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生活揭秘
文︱冬 夏
图︱network
2018年的脚步临近之时，我的生活里迎来了一场突如其来地变故。
2017年12月25日晚，弟弟带着即将临盆的弟媳匆匆赶来郑州生产。弟媳有较严重的心脏病，冒着生命危险孕育了我父母渴望的第一个孙子。
弟媳孕期身体几度不适，吃中药总算挺到38周，但弟媳属于高危产妇，县医院不敢贸然接生，而转诊到郑州。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大人随时有心跳停止的可能，孩子则因发育不良肺泡未打开不能自主呼吸，必须上呼吸机。手术后母子均被送入ICU。瘦弱的弟弟被残酷的现实压得像个小老头。
我尽管忙前忙后，却无法感同身受。我曾数次提醒他们要这个孩子的风险，因为是男孩，他们一直抱着幻想而不舍。
住院费的账单上一天天几万几万地增加，医生仍不停在催促缴费。我曾失口埋怨过弟弟，心里又充满内疚。
入院的第二天，弟媳的病情好转，孩子仍然危重。
一值班大夫说，假如孩子一直不会自主呼吸就要安装一个呼吸机，费用是十万。弟弟的精神一下子被击跨，失声痛哭，无助地像个丢失的孩子。
他的嘴角因痛苦难耐而抽动，一下子定格在我的决心里。无论孩子会如何，我都要协助他们扛起这个重担。我是孩子的姑姑，我有责任。
住院的第三天，传来好消息，孩子的呼吸机撤掉了。
主治大夫说，这孩子命真大，像这样的危重患儿能恢复到目面前的状况也算是奇迹了。这一天弟媳也从ICU转入普通病房。
母子的花费已近十万元，弟弟早已囊中羞涩，四处打电话求助。弟弟知道我们单位要搬迁，单位为职工团购的房子，刚刚缴过房款，而羞于向我开口。
我拿出信用卡，默默的一万一万地刷，我不知道还款的钱在哪里，但是我必须刷，别无选择。
这件事我不想再惊动老公，他已近五十岁，高血压心脏病缠绕着他，已影响到了健康。前些时我父亲住院，一度怀疑是癌症，老公怕我经受不起，一直等到排除后，才告诉我。我还怎能事事烦他操心。
这些年生活上一直有老公操持，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举债度日。这一次，我想自己试一试！
每晚从医院归来，我独自漫步在街头，眼泪无声地流下。
一个孱弱的患儿，一个无力的家庭，无形的压力袭击着我。我不能退缩。弟弟在生活面前显得那么弱小，简直是不堪一击，只能任命运摆布。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而无动于衷。于心何忍？于心不忍!偶尔身边有熟人经过，却没有心情打招呼。雪后刺骨的寒风似乎对我产生了免疫力，毫无察觉。
背阴处的积雪还未化，踩在残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此刻我的神经才感知到了现实，家里有老公女儿在等待，还有亲人担心我的安危。我疾步回家，亲人顿时温暖了我冻僵的身躯。
由于近期总是请假，单位工作积了一大堆，领导催要的数字、报表，无奈只好加班。
安静的办公室里，只听见敲击键盘的声响。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平常乖巧的数字此刻却调皮起来，账怎么做都做不平，越急越乱，毫无头绪。
我只好穿衣下楼，在寒风中奔跑，十几分钟，身体便开始升腾冒汗，头脑顿时清醒。重新坐在办公桌前，思路一下子被打开，那些可爱的数字又像往常一样乖乖地排列在它该呆的位置，账终于做平了。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寂静的寒夜，马路上车辆稀少，我又一次陷入莫名的悲哀中。路灯、车灯在我的泪眼里拖着长长的尾巴，似乎同我一起哭泣……
14天的疗程结束，孩子尽管有好转，但情况仍不容乐观。孩子仍不会自主吃奶，主要靠胃管注入。大夫说从磁共振的结果看孩子脑瘫的几率很大。
看着弟弟弟媳无助、无奈、又不舍的眼神，我别无选择，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弟媳出院后，暂且居住在我家。她天天以泪洗面，闷闷不乐。女儿问道，“舅妈在阳台上一坐就是半天，呆呆地盯着窗外。她为什么不看看书呢？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
我怔怔地望着懵懂的女儿，“你舅妈离书的距离太远了，书激不起她的兴趣。”女儿似懂非懂地”额!”了一声。
我深知脑瘫对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对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但这条路我一定要协助他们走。因为弟媳以后不可能再生育，我的父母也可能只有这一个孙子，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周日的清晨，我走在平日晨练的河边小路，路两旁堆满了园林工人伐下的多余枝干，我脑袋里莫名蹦出一句话：“你们还活着吗？”柳树枝泛着青皮，碧桃枝孕育出了来年的芽。
*作者︱冬夏：郑州市某行政事业单位职工，微信公众号「青眼有加id:qyyjtcq」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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