过的!

  秀虎突然站住,直着眼睛瞪着远处。

  丹后和狂阿弥面面相觑,顺着秀虎的视线望去。他俩看到的只是发了疯一般的暴风雨中的草原。

  他们想,秀虎看见了什么幻影。

  秀虎:你来啦!你终于来啦!

  他瞪大两只发直的眼睛,边说边往后退,然后蹲下。

  狂阿弥:(注视着秀虎)好啦!好啦!

  他边说边唱起来:

  要说奇怪也不怪

  来到荒野怀鬼胎

  自己曾经下毒手

  一门杀尽称胸怀

  今天狭路果相逢

  阴魂个个索命来

  秀虎看到幻影,深感罪孽深重,痛苦不堪,那形象十分凄惨。

  他疯狂地乱跑乱跳,精疲力竭之后倒地不动。

  丹后失神似地注视着秀虎,突然清醒过来,跑上前去。

  丹后:老主君!

  跑上去抓住秀虎,拼命摇他。

  丹后:老主君!

  秀虎抬眼仔细端详丹后,这才坐起。

  秀虎:丹后?

  丹后:(大喜过望)是我!

  秀虎:(环顾四周)这是哪里?好冷啊!

  烈风斜雨中,他冷得浑身颤抖。

  丹后:狂阿弥,高兴吧。老主君苏醒过来了!

  狂阿弥:根本就没有发疯!因为一发疯不就用不着反躬自问了吗!

  雨骤风狂。

  秀虎突然大声喊叫:

  “丹后,你听着!我秀虎遭到太郎和次郎两面夹攻!”

  丹后:?!

  秀虎:生驹也背叛了我!

  丹后:?!

  秀虎:而且我一败涂地!现在你尽情地耻笑我吧,笑我秀虎愚蠢透顶!因为我的愚蠢,赤胆忠心待我的人全都死了!

  骤雨猛敲秀虎的脸,疾风吹得他白发直竖。

  秀虎在狂风骤雨中呐喊。

  秀虎:这是为我而死者的眼泪!他们的哭声!

  107.峡谷

  黄昏时分。山里秋来早,这个峡谷里,遍地的秋花经不起暴雨狂风,花残叶落,茎断枝折。似锦繁花,遽而化为委地之樵,这景象不能不使人感到凄然。

  峡谷的平地有一条野径,秀虎骑马,丹后与狂阿弥徒步相随。

  野径的尽头处,一座寒伧的草屋建在山丘环抱之中,此刻炊烟袅袅。

  秀虎伏在马背上,二目尢神,表情凄楚,信马游缰地摇摇晃晃。

  他们来到草屋门前,丹后勒马停下,朝草屋里喊话:

  “有人吗?”

  草屋里传来轻声的回答:

  “哪一位?”

  丹后:出门的人哪。今天遇上大风骤雨,没法再走了,我们想在您这儿借宿一宵。

  画外音:实在寒伧之至,难以留客……

  丹后:这您就不必介意了。

  画外音:因为不方便,我不愿见人。

  丹后:为什么?……有什么可怕的病?

  画外音:不。

  丹后:那就打扰了。

  画外音:尽管您这么说,可是……

  丹后:(心烦)听着,到这儿来的是一文字家的老主君!

  草屋里的人不再答话,寂然无声。

  丹后:我们进去啦!

  他和狂阿弥把秀虎从马上抱下来,推门进了草屋。

  108.草屋

  屋子里有个小小的堂屋,堂屋的一角有个洗手的地方,堂屋的前边有一块四铺席大小的板台,上面铺着草席,大概这里就是起居室和卧室。屋子里已经暗了。那板台的半腰与堂屋相连的地方有一个地炉,借着地炉里的木柴火光,模模糊糊看得出一个留着佛前童子发的人。

  丹后:我们穿着鞋上来,实在对不起,因为老主君病了……

  他说着就和狂阿弥把秀虎抱上板台,随后让他躺在炉旁。

  丹后:浑身湿透了,有没有什么给他披一披的?

  他说完注视着这人。

  但是这人却一言不发,坐着不动。

  丹后:喂,这位女人,你倒是回话呀!

  这家的人:您是跟我说话

  《乱》影评(五):三儿子这个角色啊

  电影最开始,大儿子二儿子虚伪谄媚,三儿子耿直率真,然而昏老头子却放逐了三儿子。三儿子豁达接受被放逐,却还担心自己的老父亲。这是来了一个欣赏他的王爷在他落魄之际还是愿意找他当女婿。这样的开头铺垫,按照一般的思路来看,三儿子肯定是能在赏识他的人那有一番作为,然后终于杀回来的咯。

  现实是,大儿子、二儿子确实背信弃义,背叛了老父亲,并且互相残杀。三儿子确实也在最后时候归来。然而啊,他的归来只是为了害他的父亲因为他的死而心痛悔恨而死而已,要不是他被枪杀了,糟老头子虽然疯疯癫癫的但还是可以继续活下去啊。可是,小儿子回来了,露了个面,啥正经事没做,就GG了。

  世事不如人所料啊……总以为可以可以菜刀故事结局呢,结果错的差了十万八千里。想想看这么个结局也挺好,这个世界上人本来就不会因为善良天真而多得到一点幸运。。。该怎么倒霉还是怎么倒霉,该更倒霉也根本躲不过。

  《乱》影评(六):《大秦帝国》(崛起)为什么拍的如此糟糕,当我看到《乱》这部作品时,我找出了点答案!

  简洁明快,每幅画面都如一幅画,故事也是清晰连续,如行云流水;

  对比新近出的《大秦帝国》(崛起),这部几十年前出的作品,让人惭愧——我们堂堂一个大秦帝国战争场面竟然不如一个日本小国气势,原因何在?

  我想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黑泽明真的是在追求艺术,而大秦帝国更多的是商业诉求吧。据我在妹尾河童《窥视工作间》一书中“电影美术师村木与四郎的《乱》之城”的章节了解到:

  1.仅仅是这里面拍摄所用的城,千城用时就有四个月,而且为了效果在一刻钟便烧完;

  2.同时在建此城郭时,作为黑泽明美术师,其查阅了《合战绘图》、《绘卷物》,还训看了全国各地的城,在正式建造时还参考了福井的“丸冈城”,在烧毁的部分他们还用了真的瓦;

  3.为了保证拍摄效果,黑泽明还特意避开的晴天,专找阴天拍摄,就是为了当地的大雾和从地面升起的水蒸汽;

  4.为了清湛的蓝天和一朵恰到好处的云彩,把耗资百万美元的城门一把火烧掉了等了180多天

  5.……

  中国不是拍不出好的片子,我想只是少了这份为了艺术的精神吧,这一点我们要向日本学习!

  《乱》影评(七):虚构故事里的历史影子——隐退

  黑泽明的《乱》,故事的梗概是来自莎士比亚的《李尔王》,但他把故事融进了十六世纪日本战国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融化得很深入,不象国内的某些导演,自己伪造一些拙劣的伪民俗迎合洋评委,还恬不知耻地说什么“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云云。在黑泽明的《乱》里,很多情节,不仅在日本,在中国也有现实的事件来映衬。

  这里想说的是君主的隐退,战国时代确实有很多家督隐退的事例。隐退,有的是自愿的,有的是被迫的。粗略地分析,应该有三种状态。

  第一种隐退是为了在有生之年实现顺利交接,让自己的某个儿子先坐稳宝座,而自己仍然在幕后执掌大权。例如丰臣秀吉就是从关白的位置上隐退,让养子秀次接班,等到后来秀赖出生,他又杀死秀次全家。从这个血腥的事例中,我们看得出,所有的大权都牢牢掌握在秀吉一个人手中。

  这样地隐退在中国也有,但不算太多,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就是因为溺爱王子何,就先把王位禅让给何,即惠文王,自己自称主父,大权还在主父手里。后来赵武灵王又觉得这样做对不起长子章,想分赵为代,立他为王,狐疑不定,结果先是王子章作乱,然后公子成、李兑围困赵武灵王,把他活活饿死,电影《乱》中一文字秀虎的悲剧,和赵武灵王倒是最相类似。

  为了实现顺利交接而隐退的皇帝还有乾隆。康熙是六岁即位,做了六十年皇帝。乾隆即位时已经二十多岁,当时他表示,自己最多象祖父那样做六十年皇帝,如果能活到那时候,就主动隐退,鉴于古代的皇帝多数短命,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真能活这么久。到六十周年时乾隆拖了一年,然后传位给嘉庆,自己做太上皇,虽然不再上早朝,但仍然披阅奏章,接见内阁和军机大臣,重大国政还是他说了算。

  第二种隐退是因为来自更大势力的猜忌而被迫所为,象黑田如水,也就是黑田官兵卫,因为功高震主,秀吉对他很忌讳,说他只要有二十万石的封地就有实力夺取天下,于是他就宣布隐退,让儿子黑田长政即位。这样,秀吉倒是放了心,黑田家的封地也得到了扩大。

  海盗大名九鬼嘉隆也是因为受到秀吉的猜忌,所以才传位给儿子守隆,自己隐退的。但九鬼嘉隆在关原合战中,父子政见不一,据说那也是为了在不可预测的政治斗争中保存家族的痛苦选择,放在现在,这么做叫做“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他趁守隆不在,夺取了城池。但最后的结果是守隆拥护的德川家康胜利,所以九鬼嘉隆被迫自杀,但九鬼家族依然保留了大名的地位。

  象这样隐退的例子,在中国并不多,北魏的献文帝拓拔弘算一个,他在位的时候,冯太后掌握大权,宝座坐得很没趣,于是就让位给儿子拓拔宏,也就是后来改革汉化的孝文帝,自己称太上皇,移居崇光宫后,还要"国之大事咸以闻",最后被冯太后毒死。

  第三种则是发生内部政变,最出名的例子就是武田信玄赶走父亲晴虎,自立为大名。为了权力而父子相残,在世界各国都层出不穷,有的是暗杀,有的是明杀,有的是陈兵造反,比较起来,儿子让老子隐退,有个体面一点的结局,还是比较温情脉脉的。

  这样的例子几乎集中在唐朝,太宗逼高祖退位,中宗逼武则天退位,玄宗逼睿宗退位,肃宗是在玄宗西逃后在灵武即位,造成既成事实,玄宗不得已退居太上皇的。唐顺宗也是被迫退位,由宪宗即位的。

  西方古代的情况不清楚,但从《李尔王》的故事看,隐退的例子肯定也有。《乱》中秀虎隐退前让三个儿子折箭的故事,很明显来自毛利元就三箭之誓,但毛利家的一利两川精诚团结,完全是兄弟同心的模范,电影中一文字家的表现太令人失望了。

  自http://www.southcn.com/ent/zhuanti2/heizeming/news/200307080547.htm南方网转载。

  《乱》影评(八):剧情

  故事描述了日本战国时期,一个虚构的一文字家族因自相残杀而走向灭亡的故事。 由日本著名演员 仲代达矢饰演的“一文字秀虎”是日本战国大名,他原来是战国时代崛起的海野平原的一个小国诸侯,以杀人手段残忍著称,被征服者往往全家被杀,女人被赏赐给部属。秀虎通过连年争战而 雄霸一方,势力如日中天。垂垂老矣的秀虎担心天不假年,在他70岁的时候决心提前把一文字家族的领地一分为三,由三个儿子分掌大权。按照他的设想,长子驻守副城,次子驻守第二城,三子直虎驻守第三城,并嘱咐他们要休戚与共。长子太郎和次子次郎对此欣然接受,幼子三郎却表示激烈反对。秀虎一怒之下赶走了三郎,家业全部被太郎和次郎瓜分。 秀虎带着侍妾和亲兵过起了老太爷的日子,自以为从此可以安享晚年,孰料灾难却接踵而至。先是太郎对父亲心怀忌惮,以种种借口轻慢、排挤秀虎。秀虎只好又搬到次郎的城堡居住。谁知次郎竟与太郎勾结,集结重兵对亲生父亲发动突然袭击。秀虎的妻妾亲随全部被杀,自己被儿子们驱赶到 原野里流浪,身边只有一个平时扮演小丑的 伶人陪伴。 一下子从权势顶峰坠落到深渊的秀虎,经受不住打击而神经失常了。他 踯躅在旷野里,向天地倾诉着愤怒和悔恨。与此同时,一场新的骨肉相残正在他的两个儿子间展开。次郎不甘位居太郎之下,放冷枪打死了兄长。太郎的夫人枫君,原是某诸侯之女,后来家族被秀虎消灭,被迫嫁给太郎。太郎死后,决意报复的枫君利用次郎贪权好色的 弱点,挑唆他杀死原配妻子,致使次郎与家将离心。一文字家庭的基业摇摇欲坠。 三郎离开一文字家后,邻近的诸侯藤卷赞赏他的见识和勇气,聘他为婿。三郎听闻父亲的遭遇后,立即率大军前来,要求把父亲接走奉养。次郎的军队稍做抵抗即溃,几乎全军覆没,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三郎的要求。秀虎终于和真正爱着自己的幼子三郎见面了,大喜之下,他的精神也恢复了正常。然而,就在父子同归的路上,三郎被次郎预先埋伏的火枪手射中,死在父亲怀里。秀虎悲痛过度,也跟随儿子而去。 另一个邻近诸侯——凌部的军队向潮水一样涌向次郎的城堡,一文字家庭的基业彻底覆灭了。如血的残阳里,一个盲乐师的身影孤独地站在城堡的废墟上。人与人之间自相残杀的悲剧,还要上演多少次呢……

  《乱》影评(九):“人性”悲剧

  黑泽明的七武士和罗生门探讨的问题都太深刻。转而到这部《乱》上面,以俯视苍生的视角讲述人的恶,来表现历史,重复历史。片子取材于日本战国时代一武将的史实,糅合莎士比亚李尔王式的故事情节,“力图从天的观点来看待人世的“业”,揭示人世的真谛”,从而体现创作者的对人生和世界的基本看法。黑泽明自誉本片为平生代表作(没有之一)。

  开头那静止的武士骑马矗立在青山头的画面,宁静而充满张力,各武士或面对镜头,或侧身,无一不表现画面的结构美,静中酝酿着动。导演给的一个奇怪又完美片头,已经让我忽然提起兴趣,无法自拔。纵观全片,我们也可以看到,一直是以较远的第三人的视角来表现镜头,陈述情节的发展,有时甚至一动不动,从同一角度漠视,如同体察众生式的冷峻。并且画面多用大块的色调和现场的背景音来拉扯人物的内心世界。太郎,二郎,三郎部队各执一色,这种色彩的运用让我也想到了张的英雄,同样的手法,不过一个是恰如其分,一个是渲染过重,有纯为了模仿的嫌疑。还有如脸谱似的人物造型,造成更加诡异的氛围基调,特别是秀虎那凌乱的白发加疯狂的脸孔,足可以成为经典造型

  很奇怪日本人的理念,等级观念严重,可是没有一点中国式的家庭忠孝观念。嘴上说的一套一套的,背后做的是驱逐父亲,手足相残,背叛主公和出卖色相。而且毫无保留与迟疑,似牲畜般坦然自若。还有他们手下人的愚忠,不管谁是对谁是错,唯主人马首是瞻,即使秀虎是作为大主公,也毫不留情。日本人内心是孤寂的,只有自己,在他人面前永远只是一道面具在前。只为了利益,三子不惜决裂,太郎可以掌权当日就驱赶父亲出城,二郎暗杀太郎根本不用考虑手足的因素。尤其是枫夫人,不择手段,疯狂的行径让人不寒而栗,那根本不是报仇,那只是复仇的快感和扭曲的心灵,犹如毒蛛,特别是借献头盔挥刀而起那段,气场太过强大,印象颇深。

  最后连接到父王的三郎也毫无预兆的死去,本可以有个稍微圆满的结局变成了悲剧,只剩下狂阿弥撕心裂肺的嚎叫,还有盲人鹤丸无助屹立残垣。

  不好意思,看的很乱,写的也很“乱”,纯属记录。

  《乱》影评(十):乱世中的一道涟漪

  如果说《七武士》的西部片气质与武士道情结让我不甚喜欢,《乱》才让我真正领会到黑泽明的大师功力。这是一部真正集大成的作品,黑泽明把莎士比亚的《李尔王》,置放在日本战国时期的情境之下,拍出了极具日本特性的宿命色彩。

  电影讲述一文字家的老主君萌生退意,将家业传给嫡子,却没想到换来的是儿子们的背叛与国家的覆灭。虽然讲的是兄弟阋墙的残酷故事,但这部电影的重点并非在于权谋,黑泽明的目的并非在于那些小格局的争斗,而是更宏大的,人与天道之间的因果轮回。在他磅礴大气,而又悲悯众生的镜头下,是一个仁义丧尽,互相残杀,血流成河的人间地狱。最震撼人心的一场戏,老主君被儿子们围城追杀,他先是从梦中惊醒,一位亲兵满身鲜血地冲了进来,死之前说,“真是地狱啊”,然后就是如同人间炼狱中的景象,没有惨叫没有哀鸣,背景声只有像瓦格纳歌剧一般的沉重哀乐,最后走投无路的老主君,如同幽魂一般缓缓走出火海中的城堡,穿过呆滞的士兵们,疯掉了。

  黑泽明在电影中用各种隐喻来表现人间悲剧的宿命,如多次出现给人予不祥气息的天空特写,最后出现的神佛画像,正是所谓的“人在做,天在看”。人物的设置也充满象征色彩,尤其是枫夫人的狠辣、狂阿弥的讽刺,都让人印象深刻,老主君狂乱后的表演更是功力尽显。最后一个画面,盲眼的鹤丸站在悬崖边上,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一文字家已经全部覆灭,但这并非神佛显灵或天道正义,一切都只是乱世的一道涟漪而已,正如他那身影之于大地的苍茫,渺小得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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